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要么便索性退出帝位之争,要么便要有一往无前的决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凡是敢阻挡在皇子殿下的路上的人都要扫除。”
祈皇子一惊,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不瞒你,这原本是我皇室中的秘密。岂是我不想退出,但恐怕是我没机会退出去。你有所不知,历代大楚皇室,自始帝以下,有皇子,但是从来没有皇叔。”
这话中之意,孔璋听明白后也不由怔了一下。
祈皇子叹道:“如今你明白我的苦衷了吧,实不相瞒,这牵涉到我大楚皇室中一个极大的秘密,诸位皇子中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帝皇,而其他人都只会成为那一个人的踏脚石。每一代胜出的皇子都会聚集其他所有皇子身上的血脉力量,才有资格去传承属于大楚皇室所特有的力量,最终成为新一代的帝皇。”
孔璋隐然猜到几分祈皇子所说,应该就是当初扶摇大圣对他说的一些有极大关系。
他也不点破,却道:“若是在这种规则下,除非你能得到额外强助,否则极难破局。”
“不错。”祈皇子面上出现深深的忧色,“不出意外,三人中我是最可能出局的,至于其他皇子,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猪罢了。”
祈皇子忽然一揖到底,向孔璋施一个揖礼,颤声道:“我几乎已经是必败之局,敢请先生助我,就当是还当初那一点人情。”
孔璋受了他这一礼,道:“若要助你一二,倒也并非不可。不过我已是道门之敌,这后果你可想qīngchu了?”
祈皇子一咬牙道:“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若在以前,祈皇子绝对会顾忌极深,但眼下他几乎是败相毕露,朝野俱都失势,眼前更是有势力崩解之相,刚才忽然决意拉拢孔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会更坏,当真要是得罪了道门,也不会是自己败亡更快而已。
孔璋微微点头道:“好,就冲你这点胆气和以前那点人情,我便助你一二。”
第二百三十八节 会京师(下)
三个黑纱罩面的人出现在祈皇子的面前,这三个人俱都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袍服之中,再加上黑纱罩面,全身上下半点肌肤都不露在外面。
祈皇子心中微微打鼓,孔璋就打算凭这三个看起来古里古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人帮自己?
他真元气波微注于眼眸,双眼立时微微一亮,向那三人看去。
以他的修为,施展道术要穿透对方这点衣服看到其真面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不料结果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他平时运起这门鉴真法眼,便是穿云透雾,隔着墙壁也能看透。
但却硬是看不透面前这三个黑衣人的那薄薄衣衫,这表明若不是对方身上这黑衣有什么特别的护身效用,属于法器一流,便是对方修炼的法诀极为强大,而且修为必定是真人境以上。
因为若不是黑衣有古怪,就必然是全身上下随时被自身的真元气波所包围,才能隔绝自己宛如突袭般的一窥,而全身上下随时被自身真元气波护住,这对真元气机的消耗是可想而知的,起码也得是真人境修士能初步吸纳天地元气才能办到,而炼气境修士还只能凭自身的修为维持,却是做不到随时二字。
不过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他这一眼没看出三个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也就罢了,却立时引来了三人的杀机。
屋中三股气势立起,祈皇子猝不及防下也只有抵抗一下,四股气势在这屋中只是稍稍一交,立时这屋内便宛如被飓风扫过。
屋中桌椅凳子在一阵扭曲中肢解,再爆为漫天粉末,墙上挂的名画在几个呼吸间便迅速褪色,像是一下经历了千年似的,下一刻如被风吹般化为粉末飘散。
一声冷哼响起,三个黑衣人的立时便停止了与祈皇子的对抗,使得彼此间气机即将爆发真正的交战前嘎然而止。
祈皇子当然也立即收了自己与对方相抗衡交缠的气机,刚才双方还只是处于一个试探的阶段,但如果不是孔璋阻止,或许下一个眨眼就会进入真正的交战中,到时候恐怕这座庄园都会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因为这三个修士的实力相当惊人,只是气机试探,显示出的实力竟然都不逊于祈皇子。
祈皇子数年前凭着自身血脉无惊无险的晋入天人境,大楚皇室的血脉极为特殊,与青龙圣灵极度契合,所以是其在人间的使者。
凭借这特殊的血脉,只要再修炼青龙圣灵留给大楚皇室的法诀,进入天人境并不困难,就像苍龙后裔北海龙族们成年后也几乎必定是天人境,除非先天不足。
而且大楚皇室与北海龙族一样,几乎没有天劫之忧。
只不过他们比北海龙族稍逊的是,到底不是真正的龙族,所以寿元远比不上,而且如果成为青龙圣灵的使者,虽然能够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但获得力量的同时也等于是在燃烧自己的寿元。
面前这三个黑衣人刚才显示出的实力却分明已经达到天人境或是非常接近的程度,这岂能不让祈皇子又惊又喜。
“他们是……”祈皇子问出三个字后随即闭嘴。
孔璋微微一笑道:“你何必管他们是谁,只需要知道他们能帮到你就行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接受我的帮助,他日说不定便又会生出新的麻烦,现在可还需要?”
“要!”祈皇子狠声道,别的不说,光是多了这三个几乎与自己同阶的修士,就是一大臂助,能解自己燃眉之急,而且说不定还有奇兵之效。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便听从祈皇子的吩咐。”孔璋道。
那三名黑衣人齐齐望向祈皇子,祈皇子立时能感觉到他们投来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敌意。
先前祈皇子那一下试探,本来是立时激起了三人的敌意,只不过被孔璋喝止后才停下动作。
现在却是立时感觉到这股敌意消失了,祈皇子不由又是一阵惊喜。
“这三个人颇有些来历,我也才调制不久,他们的过往已经被我抹去,但本能与神智俱在,我命他们听命于你,你如果想做点什么就去做吧,我暂时会离开云京一会儿,估计我再回来时,京城已经会有一场大戏上演,你还是早日做好准备。”孔璋饶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
祈皇子握紧拳头,他虽不能完全明白孔璋话中之意,但有了这三人相助,他立时便打算给那两个暗中已经开始动手的兄弟一个狠狠的反击,便从市井之中开始。
“老师,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头带儒巾的年轻儒士,但实际上他已经有接近两百岁,是儒门中为数不多的高手之一。
听他说话的人正是当今儒门最后的领袖,被称为亚圣的王纯阳。
他的身边除了正在禀告的这个儒生之外,还有一个蓝衣儒生,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悉心栽培下的两大弟子,有望能继承道统,重新振兴儒门。
“老师,难道当真要坐看三个皇子开始争斗?他们的争斗已经开始突破以往的下限,陛下为何这次竟然视如不见了?”蓝衣儒生道。
先前那个年轻儒士也道:“不错,从前武帝是严禁皇子间直接拼个你死我活的,按大楚皇室的以往,除非那个皇子能被确定为下一任帝皇。”
王纯阳的两名弟子眼中透着不解,难道这表明武帝已经心中有了人选了?但若是有人选,按以往的历史,应该是直接宣布确定帝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默许他们争斗。
“莫非武帝的身体已经开始……”蓝衣儒生忽然浑身一颤,想到一个可能,惊骇的望向其师。
另一个弟子也明白过来,也不由一震。
若现在还没有确定继承者,那么武帝又打开禁止,任由三人拼斗,但是想尽快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而如此急,并且武帝还接连想征服西域和北方,便令人生出一个怀疑,极可能是这位帝皇自知寿元将到了。
在大楚皇室历代帝皇中,武帝已经属于高寿,仅次于始帝而已,而且修为之恐怖,镇压四方,连道门在他登基后都避其锋芒,让出不少利益。
道门的耐心在于一个等字,等到这位强势的帝皇终有死去的一天,而道门却一直存在,武帝若死,新皇继位,道门便会卷土重来,其他世家豪族也说不定会暗动手脚。
这对于王纯阳他们来说同样重要,因为一早他们便是将注下在武帝身上,借帝皇之威压制道门,博取重振儒道的机缘。
只可惜儒道早已没落,虽有王纯阳这种人物,也不过是投石于江中,难以截断大势。
势已如此,若武帝再真的逝去,那么便连最后的机缘或许都会消失,所以王纯阳这两名弟子才会如此震惊。
王纯阳沉默不语,他这两名弟子一个叫齐纵,另一个叫颜不悔,俱都有极好的资质,如今也已经迈入天人境,一直掌握着儒门最后的力量。
王纯阳也一直把他们隐而不发,只命他们暗中监视云京。
所以三个皇子开始争斗,从市井开始,牵一发而动身,两人立时都觉察到了,因为两人对外掩饰的身份俱都在官府之中。
“春江水暖鸭先知。”齐纵上前一步道,“老师,若真是如我们所料,需尽早决断,在三位皇子中选择一位扶持,才能继续我儒门重兴大计。”
颜不悔也道:“不错,老师,武帝这些年疯狂征伐,看来是想在青史上留名,在临死前留下历代帝皇所不及的功业。我们要尽早作打算才是,否则等三位皇子的异像被其他豪族世家也知道了,甚至被道门也察觉了,难保不会抢先一步。”
王纯阳一捻颌下白须,却仍是沉吟不语。
在两名弟子期待的眼光中,他抬起头来望向远处那宫殿深深的方向,两个弟子的猜测不无道理,也很符合那位陛下一直以来的风格,也能解释武帝一反常态打开以往的禁制,默许三个皇子间直接争斗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王纯阳看着头上的云气,天风吹过,变幻无常,他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你们认为三位皇子中谁最适合?”
“大皇子,他素有贤王之名,行事与我们儒道的理想最为接近,若他能继位,我们便可以借他继续振兴儒门。”
“师兄此言差矣,大皇子虽然表面上看最适合,但据我这些年监视来看,这位贤王暗中的小手段太多,上次还暗中接受南海公输家,决计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光明磊落。”
“不悔,身为上位者,有哪一个是真正清白的,只要他对我们有利便好,再说三个皇子都有暗结世家豪族。好吧,你认为他不适合,难道你认为曦皇子更适合?可是曦皇子早就与铁血侯府结为一党,他们属于兵家的霸者之道,与我们理想中的内圣外王之道相去甚远。”
“师兄,你错了,我认为对我们最合适的人选倒是第三个。”
“你指的是祈皇子?”齐纵不由愕然,三个皇子中祈皇子近年来已经明显成为陪衬,最近市井中的变动也显示,另外两个皇子已经默契的拿他开刀,要先把他第一个挤出这帝位的序列,变成待宰之羊,而从齐纵掌握的情况来看,祈皇子很难反击,以往暗中还有支持祈皇子的一些世家已经有直接退出,剩下所余不多的也恐怕已经动摇。
“锦上添花又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颜不悔淡淡的道,不过眸光却转向一直沉吟不语的师尊。
第二百三十九节 京师乱(上)
孔璋的脚轻轻落在地上,这是一座小集市,清晨时分已经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他轻轻转了转头,他这一路上是按着之前灭度和尚遁去的方向寻了过来。
不过至今为止还是没找到灭度和尚的气息,fǎngfo已经消失了一般。
孔璋倒也不急,对方那个预先在灭度和尚身上预留了后手,在最紧要关头救走了他的既然也是圣阶修士,自然有办法掩藏起他的气息,不让人轻易找到 。
但对方必是佛门中人,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这位老丈,这方圆数百里之内可有什么出名的佛寺?”孔璋随口向身旁一个老者问道。
“佛寺?”老者重复了一句,随即脸上神色一下,“有啊,有啊,这里远去百里之外有一座白马寺,寺中有高僧大德主持。”
“哦?”孔璋应了一句,下一刻,那老者眼前一花,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几疑撞鬼了。
他还不知道这一句,就足以为他刚才嘴里所提到的佛寺带来极为不妙的结果。
孔璋这一路上已经毁寺十七座,灭杀佛门僧人一千四百三十一人。
原本他并不想火力十足的把佛门也吸引过来,不过既然佛门先惹上他,那也只好还以颜色。
何况那灭度和尚他极欲得到,哪怕就算是有圣阶修士维护他,也要会上一会。
孔璋在千里之外对佛门大开杀戒之时,大楚王都云京之中也是渡过了一个血色之夜。
东郊之外,黑虎帮正在聚会,一大屋子人正在行拳喝酒,分成十几张桌子,大约近百人。
黑虎帮是东郊最大的帮会,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诡变,如今帮主已经易位,这满屋子人便是黑虎帮的中间阶层,负责掌管黑虎帮各项收入,以及帮中的打手。
十余桌中,到处是红光满面,举着大土碗互撞,酒液四溅。
独有一桌,上面只坐了五六人,却是郁郁寡欢。
这一桌的人在几天前还是黑虎帮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不过随着老帮主的离奇身亡,被此屋最中间那桌的几个人出现,还有帮中一些人,即正围着那几人敬酒的反水,倘大一个黑虎帮却是在几天内便易手了。
而他们几人在见识了那几人的实力后,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背后却是两股势力的碰撞和消长,他们并不知道所有,但却隐然知道自己的帮主以前是为一位大人物效劳的,但现在随着那位大人物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另一股更强大的势力露出了爪牙。
门吱牙一声开了,坐在中间那张最中央的有五人,正面不改色的与敬过来的酒碗一一干过,听到门扉声动,却立即望向门口处,待看到是几个汉子推着七八个女子进来,这才又重新松懈下来。
这五人中为首者叫乐志,也是如今黑虎帮的首领。
他本是大楚精卒中的一员,曾经参加西征之役,却在两个月前退役,奉命与另外几人来接管了这黑虎帮。
那黑虎帮的帮主虽没炼成什么法术,但是大约也是在什么宗门修炼过几天的,炼有一身铜皮铁骨,不然也镇慑不住手下。
但是要与乐志五人相比,便是单打独斗都不是对手,何况是被五人蓄意狙杀。
黑虎帮的帮主被五人一杀,再配合那位大人物早就埋下的棋子,便将这东郊黑虎帮给接管了过来。
其中虽然也有死忠于前帮主的,但被五人以铁血手段屠戳,剩下之人也就慑服了,或许还有一两个是假作屈服,但也不要紧,之后自然会找借口一一除去。
“帮主,这几个姑娘不错吧?是城里鸾凤阁的。”一个黑虎帮众上前讨好的道。
为了讨好乐志等五人,已经投诚的人今天特地去城里鸾观阁花了银子要了几个颇具姿色的姑娘前来助兴,虽然那老鸨一再声明不愿意姑娘出去,只在阁内接客,但黑虎帮这次为了讨好新帮主,却是花了大价钱半哄半拽的把人给弄到了东郊。
乐志微微皱了皱眉,他本是大楚精卒中的一员,精卒中的人都是或多或少有修炼经历,或是在某一宗门呆过,或是被大楚军中自行培养,具有继续修道的可能,即使是资质不足以支撑破境升阶,断了仙道,只能在尘世中博取军功,但是以往修炼岁月的习惯让他们对这些淫乐也已经不太感兴趣。
只不过他们这次受命要接管黑虎帮,黑虎帮也有千余人,光靠他们五人是断断不可能的,即使是强大到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也没用,真要这帮继续存在,为己方所用,必然还得靠这屋中的人为其所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