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小僧虽实力不济，但做个接应还是没问题的。”
紫阳一口干掉杯中酒：“祝二位一路顺风，只可惜。。。。。。贫道不能同行了。”
“问题不大，蛐蛐魔门罢了。况且我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砍人的。”吴穷笑了笑，“酒且暂放，待我归来咱们再畅饮不迟。”
“走吧。”
吴穷离开了，还带走了一个大光头。
可日后却只有光头一人归来，他们再见到曲无名时已是二十年后了。
吴穷玄空两人星夜赶路，终于在八日后赶到了朔州。
此刻两人正坐在一间酒楼的包间之内。
当然，钱是玄空出的。
他不光出钱，此刻还换了一身江湖客的寻常打扮，秃瓢上还带了个斗笠来遮掩他的大光头。
“无名，这朔州气氛不太对。”
吴穷抿了口酒：“嗯，可惜咱们来晚一步，玉剑门已经没了。不过我打听了一下，魔门现在正在搜捕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带着个婴儿。
我觉得这人应该就是岳楼主，另一人恐怕也是玉剑门里颇有地位之人，咱们说不定还来得及。”
就是可惜了玉剑门，离正道太远，离魔门太近。然后又不愿同流合污或是臣服，那你不死谁死？
玄空点点头：“玉剑门被灭不过一两日前，此处距玉剑门不远，想必岳施主二人还躲在附近，可怎么找是个问题。”
“这个好说。”吴穷耸肩，“跟着魔门就行了。”
魔门总坛就在华山，而华山在朔州，也就是说这朔州是魔门大本营。
他们想在这里找两个人真的很容易，根据吴穷估算，大概这两天内就能找到，自己只要缀在魔门后面，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出手救人便是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吴穷放下酒杯，“狗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玄空：“。。。。。。”
虽然无名说的话里毫无逻辑问题，但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还是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非要我直说吗。”吴穷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委婉一点儿：“狗子你太弱了，去了完全就是累赘啊。”
玄空：“。。。。。。”
扎心了，老铁！
“客官，您的菜来啦！”门口忽的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进。”
小二推门进来，放下酒菜，低头就要离开。
“站住！”
一声暴喝，吴穷拦住那人。
“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小二面色一白，两股颤颤。
“我倒是不知道无名你还有这种爱好。”玄空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小二哥，你莫管他。”
说着他就要拉开吴穷。
吴穷摆摆手，表情罕有的严肃：“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那小二一咬牙，抬起头。
吴穷蓦地瞪大了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师父？！】
第四百零三章 师徒相见两不识
震惊暗藏心头，吴穷表面不动声色：“你叫什么名字。”
“我。。。。。。客官叫小的小宁就好。”店小二低下头。
吴穷皱眉，师父明显不信任自己二人。
但他已经没时间，或者懒得去玩闹了。
“在下曲无名，不知岳楼主现下可好？”
他直接自报家门想要看看岳东来有没有提起过自己，若是他提起过，自己也好取得未来师父的信任。
“你就是曲无名？！”店小二豁然抬头，双目紧紧盯着吴穷，“我不信。”
吴穷掏出“岁月”在他眼前晃了晃：“如此华丽的神剑全天下也就只有我才有，这有什么不能信的？”
“这么说你真的是曲无名曲大侠？！”店小二扑通跪下，“求求你替我玉剑门上下还有岳大叔报仇！”
“额。。。。。。”吴穷挠挠头，“其实我也可以不是曲无名。”
说罢，他在店小二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又取出了“岁月二号”还有那口“装饰品岁月”。
吴穷耸耸肩：“你看，谁都可以是曲无名。”
“大侠果然是曲无名！”店小二忽的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却被吴穷躲开了。
他也没在意，抬头说道：“岳大叔生前说过的，性格开朗大方为人风趣幽默且没有架子的肯定就是曲大侠！”
所以他刚才只是试探，若真是有人冒充的曲无名，定会高傲自得，因为江湖上真正见过或者了解曲无名的人不多。
不，应该说是几乎没有。
所以只要知道他性格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曲无名。
吴穷：“。。。。。。”
我在岳东来眼里优点这么多？
他挠挠脸颊，问道：“所以岳楼主已经仙逝了吗？”
“嗯。。。。。。岳大叔他。。。。。。岳大叔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已经不治身亡了。。。。。。”店小二泛红了双眼，“而且就连那名叫宋无涯的孩子也丢了。。。。。。
我们逃得匆忙，被逼无奈之下之后将孩子放在一竹篮内顺河而下，也不知他会飘去哪里。。。。。。”
店小二擦擦眼泪，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吴穷：“在下乃是玉剑门掌门嫡传吴宁，曲大侠的规矩岳大叔他也给我讲过，在下愿出三百万两银子。。。。。。”
“你孤家寡人一个，拿的出这么多钱吗。”吴穷面无表情。
说实话，这样跟师父说话他觉得挺别扭的。
“而且。。。。。。”他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岳大叔他还欠了我两百万两银子。。。。。。明明我劝过他的。。。。。。”
“无名，不必太过挂怀。”玄空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有自己不后悔，那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比如你。”
玄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僧看得出来，你现在内心彷徨，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一样，想必那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吧。”
吴穷默然不语，片刻后无奈地笑了：“你看出来了。”
“不光小僧，柱子其实也看出来了。”玄空笑容温和，“但就像你我不劝他一样，我们也不会劝你，这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别人的善意，不一定是你需要的。”
吴穷摇摇头：“你如果不当和尚，那可真是佛门的损失。”
他回头对旁边默默站着的吴宁道：“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第一，你拿不出那么多钱；第二，你报仇基本上没戏，我劝你找个地方隐居，好好过自己往后的人生去吧。”
也省的被痛苦折磨十几年，最后被逼无奈要让自己徒弟亲手弑师。
吴宁握紧了拳头，握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忽然道：“有钱的，我玉剑派大部分产业早已换作金银珠宝藏于密室之内，而那密室若无我玉剑门只传给嫡传的剑法是无法打开的。”
玉剑门不愿同流合污，早已变卖产业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可惜。。。。。。若玉剑门对上的是魔门八宗除已名存实亡的邪极宗之外的七宗，大概也能拼个半斤八两。
但他们遇上的是整个魔门。
“玉剑门的剑法？”吴穷挑眉，“说来听听。”
吴宁解释道：“玉可破邪，我玉剑门《圣玉却邪》心法本不算太强，但配合上本门剑法‘乾坤八式’却可对修炼魔道武学之人造成极大伤害，越级虽不太可能，但同境界一打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吴穷点点头，对魔宝具嘛，懂的懂的。
不过。。。。。。“乾坤八式”？怎么听着如此之耳熟？
“‘乾坤八式’？莫非指的是八卦分别对应的八式剑法？”
吴宁解释：“不错，‘乾坤八式’乃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式剑招，每招使出可分别附带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等八种天地元气所化的属性伤害，且这八式剑招亦可组合衍生出太阴、少阳、少阴、太阳四剑式，再往上便是两、仪两种剑式，最终杀招便为本门镇派剑技‘分说生死奈何天’。”
吴穷：“。。。。。。”
这特么不就是自己的“剑之一·生死劫”嘛！还搞个这么长的中二名字。。。。。。
他心头一动，问道：“你们这剑法是师门祖上传下来的？”
“嗯，据说原本的剑法更强，但数百年前师门逢遭大难，一部分剑法遗失了，现在剩下的不过是残篇。”吴宁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师门。。。。。。据门内典故记载，本门是千年前由一女子创建，据说那位祖师天下无人能敌，就算少林太清的开山祖师亦惧她三分，不过奇怪的是祖师并未留下姓名，她最后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只是传说她登临‘彼岸境’离开了此方世界。
不过师门倒是有对祖师的些许记载，据说祖师性格恬淡，不喜与人争斗，且她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
吴穷与玄空对视一眼，他问道：“你确定？紫色的眼睛？”
“确定，师门中有流传下来的画像。”吴宁肯定道，“画中的祖师脸上除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入门之时曾经见过那张画像，所以记得很清楚。”
吴穷抿抿嘴。
果然，那紫眸大佬与这玉剑门有关系，只是自己没想到她竟是玉剑门的开山祖师。
不过她明明还活着，却为何对玉剑门坐视不理？
大佬的想法凡人果然猜不透。
想了想，他道：“说起来我与你们玉剑门也算有些渊源，我学的‘剑法’便是你们玉剑门的剑法，只不过。。。。。。我学的比较全。
你们玉剑门的剑法只不过是这套剑法的第一式，而后面还有四式。稍后我便将这四式全数送与你，只不过你暂时别练，以你现在初入先天的实力还有你的剑道天赋。。。。。。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能练成这套‘剑法’。”
吴宁双目一亮，郑重道：“其实。。。。。。本门还有一秘法可让在下学会此剑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此法名为《种玉诀》。”
第四百零四章 你想好了吗？
“种玉诀？”吴穷眉头微皱，“那是什么鬼。”
“这是本门秘法，只有嫡传弟子才知道的。”吴宁解释，“一般是当门派面临大难，或者前辈高人大限将至而后辈弟子当中有人晋级无望之时，便会用此秘法将前辈的真元灌入弟子体内，这样弟子便可强行突破，但他也终生无法再进一步了。”
不过这种功法本来就是给没希望突破的弟子准备的，因此这个缺点倒也没什么。
“我与你功法并不相通，这秘法没用。”吴穷忽的扬眉，“你想我将剑气灌入你体内？”
“正是如此。”吴宁点头，跪下磕头，“还望大侠成全！”
吴穷一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跪不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别没事儿就下跪！”
主要是自己师父给自己下跪。。。。。。感觉怪怪的。
“虽然不知你那‘种玉诀’什么情况，不过剑气与真元不同，就算我将剑气灌入你体内，说实话，你撑不住的。”
师父的资质他方才看过了，就算自己灌注剑气，他顶多也只能学到“剑之三”，而这之后的痛苦。。。。。。十几年后的结果自己已经看到了。
“听我一句劝，剑气剜心刺骨的感觉你不会想体验的，而灌注剑气之后，你顶多也就是学到第三式，之后的每分每秒你都会活在痛苦之中，且你就算想要自杀也做不到，剑气是会自动护主的，除非以后你能遇到一个剑道绝世天才，待他修炼到最少‘剑之二’甚至‘
剑之三’的地步，他才能终结你的痛苦。
但那样，痛苦的人就是别人了。”
吴穷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了过去。
他语气有些惆怅：“到时候你是解脱了，可别人却要活在痛苦之中，你就这么狠的下心？”
他是替二十年后的自己问的。
吴宁笑容洒脱：“师门大仇不得不报，有魔门在，我便有充足的动力可帮自己抵抗住痛苦的折磨。
其实越痛苦越好，越痛苦才能让我记住仇恨，而不是经过时间的洗礼，最后变成所谓的放下。”
吴穷冷漠道：“魔门我会解决，难不成必须亲手报仇对你来说才算报仇？那恕我直言，你这辈子都没戏了。”
师父的资质在他看来真的很一般，而且自己不久后就会覆灭魔门，他到时没了动力。。。。。。又何必搞这么多事情呢？
若是按吴穷来看，师父还不如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待魔门覆灭之后，他便可重新立派，好让玉剑门可以传承下去。
甚至有了自己给的“剑法”前三式，玉剑门未来有机会比过去混的更好。
毕竟在二十年后那个“道法自然境”为最强者的时代，“剑之三”真的可以做到“道法自然境”无敌手。
但吴宁还是拒绝了：“多谢大侠好意，覆灭魔门这件事在下确实做不到，但最起码。。。。。。师父、师兄还有。。。。。。”
他抿紧了嘴唇，眼中恨色一闪即逝：“还有师妹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来报！”
他又一次跪下磕头：“求求您将剑气灌入我体内！只要能报仇！哪怕之后爆体而亡也无所谓！”
吴穷皱眉不语。
玄空拍拍他肩膀：“无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且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咱们劝过了便是尽到本分了，其他的，真的没必要管太多。只要他未来不会后悔便是。”
吴穷咬牙道：“但他一定会后悔！”
吴宁摇头，坚定道：“我不会后悔。”
你特么放屁！吴穷闭上双目，十几年后师父涕泗横流求自己杀掉他的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不会后悔？”吴穷握紧了拳头，“剜心剔骨的疼痛你能忍多久？一年？十年？不久后我就会灭了魔门，就算把杀你师父师兄他们的凶手留给你，你报了仇了。
那之后呢？
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你之后能有什么目标？不外乎收几个徒弟然后把师门绝学传下去好防止师门传承在你这里断绝。
那这套剑法你肯定要传下去的，在你忍受不住的那天，你要求你徒弟杀你的时候，你让他以后怎么办？难道为了你自己的解脱，你就要让他背负着弑师的帽子以及师兄弟们的仇恨还有内心的痛苦活一辈子？
你好狠的心！”
吴宁沉默了，良久，他缓缓道：“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呵。”吴穷冷笑一声，甩手一道剑气打进他体内，“你之后要感受的痛苦是这的十倍、百倍，而且是一辈子。”
他不理会死死咬牙面色惨败的吴宁，转身离开屋子：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片刻后，待安顿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吴宁之后，玄空在酒楼外的角落里找到吴穷。
他此刻正怔怔望着天空出神。
“无名。”玄空拍拍他，递给他一坛酒，默默的自己灌了一口。
无名今天的反应如此之大，怕是。。。。。。触景生情了吧。
看来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身为好兄弟的自己此刻并不需要问他或是安慰他，只要陪他喝酒便是了。
吴穷打开封泥猛灌一口，叹道：“狗子，其实你说的也对，一个人的选择是自己的事情，但这有些自私。
每个人都有朋友，师门，亲人等等不一而足。
这要自以为折磨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罢了，他觉得门中只有自己活下来，这是对师门的背叛。可他没想过其他人的感受。
一个人死了，最难过的往往是关心他的人。
这样做。。。。。。太自私了。”
玄空沉默半晌，开口道：“可这才是人啊，每个人都有优点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缺的人没有人想要靠近他的。”
“你说得对。”吴穷想了半晌，一口灌完坛中美酒，“那就成全他吧。”
他已经想明白了。
。。。。。。。。。。。。
当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