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计!”
“计?”
“一条要你甘心送死的计。”
“哦!”血手狂生眼珠一转,居然醒悟了,因为即令是假,路春生也不会泄密出来自寻烦恼。
可是人心不足,贪念刚息,恶念又生……
立见扇影如山,连指带掌,以撼山栗岳之势,齐朝路春生切到。
“来得好!”路春生森然一叱,招出如风,因为这是初次对敌,所以下意识中,用了八成力道:只听“砰!”然剧震,气涡四旋。
“血手狂生”那柄洒金扇,竟已震为齑粉,身形也“蹬!
蹬!蹬!”连退三个大步,满面骇无人色。
“你……你是‘阴阳双怪’的徒弟……”
“他俩是我师兄。”路春生声冷如冰,手里更不闲着,就势朝外一推,以“阴玄夺魄”追击过去。
再说“血手狂生”,他头一招轻敌大意,吃了一个亏,第二招却运足真元,蓄势以待,尤其看到对方招式未换,顿又胆气一壮。
立见左右开弓,双掌并合——“砰!”
又一次震耳欲聋的暴响声!因为路春生只练了三招两势,招招奇熟,变化无形,就在招式用实的关头,左手“阳飚钩魂”,又已使出!
“哇——!”血手狂生再度落败,嘴一张,喷出一股血柱。
人更连连退步,歪出一丈五六。
死亡的恐怖,使“狂生”股栗心惊,眼看路春生如影随形,早已逼近身际。
可是——路春生不下杀手,星目中怨毒至极,咬牙进声道:“这不是你死的地方,还不跟我走!”
走字声中,掌出无声,直朝仇人肩头就扣!
对方惊魂未定,一见掌影。拚命的朝后微身,眼看相距咫尺,无可避让,猛然地横例一股掌风,迳奔路春生“命门商曲”!路春生猛然大惊,下意识的撤掌护身,身形斜射,‘血手狂生’就趁这一下,竟已选出数丈!
不追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追吗?自己后有强敌,不能不理!
狂怒中,扭身亮掌,就想痛惩来人。
但——掌势之下,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女,伸着一双粉嫩纤掌,对他连摇道:“公于别动手,奴家是番好意!”这个少女真是美极了,媚艳蚀骨,使人一见倾心,何况粉脸含春,眉梢带笑,路春生也感心头几下震动,掌势也不好意思劈下。“奴家决不骗人,八大魔星马上就到,你现在身陷险地,先顾自己要紧!”
正文 第四章 敌宅疑云
路春生一听八大魔星已来。不但不惊。而且剑眉一轩道:“要是真来,那可太好了!”
艳媚少女不由诧然问道:“你不怕吗?”
“正邪两派,以我为赌,如果我练成武功,在六个月以内出面还罢,否则十大魔星要血洗九大门派……”
“哎呀!”对方惊异至极,秋波连眨道:“原来你就是‘武林宗主’!”
“正是。”
“那么,你已经练成‘大神宝经’,特地来诛灭群魔了?”
“宝经何等玄奥,那能数月练成。”
“可是,宗主是武林中唯一知道真经的人,只有你有此希望。”
“这个……”路春生话到舌边,忽然止住,而且提出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有兴趣打听宝经?”
“武林人都对宝经有野心,我只是其中之一。”
“话倒老实,可是理由何在?”
对方先不回答他,眼眶一红,似有无限委曲,稍停才道:“理由当然是想学,至于为什么想学,事关身世,现在……不便奉告。”
“那么,你的姓名?”
“不必提啦!反正宗主不会知道。”
“你刚才一掌,功力不低,决非无名之辈!”
“姓名只是人的记号,只要宗主认为我不是歹人,名姓毫不要紧。”
路春生离家以来,屡逢奇遇,而且自己也不爱多问闲事,谅来对方身世离奇,另有隐事,于是不再追问,改口道:“你刚才说八魔将至,他们在那里?”
“说出来恐怕宗主去追,我不准备讲。”
“我希望你讲!”
少女殷殷情切,挪前一步道:“依我看来,宗主对刚才这个人恨之入骨,与其指你去找八魔,宁肯陪你去追他!”
“这样说,你何必冒昧出手?”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报仇应该先重而后轻,宗主再想想吧!”
路春生心念如电,暗忖一下道:“好吧!可是你得跟我一道走!”
少女大喜过望,娇笑如花,应道:“那太好了,反正此人已然负伤,不会走得远。”
说完后,娇躯先动,领着他射离当地,俩人的身形像星丸跳踯,羽箭穿空,尤其这少女江湖经验极深,连路春生注意不到的痕迹,她都能细心发觉。
就这样经过顿饭工夫。
她突然身形一刹,停在一座浓密竹林外面!
将一双美目凝视地上,娇声低语道:“痕迹到此为止,他一定在里面……”
路春生闻言,马上屏住鼻息,细听有无响动。
果然——他听“血手狂生”用一种带有痛苦的嗓音,在含含糊糊地念着。
“奇怪!他为何自言自语?”
路春生心头一震,轻挪数步,无声的拨开一片竹叶,过人的听觉中,对方声音字字入耳。
对方念的正是“大神宝经”已到了:“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糟!”路春生骇得身形一紧。
对方显已被人制住,正受毒刑拷问!
百忙中,急将奇奥身法一旋,像一颗流星穿竹射入!
只见竹林空隙,“血手狂生”木然盘坐,一身血腥,面若死灰,看样子,早已丧失心智!
而狂生的旁边,另一人暴然站起,骇怒交集的盯着路春生。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少林老僧太智!
“你在干什么!”路春生森然移进,一指点住狂生喉间穴道,并予冷声叱问。
太智大师面皮抽搐几下,终于歉然答道:“小僧是替宗主擒贼,请勿见怪。”
“嘿嘿嘿嘿!明明你用了毒辣手段,逼他背经,还想赖!”
“禀宗主,小僧震伤此人内腑,谁料他背起经来,大概是触动神经,以致精神错乱吧!”
“为什么不点穴制止,偏偏要听呢?”
“此经内容,人人都想要,何况小僧的心意早讲过了。”
“懂得此经,是祸不是福,并不是本人小气,你明白了吗!”
“这个……”对方稍一沉吟,目芒电闪在“血手狂生”和路春生身上,来往扫掠了三四回,然后合什当胸,弯腰行礼道:“小僧明白了!”
了字刚出,掌尖上一线劲波无声射出,朝他“期门穴”上,如电疾射!
路春生对这太智大师早有怀疑,一直都在提防着,因此劲波刚出,身形已动,顺手一式“阳飚勾魂”立将来劲消解,并且冷声劲笑道:“哈哈哈哈!本人倒也明白了!”
对方冷招失手,懊丧难言,蓄势中,讶然反问:“你明白何来?”
“你根本不是‘太智大师’!”
“难道你见过他?”
“没有!”
“既没有见过他,也该认得少林这一招‘弥陀问讯’!”
“嘿嘿,,招法人人可偷,何足为凭!”
“那你认为我是谁?”
“你是‘碧灵魅影’!”
这句话,不异平地焦雷,对方骇得身躯一震,反唇叱道:“胡说——!”
“你不敢认?!”
“我不是……!”“哼!既不敢认,本人可要你自露马脚!”
“凭什么?”
“就凭一双肉掌,要逼出你独门招法!”
怒叱中,路春生双掌齐出,左是“阴玄夺魄”右是“阳飚勾魂”。立见掌影如轮,罩住对方要害,不但招法奇奥精纯,其内力之强,势若天崩地裂。
对方一见这等声势,竟然不慌张,冷哂一声:“娃儿不配!”
顺势双手反弹,一股撼山栗岳的真力,硬生生隔空轰到!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卷起遍地竹叶灰尘。
在迷人眼目的气旋中。
路春生脚下“嚓!”地一声,竟已滑退寻丈!
而太智大师仅只上身一晃,立刻拿桩站稳。这一招已然分出高下。
他心忖除了“碧炅魅影”,别人无此功力,如果真是老魅的话,必然会趁机下手,好来逼间宝经内容,甚至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可是——对方眼珠一转,见那呆坐的“血手狂生”,脸色更坏,似乎整个的记忆都消失了,于是杀人之心顿减,不但不抢攻,而且冷冷一哂道:“你还差得远,这两式奈何我不得……”
“那再接本人三招。”路春生傲然反叱,掌势骤变,脚下“龙游沧海”,手使“龙鳞卷波”,奇幻绝伦,再度凌厉攻出。
“砰!砰!砰!”
一连串气涡暴震,连四面竹林都发出沙沙摇抖!
“太智大师”刚将这两招化开,路春生身形一提,飘飘然腾空而上,像鹰隼下扑般,早从顶门袭到!
对方一看他抢居优势,自己头肩各穴,全在掌下,禁不住跟露凶光,恶念陡长,可是这仅仅乍现即收,刹那间似又另有打算。
于是——“太智”面不改色,暗运内功,双手又一次合什反弹,仍以“弥陀问”硬消来势,同时脚下也不闲着,就趁真劲反冲之力,飘退出五六丈外!
“别想跑!……”路春生一声暴喝,先刹住朝后滑退,然后向前猛赶!
可是——他已然迟了。
对方身影穿出竹林后,几个眩人心目的快旋,竟不知隐没何处。
追吗?“血手狂生”还在当地,自己费尽心机,不能丢下不理。
不追吗?“碧灵魅影”极难碰上,何况还没试出他的真招,心里总有些不甘愿,心念下,前后为难……
还来不及下定决心,又听柔媚口音,自后叫道:“别追吧!
拿一个算一个,贪多嚼不烂……”
“也好。”路春生暗中自语,立刻转身。
只见那艳媚少女已站在狂生身侧。
“你刚才到那里去了?”路春生疑惑发问。
“我在竹林外面没进来。”
“为什么?”
“讨厌?难道你认识?”
“少林寺的太智大师,平素自命天派,惟我独尊很瞧不起人”
“你看准了他是太智大师,一点都不假吗?”
对方秋波转动瞬息万变,终于咬了咬樱唇道:“当然,我在竹林外面不容易看清……但相信不……不会错!”
“嗯——?”
“别嗯啦,宗主你一心要抓此人,现在总算抓到,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把他救转来。”
“那何必,岂不多费一番手脚?”
“究竟这和尚是谁,他总会晓得……”
“万一不晓得?”
“问出动手逼供的经过,我可以判断!”
路春生一方面答话,一方面出掌寻穴,直朝血手狂生脑后伸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正好背向少女,如果她要捣鬼,真是天大的机会。只见柳眉轩处,美目生寒,一双柔荑玉掌,居然闪电般一推而出。但是——当离穴数寸的时候,她芳心深处,陡然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感。
这份感觉极端的微妙复杂!虽然说不出味道,虽然轻淡缥渺,却能使她忘记一切的欲望。
于是,下意识的真劲一收,温柔玉掌不但没有推,而且轻按在他的肩部道:“怎么样?救得转来吗?”
“也许…”
路春生说出这句简单答覆后,立感肩头玉手,猛然连颤几下!
他本能地肩部一沉,抖落对方手掌,问道:“你为什么发抖?难道心里有什么——!”
“没什么,这人样子好可怕,使我不忍……”
“不忍?你要晓得他的阴残狠毒,你就能忍了!”
话声中,双掌连出,已然试遍三十几处穴道可是血手狂生仍然昏迷,当推到喉头一穴,竟然嘴唇几下颤战,又将“大神宝经”开始背诵。路春生马上一指点住,伸腰叹息道,“可惜,我希望他清醒,好数他的罪状,问他的经过,如今这样,只能做一件活祭礼。”
艳媚少女也接着放心地叹了一口气,舒展柳眉,面露轻,松之色。道:“这份祭礼也算武林珍品,那我陪你一道去……”
“你又要去?”
“如果宗主不嫌弃的话,我不但愿陪祭,天涯海角都愿奉陪。”
路春生心念一动,问道:“你这份意思倒不错,可是理由呢?”
“那可以分两方面讲,第一,我需要别人帮忙,放眼武林,惟‘宗主’有此侠性,第二,宗主初入江湖,对武林中的鬼门道,还……不十分清楚,我可以代为效力。”
路春生朗笑一声道:“话虽有理,可是你也想要‘大神宝经’,我不能全信。”
对方听他已有允意,大喜中,正色发誓道:“我从今放弃‘大神宝经’的念头,如有虚言,入神共殛!”
“好了,不必赌咒,可是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不能……”
“不能纠缠,对吗?”“对!”
“宗主放心,我决不会那样,还是快去致祭罢。”
话声中,少女皓腕一翻,立将半死的“血手狂生”挟起,路春生随即当先飘行,迳奔义母坟莹而去。
几个月工夫。
坟头绿草茵茵,已非一块黄土。
路春生焚香默祷,向“义母之墓”,和灾民们的合葬冢,含泪致哀。
旋见他咬牙切齿,运足真元,双掌合推之下——“轰!”的一声。
“血手狂生”立被震为齑粉,只见鲜红血肉,洒遍坟台,“十大魔星”之一的恶徒,连哼都没哼,已然了账。
“义母,孩儿替你报仇了,你老人家九泉有知,应无遗憾……”
一想到慈祥的老妪,目眶中两颗热泪,暴然滴落。
泪影中,眼前似又涌出一个英风飒飒,美貌无俦的人影。
她似乎是“凤凰剑客”,也似乎是生身母亲,扑朔迷离,令人莫测。
就这样憧憬久之。
艳媚少女终于柔声唤道:“宗主!祭奠已完,我们该走了吧?”
“哦——,我是该走了。”路春生收摄心神,答应一声,然后转身说道:“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不能跟着去!”
“不能去?”
“绝对不能!”
“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讲吗?”
“我的故乡。”“哦!哦!”少女连应两声,她久涉江湖,深通世故,知道路春生,此时已成武林中最大目标,当然不愿泄露家世。
因此她不追问i明眸左右一望,故作惊奇道:“哎呀!那边有人来了!”
“在那里?”春生身形奇快,暴然转身,立以目内寒芒,四下一扫。
可是——他并没发现人踪……
但少女趁他背向自己的机会,右手指甲一弹,一线轻淡白烟,正飘落在他的发际头颈。
“奇怪!我并没看到人?”路春生毫无所觉,仍在凝望。
“对不起,也许我看花了眼!”少女轻描淡写,一言带过,续道:“那么,我不送了,等宗主出来的时候再见!”
路春生正要离开,可是对方的语气坚定,对于将来再见,似乎极有把握,不由得心念一动,问道,“我再来的时候,你真能找到我?”
少女听到这句话,认为个郎有情,芳心一甜中,脱口答道:“当然能,我有十二分的把握……”
“为什么!”路春生眼神一震,话声凛然。
“这个……这个……,反正我有把握。”
“为什么——?”“我……熟悉江湖,找人容易!”
“不见得!”路春生疑云大涌,出手如风,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略使三成力道:冷冷言道:“我希望你讲老实话,不可自误!”
“宗主,我并无半言骗你。”“虽然没骗我,可是你隐瞒的太多!比如说姓名,身世,跟刚才这句话!”
“宗主最好别问,问出来可能会……看不起我。”
路春生有了太智大师那桩疑案,心中不能不防,尤其他向无渺视别人的毛病,于是正色言道:“我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狂徒,任何话尽可以讲。”
少女玉腕被拿,如上铁箍,可是她既不反抗,也不挣扎,暗中微皱柳眉,忍痛咬牙道:“不!还是不讲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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