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骤然面临事关身份和命运前途的大事,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在湖边坐了一个多时辰,曾可以越想脑子里越乱。心烦意乱之间,他骤然跳起来,在湖边打起了拳,希望在肆意舞动之间,能够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
白鹿司受曾可以的委托,在附近追查吴秋遇和小灵子的下落。其实曾可以的目的只是把他从府里支走,免得他发现石洞的秘密。白鹿司倒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不是很尽力,但是也往各个放向都找了找。这次正好转到翠屏湖来。意外看到曾可以在湖边练武,白鹿司快步走了过来,见曾可以已经收式停了下来,他以为曾可以已经知道他来了,就没有急着招呼,而是直接走到曾可以的身边。曾可以刚才虽说是在打拳,但是根本顾不得套路,只是在疯狂地发泄体力,停下来以后,浑身是汗,呼呼地喘着。忽然惊觉有人来到身后,他以为是有人要偷袭,急忙回身打出一掌。白鹿司猝不及防,急忙出手格挡,他的武功本在曾可以之上,又加上曾可以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因此力量对比更加悬殊。曾可以原是站在湖边的,被白鹿司一挡,身形不稳,脚下一滑,竟然跌入湖中。
身上本来有汗,忽然被湖水一激,曾可以顿时清醒了不少。就听白鹿司在湖边叫道:“公子,我是无心的。快,我拉你上来!”曾可以见是白鹿司,在水里趟了两步,把手递过去。白鹿司用力一拉,曾可以借力上了岸。白鹿司赶紧拱手赔罪。没想到曾可以却大声笑道:“哈哈哈,没什么。我倒要多谢白兄呢!”白鹿司一愣:“我害得公子失足落水,你谢我什么?”曾可以说:“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白鹿司问:“什么事?”曾可以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个先不说了。对了,白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白鹿司说:“公子让我追查吴秋遇的下落。我在城中四处寻找,今日正好转到这里。”曾可以一边拧着身上的水,一边说道:“有劳白兄了。”白鹿司也没有多余的衣物能够换给曾可以,看着他自顾拧着湿衣服,多少有些尴尬。曾可以抬头见了,微笑道:“没关系。这里湖水清凉,我正想洗个澡。麻烦白兄回去一趟,帮我取一套衣服来。”白鹿司随口应了,抬腿就走。曾可以在后面嘱咐道:“这个事不必惊动我爹!你直接找婉儿就好。”白鹿司回头应了一声,快步去了。曾可以望着白鹿司的背影远去,又看了看湖面荡起的波纹,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这一天,曾婉儿闲得无聊,想找哥哥聊天,哥哥却不在,她便走到曾梓图那里,让他说些江湖上的故事。正在聊着,裘如龙进来禀报:“曾公,燕山派的掌门颜震北到了蓟州,父女二人住在福来客栈。您有没有兴趣见一见?”曾梓图说:“嗯,我去。你安排一下礼物。”裘如龙便转身出去安排。曾婉儿说:“爹,那位颜家姐姐我见过,是在穿芳峪。”曾梓图道:“穿芳峪的段晨星曾经是颜震北的弟子,他们在那里出现倒也正常。既然你们见过面,那这次你跟爹一起去。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有话说。”于是父女二人便由裘如龙和柯老三随行保护,带了一些蓟州特产,去了福来客栈。
那日吴秋遇和小灵子被海鲨帮的人追赶,在街上遇到颜秀清和一位老者。颜秀清身边的那位老者就是她爹,燕山派的掌门颜震北。听说曾梓图前来拜访,颜震北有些意外,赶紧出门迎接。颜秀清也在后面跟着。见面之后,曾梓图非常客气:“在下曾梓图,听说燕山派的颜掌门驾临蓟州,特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颜掌门。”颜震北早就听说过蓟州的曾家,这一次本也打算有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人家直接找来了,而且还这般客气,他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拱手道:“曾公客气了。蓟州曾家红红火火,老朽早就想登门拜望,不成想倒被曾公抢了先,找到这里来。老朽实不敢当。快请,快请。”几个人进到屋里。柯老三和裘如龙把礼品放到桌上就退了出去,在外面守着。颜震北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赶紧说道:“曾公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是小女秀清。来,秀清,见过曾伯父。”“曾伯父好。”颜秀清上前见礼。曾梓图笑道:“好一位年轻女侠,有燕山派的风采。哈哈。这是小女婉儿。”曾婉儿也上前见了礼,便和颜秀清到一旁说话去了。
曾可以得知爹爹出门,心中暗喜。他筹划多时,已经决定要救司马相出来。午饭时节,送饭的老桂提着食盒来到花园。胡大宁已经等在那里。两个人又说笑了几句,老桂便转身走了。胡大宁这次先拿出一碗米饭、两个菜放到地上,然后四顾无人,悄悄掀开石板,提着食盒下去了。曾可以从角落里转出来,在胡大宁的饭菜中撒了一些药,用筷子轻轻混拨了一番,又退回到暗处看着。时候不大,胡大宁回来了,坐下来开始吃饭。曾可以在饭菜中放的是蒙汗药。胡大宁吃了之后,很快倒在地上。曾可以把他拖到假山根底下,靠在石头上,做成打瞌睡的样子。然后轻轻掀开石板,走了下去。
进到石洞,打开石门。司马相见是曾可以来了,心中欢喜,但是记取上次的教训,没有急着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曾可以。曾可以开口说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司马相大喜:“以儿,你终于肯认爹爹了?你是来救爹爹的?”曾可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要大惊小怪!惊动了旁人,我也救不了你了。”司马相赶紧住口。曾可以说:“我本不想来,是我娘求我来的。要我救你也行,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司马相愣了一下,看着曾可以:“你说。”曾可以说:“第一,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问,一切听我的安排。”司马相点头道:“好。”曾可以继续说道:“第二,如果行动失败,你不能牵连我和我娘。”司马相坚定地说道:“那是自然。纵然我死,也不会让你和你娘受连累。”曾可以点了点头:“嗯,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就说我无意中撞到这里,不小心中了你的计,吃下毒药受你胁迫。”司马相说:“难得你想得周全,这个说法好。还有呢?”曾可以说:“如果能成功出去,不得带人来报复。这个你务必答应。要不然,我和我娘都会被你害死。”司马相道:“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出去之后,咱们就接上你娘,一起回洛阳老家,从此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曾可以没有多说什么,抽出定心剑,切开门锁,打开铁栅栏的门钻了进去。
司马相见曾可以像是在撬锁而不是用钥匙开,有些担心地问道:“这几条铁链很粗,没有钥匙怕是很难卸下。”曾可以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曾可以把定心剑暂时插回鞘里,从怀中取出一大团布,对司马相说道:“这里守望甚严,不能有一点闪失。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也什么都不要问,一切听我的安排。”司马相点了点头。曾可以先拣出一条黑布把司马相的眼睛蒙了,又把司马相的耳朵堵上。司马相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很快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了。曾可以用定心剑削断铁链,将司马相彻底解放,然后用一个白布袋子把他从上往下套了,扛在肩上,出了石洞。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院子里没有人。曾可以拖着一个竹筐往后门走去。装有司马相的白布袋子就搁在筐里,上面盖着一些杂物。出了后门,曾可以把司马相搬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回去把后门关了,再跳墙出来,然后登上马车,换了一身装扮,赶着马车一路向东奔去。
胡大宁缓缓醒来,已是未时。他愣愣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忽然惊觉自己一定是被人迷倒了,急忙站起来,掀开石板去石洞查看。发现石门敞开着,铁栅栏的小门也开着,原本应该用铁链锁在里面的司马相已经不见了。胡大宁大惊失色,疯了一般冲出石洞,赶紧去找曾梓图报信。
曾梓图等人刚从福来客栈回来,一进府门就见胡大宁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裘如龙和柯老三面面相觑。曾梓图知道胡大宁如此慌张,一定是出了大事,赶紧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胡大宁一边喘着气,一边看了看裘如龙和柯老三。曾梓图回头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婉儿,你也先回房歇着吧。我跟胡叔叔有话说。”裘如龙和柯老三一起走了,小声嘀咕着。曾婉儿临走又看了胡大宁一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院中只剩下曾梓图和胡大宁两个人。胡大宁急促地小声说道:“司马相跑了!”曾梓图愣了一下,也不禁大惊失色,什么话也没说,就快步往花园走去。胡大宁在后面紧紧跟着。
进到石洞,曾梓图查看了铁栅栏上断开的门锁,又钻进小门,捡起地上的铁链,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断口,若有所思。胡大宁焦急地问道:“要不要发动人手去追?”曾梓图摇头叹道:“来不及了。他们是早有准备呀。”胡大宁跺脚道:“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现在……”见曾梓图正在看他,他没敢再说下去。曾梓图在里面来回走了几遭,停下来说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要紧的,是想好以后怎么办。”胡大宁说:“他回去之后,必定带人来报复!咱们得赶紧召集人手,做要对抗准备。要不要把夫人和小姐他们先转移了?”曾梓图稍稍冷静了一下,说道:“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胡大宁不解:“他被咱们设计擒获,又关了这么多天,肯定要报复啊!”
曾梓图说:“我亲手废了他的武功,他现在回到挂月峰,恐怕难以服众。北冥教中本来就有很多人对他不服,秦长老他们刚刚闹了一场,事情还没冷下来,一旦被人知道他现在是个废人,恐怕又要有人嚷着更换教主。他不会蠢到那个地步。所以我想,他不敢直接回到北冥教,一定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试图恢复武功。以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也得忍个三五年才敢出来见人。”胡大宁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算他自己不行,还有路桥荫和彭玄一等人,那些可是他的嫡系亲信,难免不会前来报复。”曾梓图说:“只要他们不敢透露司马相被擒之事,就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兴师问罪。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万一他们按捺不住,纠结一伙人来闹事……这个也不得不防。这样,你带上银票和我的名帖,分头去知会官府和驻军,让他们关注进城的可疑人物,尤其是那些成群结伙的。府里让裘如龙和柯老三他们加强防范。夫人那里也要加派人手在周围守卫,这个我让以儿去安排。”两个人商量妥当,便出了石洞,分头去安排。
蓟州城北七十里外,船舱峪村北的峰林峡谷。曾可以把司马相从布袋子中放出来,解下蒙眼布,摘下耳塞。其实曾可以给他蒙上眼睛、塞住耳朵,一是不希望他知道自己是用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去除的铁链,免生贪夺之心;二是不想让他知道被送到哪里,便于自己进一步控制。
司马相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果然不知身在何处,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在山里。只见周围山势雄险,偶有飞瀑流泉,林木繁幽,常见绕藤缠萝。在耸立的高山包围之中,面前竟有一处天然平台,周围生长着许多野梨树。
曾可以扶着司马相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司马相问:“以儿,这是哪里?”曾可以说:“这个地方外有梨木,内有平台,唤作梨木台。”司马相有些惊讶:“梨木台?爹在蓟州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有没有听说过?”其实曾可以也是根据情事随口一说,当时并没有这个名字。不过这个地方后来名气就大了,成了有名的自然风景区,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司马相问:“为何带我来这里?你娘呢?咱们接上他,赶紧走吧。”曾可以说:“我娘没来,今天咱们也走不了。”司马相一愣,看着曾可以。曾可以解释道:“你想,虽然咱们侥幸逃了出来,难道他们会一直不知道?一旦他们发觉石洞里没人,必会四处派人追拿。以你现在的状况和我身上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难逃一劫,还会连累我娘。”司马相点头道:“你想的有道理。那咱们怎么办?”曾可以指着身后的一个窝棚说道:“这里隐蔽,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你先在这里住着,我回去跟他们设法拖延,再找人拜师学些武功,等时机成熟了,就接上我娘来这里,咱们一起离开蓟州。”司马相焦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虽然功力没有了,但是可以教你。你学会我身上的武功,就不怕那些人了。只要曾梓图不亲自找来,曾家那些人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曾可以大喜,赶紧跪倒磕头:“多谢爹爹。等孩儿学会了爹爹的高深武功,我就马上接来我娘,咱们一起远走高飞。”“你终于肯叫我爹爹了!好,好!”司马相也非常高兴,“起来吧,以儿。爹现在就开始教你。把你现在会的,先练一遍给爹看。”
曾可以站到平台中央,尽力把身上的武功使了一番,让司马相看看自己的底子。司马相看了,摇头道:“唉,这些不中用。看来曾梓图对你早有提防,没有教你什么有用的武功。”曾可以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对曾梓图的感情也打了一些折扣。司马相便把自己最得意的武功,先教了曾可以几招。曾可以认真学了,感受果然不同,不由得心中大喜。
不知不觉快到申时了,曾可以对司马相说道:“时候不早了,孩儿得赶紧回去,到家里应付。顺便告诉我娘,已经把爹救出来了,让她放心。”司马相点头道:“好。爹再传你几句内功心法,你暗暗记住,回去慢慢修习。”曾可以将口诀牢牢记下,又在司马相面前背诵了一遍,并无差讹,这才告辞道:“棚子里有泉水和吃食,爹先住下,孩儿每天找机会来看您。”司马相点头道:“好。你快去吧。让你娘放心!”
曾可以匆匆出了峰林峡谷,卸下马车,骑马赶回城里。他先去卢夫人那里,把救出司马相的事情说了,卢夫人和柳如梦大喜。曾可以让母亲和如梦给自己当认证,万一曾梓图问起,就说自己一直在母亲这里。卢夫人和柳如梦当然明白,欣然应允。柳如梦还备了一些点心,拿纸包了,交给曾可以,让他回去好有个说辞。曾可以感激地冲着柳如梦笑了笑,这才告辞离去,回到曾府。
曾梓图开口问道:“以儿,你一天都到哪儿去了?”曾可以说:“孩儿刚从我娘那里回来,今天跟着如梦姑娘学习做点心。我还带了一些回来,给爹尝尝。”说着,把点心放到了桌上。曾梓图知道儿子对柳如梦的一片痴情,见他果然一副开心的样子,也就信了。况且除了曾可以和曾婉儿,曾梓图不允许别人去卢夫人那里打扰,因此一时也无从查证。曾可以殷勤地打开纸包,拿了一块点心,递到曾梓图面前:“爹,您尝尝吧。我娘都说好吃呢。”曾梓图伸手接了,看了看,并没有急着放入嘴里,而是说道:“你不要整日去如梦姑娘那里厮混。”曾可以忙说:“孩儿知道了,以后少去就是了。”曾梓图把点心放回桌上,瞅着曾可以,沉默一会,说道:“爹不是不让你去,是提醒你注意分寸,别让人家觉得你是个没有事做的浪荡子。”曾可以知道爹爹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当然是心中暗喜,嘴上说道:“多谢爹爹教诲。孩儿明白了,我以后不去了。”曾梓图说:“你还不能不去。”曾可以假装不解地望着曾梓图。曾梓图解释道:“如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