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小沩山的一份子,不为宗门整体利益考虑,也要为我焰狱峰一脉着想,所以我的意向与宗门并不冲突,这牛头鬼将委托的事情一定要完成。”张潜与赤练子仔细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赤练子闻言也是心中安定不少。
张潜对小沩山没有归属感,可是他有。他在小沩山中已经呆了两百多年。
他心里一直也有些担忧,若是有朝一曰张潜与宗门决裂,他该如何取舍,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顾虑却是渐渐平息。
“而且撇卡其他原因不说,仅是站在我个人立场上,我也愿意去做这件事,这九尾天狐的肉身是被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之中不假吧?青城山大洞天乃是大劫之前的十大门派之一,其规模比如今的罗浮山三清宫也分毫不差,虽是再大劫之中毁去,但其中遗留了多少宝物?若有幸能瓜分一二,这好处自然无法形容,说是能惠及子孙万代也不为过,然而青城山大洞天千年之前便在大战之中分崩离析,不知漂流到了何处,唯一知道线索的便是参与那场大战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可惜这位仙王早在千年之前就叛离了天庭,不知所踪,这条线索彻底断掉,除此之外便只有肉身被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的九尾天狐了,也只有通过她提供的线索,才能找到这处遗迹,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很乐意去做。”张潜笑了笑,大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冒险精神。
这番话也是将赤练子逐渐说服,表示他愿意配合张潜完成此事,何况他如今根本没有自作决定的权利。
有了正事要做,张潜自然不会继续在十万大山之中转悠,虽说很有可能会碰见杨继业,但跟眼前事情一比,就显得毫不重要了。
这件事亲一旦成功,摸清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位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自己的计划便被扣上了最终的一环,开始启动了,而自己在这件事情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必妖族、魔宗都会承自己的人情,又给计划的实施创造了极为良好的环境,也是心情大好,立即动身南下,有阳山小洞天给他提供的各项信息,张潜很轻易的避开了前往南蛮路上所会遭遇的危险,而且紫阳道主等人被牛头鬼将引向西戎,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没有遇见任何阻碍。
五万多里路,张潜行了十曰左右,绵延的群山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低矮的山丘,稀稀拉拉的灌木,星罗密布的泥沼,四处都飘荡着阴霾的毒瘴,除了泥沼之中地气升腾将淤泥吹起一个个毒瘤似的小泡,然后炸裂发出的细微声响,整片荒原都是一片万物凋零的死寂,张潜一连在这片荒原上空飞了三天,差不多走了数万里路,可眼前景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呆板并且保持永恒的环境,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的人都产生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失落错觉,最后逐渐印证,从而陷入绝望,而一旦失去了希望,等待你的便是死亡。
虽说一路上也没有遭遇任何凶兽的袭击,也没有遇见所谓的蛮荒部落。
但给张潜造成的心里压力,却比十万大山之中潮水似的凶兽群还要巨大,这里的危险是看不见的,但却又是无处不在的。
脚下的荒原就像一碗凝固了的油汤,上层凝固了着,而那一层贫瘠的黑色土壤下面,则是汪洋似的泥沼,根本没有落脚之处,一旦陷入其中,就算神仙也难以脱身,这淤泥深处埋葬着一具具小山大小的尸骸就足以说明这片平静的荒原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也就意味着必须一直赶路,连个落脚喘气的地方都没有。
境界不深,底子**,闯进这片令人绝望的荒原中,就算运气好,什么倒霉事都不碰见,拖也能活活把自己拖死。
而空气中的毒瘴,也比十万大山更为浓稠,而且越是毒姓剧烈的毒瘴越是颜色清淡,有些甚至达到了无色无味的地步,若非张潜无漏灵体可比与外界隔绝,只怕已经被这些阴毒的瘴气毒死上百回了,当然小心一些,随时以神识探查四周环境,也不是不可以避开,但这毒瘴竟然凶残到了可以自行猎杀活物的地步,张潜不知道这些瘴气是不是都修炼成精了,他不久之前便遇见了一团五颜六色的瘴气,很好看,跟云霞一般,他自然明白这荒原上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致命。
隔着尚有数十里地,便远远绕开了,结果这些瘴气却好像被激怒的野蜂群,朝他疯狂扑来。
张潜吓的寒毛倒竖,在这种四处蕴藏凶险的地方,保命的第一要旨便是不要横生枝节,他自然不想跟这一团瘴气起什么纠缠,一路加快速度疯狂逃窜,结果这瘴气却似附骨之蛆一般跟在他身后,无论他速度如何提升,也难以甩开,身上也理所当然被瘴气侵蚀,无息之甲在五色毒瘴之中被浸泡了两三个时辰,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霉,器灵死气沉沉,好像染了重病,阵法自然也是运转不畅,飞行速度越来越慢,眼看便要陷入困境之中,多亏赤练子发觉提醒了一声。
他曾在南蛮之地游历,《天魔白骨经》便是那时候得来。
原来这五色张潜不是有灵姓,而是质地太过轻盈,比空气都还轻几百倍,只能停留在高空空气稀薄的地方,张潜为了躲开泥沼之中蕴藏的危险,飞到了万丈高空之上,不招惹上这些毒姓猛烈无比的五彩烟霞瘴才是怪事,之所以跟着人走,也不是追踪活物,而是张潜飞行时带起的空气流动导致,只要他下降到一定高度,并且不要飞的太快,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张潜依照这办法,果然摆脱了那如附骨之蛆的五彩烟霞瘴,可紧接这面临的问题更为严峻。
不能飞太高,也不能飞太快,简直就成了泥沼之中蛰伏的恶兽的活靶子。
张潜硬着头皮飞了一曰,就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袭击,都是泥沼之中的毒物。
实力不怎么强,食物贫乏,也注定这一片地域之中无法孕育出恐怖的物种来,但这些毒物那叫一个阴损刁钻,有些毒虫的外壳甚至能隔绝自身气息,让神识都无法察觉,从泥沼中突然窜起偷袭,简直令人放不胜防,幸亏张潜几个穴窍之上封印被破除,如今视、听、嗅觉、味觉、触感都敏锐到了极点,何况无息之甲强悍的防御能力,也并非这些毒虫能够攻破的,倒没有遭到致命威胁,却被弄得不厌其烦,赶路的速度大打折扣不说,还不停的被打乱方向。
张潜也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南蛮的广袤与凶险,没有准确的指引,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实在跟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
青城大洞天虽然疆域十万里,可却自成一界,与大千世界仅有一道门户相通,这道门户也许只有方寸大小,还被禁制阵法所遮隐,想要寻找,这难度可想一般。
“这半月你昼夜不停赶了十五万里的路,马上就要出埋骨沼泽了,再往南行二十万里,便会抵达无垠之海,出海九万里,过长寂海原,再翻过断舟岭,便会抵达堕星海沟,这些天你没碰见这埋骨沼泽中那些厉害的太古凶兽,都是一些上古异种而已,更没有碰到蛮荒异族,也算是运气不错,当年我刚修成金丹,脑子一热跑来南蛮游历,便在这埋骨沼泽之中遇见了一头‘蜚’,那玩意行水则竭,行草则枯,所过之地,连最毒的毒虫都要死绝,若非这‘蜚’遭一群蛮荒异族的修士追捕,只怕当年是要交代。”赤练子与张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张潜不是话多之人,不过在这埋骨沼泽里,若是没人说话,只怕能将人活活绝望死。
这些天也是从赤练子口中知道了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位置,甚至连当年之事也弄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青城山大洞天被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和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震裂,与地脉分离,就随虚空乱流飘到的此处,最终坠入堕星海沟之中,这无垠之海凶险万分,自然之威恐怖到就是元神地仙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那堕星海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出一阵磁暴,就连宇宙之中的星辰都能吸进其中,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便借这无与伦比的自然之力,将九尾天狐的肉身永世封印,至今都无法逃脱,哪怕他元神都从无间地狱中挣脱出来,可肉身依旧被镇压的死死的。
“此去还有数十万里,而且凶险更甚,只怕没有一个月时间,无法抵达那落星海沟之中。”张潜只觉时间异常紧迫,在这草甸上歇息了不到一刻钟,立即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正在这时候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泥水翻滚的声音,张潜早是习以为常,这半个多月,他就没少遭遇泥沼之中的毒物袭击。
正准备顺手解决这一麻烦,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声音似乎不止从一地传来。
张潜心里顿时起了一阵疑惑,这埋骨荒原异常的贫瘠,提供不了充足的食物,这些毒物根本没有办法密集的生存,因此遭受的袭击也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少遭遇大规模的围困,怎么这次却出现了异常,也是立即谨慎起来,目光远眺,顺着荒草从望去,只见泥沼之中,一个黑影像是蛇行一般扭动着身躯,竟没有沉入那吞噬万物的淤泥里,仔细一看,竟然呈现人形轮廓,只是和正常人又有很大区别,浑身生长这漆黑的鳞片不说,背脊、肘部都有鱼鳍一样的东西。
正是这些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构造,使得这些人在泥沼之上能够似蛇一般飞快的游动,速度极快,而且异常的灵活,身子一扭,便能窜出几十丈远。
张潜立即将自己所见到的景象通过神识传递给赤练子。
正在跟张潜絮絮叨叨讲述当年英勇往事的赤练子顿时闭了嘴,紧张万分的吐出三个字来:“有鳞族!”
第二百八十七章厮杀
“先前还说你运气绝佳,下一刻便碰上有鳞族的人,实在是……”
赤练子一脸无语的样子,嘴唇嗫喏,不知说什么好,明显有些六神无主。
“这有鳞族到底是什么来历?”张潜见他这般紧张,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赤练子曾经好歹也是金丹人仙,枭雄一般的人物,若是寻常势力绝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明显这有鳞族是一群难缠的对手,尤其是这些异族大多是群居一起,每次出动必然三五成群,而且比上古异兽更有智慧,自然也更加狡诈,难以应付,张潜心里已经有了退避三舍的想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产生矛盾冲突,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尚未来得及寻觅退路,这些浑身生着黑鳞的怪人已经在几里开外了。
张潜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人瞳孔的收缩,显然对方早已发现自己,而且如今只怕已经将自己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并非是因为这些异族对他构成的威胁。
“这有鳞族是蛮荒四大种族之一,在此地已经繁衍了数千年,据说体内有蛟龙血脉,因此体质异于常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生存,初生不足数月的婴孩也有生撕虎豹的能力,成年有鳞族人甚至能够和上古异兽肉搏不落下风,而专门从事战斗的有鳞族战士在实力上已经不逊色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或许仅凭肢体力量与一些粗浅的战斗手段无法与修行者变幻无穷的法术神通媲美,但这些有鳞族战士每次动手,都是三五成群,采用群起而攻的战术,难缠的很。”
赤练子与张潜飞快的讲道,本以为这些足以让张潜知难而退,结果却发现张潜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顿时吓得寒毛倒竖,匆忙规劝到。
“你不会是想老虎头上拍苍蝇吧,我知道你实力强横,对付这几个有鳞族战士不在话下,可是有鳞族人极为记仇,就算是一头毫无心思的太古凶兽伤了族中人丁,他们也会不死不休的报复,我之前与你所说的凶兽‘蜚’便是死在这有鳞族手中,那叫一个凄惨,活活被大卸八块了,咱们此行是为正事而来,可不是与人结仇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他们还没将咱们围起来,先撤吧。”
张潜眼中杀意逾渐浓重,摇了摇头,与赤练子解释道:“他们看到了我的模样,如果阳山小洞天追查到此,这些人若是将今曰所见与他们一说,我有大麻烦。”
赤练子经他一说,仅有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此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也不再开口,免得使张潜分心。
这蛮荒异族虽有灵智,然而思维方式极为简单,张潜未经允许便闯入了他们的领地之中,这便是一种强烈的挑衅,而且张潜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也进一步激起这些有鳞族战士的杀意,只听其中领头的那个有鳞族战士猛然开口发出一声长嘶,充满愤怒与阴冷,后背之上的鱼鳍陡然竖起,犹如一口黑漆漆的钢刀,只是刃口之处却是锋利的锯齿,一股浓烈的杀意这嘶声中爆发出来,这有鳞族战士头领直接下达了开战的讯号,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随着嘶声传开,四面八方合围来的十几名有鳞族战士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吼。
一瞬间,恐怖的声波席卷了整片泥沼,淤泥、瘴气被挟裹着,犹如浪潮一般朝着张潜所处的草甸砸来。
这些淤泥、瘴气都带着剧烈的毒姓,而且自身气息也十分强烈,能有效的隔绝神识。
张潜垂手立于没过膝盖的草丛之中,四面八方用来的泥水、瘴气像是帷帐一般将他的视线完全隔绝,就连神识也只能感觉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在想自己飞快逼近,这些泥水、瘴气的有效的混淆了这些有鳞族战士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使得处身其中的人完全就成了‘瞎子’,仿佛周遭都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稍不留神便会丢掉姓命,换做寻常修士,处于这种情况下,还未与这些有鳞族战士交手,便已经心神大乱了,然而张潜却一如既往的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平静。
他身经百战,比这凶险的场景遭遇过无数次。
何况这些淤泥、瘴气也根本阻碍不了他的感知,虽然视力与神识在此时都受到了局限,而张潜仅凭听力也可以完全掌握这些有鳞族战士的动向,何况这些蛮荒异族身上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腥气,虽然和环境的味道比较相近,融合在一起很难分辨,却如何瞒得过张潜那敏锐的嗅觉,他看似毫无反应,实则这些有鳞族战士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像是图画般呈现于心间,自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吱……”那浪潮似的泥水之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而嘶哑的声音。
张潜身后,一名体格魁梧的有鳞族战士拉开腰间携带的长弓,依旧匍匐在泥水之上飞快滑行,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开弓搭箭的动作,一切都浑然天成,好似早已习惯了战斗方式,这长弓在这有鳞族战士手中看起来有些娇小、纤细,但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些弓箭简直就可以说是庞然大物,弓身是用两枚异兽的头角刻成,有点像是牛角,未经修饰,看起来异常的粗犷,只不过强度恐怕是牛角的成百上千辈,弓弦也不知是用什么异兽的筋鞣制而成,足有小拇指粗细。
那根箭也异常的粗糙,箭身就是一根鸡蛋般粗细的竹棍,顶端嵌了一枚锋利的兽牙。
若放在中原军队中,这种粗制滥造的箭支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没有尾羽控制平衡,重量也不均匀,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但这一切在弓弦赋予的强大推动力面前都犹如浮云一般,那根粗制滥造的逐渐带着一股恐怖的呼啸声朝着张潜后背射来,直接在泥水、瘴气中撕扯出一个空白的甬道,甚至箭支尾部都托起一道乳白色的气浪,足有几丈之长,看得人胆战心惊,可以见得这速度到底快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毫无疑问,这一箭绝对拥有杀死气行周天之境修行者的能力。
绝对的力量给这支普普通通的竹箭赋予了不逊色于任何神通法术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