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惊喜至极的发现使得那原本难熬的痛楚都变得能忍受了。
他目光一转，却看到凛身上的火焰、眼眸中的嫣红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垂落至地的秀发开始收缩变短，窈窕动人的少女身段也不断地颤抖着，缓缓地变得纤细矮小起来。
最让他担心的是，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就像所有生命都即将耗尽般，连嫩粉的红唇都变得没半点血色。
凛纤柔的身子一软，向下便倒。
第七百六十五章 对不起，要让你难过了
陆少曦大惊失色，顾不上身体的剧变，急急冲上前扶住凛。
“凛！”
陆少曦用神识匆匆一扫，立时察觉到凛的异样了，她的身体里真气与生命元气空空如也，已完全耗尽。
凛勉强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陆少曦，目光中那股不舍与悲哀浓得化不开。
“陆少曦……对不起，要让你难过了。”
凛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少曦的脸颊。陆少曦这才发现她的手儿已恢复回原本的大小，连她的身段儿也恢复回十三四岁的年纪该有的曲线，而且似乎还在继续缩小，而生命之火越来越弱，随时可能会熄灭。
陆少曦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哪怕他是九品丹师，可现在凛这状况任何一本医书上也没记载过，匆忙间哪能想到什么法子相救，只急得他满头大汗，只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力抽出来送给凛。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意识到凛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秦如绚和沈梦瑶。
“凛，凛！”陆少曦眼眶发热，忽然想起自己的秘笈热量凛可是能吸收的！
他立时伸手按在凛手腕的列缺穴上，想将体内的秘笈热量传入凛的身子里。可那些秘笈热量都飞蛾扑火地流向那股精纯的能量球，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抽取丝许。
这么一点点，哪里够！
陆少曦又急又怒，尽管他知道正是这股精纯的能量球与秘笈热量产生反应，才推动着自己的实力不断直线飙升，可实力迟早都能提上去，现在凛的性命更重要！
他宁愿实力清零也不愿凛出事！
危急间他甚至向系统提出要求：“系统，快把我体内的秘笈热量传到凛那边！”
“宿主的请求无法受理，灵狐之血的同化作用不可逆转。”
灵狐之血？
陆少曦一怔，怎么冒出灵狐之血了？
但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狗屁灵狐之血，他拼命地转化脑海物品栏里的秘笈，可刚产生的热量马上就被那股能量球吸了过去，陆少曦只得竭尽全力与之争夺，以争取多一点点秘笈热量能传入凛的身体里。
“陆少曦，没用的……我……我的身体到极限了，救不回来的。”那丝许秘笈热量的传入，使凛的眼睛似乎微微亮了点，稚嫩的小脸蛋上却出现了一抹与当前年纪明显不符的成熟与哀伤：“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陆少曦不知道凛记起了什么，但见她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神光，一股浓重的不祥之兆涌上心头，这是……回光返照。他哪敢再让凛说下去，慌忙喊道：“凛，不许你胡说八道，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六年前，我在秦家里也曾失控过一次，不过那次没这么厉害，也是被这四个老头子制住了，送到研究所里抢救回来，我听那些研究人员说，如果我再失控一次，就救不回来了。”凛轻轻地抚摸陆少曦的脸，明明小脸蛋上还充满稚气，目光却温柔得如同十七八岁恋爱中的少女：“陆少曦，不要为我难过好不好？”
“凛，你好起来我就不会难过！你一定要好起来！”饶是陆少曦经历过无数大事，但这时察觉到凛的状态恶劣无比，惊慌之下双手发抖，眼中的热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滴滴地落在凛的小脸蛋上。
凛摇摇头：“其实我知道，我活不过十六岁，就算这次不失控，到十六岁时身体也会崩溃。我……我身体里似乎有股不属于凡人的力量，能治愈一切伤势，我因它而活，也会因它而亡……”
凛不舍地凝神着陆少曦，似乎要将他的相貌牢牢刻在灵魂里：“你伤得太重……我只能把它给你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幸好……你的伤看起来是好了……”说到这里，凛的声音开始有气无力，眼中的神采也开始暗淡下来，身子愈发幼小稚嫩，外貌看起来竟只像七八岁的小女孩。
看着凛垂危的样子，陆少曦心中大痛，甚至比肉体正承受的痛苦还要痛百倍，他颤声道：“凛……你别再说话，我一定会想到法子救回你的！”
凛缓缓地拭去他脸上的热泪，力气几乎消失：“陆少曦……你又哭了，这是你第二次为我而哭，我……我很高兴……也……也很……难……过……”
凛抚摸着他脸颊的小手儿忽然停了下来，随即便失去力气般垂了下来。
“凛——！”陆少曦热泪迸流，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世界都灰暗下来。身体里那不断乱蹿的能量体、系统不时传来实力等级突破的提示、肉体里如被千刀万绞的痛苦，仿佛都离他很远很远。
甚至连不远处的打斗声、惊呼声都全听不到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凛不在了，凛不在了，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刀山火海都陪着他一起闯，在他最落拓最孤单时陪着一起过的小小少女，从此不在了……再也不能看到她那可爱的笑容和依恋的目光了，再也听不到她撒娇的声音了……早上起来，身边也不会再有那个抱住他手臂、满脸幸福地睡得香甜的女孩子了。
陆少曦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愤怒充溢着胸膛，撑得他几乎要爆炸。
他迈上化神境后很久没试过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了，甚至超过了燕天北殒落时的那一次。
他难过，他悲伤，他愤恨，他茫然，他不知所措。
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往着无边的黑暗滑落下去……
就在这时，一条黑索悄无声息地卷过来，缠向他怀中的凛。
不许动我的凛！陆少曦就像被触动了逆鳞，近乎潜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黑索。
“咦？”对方似乎对他能轻易抓住黑索大感惊讶，陆少曦的神志这才恢复了几分，发现四大元老不知何时包围了他，而胡萧、文洛、盖正逍还有其余人全都倒地不起了，连木沐、潆泓也不例外，附近数十丈范围内满目苍夷，还能站着的只有他和这四大元老。
显然是在刚才那似短似长的时间段内，发生过不少激战。
为首的老者冷冷喝道：“陆少曦，我们知道你和二小姐关系匪浅，本不想杀你，但你偷学秦家的神意飞刀已是死罪一条，你识趣的马上放开零号，我们可以考虑饶你这次！”
“零号？”陆少曦神色呆滞地重复了一句。
那老者冷漠道：“对，你还不知道吧？这零号是我们秦家研究所里的重要实验品，我们要带回去！”
零号，实验品？
就像是心底里最珍惜最重视的宝贝被人狠狠地践踏了一样，陆少曦心中的怒火忽然一下子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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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黑夜终将过去
他轻轻地放下凛，声音低沉地说着什么站起来。
以对面的元老的耳力居然也没听清楚，不由问了句：“你说什么？”
陆少曦霍然抬头，双眼泛起了一抹血色的嫣红，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她是凛，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零号，更不是你们的实验品——！”
他的身上呼地蹿起冲天的火焰，心中那无边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天地间万事万物都烧成灰烬！
整片大地似乎感受到他的怒火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热浪向着四周呼啸扩散，放眼所及所有坚固的石屋轰然倒塌！
四大元老脸色齐变，好可怕的气势，似乎还在失控的零号之上？
他们不敢大意，其中一人发出信号，其余三人马上行动了，四条黑索如怪蟒出洞，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快慢不一，却偏偏完美无暇地织成铜墙铁壁般的规则之网，向着陆少曦迎头罩下去。
这四条黑索结成“伏魔黑索阵”后，竟能调动天地规则化为自己的力量，实在已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陆少曦没留意到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什么级别，甚至没去想自己打不打得过这四名号称是“古秦家最强后盾”的元老级强者，他只觉得胸中的怒火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点，不狠狠的大打一场，他会被怒火烧成灰！
他深吸口气，乱蹿的真气如洪水喷涌而出，用尽全力一拳向前轰去。
这一拳招式简单至极，就是普通的冲拳，但燕天北的拳意已融合到他的潜意识中，这一拳轰出，仿如燕天北重生，拳头冒出赤炎的火焰，蕴含的杀意与气势更是惊人至极，方圆数公里的所有生机与活力仿佛都被这一拳所抽离，只剩下毁天灭地的赤焰和滔天的杀气！
“蓬！”巨大的火焰拳影与四条黑索织成的铜墙铁壁狠狠地撞在一起，规则之网竟似如纸糊般被打得粉碎，四条黑索齐齐被震得反弹回去。
握着黑索的四大元老如被雷击，身体剧震，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无法言喻的惊骇充溢着他们的脑海。
好强的实力！这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实力！竟能一拳轰破他们的“伏魔黑索阵”！要知道哪怕是秦家上代家主，现在还存世的秦家最强者、大老爷秦笔鹤都做不到！
陆少曦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拳完全不逊于燕天北与宫本龙之助决战时的全力一拳，他只觉得全力轰出一拳后身体舒服多了，又见对方攻势溃散，立时依据身体的战斗本能，一个影分身法术便移形换位出现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老头身前，反手一巴掌甩出，登时将那老头抽得如败草般飞出数十丈远，狂喷鲜血，起码没了大半条命。
“小子你竟敢——！”另一名老者见弟弟被打成重伤，又惊又怒，厉声大喝着五指如银勾，向着陆少曦的后颈抓去。
这下虽比不上“伏魔黑索阵”威力强大，可连化神境十重的胡萧也是败在这一招“银勾铁指”之上。
陆少曦身法快得肉眼难辨，脚步向旁边一迈，便轻巧地避了过去，右肘顺势后击，简单至极的招式却妙若天成地击中老者的小腹。老者惨叫吐血，飞出老远，撞入倒塌的石屋碎石中，久久没见爬起来。
余下两名元老见陆少曦实力强得如此不可思议，竟斩瓜切菜地接连重伤自己两个兄弟，无不色变，纷纷运足全力，使出最强绝招向着陆少曦攻来。
陆少曦冷酷的目光只是稍稍扫过他们，身影便已如鬼魅般掠到了他们身前，又是带着燕天北拳意的两拳接连轰出，便将余下这两人也轰飞出去，这回飞得更远，起码有百丈之外，直接没入夜色中，根本看不到踪影。
放眼四周，火光摇曳中，只有百余丈外还有不少西南分部的战士和燕帅余孽还在惊骇地看着他这边，而周围已再无站立之人。
陆少曦眼中的杀气这才收敛回去。他感觉身体的痛苦减轻了许多，似乎刚才的那几拳将体内那股能量球里的杀戮暴戾之气发泄了大半。
但他根本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他弯下身，轻轻地抱起凛那如同六七岁小女孩般幼小单薄的身子。
望着凛幼稚得有些陌生、宛如睡着般平静的脸蛋儿，陆少曦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将脸贴到凛的小脸蛋上，喃喃地唤道：“凛……凛……”
忽然感觉脸旁有轻微的气息，陆少曦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伸手探了探凛的鼻息，却没感到有气息，他不死心地摸了摸凛的心脏位置，这回却惊喜地发现凛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
陆少曦激动得手都发抖了，他怕是自己手抖的缘枚，连忙调整透视眼的焦距，果然见凛的小心脏正极轻微地收缩扩张着，血液也还在缓缓流淌。
凛还活着！！！
陆少曦简直喜出望外，他压下狂喜的心情，连忙将体内的秘笈热量传给凛。
这时他体内的那股能量球已开始四散融入到血脉中，对秘笈热量的吸力大为减弱了，陆少曦终于夺回了秘笈热量的控制权。
只是现在他体内秘笈热量也几乎消耗殆尽了，陆少曦一边将残余的秘笈热量传入凛的体内，一边看向脑海里的物品栏。
这一看之下他顿时大觉惊愕。
他脑海里原本有超过十万本从南大陆采购的秘笈，这时竟全消失了，想必这些消失的秘笈全自动转化为热量了，难怪他的实力提升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幸而还剩下百余本以前加了“锁”无法吞噬的秘笈，当中就有义父夏院长传给他的《烈天阳诀》，还有秦阳流传下来的高品级秘笈和珍贵孤本。
但这时陆少曦一心救凛，哪还顾得上这些秘笈有多珍贵，再珍贵也比不上凛重要啊！
他将这百余本秘笈尽数解除锁定状态，一口气全吞噬掉转化为热量，又全传入凛的体内。
凛那纤柔的小身体就像海绵一样迅速地吸收着秘笈热量，过了片刻，心跳首先慢慢恢复过来，鼻息也缓缓地出现了。
陆少曦又不放心地仔细诊断一番，发现凛除了身体变幼小和意识昏迷外，其余各项指标都已勉强恢复到常人水平，再无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夜还很深，但黑夜终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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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又是新的一天
早晨八点左右，又是新的一天。
“报告陆少督，我们已将落雁谷围困，是否立时发动进攻？”大豪盖正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份外的恭敬。
陆少曦望着头顶上那明媚温暖的朝阳，心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要是旁边没这么一个板着脸、仿佛写着“生人勿近”的姑娘就更好了。
他暗叹口气，对电话那头淡淡道：“释放十名俘虏，让他们将紫面阎王等魔头的首级带回谷里去，顺便告诉里面的人，燕帅已重伤被擒，中午前他们若不投降，我们西南分部就将落雁谷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是！”感受到陆少曦话里透出的杀机与威严感，盖正逍仿如看到了另一个燕天北，不心头凛然，马上领命去办。
旁边的燕珏楠终于忍不住了，不满道：“你这人，当我们西南分部是奴隶啊！昨晚血战一夜，今天一大早连饭都没让吃就派出一半人马去扫荡落雁谷！你知不知道大家也是需要休息缓口气的！”
陆少曦见燕珏楠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心里嘀咕起来。这丫头，昨晚不就是点了你的穴位吗，至于火气这么大？
为了团结大局，陆少曦无奈地耸耸肩膀，并没解释什么。
昨晚陆少曦本来想劝徐夫人等燕天北的家眷提前离开暂避风头，但包括燕珏楠燕凌天在内，燕氏一门谁也不肯离开，誓要与西南分部共存亡。
沈梦瑶也同样不肯离去，陆少曦只好安排了自己的五十名护卫和猎鹰、凛、木沐保护她们。
当时考虑到燕珏楠这姑娘好战，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陆少曦便偷偷出手，用重手法点了她的穴位，让徐夫人好好照顾她，直到今早尘埃落定，陆少曦才解了她的穴位——这也是昨晚打得天翻地覆，却没见到燕珏楠参战的原因。
结果早上燕珏楠眼睁睁地看着西南分部的武者们浑身是血地被抬到医疗室，又气又急，怪陆少曦没让她参战，后来甚至当场气哭了，吓得陆少曦落荒而逃。
其实说句良心话，昨晚西南分部的损失已经算是很少了，毕竟在一开战时是采用埋伏手法，又有大阵相助，局势完全是一面倒，哪怕后面进入混战阶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