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现在的实力，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单独“惊动”老祖宗丝毫不难。
很快，天空中便“张开”了一双眼睛，老祖宗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这小子，倒是不让我多清静一会。正好老头子口渴了，过来替我沏茶。”
老祖宗待陆少曦的态度丝毫没因他的实力大进、位阶提升而有所改变，但当中的亲切之意依然让陆少曦感到温暖。
在这诺大的燕都里，能让陆少曦信任的长辈，就只有老祖宗、徐伯云、沈剑飞和谢无极院长了。
当下陆少曦也不客气，结合隐身术悄然没入夜色中，一分钟后，他已坐在了先前见过老祖宗的小院子里。
老祖宗的本体依然在沉睡，但神魂离身，一如上次见面的样子。
见到陆少曦，老祖宗打量了他几眼：“陆小子，你倒福泽不浅，武功又有大进，放眼天下怕再无敌手了。”
陆少曦一边替老祖宗泡茶一边谦逊几句，两人聊了几句燕都的近况以及西南的大事，陆少曦开门见山道：“晚辈这次前来，是有重大的事情要麻烦老祖宗了。您看看这些资料。”说着递上了燕帅搜集到有关盟主公孙奕的资料。
要是联盟高层发生大动荡，能稳住局面不失控的，只有这位在联盟里无论实力与资历、声望都稳居第一的老祖宗了。
老祖宗看罢，一向淡漠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也阴沉下来。
不久后，副盟主徐伯云、飞龙一号首领，还有潜龙的沈老爷子，都被秘密召到了老祖宗处。
他们的动向虽然隐秘，可总会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于是燕都不少大人物都猜测起来。几大巨头聚首，难道燕都武林界要出大事了？
一夜之间，燕都暗流涌动，不知多少大人物开始动作起来。
陆少曦却没管这些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巨大动荡，极干脆地把麻烦丢给几个大佬们头疼，自己则在第二天的清晨，与秦如绚、沈梦瑶还有照顾着凛的潆泓，一起踏上了去秦家老宅子的路。
猎鹰上，陆少曦见坐在副驾驶上的沈梦瑶脸色并不好，便轻轻握住她的纤手，问道：“梦瑶，你不想回秦家？”
考虑到乘坐的舒适度，沉睡的凛被送到了秦如绚的房车里，潆泓自然也跟了过去，秦如绚早已在昨晚将需要提醒陆少曦的事说了遍，这时也留在了房车里照顾凛。
所以猎鹰上只有陆少曦和沈梦瑶。沈梦瑶怎会猜不到妹妹是特意留给她时间，好使她有机会向陆少曦说明妈妈的事？
妈妈的往事是她心底里的痛，沈梦瑶不是习惯向别人诉苦的人，所以即使与陆少曦关系突飞猛进，她也没打算主动诉说什么。不过这时听陆少曦语气温柔关切，她心里一暖，便低声道：“嗯，我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了。”
“如果你不愿回去，那我们就走吧。这秦家不去也无所谓，我就不信秦墨守敢来要人。”
凛的事和以往种种，使得陆少曦对现任秦家家主秦墨守毫无好感。
他先前已将打成重伤的秦家四大元老交给了秦如绚，算是间接向秦墨守示威。反正按秦如绚的说法，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古秦家中也难觅敌手了，陆少曦更没打算退让。
秦如绚和沈梦瑶两姐妹都是他的女朋友和未婚妻，这秦墨守不同意也得同意！
何况想要救醒凛，秦家的秘密研究所也是不可划缺的，这也是陆少曦答应到秦家“拜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时沈梦瑶听出陆少曦是真心实意说这话的，那种为了她敢与秦家开战的决心更是表露无遗。沈梦瑶心中一阵感动，便反握住他的大手道：“救凛要紧，先去看看吧。大爷爷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第七百七十七章 沈梦瑶的身世
陆少曦听她提起“大爷爷”时神色复杂，似乎带着恨意，又带种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由轻握住她的纤手问道：“你恨‘大爷爷’？”
沈梦瑶咬咬樱唇，眼中透出一股寒意，好会儿才道：“整个秦家里，我最不能原谅的是秦墨守，然后就是秦别鹤，不过……要不是他，我也活不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养大我的人。”
她深吸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续道：“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六七年了，我很少和你提过我的家庭，你一定很奇怪吧？”
“以前有些奇怪，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小时候过得并不好……”
沈梦瑶摇摇头：“我从小到大长得都挺好的，起码衣食住行方面不会比什么富裕家庭差。我以为是我妈妈留下来的遗产较多，后来才知道，都是秦别鹤暗中资助我的。不过……要不是秦别鹤和秦墨守父子，我妈也不会早早就难产而死！”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愤怒与悲哀，握住了陆少曦的纤手因为也下意识的用力而微微发白。
陆少曦宽慰道：“不要生气，我呆会见到这对父子狠狠地揍上几拳给你出气。”
天下间怕也只有他敢如此大胆地说出这句话。
沈梦瑶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不过陆少曦以她为最优先的态度让她很是满意，她边回忆边说道：“你知道吗？我妈妈的性格和我完全不一样。”
“是吗？”
“我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从初中到临去世前的日记我都看过。她啊……青春叛逆，敢爱敢恨，下定决心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明明沈梦瑶提起“妈妈”性格时似乎没用什么好词语，但眼中不知不觉多了一抹濡慕与憧憬。
“那时武林中纷争多，我姥爷忙着潜龙工作的事，几乎没怎么管教我妈。我姥姥又去世得早，所以我妈的叛逆期特别长。不过她本性极好，最出格的事也就是穿些奇装异服和早恋而已。后来她大学时想学艺术，她喜欢唱歌，但我姥爷认为娱乐圈太混乱，不想我妈妈抛头露面踏入这浑水中，便强硬地给她选了某名牌大学的经济专业，这使得我妈妈与姥爷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妈妈一气之下更加叛逆，学业上全荒废了，天天到酒吧里当驻唱歌手。”
陆少曦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像闷葫芦一样孤僻不爱说话的沈梦瑶，居然有个这样的妈妈。
“妈妈就是在那里遇到秦墨守的。那时秦墨守应该是离家入世历练，一向墨守陈规中长大的他很快就对青春肆意的妈妈一见钟情。不过那时妈妈根本瞧不上他，笑话他是木头人，没半点意思，秦墨守反倒对这样的妈妈更加着迷，一直契而不舍地追她，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两人阴差阳错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但自始至终，秦墨守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早就有安排好的、名门当户的大家闺秀未婚妻。”
沈梦瑶冷笑一声，续道：“后来妈妈才知道，秦墨守是查到了她的身份，才一直追她的。当时秦别鹤正当盛年，秦墨守怕将来当了家主也难以有自主权、摆脱不了父亲的影响力，才想借着与妈妈的关系，暗中与联盟这边搭上线好助他争权。他对妈妈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说到这里，沈梦瑶眼中的恨意又加深了许多。
陆少曦听得直皱眉，果然不愧是秦墨守，从那时起就连爱情都算计在权谋里。
“秦别鹤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眼就看穿了秦墨守的用意，借口我妈妈之前交过两个男朋友，早非纯洁之身，不许秦墨守娶她回秦家，还威胁秦墨守如果不守着规矩娶那指定的未婚妻，便剥夺掉秦墨守的家主继承权。之后的事就不难猜测了，秦墨守毫不犹豫便抛弃了我妈妈。我姥爷派人来理论，还被秦墨守当面奚落，使我姥爷丢了大脸。我妈妈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既气愤于秦墨守的无情无义，又羞于再见姥爷，便带着从小跟着她的女保镖千里出走，打算找了个地方隐姓埋名生活，结果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
说到这里，沈梦瑶咬着贝齿，眼里已有了水雾，陆少曦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好了好了，如果难过就不要说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沈梦瑶摇摇头，低声道：“如果不一口气说完，以后大概我都不会再提这事了。”她缓了缓情绪，又续道：“当时女保镖劝妈妈打掉这孩子，妈妈却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坚持要生下来。女保镖终究把这事报告了姥爷，姥爷还在气愤秦家的事，知道逼妈妈打掉孩子，妈妈干掉孤身一人离家出走，逃到了远州，这里有她的一个童年玩伴，也有沈学清教授一家亲戚在，有什么急事也有个照应。之后妈妈就一个人在远州艰难的生活，她靠着在酒吧唱歌的微薄收入，硬是撑到了我出生。不过这段日子的劳累也透支了她的身子，结果她在生我时大出血撒手人寰了，甚至来不及将我托付给沈学清教授。”
沈梦瑶想起从未见过一面的妈妈，只觉得心里针刺般痛，因为有妈妈的那些日记本在，使得她仿佛陪伴着妈妈长大，她知道妈妈的初恋，知道妈妈年轻时的梦想，知道妈妈的一切心思，妈妈在远州艰难养胎时字眼地间对她的爱与期盼更是让她对这个坚强的妈妈生出了极深的感情。
她泪水涟涟地倚在陆少曦怀中，好会儿才缓过劲来继续说道：“就在那时，有人找来了，直接抱走了我，抚养我在远州长大……这些都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养育我长大的阿姨是妈妈的好朋友，结果，她却是秦别鹤派来的。秦别鹤一直派人保护着我，却又不让姥爷知道我的存在，也不许秦墨守打扰我的生活。直到几年前，如绚因为激化血脉天赋失败成了植物人，秦墨守才将我接了回去。可当如绚醒来，我和她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时，秦别鹤又安排人把妈妈的日记本全送到我手里，并传话给我姥爷，说明我的身世，姥爷才悲喜交集地将我接到燕都……你说，我该恨秦别鹤还是感激他？”
听到这里，陆少曦才算是明白了沈梦瑶的身世，也理解了她对秦家的恨意从何而来。
而这秦别鹤老头子的做法更是奇怪，前后矛盾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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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宗师拦路
用云深不知处来形容古秦家老宅院的位置完全不过份，陆少曦一行人先是驱车，然后换乘飞机，最后通过一处转移阵法，才来到古秦家所在的深山中。
古秦家隐藏在云雾缭绕之中，没看到有高大的围墙，只有一圈望不到尽头的小小木栏栅，似乎毫不设防，但在陆少曦这九品阵师眼里，一下子便看到了大大小小起码有上百个阵法在外围保护着这处占地不知有多少亩的超级大宅院。
燕帅那落雁谷里的阵法，比起这古秦家大宅院里的阵法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算陆少曦这样理论知识达到了顶尖水平的九品阵师，若是被困在这秦家大宅院里想闯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来秦家并不怎么欢迎我。”陆少曦轻轻地抱着沉睡的凛，目光却准确地瞥了眼隐藏在树丛中警惕地戒备着的各处暗哨护卫们，估计是秦家内部各势力的眼线。
秦如绚从换了飞机起就已和他俩会合，这时嫣然笑道：“无妨，都是些不入流的跳梁小丑。你是大爷爷邀请来的，就算是我爸也不会明着反对。你也知道我爸这人，在表面上最是守古礼，做不出什么忤逆之事。走吧。”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沈梦瑶向前走去。
陌意和几名秦夫人的心腹之人早早就在大宅院的门外相候。此前陌意伤势未痊癒，加上得陆少曦传授高级武学后需要静心修炼，所以并没获准跟着去西南分部，而是留在湖心岛练武养伤，直到前段时间秦如绚要调查秦家研究所的事，才让陌意回到秦家，跟在秦夫人身边，伺机收集研究所的情报。
这次秦如绚、沈梦瑶和陆少曦一起回来，秦夫人便安排陌意带人在这里守候迎接。
陌意望向陆少曦的目光也不像以前那么扎眼了，当中似乎还多了某些色彩，但她很快敛去，快步迎过来，恭敬行礼道：“大小姐，二小姐，陆先生，夫人请你们去见她。”她自然认得潆泓，也向她行了行礼，同时递上两个胸针，一个是给后面的潆泓，一个是给陆少曦的：“请戴上这枚胸针，否则容易在里面迷路。”
大概是和自己湖心岛的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吧。陆少曦接过用透视眼扫了遍，随手便捏成了粉末，转头对秦如绚道：“看来你爸手段真够高明，陌意亲自送来的东西都能装上窃听器。”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色变。一直跟在秦如绚旁边的鬼婆婆眼力最好，果然看到陆少曦手掌里带着些许芯片的碎片，在暗自惊讶的同时也微微皱起了眉。
陌意同样早对陆少曦的洞察力心服口服，闻言顿时脸色发白，这两枚胸针她是早早拿到的，一直贴身收藏，秦墨守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不用紧张，应该是你拿到时就已装上了。走吧，陌意，你在前面带路就行。”陆少曦将沉睡的凛交到潆泓手里，活动了一下手脚。看来接下来不会太轻松了，不过也正好给自己大闹秦家的借口。
陌意咬咬嘴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才转身在前面带路。秦如绚与沈梦瑶对视一眼，都察觉到这趟回秦家还真是暗潮汹涌，不过两个姑娘也没半点迟疑，跟在陆少曦身边大步迈入了秦家。
鬼婆婆等秦如绚的护卫自然紧随其后。
秦家的院子很大，大得夸张，大得如同迷宫，而且处处是迷幻阵法，不过这些迷幻阵法在陆少曦眼里起不到多大作用，潆泓精通奇门遁甲与阵法，同样不受影响，再加上有陌意带路更不用担心迷路。
走了片刻，来到一个庭院的拱门前，一个老管家模样的白发老者立在旁边，躬身道：“老奴见过大小姐、二小姐。老太爷那边想请陆先生先过去一趟，两位小姐见过夫人后也可以去见老太爷。”
秦如绚原本想着先让陆少曦见过自己妈妈，了解一下最新的内幕情况，但这位大爷爷的贴身管家亲自来请，倒不好不给这面子，不由迟疑地与陆少曦对视一眼。
陆少曦微笑道：“那梦瑶、如绚，你们先去见伯母，我去见见老太爷。”
秦如绚低声道：“我和姐姐安顿好凛就过来。”
“嗯，不急，这里还没人能奈何得了我。”陆少曦温和一笑，语气却充满了自信。
秦如绚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柔声道：“好，你是我和姐姐的未婚夫，谁敢对你不敬，就是我秦如绚的敌人。”
她在老管家面前公然表态，老管家自然明白其意思，再次躬身道：“老奴不敢，老太爷也只是想见见这未来姑爷。”
秦如绚这才嫣然一笑，与姐姐、潆泓等人随陌意去见秦夫人。
陆少曦随老管家在秦家里左转右拐，走了一刻钟左右，才来到一个僻静的庭园。
庭园深深，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上横跨着大木桥，桥的两头各有一个凉亭，湖边杨柳依依，百花盛开，温暖如春，景色优美至极——这自然是阵法的效果。
“陆先生，老太爷就在桥的那边凉亭里，老奴便送到这里了。”老管家行了行礼，退了出去。
陆少曦环视一圈，通向木桥的石径上，一个高瘦的男子抱臂横在中间，他一身短褂，露出稍显消瘦的手臂，沉默地站在石径中央。
他一言不发不动如山，明明身材并不粗壮，却给人一种巍峨高山的威势。特别是那抱着的双臂，给人一种随时可以发出惊天动地攻势的压逼感。
化神境十重！这男子竟是化神境十重的武学大宗师！
陆少曦心中明白，老太爷这是要试试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