“我这一刀,能斩十个金丹。”范刀点手收回百刀,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
一刀十金丹,这口气太大了。
齐危水苦笑一声,无法反驳什么。
范刀这套砍柴刀施展而出,能不能斩十个金丹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这位龙岩宗的范长老动手,寻常的十个金丹绝对挡他不住。
能与千云宗的小师叔平起平坐,范刀不仅在龙岩宗的地位极高,而且战力惊人。
“恨天兄,该你了。”
范刀重新坐回座位,抓起灵酒灌了一口,笑道:“我这套刀阵专门为了破你的砍柴术,来来来我们切磋一番,看看谁的砍柴功夫更胜一筹,不过先说好,不许用墨甲之法,用了就算平局。”
范刀看来对常生十分了解,连砍柴术最后的变化墨甲之法都知道。
常生没动,安安稳稳的吃着美味佳肴,时而品上一口灵酒,随口说道:“你这套刀阵不行,还有没有新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常恨天,别太狂了。”范刀微眯双眼,眼中爆发出一丝危险的豪光。
宴席上,除了常生之外,没人还能吃得下去,齐危水犹豫着没说话,其他三位千云长老也学着一声不吭。
范刀是来找小师叔切磋,他们这些做晚辈的看热闹就好。
“这里是千云宗,我狂不狂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常生淡淡一笑,继续吃喝,心里却把范刀的祖宗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这孙子刀阵耍得贼溜,常生除了装傻充愣之外根本不能出手。
一出手就得被人砍了。
本想用千云宗压一压对方,没想到范刀狂笑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你常恨天狂傲惯了,整个天南人尽皆知,不过我的毛病你应该知道。”
范刀说着说着,忽然语气一冷,道:“岭南刀爷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我的刀既然出手,就没道理收回来,或者破了我的阵,或者,将这百刀全都插你常恨天的身上!”
突然的翻脸,毫无预兆,范刀的浑身涌动起可怕的威压,整个大厅里甚至出现了风啸。
叮叮当当,桌子上的碗碟开始颠簸了起来,发出脆响,单凭着威压就能影响外物,说明这股威压强大的到了可怕的程度。
“金丹巅峰”
感受着强大的威压,奇阵峰的徐文锦满眼忌惮,如此修为堪称金丹之中无敌手。
不仅徐文锦,齐危水等几人一样在这股威压中深感忌惮,不由得催动灵力暗暗抵御。
“砍柴是吧,好!”
常生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范刀的威压。
其实他不想喊,可是再不喊就露馅了,身上的黑袍能抵挡灵识,却挡不住法术。
范刀全力催动的威压气息,在常生这种筑基初期的修士看来就和法术差不多少,再不打断对方自己都要喷血了。
人家用威压就喷血,那还是斩天骄吗。
“就知道你这家伙好战,哈哈,来吧!我范某人今天奉陪到底!”
范刀大笑着收起威压,一仰脖灌了一大口灵酒,抹抹嘴大呼一声痛快。
这是个好战的家伙,当然人家也有好战的实力,能如此挑衅斩天骄,还没被斩掉,可见范刀有着连斩天骄都难以战胜的实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常生无奈之下冷声道:“剑阵互搏,老掉牙的把戏,今天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砍柴刀。”
“好哇!”范刀瞪起了眼睛,盯着常生一眼不眨。
常生没在多说,吩咐一边的执事去取来些干柴。
仙客楼的执事不明所以,不知道师叔祖要干柴做什么,但不敢耽误,急匆匆下了楼,很快抗来一大捆干柴。
将干柴铺在地上,常生开始摆弄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简易的木头人被制作而出。
第116章 寡人刀
木头人很简易,就是些枯枝用布条绑在一起而已,倒也能看得出是个人形,被立在大厅里。
见常生鼓捣出个木头人,范刀看得有趣,一边嚼着美味,一边大口喝着灵酒。
齐危水等几人看得一头雾水,干柴绑成个木头人,难道师叔真打算表演一番砍柴?
虽说不明所以,齐危水几人却不担心。
龙岩宗的范刀的确不好对付,不过自家的小师叔更加可怕,斩天骄的名号可是号称同阶之间无敌手。
众目睽睽之下,常生不慌不忙的扎好了木头人,稳稳当当的往那一站,取出一把普通的法器黑刀。
别看外表稳重,常生的心里可没有底。
他这是硬着头皮上阵,没有了退路。
“范兄,看好了。”
常生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一边抡起黑刀,不用丝毫灵力。
“提刀!”
轻喝出声,黑刀被高高提起,背在身后。
“落刀!”
黑刀从常生身后划着半圆落下,刀尖点地的同时继续向前划去,从木头人的脚下斩了上去。
咔嚓一声。
木头人被一分二位。
由于刀是从脚下斩上去的,这一刀下去,观看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胯下一凉。
尤其是范刀,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哪看呢,等木头人两半之后,他觉得身下凉飕飕好似有刀风掠过。
范刀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出现了一丝忌惮。
刀,是普通的法器黑刀。
威力更小得可怜,甚至连半点灵力都没有。
唯独砍中的位置,实在刁钻,那是男人的要害,所有看到这一刀的男修士,都会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忌惮。
“这就完了?你这是什么刀!”范刀拍着桌子喝道,大为不满。
“这一刀,叫寡人刀。”
常生施施然坐回位置,瞥着对方淡淡说道:“砍柴刀,砍的自然是废柴,一刀下去,保管你断子绝孙,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句寡人刀,听得范刀眼皮就是一跳,他瞪着常生,沉吟不语。
常生一样看着对方,眼神里半点波动都没有,这是无形的交锋,如果常生有半点势弱,对方必定会当场发飙。
“好一个寡人刀!哈哈,还是恨天兄技高一筹哇!来来来,喝酒!”
半晌后,范刀哈哈大笑,不提切磋,而是改为喝酒。
别看范刀在大笑,心里却在大骂,心说常恨天是越来越狠了,连这么绝户的寡人刀都修炼,以后和他动手得万分小心。
除了太监,没有任何男人会对断子绝孙的招数大意,范刀也一样如此。
常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举杯示意,而后一口喝干。
这一关终于是蒙过去了
酒宴持续了大半天,不过常生在半途就离开了仙客楼。
能让一宗老祖作陪,已经给足了范刀面子,如果陪到酒宴结束,师叔的身份可就不值钱了。
这也是常生权衡了利弊才做出的决定。
回到扶摇峰,常生盘坐屋中,一眼不眨的盯着窗外,黑袍都没换。
离席的时候,范刀叫嚷着晚上要来扶摇峰,常生不知道对方是说说还是真打算过来,不防备可不行。
于是一整晚的时间,常生都瞪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
“岭南刀爷刀你姥姥!贱人!真是范贱!”
干等了一宿,人家根本没来,常生气得破口大骂。
“师尊怎么啦,是不是范刀惹您生气啦?”小棉花趴在门口探着小脑袋。
“别提那孙子,早晚砍了他。”常生压了压怒气,走出门外。
远处的天边,一排剑光由远及近,数十人脚踏飞剑遥遥而来,这些人直奔三峰之一的天运峰。
常生能看到在剑光之中还有一口棺材,由四个人抬着。
“太上的遗骨,龙岩宗的人”
眼见着一行人落在天运峰,常生暗自叹了口气。
他还得走一趟,太上长老的遗骨被送来,作为辈分最高的长辈他不得不出面。
“老白走吧,天运峰。”
不知为何,每当架起白鹤,常生都能想到驾鹤西游这个词,看来鹤这种坐骑不太吉利,以后应该换换坐骑。
天运峰作为历届宗主的居住之所,除非重大事件,否则不会待客。
如今,天运峰顶的大殿中门大开,副宗主齐危水亲自站在殿外恭候。
齐危水迎接的不是龙岩宗的高手,而是本宗太上长老的遗骨。
剑光落地,一行龙岩宗弟子分列两旁,扛着棺椁的四人直接走入大殿,将棺椁停在大殿当中。
龙岩宗这次带队的长老是两位中年文士,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亲兄弟。
棺椁落地,大殿里一片肃穆,齐危水没请人落座,而是等待着自家师叔的到来。
大殿外白鹤飞来,常生的身影出现,这时候仙客楼也炸起一道剑光,转瞬即逝,落地之后现出范刀的身影。
“遗骨到了,你们验尸吧。”范刀大咧咧的说道。
护送棺椁的两位龙岩宗长老见常生抵达,立刻拱手拜见。
“谭武光拜见前辈。”
“谭武耀拜见前辈。”
两位龙岩宗长老对常生很是客气。
毕竟一宗老祖,辈分在那放着呢,整个岭南在辈分上能和常生平起平坐的没有几个。
当然不能算范刀这种不要脸的家伙。
“诸位一路行来,辛苦了。”常生点了点头,走到棺椁近前。
齐危水亲自开棺,掀掉棺盖之后,只见里面果真躺着半幅遗骨。
遗骨破碎不堪,只有小半个身子,完全是半幅骷髅,别说辨认身份,连男女都难以分辨。
常生扫了眼遗骨,没说什么。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分不出遗骨的真假,说错了岂不麻烦。
常生不说话,齐危水不能不说,这位副宗主皱眉道:“不知这副遗骨从何处寻到,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千云宗的太上长老?”
“遗骨乃是我龙岩宗宗主亲自寻到,这里是宗主手谕,请常前辈,齐宗主过目。”
谭武光说着取出一份龙岩宗宗主的亲笔书信,交给了齐危水,齐危水没敢先看,转交给常生。
打开信封,取出信件,常生大致看了几眼。
信上写得文绉绉,大意是说,龙岩宗宗主在龙岩国的一处险地寻到了半幅遗骨,多方查证之下证明与千云宗的太上长老有关。
将信件递给齐危水,常生还是没说话,看似在沉吟,很快信件被许多千云长老传阅。
“没说地点,没有证物,更没有证人,你们龙岩宗凭着一封信,就说这枯骨是我千云宗太上长老,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老妇,拄着龙头拐,此人是鸣雷谷执法殿长老,名叫万藐,以严厉著称。
“不止有手谕,我们还带来了龙岩宗太上长老的口谕。”不曾开口的谭武耀此时说道,他这句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第117章 千云大祭
龙岩宗宗主的手谕写得略显敷衍,对于遗骨轻描淡写,只说是千云宗太上,并未说明任何证据。
然而龙岩宗长老所带来的另一份口谕,却是证据确凿。
只见谭武耀整理衣装,对着龙岩宗所在的东方拱了拱手,以示敬重,这才凝重的说道。
“奉龙岩宗老祖之命,护送千云宗太上遗骨,老祖曾言,他与钟前辈相识一场,见其遗骨,不免心有戚戚焉,落叶归根,还望千云弟子好生安葬,从今后好自为之。”
一句好自为之,听起来明明是长辈的教诲,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里外双关的感觉。
来自龙岩宗太上长老的口谕,虽然没说遗骨是在何处寻到,却能证明遗骨的身份。
身为一宗太上,元婴强者,除非图谋极大,否则不会轻易说谎。
听闻龙岩宗太上长老的口谕,千云宗的长老们没人在反驳,就算不信,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否则就是在质疑元婴强者。
常生始终沉吟不语,盯着棺椁里的遗骨。
他看不出什么,也不打算挑刺,而是在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常生可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为了不出错,他只好沉默。
“既然是龙岩宗太上长老的口谕,想必遗骨的身份不会错了。”
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姗姗来迟,正是大长老赫连穆。
“苍天无眼呐!太上长老修为高绝,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牛闻州第一个嚎啕大哭,只不过干打雷不下雨。
“天道不公啊!难道老人家真要离我们而去!”葛万材紧接着顿足捶胸,悲痛万分。
有这两人哭丧,大殿里一时间愁云密布,所有千云长老全都低头不语,满面哀伤。
哀伤不一定是对死去的太上长老,更多的是对宗门的前景。
失去元婴强者的威慑,千云宗的地位在岭南七国中急转直下,说成是垫底的也差不多少。
各大宗门,尤其是岭南七宗,每一个宗门都有元婴坐镇,七大宗门的立足根本,便是宗门的元婴高手。
千云宗的太上长老云游多年,没有音讯还好,反正是一份威慑,一旦得到确切的死讯,就是宗门地位跌落之时。
没有了元婴强者,容易遭人窥探不说,在其他宗门面前也难以抬头。
真是太上长老钟无隐?
常生在心里犯着嘀咕,龙岩宗宗主的亲笔书信加上人家龙岩宗的太上口谕,虽然称得上拍棺定案,但依旧存在着一丝蹊跷。
半副遗骨,除非生出血肉,否则谁也无法断定真身。
常生可不想去质问龙岩宗的人,既然都认为是太上长老,那就认下好了,免得再起事端。
“尸骨已经送到了,我们的任务完成。”
范刀装模作样的对着棺椁拜了拜,道:“钟无隐前辈也是纵横双月大陆的一代高手,没想到死于无名之地,连全尸都没有,哎,我等修行中人,怕不得都是如此下场啊。”
人家拜祭,千云宗一方自然要回礼,作为代表,齐危水对着范刀还礼,就此认下了半幅遗骨的身份。
“什么时候下葬,我在这观礼。”范刀说着对谭武光兄弟摆手道:“你们可以先走了,回去复命吧。”
谭武光兄弟告辞,离开了千云宗,范刀留了下来,说是观礼,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师叔,您看何时下葬为妥?”齐危水做不了主,在场的有大长老和小师叔,他自然得询问一番。
“人死不能复生,尽快下葬吧。”常生做出一副心情低沉的模样。
棺材里的枯骨如果真是钟无隐,那可是他的七师兄,做师弟的自然得悲伤一些。
“赫连长老,这下葬的时辰你看”齐危水问完了小师叔,又看向大长老,他这番左右逢源的功夫的确不俗。
“就定在明天,时辰我来选,云山开始准备吧。”赫连穆一挥袍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常生。
大长老吩咐,立刻有管理云山古墓的金丹长老拱手称是。
太上陨落,千云大祭。
整个千云宗一片哀鸿,山脉间竖立起无数白幡,尽管没人哭丧,但是千云门人的心头全都多了一份悲意。
在这份悲意中,更多的是对宗门的担忧。
自从钟无隐的尸骨被送回千云宗,常生就不得清闲。
墓地选址他要亲自去看,棺椁的打造他要亲自去挑,就连葬品的数量和种类都要他亲自过目。
钟无隐没有后人,作为师弟,常生只能全权负责,这份麻烦他还无法推脱。
忙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时候,棺椁正式下葬。
本以为棺材都埋了,应该没事了,没想到还没完。
“按照规矩,师叔作为太上长老的师弟,需要在云山古墓守灵三天。”
齐危水说完,其他千云长老纷纷点头,这是古老的习俗,是对宗门长辈的敬重。
“好,我来守灵”
常生本不愿守灵,却没有办法,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