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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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灯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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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路春生似乎觉得他和李明珠之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牵连,因此答话也吞吞吐吐,讲不干脆。

“生哥,我爸在等你答复哩!”杜秋铃见他误会已除,对于这桩婚事,必然会一口答应,那晓得偏又若有所思,因此柳眉一轩,从旁催促道:“答应不答应都在于你,别让他老人家作急!”

“哦!哦!”路春生这才收摄心神,把眼光移注到杜家父女。

杜秋铃是一片悲伤,中含幽怨之意。

“雷霆剑客”杜天威却只双眼圆瞪,喉间疾响连连,静候着他的答复。

“小侄答应……。”他感动中,强忍心头异感,慨然答应下来。

“很……很好……我……安……安心了……”杜天威面露笑容,勉力点头道:“五龙金剑作……作为嫁妆……你们好好的……过……过日子……”

讲到最后一个字,杜天威的嗓音一咽,已然毒发逝世。

只见满面怪绿发光,冷得像一片冰山石柱。

“爸——!”

杜秋铃抢地呼天,痛哭起来。

路春生再一度看到“噬心草”的奇毒杀人,想起母亲之死,也是悲不自胜,泪满襟服。

就在二人悲声大作中。

庄内佣仆,都骇然的进入房中,他们一方面哀悼主人,一方面劝慰杜秋铃请她节哀保重。

正纷乱中,路春生忽闻劲啸数声,自空传来,立刻心神一凛,霍然撩衣而起,想朝外厢飘射。

“你去那里……?”

杜秋铃哀泣末已,突然个郎神态出奇,不由得哽声发问。

路春生心急如焚,匆忙答道:“外面有事,我马上就来,这里由你照料!”

料字未完,他一式“龙云初现”,早从屋脊之上,破空射去。

再说路春生一听啸声,已知是武当门人传讯告警,于是留下杜秋铃料理丧殓,自己照着啸声来源,如电疾射——就当他赶出庄外。

遇见原野之中,一个小黑点快似星丸,沿地飘闪,那白须飘拂的烈阳道长,亦复如影随形,紧跟在十数丈后,至于武当八名高弟,却还抛在半里以外。

“嗯,身影好熟,定是‘冷面仙猿’乘机溜出来了!”

路春生心念动处,怒火上冲,进出十二成真元,快得像一道电光,拼力追上。

片刻后,他已经赶过了八个武当门徒。

再一使劲,又追上了烈阳道长。

老道长见是他来,疾飘中,低声说道:“宗主,他就是‘冷面仙猿’,小道认准了。”

“为什么不叫他停步?”

“小道也曾叫过,可是他毫不理会,只顾夺路而走!”

“定是做贼心虚,待我拿下!”

话声中,路春生身形暴起,腾扑空中,掌缘带出咝咝劲风,就朝“冷面仙猿”的后心,凌厉拍去。

再说那“冷面仙猿”,他一心只想摆脱追兵,但如今身后掌风陡起,自己整个背心全被招式罩住,使他不得不发招自救。

于是——身形暴移,横飘八尺开外,同时左手格,右手推“砰”的一声,反劈出一股雄沉真劲。

“砰——”

双方真力相撞,身形乍分,不仅路春生拦住了对方去路,就连烈阳道长,也已及时赶到!

“你暗害了‘雷霆剑客’,还不束手就擒,竟敢顽抗吗!”

路春生声似寒冰,首向对方喝叱。

但“冷面仙猿”,仅只眼神一动,目露骇异之情,咬唇不语,掌式一错,又想夺路行出!

这一来,路春生气更大了,狂怒中,“砰!砰!砰!”连展“神龙三招”,将对方击得连连退后,“冷面仙猿”,还想另找机会,但烈阳道长手提长剑,又将一切空隙封住?

“好哇!叫你停,你不停,如今‘雷霆剑客’已遭毒死,本人要拿你回庄,削心活祭!”“冷面仙猿”一听这句话,骇得脚步跄踉,歪出数步,嘴一张,飘出一股清香,讶然反问道:“他毒……他……中毒死了吗?”

“你下的毒何必假佯卖相!”

“胡说!我也是救他,毒他的另有人在!”

“是准?”

“纷乱之中,无法看清。”

“哼!何必推,还是老实讲吧!”

“老朽言尽如此,我要走!”

“由不得你——”

“……”对方也不答话,双唇一闭,又在连功蓄势,准备以强硬手段,擅将出去。

可是——武当八剑手,也在这片刻间赶到当地,一阵森严的剑阵,围住了外围,再加里面的路春生和烈阳道长,堪称森严至极。

“唉——,天数如此,老夫休矣!”

“冷面仙猿”见状,长叹中,双手一垂,颓立当地。

路春生却从对方那两句话,发现了一个异状。

因为“冷面仙猿”每次嘴唇张动,便喷出一股异香,但讲到最后一句,却散出另一种冷森森的气味。

“奇怪?”路春生暗中惊噫半声,森然说道:“你既然不想逃,那就赶快说实话,如果情有可原,本人可以厚谅。”

“阁下要我说什么?”

“嗯——。”路春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雷霆剑客仆倒酒席筵前,可是你干的?”

“不错,是老朽用足尖点了他膝弯‘委中穴’!”

“为什么?”

“有人射出一股无色药粉!”

“药粉?”

“对!”

“结果呢?”

“因为我那一脚,‘雷霆剑客’当场倒下,是否中了毒,我也不晓得……。”

“很不幸,他还是被射中了,那么你呢?”

“老朽站得近也中了一半!”

“真的……?”

“何必骗你!”

“那么,为什么不当场说明?”“厅中人多手杂,敌我不明,而且老朽当时最终疑心的是你,所以叫你出去。”

“后来为何又躲起来?”

“老朽发觉此毒历害,因此将秘制‘仙猿散’含在口中,以便阻止毒性,而且我需在清静的运功数刻,因此躲入僻处。”

“话虽如此,但烈阳道长拦你,何以不答不停,非要我出招强留,才肯说话,”

“唉——,”对方又一声长叹,答道:“我这‘仙猿散’,可以护住血气,但是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药气飞散,就算前功尽弃,因此我任何人都不敢见!”

讲到这里,“冷面仙猿”忽然一阵冷噤。

旋见淡绿如潮,刹那间布满全脸。

“糟!”路春生一声不妙,身躯如电飘上,就想赶向对方设法救治。

但是——“冷面仙猿”不接受,强自站稳脚跟,伸手反推道:“已经没救了,你不必白费力气,还是趁我清醒的时候有话快问。”

“那么——,你能否想一想,这下毒之人,谁最可疑?”

“嗯……,现在我认为‘热肠狮吼’比较可能……”

“根据什么?”

“根据他当时所站的方位。”

“此人与你有多处交情,对吗?”

“对。”

“而且这次拜寿,你们是一路同行?”

“也对!”

“他跟杜天威有无宿仇?还是为人歹毒,归依了邪党?”

“‘热肠狮吼’为人慷慨爽直,与杜家也无冤仇,只是……”

“他这次虽然跟我路,却老是躲着我!”

“哦?”路春生闻言一震,想起“热肠狮吼”的行为,虽然出自粗豪,但也可以说是挑拨众怒。

虽然——在双方过招之时,他也受了内伤,可是受伤也可以假装的,难道“热肠狮吼”会是老魅化身,竟利用“冷面仙猿”为题,再煽动众人反对自己?或者是受了愚弄?

可惜的是!那场苦斗竟被烈阳道长劝开,要不然,在最后开头,可能露出真面目。

心念下,不禁眼神眨动,略一沉思。

仅只刹那工夫,忽闻老道长骇噫失声,显有惨变!

他定神一看——“冷面仙猿”就如一尊石像般僵立当地,满脸怪绿骇人,业已毒入膏盲。魂游地府!

“唉……”路春生不由长叹一声,满心恻然,忖道:“这一回又是仇人的毒计,虽然此毒无药可医,但我误会了‘冷面仙猿’,打破了他求生的希望,真正罪过。”

当然,对方的死,说明了杜天威的经过。

但——“热肠狮吼”是否老魅化身?是否另有缘故?都还待事实证明。

恻然中,双掌齐伸,抱着“冷面仙猿”遗体当先飘行,准备带回庄内,为具依礼成殓。

刚刚射出不多远——原野中,又闪出一道轻捷身形,快似飘风,迂朝他们赶到。

这时,烈阳道长正与八名高弟断后,老道长一见生人追来,为上大袖一扬,拦住对方道:“你找谁?”

“我找‘武林宗主’!”

“是亲?是友?”“是路府上的家人,特来伺候。”

“哦!贫道不知,倒是多疑了。”

老道长收回手臂,忙朝路春生的背影唤道:“禀宗主。府上有人来了——”

路春生闻言一震,停步回头。

但一看之下,心中立发冷晒。因为他家中只有男仆,而且早已遣开,来者却是个陌生妇人,年在三四十之间,面容平凡得很。

“路公子,我找得你好苦!”那妇人一到跟前,马上裣衽为礼,似乎真是一家人久别重逢。

可是——路春生一听她的口音,又是毫不熟悉。

这时候,烈阳道长等人已经赶上前来,他对这素不相识。

行踪诡异的妇人,本打算严予追问。

但想道“碧灵魅影”的屡次化装弄鬼,随即改变心意,作无事道:“啊,原来是你……”

“是呀,我是‘巧手何姑’,来迟一步,公子恕罪。”

“你此来目的何在?”

那“巧手何姑”立刻面色俨然的答道:“老爷遗命,叫我来贴身伺候公子,难道你忘记了吗?”

“嗯,嗯……。”路春生也将面色一整,将计就计道:“贴身伺候?那很好,你愿意跟我进去雷霆庄吗?”

“当然要。”

“那么,紧随身后,大家一道去!”

“巧手何姑”神秘一笑,躬身应是。烈阳道长却从旁问道:“宗主,小道们要不要进去呢?”

“这个……还是去的好,一方面麻烦诸位超度‘雷霆剑客’,二方面‘白衣龙女’还要托交贵派。”

“是!是!”

交谈中,大家已到庄门,只见众庄客满面戚容,挂丧悬白,一片哀悼气象,当他们迈步入庄,就有老成庄客上前接过“冷面仙猿”遗体,然后禀道:“路姑爷,小姐在灵堂候驾,请诸位自便。”

这一声姑爷,使得烈阳道长先是一愕,然后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

但——“巧手何姑”却是双眉一锁,朝路春生连盯了好几下,路春生心中有事,并未注意这些,只顾交代庄客,好好安葬“冷面仙猿”然后迈开大步,领着“烈阳道长”朝后就走。

至于“巧手何姑”,始终紧跟着他的身边。

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

突以密语传音朝他耳边问道:“你怎么订了亲了?”

这句话,口音奇热,使得他心房怦然狂震,原来“巧手何姑”就是李明珠,化装得天衣无缝,如果不用本嗓的话,他怎么也看不出。

“我问你怎么订了亲,听到没有?”对方见他未答,再补一句。

路春生不能不开腔,也以密语传音答道:“这是‘雷霆剑客’的遗命……”

“奇怪?‘情丝盅’居然阻你不住,你一定很爱这位姑娘!”

“这——”他刚说出一个字,大家脚步不停,已经到了灵堂内面,只见“白衣龙女”一身重孝,犹似带雨梨花,早已莲步轻移,按照丧礼直向烈阳道长俯头下拜。

因此——他只好把下文咽住,与烈阳等人,分向“雷霆剑客”的灵枢,大礼致哀,就等行礼已毕,客套已完,“白衣龙女”杜秋铃秋波一闪,马上盯住了李明珠!

她觉得这个妇人很出奇,虽则年龄颇大,长相庸俗,但少女特有的直觉中,总感到有点不对劲。

路春生本不想说谎,可是——李明珠既然化装前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上前一步,忙予引见道:“秋妹,这是我家里的……女管家,名叫‘巧手何姑’。”

然后,再朝李明珠说道:“这是……是……杜秋铃小姐……”

李明珠不动声色,有模有样,上前拜见道:“下人自幼伺候路老主人,这次特奉遗命,贴身照拂公子,一切事情,要请小姐多指示。”

“白衣龙女”皓腕一挥,说了一声:“免礼。”可是一双明眸,仍牢牢的盯视着,打量片刻后,随即扭转头来,朝着路春生道:“生哥,你这位女管家,武功倒高明的很嘛。”

路春生实在不好如何回答。

尴尬中,李明珠已然恭敬回答道:“禀小姐,老主人居所隐僻,需人守护,以保清静,因此下人也略学了几手武功,至于高明二字,实在当不起。”

“好说,好说!”杜秋铃因为对方是‘风云剑客’的女管家,管家虽是仆人,实际上却等于家庭一份子,因此她要保持客气,不便轻慢。可是她芳心中还不放心,因此仍向路春生追问道:“生哥,照她的话听来,府上高手必多,为什么别人不来,单单‘巧手何姑’被令尊所派呢?”

“这……这……,这因为她是功力最高的一个,所以别人都遗散了,先父却叫她来……”

“为什么不一道带来?”

“我来的时候,对令尊颇有误会,所以不愿她露面。”

“嗯——”杜秋铃听她说得有理,立刻面容一松,点了点头道:“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何姑’从今日起,也是我们一家人,彼此不必拘礼。”

李明珠闻言,立又裣衽一拜。

路春生不善说谎,这几句话,已经使他大感紧张,到此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于是就由烈阳道长主持丧礼,诵经忏拜,祭渡了“雷霆剑客”杜天威。

等到哀礼告成,大家再商追凶之计。

杜秋铃自然坚持要和路春生一道走。

路春生却认为此行凶险,硬要一人独行。

双方各有掌心,各持已见,一时相持不下,烈阳道长以第三者立场,倒不便擅出主意。

僵持中,那寸步不离的“巧手伺姑”,居然上前一礼,出人意外的说道:“杜小姐,我看你不必去,还是让公子一人去的好。”

杜秋铃正在娇嗔,闻言不禁柳眉一竖,反唇叱道:“去不去由我,用不着你多嘴,还不与我滚下去!”

正文 第六章 以毒攻毒

杜秋铃一听,更如火上浇油,不由得冷哂一声道:“哼!

我没资格?我是路家未来主妇,怎么没资格!”

那化装成“巧手何姑”的李明珠,就怕听这一句话,禁不住内心一震,反唇相讥:“小姐,你还没过门呢,就算过了门,我也是路家旧仆人。”

“住口!”路春生一见两人唇枪舌剑,恐怕闹出意外。路春生一声断喝,制住对方盲语,然后叱道:“李明珠,你不能这样讲话——”

话字出唇,自知不妥,他赶紧的停住!

李明珠本人也是一惊,双眸一瞪个郎,要制止也来不及!

“呀一,李明珠?!”杜秋铃立刻脸色大变,骇异不已的追问道:“生哥,她叫‘巧手何姑’,怎么又叫做‘李明珠’啦!”

“这个……”路春生不惯假话,事到如今,无法改口。但是——李明珠却心计甚多,眼珠一转,镇定回答道:“小姐,‘李明珠’是我娘家名字,后到路府,蒙老主人配与何家,所以又叫‘巧手何站’……”

“那么,你的丈夫呢?”

“数年之前,已然病故,”

“嗯——”杜秋铃点了点头,暂时放下疑念。路春生也就趁此机会,婉言劝道:“秋妹,这次令尊惨祸,显然是‘碧灵魅影’的阴谋,以他的鬼崇阴残,实在难防,因此我打算把你托交烈阳道长,至于追凶复仇,还是让我一个人去的好……”

“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杜秋铃爱郎心切,只是摇头。

烈阳道长见她已然冷静许多,也忙劝说道:“杜姑娘,你不放心,本是一片好心,可是如果你也去,宗主又不放心你,二者比较,你还是跟贫道,暂去武当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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