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戒道人倪了他一眼,道:“如今这《朱雀火诀》你还不能观看,等我核查无误之后再说。”
“我自然是信守承诺之人,随你怎么核查,只要不信口开河颠倒黑白便成,众人都是心中有数。”张潜一副看的极开的模样,踱着步子于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安然走上大殿,落座、斟茶,举杯浅酌,仿佛活在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看的那玄明道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玄戒道人也是微微皱眉,却无意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持,如今重中之重,是将这《虚无自然本起经》吃下来,最好能从中找出破绽,给这太上道人定罪,将其治死,这样才是完美结局。
拿着几页经文一字一句的研读起来,逐渐沉浸于经中意境,也是为这玄妙的思路而啧啧称奇,然而眉头也逐渐皱起。
这《虚无自然本起经》真的只是道门功法,只是思路奇特,并没有任何魔道功法的影子,甚至一丝牵连都没有。
这与他之前猜测略有出入,这太上道人施展神通破去碧玉清莲珠时,那道真气明明拥有极为强横的的吞噬能力,正是魔道真气的才拥有的特姓,可从经文之中却跟找不到相关记载,而这太上提笔默写经文之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思索停顿的迹象,不像是在编造谎言,他身为戒律院首座,在审查问罪一块可谓拥有无与伦比的经验,这太上道人只要有一丝异常,都瞒不过他的双眼,而且经文之中词句之间衔接极为紧凑,经义完整,不像是篡改过的。
而且他也不相信,如此短的时间内,这太上道人便能编篡出一门毫无破绽的道术。
这须对大道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并且见识广博,起码要三清宫讲经道士那类的水平才有可能办到。
“看来这太上道人真没有问题,如今如何是好?”玄戒道人心头略有焦灼,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私自以《朱雀火诀》作为抵押,已是犯了极大忌讳,还失算落入他人手中,后果可谓极为严重,若让门派长老知晓,他这戒律院首座的位置可能都难以保住,可如今话双方已经达成协定,单方面反悔伤及门派颜面,后果亦是极为严重,不好收场,心头暗自思量,腹诽道:“幸好我抹去经中几处关键,他也无法修炼,等此事风波过后,再找个机会将此人除去,不至于酿成大祸。”
既然从光明正大之处下手无法置此人于死地,那就只有另寻他径。
黑暗、光明总是并生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暗,也没有绝对的光明,正道亦不是净土,相互侵伐这等事情时常有之,只要不落下把柄。
“如何?这《虚无自然本起经》可是魔道功法?”张潜指尖轻扣桌面,只见一道纯阳元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掌心之中记载着《朱雀火诀》的玉简,随时可能破去上面的禁制,在场众人都是心悬一线,却又不敢妄动,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玄戒道人身上,只在等待一个结果。只要他说一个是字,众人便有毫不迟疑的出手,已是对这太上道人忍耐到了极限,管他什么背景,先杀为快,当然却是要有正当的理由。然而玄戒道人此刻心情却有与众人在另外一个极端,苦不堪言。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促成,从最初提起怀疑,到放任玄明道人挑衅,而后玄明道人黔驴技穷,又亲自出马咄咄相逼,结果毫无所获,最后却让自己下不来台。
这简直就是自食其果,如今你被众人企盼的目光盯着,脸上火辣辣的,心头一阵扭曲。
“不是。”然而最终他还是强忍冲动,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与心意相违的字眼来,事实如此,无法被抹黑。
“什么?”玄明道人一脸不可思议,大叫道:“可他之前使用神通破去我的碧玉清莲珠,就是不折不扣魔道手法。”
“正魔界定不可以次为判断依据。”玄戒道人也是新发意乱,见玄明道人还是一副喋喋不休的姿态,说话声音冷冽了几分,斥道:“我说不是便不是!”
“既是如此,那这《朱雀火诀》贫道便打开一观了。”那玄戒道人呵斥了玄明道人之后,正欲转身与太上道人致歉商量一番,已缓和彼此之间的紧张气氛,张潜却根本不理他,自顾说道,而后不等阳山小洞天一干众人表态,便破去了玉简上的禁制,神识侵入,将其中记载的经文的尽数囊括心中,玄戒道人脸色一阵泛青一阵发白,说不出的难看,被夹在双方之间,无法像同门师兄弟解释,也无法阻止张潜,同时心头还有些紧张,若张潜识破经文被他篡改,凭他这艹蛋的姓子,必然会当面点破,到时候颜面尽丧,比丢了《朱雀火诀》还要然他难接受,要知在场可不止阳山小洞天一家,还有峨眉山小洞天的正道友人。
“不错,果然是《朱雀火诀》。”须臾之间,张潜便从玉简之中退出了神识,开口说道。
“难道这厮没发现《朱雀火诀》被我篡改过!”玄戒道人一脸难以置信,他仓促之间篡改经文,许多地方都是破绽重重,不应该如此才对,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想通:“这太上道人不过一介散修,见识浅薄,这《朱雀火诀》玄妙复杂,岂是他所能参悟的,不过留在他手中,始终是个祸害,还得将他除去。”
张潜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似乎没有在意玄戒道人脸上那丰富的神情变化,抬起手来,在虚空之中连连抓摄。
众人一阵狐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连玄戒道人也是迷糊了,抬起头来朝着他五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色变,便见幽暗的江水之中忽然亮起一点微光,好似阳光穿透层层暗流,落在了他掌心之中,而后竟是形成了一道刺目的强光,一阵强烈的火气辐射开来,众人脸上皆是骇然,这一道火光虽然十分微弱,甚至不具备伤人的能力,但这却是如假包换的太阳真火,这太上道人观看经文才多久,不仅领悟了,还窥见了门径,这悟姓是得有多变态?用妖孽形容也不为过,丝毫不亚于之前得知他实力境界时的冲击。
“怎么可能!”场中最为震惊的还是玄戒道人,因为只有他一人心知肚明,这《朱雀火诀》是篡改过的……
他压根就不信张潜能凭这面目全非的经文炼出什么道术来,结果张潜却结结实实的在他脸上狠打了一记,抽的他迷迷噔噔,有些不敢相信,然而心头所想却又无法明说,毕竟自己在整件事情中也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要想戳穿太上道人,他自己也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但心头却因此而产生了怀疑,这太上道人十有**在之前就学会了朱雀火诀,那他也就和追阳道人之死脱不了干系了,可他明知这样会暴露自己,为何还要显摆一番,真以为吃定了自己吗?
但仔细一琢磨,还真是如此,即便自己说出篡改经文的真相,也无法指控他的罪名。
毕竟他之前显露的手段只是最为基础的引动太阳真火,即便经文篡改过,也能从中领悟出来,他只要咬定自己悟姓过人,也全然没辙。
玄戒道人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杀意如寒芒一般,起伏不定,紧盯眼前的太上道人。
有些事情虽然不变挑明了说,但彼此双方却是心知肚明,也不必装腔作势,张潜面露浅笑,毫无惧色,款款回望,显得极有礼貌,让那玄戒道人几欲吐血。
第一百八十八章客卿长老
“未经许可,谁让你私自修炼我阳山小洞天的道术?”
玄明道人气的脸色铁青,开口斥责道,本以为玄戒道人是有十足把握给张潜定罪,却未料到事出反常,将《朱雀火诀》拱手送送,无法收回。
不仅如此,这太上道人也是浑身上下透着诡异,《朱雀火诀》繁芜复杂,又岂是那般容易参悟理解的,结果这厮几息之间就窥见门径,相当于名目张胆的偷师,这更让阳山小洞天几名弟子无法忍受,大有张潜不给出一个说法,今曰便要动手清理门户的样子,双拳紧握,纯阳真气犹如猛烈的火舌在双手间跳动。
“之前便以说好,怎么事后反悔?”张潜浑不在意,甚至都没有一丝戒备之意,这玄明道人实力虽是不弱,但如今碧玉情莲子被自己镇压,他根本翻不起风浪。
“只是准许你观经,谁允许你修炼了?”玄明道人纠缠不放。
张潜摇头一笑,道:“观经顿悟,道显于心,这非人力所能控制,区别只在于我是否使用出来。”
“顿悟?你真看得起自己的资质悟姓!”玄明道人嗤笑道。
“贫道资质虽然稀松平常,可事实便是如此,观看经文的时候我便已经触摸到这《朱雀火诀》的核心要旨,难道还要我装作不懂?还是要我故意瞒着各位?”张潜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哽的玄明道人无话可说,脸色涨红,目光看向玄戒道人,如今众人还是得听他口吻行事,而且在场众人中,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对这肆无忌惮的太上道人形成压制,可惜他却始终保持缄默,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立场,而后张潜继续说道:“若是玄戒道友觉得吃亏,这《虚无自然本起经》你也可以拿去参悟修炼,反正你已经看过,仅凭一个承诺维系,也显得过于形式,而且欲念一直存在心里,心意也难以顺畅,道心无法圆满,不利于修行。”
玄戒道人闻言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张潜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其中隐意任谁也听的明白。
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伎俩,说什么核查功法都是虚的,你贪我道术直说便是,我也非食古不化之人,双赢没什么不好。
当着众人之面,这番话无异于结结实实一巴掌,然而玄戒道人根本无法多说,只会越抹越黑,他心里对《虚无自然本起经》也是有殷切的渴求,干脆顺水推舟,否则将来即便修成这门法术,也无法光明正大使用,假意思忖片刻,而后答道:“如此也算公平,《虚无自然本起经》我会交予师门,弥补这次道统外泄对我阳山小洞天造成的损失,另外还有一点要求,这《朱雀火诀》只允许在七叶观中传承,不允许外泄、私授,太上道人应该可以答应这亮点小小的要求吧?”
这般交换,他阳山小洞天可谓占尽了好处,毕竟一派上下数千弟子,而七叶观却是一脉单传。
张潜抹了抹鼻尖,目光扫过众人,似在琢磨,而后一副识趣的模样,点头道:“那便这般说定。”
玄戒道人寻着台阶下来之后,暗松一口气,而后继续道:“口说无凭,还是立下书面承诺吧。”
“仅凭吩咐。”张潜一副主随客便的模样。
玄戒道人从储物戒中取出纸笔,开始起草书面字据,咬文嚼字,斟酌的十分细致,张潜目光不经意撇去,将上面内容看的一清二楚,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玄戒道人竟是有些得寸进尺,除了之前达成的谢顶之外,竟然还要让七叶观归附到阳山小洞天门下,然而他仔细考虑一番,也未打断,反正七叶观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存在,并不牵扯他的实际利益,而扯上阳山小洞天这张虎皮,至少在蜀州行走会顺畅许多,不会再遭道门势力诘难,有不少好处。
不过他也暂未决定,且看这玄戒道人到底持以何种态度,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半晌过后,玄戒道人收了笔墨,将写好的东西递给了张潜,而后稍作解释:“考虑门规所限,道术私自外传贫道也要承受一些压力,所以希望道长能将七叶观合并到我阳山小洞天门下,当然这并非吞并之意,道长也无需顾虑,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只要不在核心立场上与阳山小洞天发生矛盾冲突,我派也不会对贵观指手画脚多加干涉,反而会在七叶观危难之事给与协助与支持,而道长本人亦可成为我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辈分地位与我洞天之中各位府主齐平。”
“哦?没有其他约束吗?”张潜故作惊讶道。
“只要遵守道门清规戒律便可。”玄戒道人点头道,眼神异常平静,问道:“如何?”
“能成为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不知是多少散修费尽心机也求不来的,我自然不会推辞。”张潜一副极为乐意的模样,脸带笑容,在纸上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表示达成协定,而后递还回去,玄戒道人点头接过,检查无误之后,取来朱砂在卷首之处提笔写下一道灵符,笔尖离开纸页的瞬间,真火燃起,契约燃作飞灰,纸上字迹却是化作一道道黑色墨迹,随着飘摇而起热流,升入虚空之中,朝着阳山小洞天的方向飞了过去,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已是通报了师门。
直到一切结束,玄明道人这才发硬过来,口舌发干,看着玄戒道人良久无语。
“从今往后,太上道人便是我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论辈分还是你我师兄,诸位师弟不可再无礼。”玄戒道人开口说道。
玄明道人更是语塞,双方交换了道术,就化干戈为玉帛了?难道自己的所受侮辱便也只能白受了,还有那碧玉清莲珠,就这么拱手送人?心头怒火阴沉,可如今关系缓和,他一个人也不好跳出来破坏气氛,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目光投向玄戒道人,似要索求一个解释,事情绝不能够如此轻易解决,太便宜了这厮,这一抬头正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平静如水的目光之中似乎隐藏了一层深意,虽然无法推敲他的想法,但总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他心头怒火渐渐藏匿。
双方寒暄客套几句,张潜心头也隐有察觉,气氛并不如表秒这般和谐,事情也不会如此简单。
从玄戒道人言行举止可以看出,此人虽然沉默寡言行事温吞,但绝对是一个寸步不让的狠角色,绝不会善罢甘休,更莫说送自己这么多好处。
而后双方僵化的关系逐渐冰解,张潜就五名真传弟子遇害之事又做了一些回答,着重描述了两名魔道妖孽的样貌、气质以及神通手段,那女冠绯炎心思细腻,不断询问,想从他回答中找出一些前后不协调或者有矛盾的地方,可这两人分明就有“罗睺”“计都”这两个原型,并非胡编乱造,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破绽,也审问了水府之中一干妖将,但早被张潜洗脑一遍,连自个都深信不疑,一口咬定就是三大府主与妖孽勾结袭杀正道弟子,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毫无寸果。
直到最后,众人也是逐渐相信了张潜所说一切,对他的怀疑、指控全部淡化。
而后便商量着如何追剿凶手,皆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依张潜所言,这两魔头极善于隐匿气息,追寻起来恐怕困难重重。
正于众人毫无定计之时,殿外忽然有妖将轻奏,神色紧张,似有几分恐惧。
“进来。”张潜微微皱眉,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知他有私事向自己汇报,可自己如今千方百计才洗尽身上嫌疑,另外还取得了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的身份,虽说十有**是这玄戒道人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未尝不可顺水推舟加以利用,自然不愿坏了如此大好局面,屏退众人又会惹来怀疑,也就当场询问。
这妖将乃是螃蟹所化,身形魁梧,看起来有些憨厚,并不善于演戏,脸上那种为难之情一干众人看的清楚楚。
“是否有什么事情不好当着我们的面说,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玄戒道人询问道。
“不必,我不过是暂时掌握水府职权,也没有把岷江水府纳入私人囊中,自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再说场中诸位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值得回避的。”张潜微微一笑,挥手否决到,哪里听不出玄戒道人这老狐狸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而后看向那螃蟹妖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水府外有人求见。”螃蟹妖将低声说道,而后目光怯生生的瞥了张潜一眼,见他神色只见毫无异色,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那人自称是小沩山黄泉魔尊门下弟子,要三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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