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子汤粗略打量了他们一下,不想因为两个村野老汉弄脏了衣服,便稍稍放慢了速度。万山四鬼中的老四马上窜到前面,直向那两个老者冲去:“你们找死是不是?”两个老者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乡野三奇忽然意识到,那两个老者遇到鲜子汤和万山四鬼,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停下来,准备返回去舍身相救。陈康望见那两个老者对迎面冲撞而来的万山四鬼全无反应,不禁急地直跺脚:“他们到底是聋了还是瞎了?也不知道躲一躲!”
万山四鬼中的老四挥舞着拳头,直向两个老者冲撞而去。想到因为自己慌不择路,把万山四鬼和鲜子汤引来,害得两个老人家马上就要死于非命,乡野三奇跺脚自责,不忍直视。可是接下来的动静却让他们目瞪口呆。也不知怎么的,就见万山四鬼中的老四忽然身子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惨叫着跌落下来。
乡野三奇大吃一惊,赶紧跑近两步,藏身在路边的草丛中仔细观瞧。
鲜子汤也是吃惊不小,不由得重新把两个老者打量了几眼,只见他们虽然身形瘦弱,但是小眼睛却炯炯有神,隐隐透着凶光。两个老者继续若无其事地并排往前走,似是根本没把鲜子汤和万山四鬼放在眼里。
眼看他们一步步走近,鲜子汤暗自运气在手,猛然推出两掌,分别向两个老者打去。两个老者似是早有防备,几乎在同时,各自伸出一掌,迎着推挡。两对手掌相撞,只听啪的一声响亮。鲜子汤顿觉手臂酸麻,身子向后弹了出去,撞倒了身后的两个徒弟(万山四鬼中的老大和老三)。两个老者的身子也是忽然一颤,各自往后退了两步,非常意外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愣愣地望着鲜子汤。
乡野三奇颇为诧异:这两个老者看上去其貌不扬,没想到却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竟能与鲜子汤那样的人物直接对敌。
鲜子汤站定身形,惊诧地看了看那两个老者,心中自是不甘,他稍稍镇定了一下,重新运气凝神,再度冲上前去。两个老者也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同时与鲜子汤交手。
乡野三奇心中疑惑,暗自猜想着那两个老者到底会是什么人。胡大夫说:“看他们长相类似,年岁相当,到似是一对兄弟。能跟鲜子汤打个平手,看来也是武林中的顶级前辈。”丘壑点了点头,分析道:“武林巅峰,散花仙翁。跟鲜子汤齐名的一流高手中,散游僧早已不在,翁求和失踪多年,而且就算他们还在,也向来是独来独往,不可能另有帮手。在当今武林中,能有这般武功修为的兄弟,恐怕也只有花家。可是花家两次争夺武林至尊失败,听说都是坏在鲜子汤的手上,花向海不知所踪,花向荣身落残疾。而且花家一向富贵,穿着打扮极其讲究,这两位前辈……应该不是花家的人。”胡大夫说:“那后面还有两句呢:雌雄双煞,了无神僧。和尚肯定不是,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是雌雄双煞?也正好是两个人。”丘壑摇了摇头。陈康笑道:“二哥,雌雄双煞是两个人没错,那应该也是一男一女呀。你看那两个,哪一位像是雌的?”胡大夫一时无语。
鲜子汤与两个老者连续争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仍然不能取胜,不免心里着急。万山四鬼在旁边愣愣的看着,又不敢上前帮忙。两个老者遇到鲜子汤这样的高手,开始有些意外,后来便渐渐适应了,越打越轻松。三个人都是又高又瘦,个个身法灵活,斗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只见三条人影,分成紫灰两色,诡异多变地纠缠在一起。
鲜子汤渐渐落了下风,心中暗想:“那两个老家伙,每一个武功都不弱,我以一敌二当然不利,再斗下去,恐怕要吃亏。”想到这里,他虚晃一招,忽然向后退出两步,摆手喝道:“停!你们两个一起上,不公平!若真有本事,就跟我一对一单打!”两个老者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左边那个看似年岁稍长的,也往后退了两步。
鲜子汤稍稍歇了一下,便上前与右边那个老者动起手来。本来以他的武功,对付其中一个老者应该是不难取胜的,只是刚才他以一敌二,体力消耗过多,因此打起来仍不轻松。斗了十几个回合,鲜子汤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悄悄摸出两支钢针,藏在手里。又斗了两三个回合,鲜子汤瞅准机会,忽然将钢针向那老者的胸前打去。在一旁观战的老者看到了,猛然推出两掌,隔空向鲜子汤打来。
与鲜子汤交手的老者惊叫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鲜子汤只顾暗算别人,却没提防另外一个老者从旁偷袭,忽然被他打中肋下,身子猛然一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到地上。万山四鬼惊叫着“师父”,赶紧跑过去,从地上扶起鲜子汤。鲜子汤嘴里流着血,一手捂着肋下,表情痛苦不堪。万山四鬼战战兢兢地望着那两个老者,生怕他们再过来袭击。
受伤的老者从胸前拔下钢针,看了看,丢到地上,扭头说了一声:“有毒!”另外一个老者赶紧给他挤压伤处的毒血,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小瓶,倒出一些药粉,给他往伤处涂抹。
万山四鬼见两个老者暂时没顾得搭理他们,便赶紧扶着鲜子汤,仓皇逃走了。
受伤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静养了一会,摸了摸胸口,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似是没事了。另外一个老者这才把小瓶收入怀中。
乡野三奇更觉得惊奇。看来那两个老者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解毒的本事也如此神奇。忽然听到身后方向有动静,他们赶紧在草丛中藏好。
小路上,从两个老者来的方向,有个人快步走来。两个老者好像认识他,静静地看着他走近了。稍稍年长的老者开口问道:“我们那个徒儿呢?”刚来那个汉子说:“他让我转告两位前辈,他先去黄花岭处理一些私事,然后就来五台山伺候两位师父。”稍稍年长那个老者说:“他就是贪玩。算了,先不管他。你知道他们比武的擂台是在什么地方吗?”那个汉子说:“两位前辈行走太快,我送走令高徒,一路忙着追赶,还没来得及打听。到前面找人问一下就知道了。”两个老者点了点头:“好,走吧。”
刚走出两步,忽见一个人迎面跑来。两个老者刚才遭遇鲜子汤,知道这附近藏龙卧虎,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旁边那个汉子定睛一看,赶紧说道:“两位前辈莫动手,那是自己人。”乡野三奇仔细一看。来的竟是刚才那个叫花子,只不过现在已经换了衣裳,他果然不是丐帮的弟子。来人走到近前,先对着两位老者躬身施礼:“孔杰见过两位前辈。”两个老者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孔杰又对旁边那个汉子说:“胡兄,看来你此行很顺利,这么快就把两位老前辈给请来了。”那个姓胡的汉子其实就是胡大宁,本是曾梓图的心腹,上次在曾府被曾梓图假意赶走,其实是偷偷去办秘密差事。孔杰也是曾梓图的亲信,他们自然彼此认识。
胡大宁问:“孔杰,你怎么也到了五台山?”孔杰说:“朔州铁拳门的王俊昌和丐帮帮主倪大鳅在五台山设擂比武。你带两位老前辈途经这里,一定已经听说比武的事了吧?曾公派我来,让我到擂台见机行事,顺便处理一些别的事情。”胡大宁说:“太好了。擂台设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两位前辈正要去那里会会丐帮的老叫花子。”孔杰说:“你们来迟了一步。擂台已经散了。王俊昌不堪一击,被老叫花子一掌打得半死。老叫花子被鲜子汤偷袭,腿上也受了伤,现在应该也已经走了吧。”两个老者似是有些失望,跟胡大宁小声嘀咕了几句。胡大宁对孔杰说:“你来五台山多日,应该知道佛光寺在哪里吧?两位前辈也想去会会无涯大师。”孔杰说:“刚才无涯大师也在擂台,现在有没有回去,不知道。其实,两位前辈也不必急着去找他们,早晚都能见到。胡兄,你看看这个。”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胡大宁。胡大宁仔细看完,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对两个老者说道:“两位前辈,下个月群雄齐聚少林寺,到时候你们想见谁就可以见谁?现在不如先跟我去蓟州,等见过了曾公,后面的事他自会替两位前辈安排。”两个老者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四个人便一起走了。
乡野三奇等那几个人走远了,才从路旁走出来。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尤其是那两个神秘的老者和他们对话中提到群雄齐聚少林寺。丘壑忽然叫道:“不好,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咱们赶紧去通报无涯大师和丐帮的人。”三个人便躲开胡大宁一行,快步向擂台跑去。
擂台下人群散尽,吴秋遇始终没有看到柳如梦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小灵子安慰道:“秋遇哥哥,你先不要太着急。刚才人实在太多,咱们不可能哪里都看到。说不定她看完走了,已经回到了客栈。”吴秋遇点了点头,转回身来,就要跟众人道别。
忽听那蒙面人大声笑道:“哈哈,臭小子,你在找什么呢?”吴秋遇听到蒙面人的声音,一下子愣住,呆呆地望着他。小灵子惊讶道:“秋遇哥哥,你怎么了?”吴秋遇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站住,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小灵子说的话。倪帮主、黎苦禾还有谷长老看看吴秋遇,又看看蒙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涯大师看到吴秋遇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惊讶。蒙面人轻轻解下脸上的黑布。吴秋遇这才惊喜地大叫一声:“师父!真的是你!”
无涯大师、倪帮主、小灵子都知道吴秋遇的师父是神医济苍生,也听说济苍生已经在朔州遇害,一听吴秋遇脱口叫出“师父”,都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惊讶地望着济苍生。
济苍生笑道:“好徒儿,还记得师父的声音。”吴秋遇激动地扑到济苍生的怀里,仿佛一下子又变成刚刚跟师父下山时的那个毛头小子。他紧紧抱住师父,哽咽道:“师父,您不是已经……怎么会在这里?”济苍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师父已经死了?哈哈,放心吧,师父没事。起来,让师父看看你,有什么变化没有。”吴秋遇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规规矩矩地站好了,让师父可以仔细地看他。济苍生点头道:“嗯,不错,身板更结实了,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无涯大师和倪帮主这才确定,原来那人果然是济苍生,神医济苍生仍然活着,他们既觉得意外,又感到欣喜,知道师徒二人刚刚见面定有很多话说,都不愿上前打扰。小灵子默默地站在一边,虽然也为吴秋遇高兴,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初她与吴秋遇相识,就是在吴秋遇以为师父死了以后,后来二人才有了很多江湖历险的经历。如今吴秋遇重新见到师父,说不定又要跟着他走了。想到这里,她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
吴秋遇说:“师父,那天您中毒发作,我出去买药。可是铁拳门的人使坏,所有的药铺都不卖药给我。我一时着急,就去铁拳门吵闹。他们不开门。我没有办法,又不放心师父,只好先回去。路上忽然发现丁不二大哥的身影,知道他主意多,就想着追上他,找他帮忙。丁大哥说他已经把药囊偷出来了,被铁拳门的人追赶时,嫌累赘,随手丢进一个小院里。我们赶紧回去寻找,发现就是师父藏身的那个院子。可是等我们到了那里,却没有找到药囊,师父也不见了。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而且铁拳门的人追赶丁大哥又从那里经过,我当时就以为师父被铁拳门的人发现,已经……被他们害了。师父,你到底……是怎么……怎么……”声音又有些哽咽。
济苍生回忆道:“当时我已经快不行了,黑暗中忽然有东西飞进来,又跑进来一个人,看到我,吓了一跳,赶紧又跑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打斗,确实有铁拳门的人找进院子。后来好像他们互相认识了,不打了。那个人先把众人打发走,自己又拿着火把进来看了一趟。我不知那人的底细,眯着眼睛没敢出声,借着火光发现身边有个白布袋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个人怯生生地过来踢了踢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可能也以为我已经死了,还挺好心,把白布袋子倒空了,给我盖在脸上,然后就转身走了。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我拿下布袋。屋里很黑,我伸手在地上摸,竟然意外地发现了针包,再一摸还有药瓶,当时觉得很奇怪,把那些的东西仔细摸索了一番,竟然意外的发现那些都是咱们的东西,当时又惊又喜,赶紧找出解毒的药物,试着吃了,果然有所缓解。然后我又用运功调养了一会,稍稍恢复了一些,担心铁拳门的人再度找来,就把东西重新装进袋子,离开了那里。想着等武功恢复了,再回头找你。看来真是老天有眼,为师又命不该绝。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那些东西怎么就忽然到了我的身边。哈哈,难道真的是老天爷显灵?哈哈哈哈。”
吴秋遇说:“铁拳门的人把咱们的药囊调换了,里面的东西就随便装在一个袋子里,正巧丁大哥潜入铁拳门,把那个白布袋子偷了出来。他被铁拳门的人紧紧追赶,就随手把袋子丢进了院子。至于怎么进的屋,那是……”济苍生说:“应该是那个人逃进院子的时候,胡乱趟到,顺脚给踢进去的。袋子刚飞进来,人就跟着进来了。”吴秋遇问:“师父有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济苍生说:“第一次没看清,后来她又拿着火把进来了一次,身上穿着男装,但是一看就是个女子。刚才我还见到她了。就在擂台下面,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是婉儿小姐?”吴秋遇马上就想到了曾婉儿。此番再到朔州的时候,他和曾婉儿都到过那个院子,听曾婉儿说起过当时的经历,只不过当时他只顾伤心,根本没有细想。
听到吴秋遇的惊呼,小灵子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
济苍生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前几日在滹沱河谷,他们被鲜子汤和他的烂徒弟骚扰,我也救过她一次,好歹算是报答了一些。以后遇见,继续还她就是了,用不着专门记着。”这时黎苦禾在旁边插话道:“济神医说的是不是刚才在擂台下面跟您道谢的那个女子?”济苍生扭头看着他:“不错。你认得她?”黎苦禾对吴秋遇说:“吴少侠,那个就是我们在朔州见过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大小姐。”“那就是婉儿小姐!”没想到是曾婉儿在无意中救了师父,吴秋遇心中万分感慨。
小灵子心中一震,暗自想到:“秋遇哥哥的师父安然无恙当然是好事,可是这样一来,曾婉儿又跟秋遇哥哥多了一层关联。只怕以后她继续纠缠,秋遇哥哥就更加难办了。”
吴秋遇忽然问道:“师父为何现在这样打扮?”济苍生笑道:“我当时中毒太深,需要时间恢复,就回到太白山静养。”吴秋遇马上想起他和曾婉儿来山西的时候,途经灵武,去了太白山,到过他和师父住过的山洞,确实发现师父的被褥有人动过,只不过当时没有想到会是师父来过。济苍生继续说道:“后来感觉好了,就想着出来找你,顺便教训一下铁拳门的人。可是我刚到朔州,就听说我已经死了。当时觉得很惊讶,又觉得很好玩。既然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了,那我索性消失好了,倒也省去不少麻烦,于是便更衣蒙面,暗中打听你的消息。原以为你一个毛头小子,走不到哪里去,可是我把朔州附近都找遍了,一直也没有发现你的踪迹。后来听说五台山比武的事,还是铁拳门跟丐帮挑衅,就想着过来看看。好了,不说我了。你快说说,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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