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不配?难道他以一当百,还不够强吗?”
“小生非指武功而言——”
“那你指那一方面?难道人品不好?”
“这个……”太慧大师咽了一口唾液,面朝众人道:“反正我等八派代表,与各位同道都……都……”
“都怎么?”
“都不服贴!”
“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因为他这宗主身份,已经正邪两派公认。”
“就算我们认过,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你们要悔?!”
“不错!”八派代表异口同声,并且出言讽刺道:“道长你忘了不成,以前你还传言江湖,说姓路的不成材料,大家不必理会!”
烈阳道长不由羞怒交加。直气得身体发抖:“你……你们……准备如何悔?”
“首先废除他们的封号,再要他公开‘大神宝经’……”
“放屁!”
“我们决心已定,势在必行!”
老道长激动无比,怒声暴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若快走还罢,否则的话,我得找你们掌门人,惩罚不敬之罪!”
“道长!”八大门派代表同声道:“废除宗主之事,我们自然会禀告掌门,请你不必……不必……”
“不必什么?”
“不必以大压小,违反众意!”
“哇!”老道长气得须眉竖立,手腕如电一翻,拔出了腰间长剑。
那八名随待高手,见状齐闪身形,雁字形一列排开,“呛啷啷”剑如秋水,声似龙吟,声势骇人之极!
“怎么样?本追长今天压定了你们,那一个不服,就叫你晓得武当剑阵的历害!”
八派代表和“热肠狮吼”骇得倒退了七八步!
一个路春生已然无法可施。
烈阳道长又是武林元老,剑中翘楚,谁也不敢真个动手。
再加上八名剑客,人人气定神娴,压赛天神。
因此,他们只好认了!
太慧、石印、禅深、法空等四位大师、道玄,道妙、玉册等三位道长,以及昆仑“凌风一剑”,和“热肠狮吼”等人,一面愤然撤身,一面留下言语道:“道长,你要认他做‘武林宗主’,是你武当派的事,咱们管不着,但此番回去,一定禀报掌门人,认不认由他们决定,别怪我们不早说……”
“够啦!通通给我滚!”
“嘿嘿!嘿嘿!……”
高手群中,冷哂之声连连,齐朝路春生和武当门人盯视几眼,然后风流云散,各朝四方撤去。
等到众人去远。
烈阳道长再命八名门弟,以大礼参拜路春生,然后询问雷霆庄所生变化的情形。
路春生便将自己意见,从头说了一遍,老道长恭然听毕,不由得抚须叹道:“唉,都怪贫道来迟一步,否则的话,大家也不致如此误会宗主,而且‘冷面仙猿’与我相识,他的招法我很清楚,那‘雷霆剑客’也不可能糊糊涂涂得怪病,至于刚才八派代表的态度,更使贫道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
“他们都是派中亲信,如果回去禀告掌门人,虽不一定都被说动,可是有一部份必然同意——”
“同意撤销我这‘武林宗主’和名号吗?”
“嗯——,不错!”
“哈哈哈哈!”路春生发出一阵朗笑道:“这个我自己都不急,你更不必操心!”
烈阳道长一头玄雾,大家不解道:“哦——,你不急了!”
“当然不急,因为不仅他们要撤销,就连各大魔星,也会一样。”
“是吗?”
“我把‘血手狂生’做了活祭礼,此事已然传遍武林,想这十大魔星已除去其一,其余九个,岂肯甘心,”
“那是自然。”
“今后武林之中,除了贵武当派之外,恐怕只有另一个绝顶高手,不愿意我出毛病!”
“谁”?“碧灵魅影!”
“他?!他会不害你?”
“他会用一切手段害我,同时。他也会用一切手段救我!”
“想必是为了‘大神宝经’”
“当然,只要宝经到手,他就要斩草除根,置我于死地。”
烈阳道长听到这里,立刻迈上步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只有见机而行,随机应变。”路春生冷静的回答道:“老实说,‘碧灵魅影’的功力,与‘神龙奇侠’不相上下,我这数月功力,比他还差一筹,何况老魅化身千万,无法捉摸,只有等到某一个时机,才能够歼除此贼。”
“这个时机是——?”
“参悟经中奥妙之时,便是老魅伏诛之日。”
“嗯——,那贫道祝你早日参悟。”老道长面色沉凝,稍一思忖,再行问道:“那么,目前宗主作何打算呢?”
“我回雷霆庄去探杜天威的病情。”
“有否贫道效劳的地方?”
“你么——,请带领八位剑手,守候庄外,万一‘冷面仙猿’出来,马上啸声示警。”
“是,贫道谨遵台命,决不误事。”
“但你们可要留神,因为我总疑心他是老魅冒充,如果钉得住就钉,钉不住可别枉送性命。”
“我们小心就是!”
“那么,本人去了。”
路春生一声交代,身形疾飘,转眼间没入庄内。
烈阳道长也将八名高弟,分置庄宇四周,静候消息。
再说路春生二次入庄,护庄人等,已经“白衣龙女”传命下来,固此无人阻拦,一任他登堂入室,走到内房。
这时,杜天威正斜躺太师大椅之上。
目视虚空,嘴唇抽搐,所讲的却支离破碎,毫无半点意思,只急得“白衣龙女”杜秋铃,手足无措,颦眉不语。
“杜姑娘,令尊到底怎么啦?”路春生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自然不便生气,终于低声相问。
杜秋铃听他把“秋妹”改成了“杜姑娘”,芳心中,自是不乐,可是,他能由一腔怨毒,转为婉言慰问,态度上总算好了很多。
于是,她忧郁的长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真奇怪,我到现在还找不出半点迹象,家里的药也试过几种,都是毫不中用……”
“那么,让我再用内功试一试看?”
“好吧!请你仔细一点。”
路春生立刻伸出双掌,一掌阽在杜天威的“灵台穴”,另一掌贴住心经,真元缓缓渗入中,他更运足眼神,以“幻眼传神”之术盯住对方双目。
然后用一种冷静而平稳的口音,轻轻问道:“你听得见我讲话吗?”
经过了一阵工夫。
杜天威呆滞眼神逐渐能够集中,嘴唇一阵抽搐后,断续答道:“我……我……听见……”
“听见就好,从现在起,你一切都照我的话做,懂吗?”
“懂,懂……”
“那么,第一步,你盯住我的眼睛,不要望别的地方!”
“是——,”对方应声中,眼中一阵转动,终于凝视着他,路春生更增奇奥内力,隔空深入对方八脉奇经,逐渐的控制了他的心志。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的想,慢慢的答,千万不要作急。”
“我不急……”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酒宴之前,可曾被人偷袭?”
“偷……袭——”
“不错,就是你倒地以前的事,想想看,是为了什么原故?”
“是……是……”杜天威面皮抽动,显在苦思,半晌后,猛然双眉一轩,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有人在我膝弯扫了一腿,因此我栽倒了!”
“谁点你?”
“不……不大清楚。”
路春生心念一动,想起当时杜天威的身侧,正站“冷面仙猿”于是立予追问道:“是不是尤连山扫的,因为他距离最近,别人却够不上。”
“嗯——,不错,应该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得出理由来吗?”
“这个……,我……我不知道!”
路春生对于这个答复,颇感失望,心知再追也不中用,于是改变问题道:“第二件,我要问十八年前一段旧事,你把记忆往里面推,想想看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大事?”
“哦!十八年前……”杜天威面现回忆之状,约经盏茶工夫,答道:“那一年我请师妹‘凤凰剑侠’来过。”
“为什么请她?”
“神龙奇侠传言,意欲与她一见。”
“见到没有?”
“没有。”
“理由是——”
“奇侠行踪飘忽,只是要师妹在庄候信。”
“有信息没有?”
“也没有……”
“那么,‘凤凰剑客’何不多住几天,也好等待。”
“她……她要走!”
“……”杜天威嘴唇一抿,默然为答。
路春生马上单刀直入,紧紧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坦白讲没有关系!”
“留……我留她不住!”“不对,这不是你内心的话,还是照直讲。”
杜天威面皮又一阵扭曲,猛然露出怪异笑容,大声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是‘神龙奇侠’来信,说是不必见了。”
“更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再想想看!”
“一点不错,用不着再想……。”
路春生心知对方必有不愿告人之秘,这段秘密,深藏内心深处,不是轻易发掘得出来的。
于是更将眼神一进,像两条闪电,照着对方双目,语声沉凝的驳道:“刚才我问过你,‘神龙奇侠’有没有信来,你说没有,现在又说是有,前后矛盾显然有隐情,你何必再瞒呢!”
杜天威身躯一个寒噤,终在“幻眼传神”之下,颤声承认道:“信是没有,是我……不曾坚留……”
“为什么?”
“为……为……为……”
“干脆把内心的秘密吐出来吧,十八年是一段长时间,何必再隐瞒,使自己的良心难过呢!”
杜天威的眼眶中,突然滚出两颗大泪珠,喉间发哽,断续答道:“我是受了人家的威胁,……我不得已,……我难过……”
“谁威胁你?”
“碧灵魅影!”
“哦——!”路春生一声悲噫,泪落如珠。
果然这段公案,又是老魅的阴谋。
那母亲中了“噬心草”奇毒,显然意料中事。
沉默已久的杜秋铃,此事也哀叫了的一声:“爸爸——!”
骇得娇躯狂颤,捧面悲泣。
室中——充满了悲怨的气氛和声声叹息。
片刻后,路春生压住激动心情,续行间道:“杜老伯,那‘碧灵魅影’是怎样威胁你,有否叫你毒我母亲?”
杜天威吐出隐情,心神大为开朗,闻言立刻摇头道:“老魅心计最深,他知道做事的分寸,因此在江湖上得到‘奇侠’要见令堂的消息后,他竟然化装潜入此庄,以出人意表的方式,给我警告!”
“他化装成谁?”
“他竟然杀了我贴身庄客,然后伪装起来,经过了七天时间,谁也不曾看破,以后于无人之际,当面说穿,这一着使我吃惊不小……”
“嗯,他是有这份能耐,可是,他用什么来要胁你?”
“那时我妻尚未去世,他就以我妻的性命来要胁!”
“那么,他要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只要假说奇侠改变心意,让‘凤凰剑客’早点回去。”
“哦,就是这一件?!”
“不错,”杜天威微微颔首,哀声答道:“可是师妹回去后忽然夫妻同时隐出江湖,多方打听,也没有消息,就算没她的死讯,我早知不妙了……”
说到这里,杜天威泣不成声,显见内心负咎懊悔之极,杜秋铃也陪着抽噎难言,使得路春生大为感动,思潮如涌——像这样的曲折情形,父亲当然无法猜着,经过十八年无边苦难,自然会叫他上门寻仇。
但杜天威在“幻眼传神”的影响下,每一句话都不会假,那么,一切变故,应该发生在母亲归家途中……。
可是,他一路平安,并没有发生意外……。
由此推测,一定是“碧灵魅影”用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阴险手段!其内情如何,只有将来才能发觉。
心念中,他对“雷霆剑客”杜天威起了无限同情,不但原谅了他的过失,而且为了杜秋铃,急想将他治好。
就在这个时候,路春生忽然生一种异感,这种感觉,是
他前曾经过的,但一时想它不起。
在他掌心真力运行中,发现杜天威经脉生寒,周身发冷这是一种极不合理的情形。
骇异中,真力一摧,更使出十成力道。但是,用力也没用!对方脉息惭衰,眼神散滞,已进入垂死境地!
“奇怪……”路春生茫然不解,暗自称奇。
但目棱闪处,突见杜天威面色连变。
起先,由红转白,然后,白里泛青,到最后,竟然泛出淡淡的怪绿!“呀!我明白了!”路春生一个冷颤,心神狂战。这种感觉,就是他离家之前,在棋盘上昏绝时的感觉。
这种脸色,就与他生母遗容,相差无几。
“爸爸!爸爸!”
杜秋铃被乃父面上怪绿骇住,吓得颤声嘶叫。
“秋妹别慌!”路春生忙不迭的安慰道:“杜老伯心脉还在跳动,先别大声惊动,反为不妙……”
“那……那么,这是什么病,有……有救没有……”
“这是‘碧灵魅影’的‘噬心草’,救是有救……”
“用什么救?”
“天山玉液?”
“天山……,太远了,来不及!”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天山不仅路远,而且在“阴阳双怪”慨然赠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玉液的影子,很显然,此药已经没有了,惶急中,他猛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主意,立刻扭头分咐道:“秋妹,快把你的剑给我!”
“剑,要剑做什么?”
“给我就对啦,你别多问!”
杜秋铃马上“呛”然一声,拔出“五龙金剑”递交个郎之手。
路春生急忙一把接过,双手齐动,快得令人看不清!
他先在自己左腕上蛔开一道伤口。然后以右手五指,分按杜天威喉颈间三处穴道,双手同时运力,竟将自己血液泊泊地射入对方口内。“生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杜秋铃又惊又不解,急咻咻地问着:路春生从容答道:“我曾服‘天山玉液’,我的血也可以解毒。”
“不行,这怎么可以,不……不……”
“秋妹,杜老伯病在垂死,请你别打岔。”
话声中,杜天威已经勉强咽下盏许鲜血。
但因毒性大作,无可挽回,终于嗓头呛咳数声,再也灌不进去,“生哥,你停手罢,爸喝不下了!”
路春生知道不可强为,双手齐收,右指自点左腕穴道,止住血流。“孩……孩……孩子……”杜天成面上怪绿怖人,但因服下鲜血,眉眼间还有一丝人色,喘息中,双目圆睁,朝着他俩盯视道:“你们靠近点,我……我有话说……”
一对年轻人,各忍痛泪,齐靠在对方膝前。
“我师妹‘凤凰剑客’,一定是……是老魅……半路上害的……你们要……要去找他算帐……”
“是!是!”
“我自己……怕事偷生,残害……同门,死了是应该的,你们不……值得……伤感……”
“不!这不是老伯之罪,我不怪你。”路春生含泪回答。
“你太好了!”杜天威眼光已散,看不清东西,左手直伸,朝他身前摸索,道:“我死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在托付你。”
“我一定遵办。”
“秋儿,你……你来。”杜天威另一支手,又朝爱女伸出。
他俩人见状,连忙各将手腕伸过,杜天威抓牢之后,放心的喘了两口大气,安慰的说道:“生侄,我把秋儿交给你,你……你未婚,她未嫁,如果……如果……你们终身厮守,我……我……我死无恨……”
路春生正考虑如何答复,猛觉心窝突然麻痒,那“情丝盅”所缠的地方,竟如触电般一阵颤动,眼帘之前,马上映出一个人影——深深楚楚的,正是李明珠的倩影。
“生侄,你……答不答应……?”
“这个——。”路春生似乎觉得他和李明珠之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牵连,因此答话也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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