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婉儿撩起帘子,款款从后台走了出来。曾可以事先跟她嘱咐过了,今天务必表现得贤淑大方一些。曾婉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她出来的时候特意走得慢了一些,而且面带微笑,显得大方自然,稳重端庄。看到曾婉儿现在这个样子,江寒两眼都直了,简直心都要跳出来,两脚轻轻颠动着,几乎都要冲过去。曾婉儿走到台前,轻声说道:“婉儿感谢大家前来捧场,我在这给大家行礼了。”说着便冲台下众人温柔地行礼,把各个方向全都照顾到了。
台下马上沸腾起来。“长得还不错啊。”“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真不错!”“又温柔又大方。”“好像身上有一股侠气!应该会武功!”“废话,不会武功能比武招亲么?”“难怪要比武招亲啊,一般的男人她肯定看不上啊。”
曾婉儿扭头看着曾可以。曾可以示意她可以回去了。曾婉儿过去跟曾梓图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后台。郝青桐称赞道:“大小姐表现真不错。看这气势,一会争着上来打擂的人一定少不了。”
曾可以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高声说道:“刚才大家都见过小妹了。年龄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的朋友,有意愿的,一会就可以上来比武。擂台以二十日为限,一旦小妹选中了如意的郎君,招亲便宣告完成,擂台撤去;若是二十日期满,小妹仍未选到如意的郎君,擂台也要撤去,我们只能遗憾地离开镇江。曾可以在这里拜请大家远近相告,请有意愿的朋友早日前来打擂,不要错过了好事。招亲的规则在那边的告示上都写明了,可能有的朋友还没来得及细看,那我就再为大家细说一下。家父最为疼爱我这个妹妹,所以对此番招亲颇为慎重。擂台设下三关考验,能够顺利通过三关的年轻俊秀,便是小妹的乘龙快婿。”两个老怪听了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江寒心里更是着急。
台下有人大声问道:“到底是哪三关啊?”“有没有马上比试?考排兵布阵吗?”曾可以微笑着说道:“这位朋友误会了,我们这是比武招亲,不是考武状元。”台下马上一阵哄笑,但很快又安静下来。曾可以这才具体说道:“第一关,上台来的朋友,需要先自己展示实力。很简单,自报姓名来历之后,自己使上三五招,让大家看看本事。如果台下无人喝倒彩,便可以进入第二关。当然,即便台下有人喝倒彩,上台的朋友可以邀请他上台来比试,如果打赢了所有反对之人,仍然可以进入第二关。”台下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觉得人家招亲是大事,为免谁都上去胡乱搀和,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
曾可以继续说道:“第二关,我这有几位朋友……”说到这里,裘如龙、司徒豹、倪逢、孙演站了起来,冲台下众人拱手。台下开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曾可以解释道:“进入第二关的朋友,需要跟他们其中的一位比试一下。能够坚持二十招,或是在二十招之内打赢他们的,就可以进入第三关。第三关就是跟我比。小妹招亲,我这做哥哥的总要帮忙把把关。打赢了我,便算是通过三关考验,便是小妹的如意郎君。”台下众人听完,乱哄哄议论了一阵,都觉得他们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妥。
“好,擂台比武正式开始。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的朋友,有意愿的,现在可以上台来了。”曾可以说完,往后退出几步,转身走到曾梓图身边坐下。台下众人左顾右盼,都等着看谁会是上台的第一个。江寒心中不安,悄悄问大老怪:“师父,他们弄出个闯三关,我该怎么办?”大老怪说:“你怕什么?让他们先比着,等我看明白了,一会再说。”江寒虽然心里着急,也只得先等着。
这时,就见有人从台阶走上台来,对着曾梓图和曾可以拱手说道:“北固山辛家第十一代传人辛荣,前来打擂。”曾可以点了点头,让旁边的文书记下。辛荣又转身冲着台下众人说了一遍。台下有人认得他,大声鼓励道:“辛老弟,恭喜你抢得头香,一定要打过三关啊。”辛荣拱手拜谢,然后就站到擂台中央,开始打拳。一路十七招的辛家拳使了四五招,台下就开始有人喝彩。也有人喝倒彩:“就这点本事也想娶人家曾小姐?”
辛荣一皱眉,快步走到台前,大声问道:“刚才是哪位朋友说话?不服气可以上来跟我比试一下。”“比就比!不小心让你抢先上了台!”只见有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快步上了擂台,直接就冲辛荣去了。曾可以赶紧照顾道:“朋友,先到这边来报个名号。”那人大声说道:“常州武家寨,武鹏。”说完便直接盯着辛荣挑衅:“你不就是站得离擂台近一点吗?先上来有个屁用。”辛荣一听就怒了:“你想怎样?”武鹏说:“你刚才不是说了,不服就上来跟你比试一下,我上来了,你倒是比试啊。”
辛荣实在忍受不了武鹏的接连挑衅,挥拳向他打去。武鹏闪身躲过,跟辛荣打在一起。斗了十来个回合,武鹏就渐渐不行了。辛荣瞅准破绽,忽然踢出一脚,武鹏应声摔倒在擂台上。台下马上有人叫起好来。曾可以上前扶起武鹏:“你没事吧?”“多谢。”武鹏冲着曾可以点头致谢,然后气哼哼地看了辛荣一眼,低着头走下台去了。
曾可以对着台下高声问道:“还有没有要上来跟北固山的辛荣朋友比试一下的?”辛荣也紧张地望着台下。台下众人左顾右盼,安静下来。倒不是觉得辛荣有多厉害,众人都想看看第二关、第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有意愿打擂的也不急着上台。
曾可以转身对辛荣说:“既然大家认可辛荣兄弟的实力,那就请进入第二关。”说完便招呼裘如龙上前,并当着辛荣的面嘱咐道:“如龙兄,刚才辛荣兄弟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一会交起手来,如果感觉不行就早点认输。倘若侥幸能赢,就点到为止。”裘如龙说:“放心吧公子。”曾可以这样说,辛荣也能接受。于是两个人拉开架势,开始交手。
打到第十个回合,裘如龙忽然拢住辛荣的两手,用左手抓住,右手挥拳便向他脸上打去。辛荣两手被攥住,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闭目等着受这一下。可是半天也没感觉拳头打上来,他睁眼一看,原来裘如龙的拳头距离他的脸还有两三寸便停了下来。裘如龙放开辛荣的手,拱手道:“承让了。”辛荣愣了一下,对裘如龙深施一礼,感谢他给自己留了面子,转身走下台去。
台下众人看得清楚,纷纷点头赞许。“看来人家曾家是诚意招亲,对打擂的人都很是客气。”“是啊,刚才那个摔倒了,曾公子还亲自上前扶他。”
江寒又弯腰对大老怪说道:“师父,擂台要摆二十天,后面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人上来。守擂的都是曾家的人,万一他们看谁顺眼,偷偷放水,岂不坏了徒儿的好事?”二老怪看了他一眼,觉得也有点道理,便悄悄在大老怪耳边嘀咕了几句。
大老怪站起身,走到曾梓图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对曾梓图说道:“曾公,我问一下啊,倘若二十天期满,招不到合适的人选,那我徒儿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定下来了?”曾梓图摆擂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江寒的困扰,当然认为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于是平静地说道:“嗯,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大老怪又问:“那要是接连几天都没有人上台打擂呢,这擂台还要摆满二十天吗?”曾梓图愣了一下,皱着眉说道:“要真是那样,只能说明小女的魅力不够,曾家的声望不行,擂台也没有必要再摆下去了。”大老怪满意地笑道:“那咱们就看几天,如果连续五天没有人再上台,我看你闺女和我徒儿的事就可以定下来了。”曾梓图尴尬地跟着他笑了笑,心中不悦。
大老怪起身回到原来的座位,对江寒说:“放心吧,我跟他们说好了,只要连续五天没有人上台,你的事就成了。”江寒听了当然欢喜。二老怪说:“你去吧,悄悄从后面绕过去,尽量别让人看到你是从台上下去的。”“是,师父。”江寒高高兴兴地从后面溜下了擂台。曾可以看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江寒偷偷摸摸要去干什么。曾婉儿和郝青桐等人在后台看到江寒溜出去,心中也很纳闷。
一会就见江寒从前面走上擂台,也不说话,先把在邵家门学会的拳脚打了一套。曾梓图父子、裘如龙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寒搞什么鬼。台下的众人看了,纷纷不屑地摇头。“这还不如刚才那个呢?”“这人谁呀?太不自量力了。刚才那场他没看见啊?”“下来吧!别去丢脸了!”众人都觉得江寒那几下子还比不上北固山的辛荣呢,于是嘘声阵阵。
江寒使完了拳脚,站到台边,对着台下的众人高声说道:“有哪个不服的,可以上来跟我比试一下。”台下有意打擂的人不少,谁也不愿意让江寒这样的人白捡了便宜,于是纷纷活跃起来。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我来”,便从人群中走出来,快步走上擂台。
那人先大声的自报家门:“泰兴韩山虎找你讨教。”江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来吧。”韩山虎见江寒如此不屑,当即拉开架势向江寒扑去。江寒嘴角一翘,待韩山虎靠近,突然出手相迎。韩山虎吓了一跳,没想到江寒出手如此之快,赶紧退身防守。接下来基本都是江寒在进攻,韩山虎只能慌乱地退闪。不过五六招,韩山虎便被江寒拿住手臂。韩山虎大叫道:“好,我认输了!”台下众人这才惊觉,台上那个人刚才是有意隐藏实力,其实还是有两下子的。曾婉儿在后面听到动静,也轻轻撩起帘子观看,忽然看到江寒站在台边,手里正擒着一个人,不禁一愣。
江寒冷笑一声,忽然一用力,把韩山虎的手腕折断了。韩山虎单腿跪在地上大声惨叫。江寒把他揪起来,推到台边,一脚踹了下去。幸亏台下人多,韩山虎万幸保住性命,但是仍然疼得大声惨叫。台下众人无不惊愕,没想到江寒如此狠毒,韩山虎明明已经认输了,还把他折断手腕,踹下擂台。曾婉儿一惊,见江寒如此狠毒,心中更加憎恶。曾可以马上就明白了,江寒这样做,显然是要威吓众人不敢再上台打擂,到时候拖过几天,他就可以让两个老怪逼迫曾家答应他和婉儿的亲事。曾梓图当然也意识到了,不满地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双怪。两个老怪正满意地看着江寒点头微笑。
台下众人鼓噪了一阵。有的上前围观韩山虎,帮忙救助,有的开始对台上的江寒指指点点,抱怨连连。这时又有人不服气,上台去与江寒争斗,也被江寒打败,扔下台来。江寒接连赢了三场,而且赢得都很容易,有些忘乎所以,站在台前大声叫嚣:“不想死伤的,我劝你们就不要上台捣乱了!否则下场比他们更惨!”
曾可以有意上前阻止,曾梓图暗暗拉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曾梓图只得重新坐下,扭头看着两个老怪,心中开始厌恶他们。
这时,又有人上台了,是个三十来岁的书生模样的人,看上去病病歪歪的,一手捂着嘴,轻声咳嗽着。江寒盯着他笑道:“你这样的也来打擂?”那人又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人家这是招亲的擂台,主人家知道尊重每一位上台的朋友,你怎么如此歹毒?既然打赢了,进入第二关就是了,何必非要弄断人家手脚?”江寒叫道:“只是断手断脚,他们已经很幸运了。你这样的只怕命都保不住。这里不是聊天论理的地方,你别在这里添乱了,赶紧滚下去。”
那个人说:“知道好话你听不进去,看来我只有教训你一下,让你懂点人事。”“你,呵呵……”江寒气得笑了出来。病书生又咳嗽了几声,迈步往江寒面前靠近。台下众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曾婉儿见那病书生出面数落了江寒几句,还要往他跟前靠近,不禁为他担心:江寒那样心肠歹毒的人可不管他是不是病人,是不是书生,一拳狠狠打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她赶紧小声招呼曾可以过去阻止。曾可以也不忍心看病书生白白丢了性命,便起身上前,开口劝道:“朋友,你病得不轻,还是回家安心休养吧。”
病书生扭头看了看曾可以,笑着说道:“你怕我打赢擂台,娶走你妹妹是不是?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这样的病人。你放心,我不是来打擂的,只想上来教训他一下。”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江寒被他气得直攥拳头:“曾公子,你让开!我一拳把他打下去,这里就清净了。”病书生冲着曾可以甩了甩手:“曾公子,你回去坐着吧。他一拳打不死我。”曾可以实在弄不清这病书生是怎么想的,愣愣地看着他咳嗽了一会,忽然心念一闪:难道他有不治之症,想故意吐血喷到江寒脸上,让江寒也传染恶疾?想到这里,曾可以稍稍往后退出几步,对江寒说道:“江寒兄弟,他是个病人,希望你手下留情。”江寒撇嘴笑道:“你放心,我一拳把他打下去就行了,不会让他死在台上的。至于他掉下去会不会摔死,我就管不着了。”说着便举拳向病书生的面门打去。
病书生仍在咳嗽着,站在那里并不知道躲闪。曾婉儿大惊,一把抓住了帘子。曾可以往前迈了一步,忍不住想要出手推他。江寒的拳头距离病书生的脸只有半尺来远了,台下众人无不惊呼。
忽见病书生倏然一闪,猝然出手抓住江寒的手腕,顺势往前一拉。江寒马上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牢牢钳住,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他往前冲去。江寒大惊,但是根本收持不住。病书生伸脚一绊,手一松。江寒的身子顿时往前冲了出去,扑倒在擂台上。
曾可以惊得呆在那里。现场气氛凝固了一会,台下终于有人叫起好来。裘如龙等人面面相觑。曾婉儿眼前一亮,终于松了一口气。曾梓图暗自惊叹,江南果然是人杰地灵啊。大老怪一下子站了起来,关切地望着江寒。二老怪则悄悄打量着那个病书生。这时忽听台下有人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应该是丹徒桃家的二公子。听说他得了一种怪病,一直都没好,早就退出江湖了。没想到今天也来凑热闹。”
曾可以心中暗想:“这可是江寒自找的。他非要急着跳出来打擂。看这位桃二公子的武功修为,应该不在我之下。江寒遇上他,算是倒霉了。一会他被桃二公子制服,或是打下台去,以后不论招亲的结果如何,他都没有道理再纠缠婉儿了,两个老怪也没有话说。”想到这里,曾可以心中暗喜,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赐熊双怪,然后安心地走回去坐下。曾婉儿看到江寒摔倒,当然心里也很高兴,可是她又忽然有点担心:“万一那个人打败江寒之后,再继续闯关,也不知道我哥哥是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我哥哥也打不过他,我嫁是不嫁?”
病书生拍了拍手,看着趴在地上的江寒说:“希望这一跤你没有白摔,以后知道怎么做人。”江寒咧着嘴,用手撑着,慢慢爬起来,托着自己戳得发麻的手臂,转过身惊愕地望着病书生。病书生笑眯眯地问他:“还打吗?”江寒心里发虚,扭头看了一眼两位师父。二老怪冲他点了一下头。江寒手臂稍稍恢复了一些,又瞪起眼说道:“当然要打!刚才老子不小心被你暗算,你别以为自己怎么样!”说着便又挥拳向病书生打去。
病书生一抬手,轻易挡了出去,顺势一掌拍在江寒的胸前。江寒往后退出两步,直觉得胸口发闷。他真是有些怕了,又扭头看着老怪。二老怪示意他继续上前打过。江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病书生已经了解江寒的那几下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信手拆解了江寒的来式,正要一掌把他打翻,忽然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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