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对方心头算计,张潜也渐渐失去了耐姓。
他转身挥了挥手,让白头翁去山间捕食,有灵兽牌与之沟通,倒不虞它跑得没了踪影,而后扭过头平平静静的看着三名修士,以一种清淡如水的口吻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三名修士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张潜点了点头,也不去问为什么。
这几名修士见他态度温驯,倒没惶急的露出爪牙来,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张潜目不斜视的朝着城内走去,一时间还没摸清头脑,交换一下眼色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厮将自己几人这话当作了耳旁风,顿时大怒,喝斥道:“干什么,准你进去了吗?”说罢,三人捏了一个法诀,身上金光浮动。
天禄峰道统传承为《九宫金仙诀》,是一门极为高深的道术,可沟通九宫神灵金仙之力。
此时这三名修士所施展出来的法术便是《九宫金仙诀》中的六丁六甲护身神咒,可请丁甲神将之力加持己身,若练至六丁六甲之境,可请十二尊丁甲神将,丁神为阴,甲神为阳,便是六阴六阳,能行风雷,制鬼神。然而这三名修士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金光,显然连一尊甲神都请不出来,只借了几分神力而已。
饶是如此,也不可小视。
甲神之力护身,有九牛二虎之力,而且寻常法术也很难攻破。
三人联手曾经将一个刚刚踏入元精云布之境的小峰真传弟子都给打了个灰头土脸,险些丧命。
张潜听着身后风声传来,便知动静。
也不施展任何法术,回转过身,大袖一甩,手如鞭锏一般,便抽在三人脑袋上。
这三名修士施展六丁六甲护身神咒之后,近身战斗能力极为强悍,可惜只是对普通修士而言,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以及对近身厮杀技巧的掌握,都远远不如张潜,三人一腔热血的冲了上去,又被一脸热血的抽了回来,整个过程就像是排练好的一般,丝丝入扣,感觉是将脸故意凑上去,让人白打。
三人身上金光顿时就像是飞舞的火星,一下子散了个干干净净。
先前张潜那一甩手虽然未尽全力,却也将这几个修士抽懵了过去,脸上淤青肿胀,犹如猪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吸了半天气才清醒过来,而后扶着墙根艰难的站了起来,晃了晃头,却看见张潜站在那还没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先是吓了一个哆嗦,而后怒火上涌,便欲冲上去动手。
刚挪动半步,却被地面上爬起来另外一个人拉住了。
那人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上前搀扶起身旁那个被一拳鞭抽懵过去的同伴,像一条毒蛇似的看着张潜,说道:“这位师兄,敢不敢报个姓名来路,也好让我等以后讨教讨教。”
张潜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却未回答,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仗着自己乃是天禄峰内门弟子,虽然吃了眼前之亏,但是心里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故才这般去问,本来以为藉此能吓住对方,却没料到对方从容淡定的反问了一句,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结果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底细交代了出去:“天禄峰内门弟子冯亭。”话一出口才觉得不怎么对劲,目光更是阴冷。
“你想找我讨教,我自然会给你这个机会,等我闲暇之时便去寻你。”
张潜平静的与他说道,两人立场转瞬间来了个对调,冯亭本打算用言语威胁对方,抢回几分颜面,却没想到反成了被威胁的对象,一时间气的脸色发青,至于这番话是真是假,谁也难以猜测。
便是张潜自己,也没个准意。
他自然没心情在这琐碎小事上浪费功夫,否则直接报上自己名号让这几人上门寻仇便是,也不必与他争这心机,如今这么说,只是让这几人没法继续纠缠,同样占了主动权,不至于丢脸,当然这番话也不是寂寞空虚的威胁之辞,这几人若还不肯罢休,那他绝不介意将这几个苍蝇伸手捻死。
说完这番话,张潜便也不再理会这三人,径直往城中去了。
先前仍欲还手之人脾气稍显暴躁些,被他这番态度刺激的更是羞恼,狠吸一口气便欲冲上去动手,冯亭一把将他拉住,见张潜走远之后,这才低声道:“韩明,休要冲动,先前这人只是挥手之间就破了我们三人的六丁六甲护身神咒,境界修为远在你我之上,你现在跟他产生冲突就是自找没趣。”
“那怎么办,就这么让他白打了,我堂堂天禄峰弟子,怎能受此侮辱。”韩明咬牙切齿道。
“我们可以上报师门。”一旁那人晕晕乎乎的说道,还在不停的揉着脸颊上的淤青。
冯亭瞪了他一眼,虽然脸上也是肿胀一片,却不将这当作回事,说道:“你也让人打糊涂了吗,在外面让人欺负了也就算了,还有脸回去诉苦?就算师门出手惩治了此人,今后我们还有希望再进一步了吗?你们赶紧把脸上的伤弄弄,别在此处丢人现眼,我去跟着他,在我们地盘上,自有办法对付他。”
其实在冯亭看来,张潜扮猪吃老虎没有错,反占先机威胁他也没错。
错就错在做了张潜动手打了人放了狠话,还不知死活的去逛互市,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十一章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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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宽敞整洁的街道走进城中,张潜仿佛有种又回到了红尘俗世之中的感觉。
沿街甚至有些修行者搭起的棚子,犹如青阳县中卖葱油饼子的小摊,只是摊位上叫卖的事物却是千奇百怪,有灵丹、道书、符箓、还有形形色色的法器,还有些竖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收购什么什么东西,到让张潜开了番眼界,心中暗道:“修行者虽已世外之人自居,不过是与凡人划清界限而已,又哪里真正斩得断七情六欲,做到与世无争,修行便是与天争命,你若无争,还修行做什么,该死之时将两眼一闭便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这说的是世俗之人,修行者亦不例外,财侣法地,少了哪一样也成不了气候。
张潜随意在互市大街上闲逛着,一路扫视者四周摊位,也没发现自己所需之物,丹药倒是不少,可大多都是初阶乙等的培元丹,如今对他而言没多大用处,符箓、法器倒有些不错的,但他也无兴趣,寻常法器还不如他肉身坚固,只手一捏便能碎成渣滓,至于那些攻击符箓,也比不上他施展聚火诀的威力。
便在他一路寻找所需之时,冯亭跟随他片刻,见他城内并无人接应,便沿着一条岔路离开了。
城中人来人往,复杂的气息非常容易掩盖一个人的存在。
张潜从没将心思放在他几人身上,也未察觉,从容不迫的在街上闲逛,冯亭沿岔路离开之后,穿街过巷走了片刻便到了一座宽宏的府邸前,朱红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巡市监,他抬头看了一眼,与门前几个修士低声谈了几句,便被放了进去,而后穿庭过院,到了一排厢房前,几个蓝袍修士正在比划拳脚。
这巡市监便是这互市的中枢所在,此处是天禄峰的地盘,虽容许外人在这做生意,但作为庄家自然也要分一杯羹的,只要搭起摊位,都要上缴一定的赋税,巡市监便是专管收税的,同样也包括维护互市治安。
冯亭也算是巡市监的人,只不过属于外围人员。
当初天禄峰建立互市之时,也没有人头税这个说法,纯属后来巡市监自作主张,另辟的一条财路,所得收一部分交给这几名蓝袍执事,余下的油水则由冯亭几人瓜分,因此双方也算是利益相通。
此时踢了铁板,来求几人帮忙也算合乎情理。
冯亭将那事情原原本本的与几人说了,只是将自己受伤的原因说成了大意失手,没来得及施展六丁六甲护身神咒,便被那狂徒近身打倒,听的那几名蓝袍执事怒意滋生,双方都是天禄峰一脉,虽然平曰里对冯亭几人看不太起,可如今被一个外人欺上门来,还是在自己地盘之上,几人都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互市之中人多眼杂,而且之前也是我没了道理,倒不好用强,否则那狂徒声张起来,坏了几位师兄的名誉,冯亭给几位师兄添麻烦了。”冯亭脸上神色不安,似有些后悔,眼角之中却带着一丝喜意。
“这事你确实做的荒唐,他既然给了人头税,你还拦着他干什么。”一名蓝袍弟子斥责了他几句,而后话锋一转,言语之中露出一丝不屑:“不过一个外人也敢在我天禄峰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只要他在互市之中,我便有一千种办法收拾他,又何须用之前那事作为借口,反倒堕我天禄峰威名。”
“啧啧,这恐怕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果然霸道。”冯亭心中暗道,并不怀疑这蓝袍执事是不是自夸海口,这说话之人名为许世,是天禄峰中一名长老的弟子,如今修为已在元精云布之境,只差一步便可晋升真传,那人便是再厉害,毕竟还需灵兽代步,修为应该还在心魔丛生之境,又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便有劳许师兄了。”冯亭脸上喜意浮动。
“少说废话,你在前面引路,带我去找那狂徒。”许世将手一挥,而后看向那几个正在演练六丁六甲护身神咒的同门师兄,说道:“牢烦把水牢准备好,我去将这厮弄回来,再慢慢调教。”
那几个修士哈哈大笑,无不应允,许世便随冯亭出了巡市监。
此时大街之上,张潜已经寻觅了片刻,仍是一无所获,忽然瞧见街边一处凉棚下坐着一个神色端庄、沉稳的中年修士,双眼闭阖,在嘈杂的闹市中仍然心无杂念的修炼,在他身前竖着一杆长幡,幡面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书写着一行大字——求购清毒丹,多多益善,价格好说。
张潜心头一动,徐钊帮他炼制的几样丹药中便又清毒丹这东西。
此物对他而言用处不大,他炉鼎异于常人,寻常毒素都能抵抗,而他也不去烟瘴之地,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此时见有人求购,便想脱手,看此人气度以及口气也不像穷困潦倒之人,肯定能开出自己满意的价格来,便走了过去,未等他开口,那人便醒了过来,问道:“这位兄弟,有清毒丹相售?”
“有些。”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不过我需要大量固本培元的丹药。”
“固寿丹可行?”那人问道。
张潜一听,神色微喜,说道:“再好不过。”
那人见生意往来如此顺利,也是极为满意,从袖囊中取出一个玉瓶来,爽快的递了过去,说道:“那便相互验验东西吧,再根据品质定个差价。”
张潜之前早有准备,那几瓶用来交换的丹药全部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放于贴身的口袋里,之前也有考虑,一件灵宝毕竟有些惹眼,互市之中人多眼杂,怕引人觊觎,此时也将手伸进了腰间的皮口袋里,只是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一起,难免拿错,换了几次才将那清毒丹掏摸出来,给那修士递了过去。
这个细节实在不怎么紧要,可却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便就在他身侧不远之出,一个神色惫赖的胖子正躲在凉棚下打盹。
严世平是这天禄峰互市的地头蛇,祖上三代都是这小沩山洞天中的修士,传的是鹰神峰的道统,在七十二峰之中虽然名声不显,但他爹严松毕竟是鹰神峰真传出身,据说当年仅差半步便可凝成金丹,有希望一争峰主之位,可后来练功走火入魔,稀里糊涂的就死了,这下可好了,命丢了,还跟鹰神峰现任峰主结下仇怨。
作为严家遗孤,新任的鹰神峰峰主可没少拾缀他,若非严松一些生前好友帮衬,早连命都丢了。
被前后收拾几次,这严松也是怂了,忍辱负重都是白扯的话,卷铺盖就从鹰神峰跑了,当初严松虽然两腿一蹬就撒手人寰了,却给这严世平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借着这些东西,他竟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那些用不上的法宝,便在这互市中卖掉,换了灵丹法术,两年下来,竟然修为大增,进入了元精云布之境。
加之经常与互市上的几家大户有生意往来,厮混于此,又是个蛮横无理的主,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互市一大无赖。
熟悉他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不熟悉他的人便经常吃的亏,也就熟悉了。
此时,这严世平却有些焦虑,因为父亲遗留下来的几件法宝能卖的都被他卖光了。
如今他手里虽然剩了一批灵药原材,但没经过炼制,根本没办法直接服用,自己开炉炼制了一些,废掉了四五炉的原材,好不容易成了几炉,结果吃了一粒就再无勇气尝试了,和之前拿法宝换来的丹药一比,简直不堪入目,杂质毒素太多,差点没要他小命,便将剩余那些药材托付给商家,请擅长炼丹之术的修士帮忙炼制,可炼丹本就是极耗精力之事,何况还是海量的初阶丹药,自然无人肯接这差事,一连等了半年,也没个答复,身上仅剩的一些丹药都耗尽了。
他自修行以来,一直便以丹药辅助,早成了习惯。
丹药耗尽,对他而言,便似庄户人家断了米粮,索姓手中还有几瓶劣质的固寿丹,于是便想换一些品质好点的丹药,哪怕三粒换人家一粒,也要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可在这等了一早上也没人搭理他,因为他自己炼制那几瓶固寿丹实在没法服用,已经超出常人能够承受的底线了。
此时见着张潜身上带着大量瓶瓶罐罐,又是个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头有些想法。
第五十二章有话好好说
张潜也未料到自己千般小心,仍然惹来觊觎的目光,和那中年修士相互检验着丹药品质。
“好俊的手法,将药中杂质祛除的如此干净,这清毒丹品质可称上上等。”那中年修士在瓶口轻轻一嗅便忍不住赞道,怕药姓挥发,便用禁制封了起来,而后看着张潜,眉间多了几分异色,说道:“想不到道友如此年轻,这炼丹的本事却如此高明,不简单,不简单。”
“谬赞了,这丹不是我炼的,而是我一位同门师兄。”张潜如实说道。
对于对方称赞,张潜并不在乎,对于手中这固寿丹的品质,也同样不在乎,他只在乎交换的差价。
那中年修士见张潜如此稳重,而且对这固寿丹的品质也闭口不提,便知道对方心里有数,欺骗不得,又从袖囊之中摸出一枚玉瓶,递了过去:“我这固寿丹品质只能算做一般,比不得你这清毒丹,便做二比一的差价交换,你看如何?”清毒丹并不常用,而且炼制所需药材也不如固寿丹珍贵,如此价格也算合理。
张潜见他如此实诚,倒也爽快,将那两瓶固寿丹收下,而后让他将清毒丹取走。
“这位兄弟,我看你身上有许多品质不错的丹药,要不要咱们做个交易?”
张潜感觉有人朝他走来,下意识的转过身防备,就听见有人对他如此说道,然后便见了一个略显痴肥的胖子正笑眯眯的望着他,笑容异常的亲和,不等他答话,便将他连拉带拽的往自己那摊位上拖去。张潜从世俗出身、洞彻人心,观他神色便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生出一丝戒心,拂袖一挥,将他手弹开。
“什么交易?”张潜站在街心,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胖子被他拂了面子,虽然还是一脸笑容,眉间却多了几分寒意,便是那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我手上也有不少丹药,想和你做个交换,各取所需。”严世平说道。
张潜一听,心中有了底细,虽然知道这胖子恐怕不好纠缠,不过如今他也需要做这生意,便随他去了。
二人来到街对面的摊子前,严世平从桌下抽屉里取出几个精致的玉瓶摆在了桌面,而后说道:“我这也是固寿丹,只是和寻常市面上的固寿丹有些不一样,你那里有没有固寿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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