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的运行,有时候就像一块磨,把万物都扔进去,迟早压磨成浆。
但若是遇上特殊情况,不论是真人境修士或是天人境修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肉身灭亡时,神魂随之一起烟消云散的。
那通常发生在斗法,当被对手以极强大的法诀或是法器轰破肉躯时,神魂也是有可能随之一起湮灭的。
唐婧被贯亡时,情形并不比斗法时好多少,关键在于她肉身化成一滩肉泥后,神魂虽能单独凝聚成形遁出,但是贯死她的是一块巨大的灵石矿,而且四周又不停的有灵石矿在坠落。
灵石无时无刻都在向外界散发着此微的灵气,这些灵气倒未必个个都会对神魂状态的唐婧有害,甚至某些灵石的灵气对神魂还有滋养作用。
但是,灵石只要逸出来,就会立刻被世界法则捕捉到,而依照法则演变成更细微的原子,再按法则变成其他物质。
“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唐婧的神魂绝望的喃喃。
回应她的只有灵石的坠落,失去了肉身,只剩下神魂,根本无法像林晚醉她们一样冲出去。
若一两块灵石,散发出的灵气虽能加剧她神魂的衰弱,但还不至于如剐刑一般,但四周灵石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被沙漠之上的力量所影响,引起了地下世界的震动,令得大量的灵石矿脱离地层,显露出来。
处于周围的唐婧便会等于受刑,而且是剐刑。
每一丝的灵气逸动都会像一把刀一样在切割唐婧的神魂,不停的制造创伤。
在有肉身时,这种灵气逸动、衍化都被肉身所阻隔,神魂有充足的时间修炼壮大,甚至凝聚到足对对抗世界法则的地步,比如圣阶。
但在没有达到圣阶之前就失去肉身,就得自己面对世界法则的洐化,或者是落到一些邪修手中,他们会炼制一些法器,可以短暂的保护神魂不被世界法则快速的削弱、分解,比如武修阳那颗收集了千人以上魂魄的血珠。
这些法器往往由于上面禁制的作用,还有相当于阴煞福地的作用,能帮助恶魂凶魄进一步滋养,好在炼法时增加功效。
但武修阳也死了,他的血珠也毁了,唐婧不可能借助其,而且就算能借助,必然被其所控制,生不如死,有用时如玩物,无用时便是其炼法修道的材料消耗。
忽然间,在唐婧对面的空中出现一些宛如黑色网格般的空间裂纹,这一片空间裂纹几乎是稍纵即逝,不超过一个弹指的功夫,出现得毫无先兆。
就在那短短时间内,一些袍囊般的东西从那空间裂缝中喷射出来,到空间裂纹消失时,袍囊自始自终没有停止喷射,仿佛拼命般想挤进来。
最后出来的那些袍囊被空间裂纹切割开来,化作一些让人恶心的褐色浆质,从空中浓浆般的滴下。
幸存下来的袍囊在空间裂纹消亡之前,附在了崖壁之下,其中大部份又随着不断脱落的崖壁土屋而掉落下去。
没有掉落下去的袍囊宛如烂泥般附在崖壁上,并且拼命的向崖壁内钻去。
又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在唐婧神魂即将彻底消亡时,她“看”到那些附有袍囊的崖壁之处忽然隆起了一个个土包似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一个个褐色泥浆土包,越隆越高,但内里却仿佛是褐色的浆质,在不断的搅拌蠕动。
掉落到地下的袍囊也出现相同的变化,一个个褐色浆泡隆起,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褐色浆泡覆盖隆起的位置恰好是一大块极为精纯的灵石矿所在。
这些褐色浆泡遍布了地下世界,但唯独避免着向一处地方靠近,而那处地方恰好是慕容雪晕倒的沙丘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在唐婧神魂消失后的第三日,这些褐色浆泡忽然停止了蠕动,表面生出一些回沟皱褶来。
同时在这些褐色浆泡的周围,不论是土壤还是石层,都变成了褐色,散发出剧烈的毒性,地下世界还残存的一些虫子像逃难似的逃了出来,却在逃离在可怕地方的路上便不断的死去。
第五日开始,褐色浆泡忽然凝生出三个卵状的东西,隔了一日后破裂,出现三只怪异的虫子,它们有些像牵牛,头顶长着可怕的大颚,爬行迅速。
这些怪虫身上还带着粘液便开始行动,爬行到裸露出来的灵石矿前,用那对大颚轻松的夹断灵石矿,夹起一块灵石向蕴育出它们的那褐质隆起爬去。
可惜的是这,地下世界的这一变化,唐婧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了。
第二百四十九节 孔夙夙(上)
慕容雪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
不过当她看到身边那个白衣男子时不由一惊,随即察觉身体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她倒不光是担心被眼前这男子有所侵犯,更多的是担心当时重创之下晕迷过去,连带神魂都在休眠中,若对方是什么魔道高手,趁机在自己身上作了手脚,那才糟糕。
不过眼下肉身并无丝毫异样,神魂也是澄清无比。
“你醒过来了啊。”白衣男子将目光从天空移了回来。
慕容雪点头,“适才可是蒙道友搭救并守护?不知道友来历?”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始笑道:“我叫孔夙夙,曾在东胜神洲修行,后来离开东胜神洲游历天下,适才天现异像,无法再以遁光飞行,落下之时却忽然从空中看到你从沙丘上滚落,遂过来相护。”
原来是名散修,慕容雪心道。
不过听其口气似乎也修行有些经历了,当初大劫之后,各方斗法,散修亦不得不站队。
道门借女真同修会收揽了众多的散修,之后其中一部份归化于蜀山派,一部份随叶缤去了北海,半数以上却是成了如今峨嵋派的外门。
峨嵋派内门便只有女弟子,修习的也是蜀山派正宗道法,但彼时羽红袖自立门户,光凭一众女修当然是不足的,女真同修会的散修便纳入外门。
所谓外门,都自认是峨嵋派,也可收徒,但所收之徒也只能算作外门,可将自己的道统传下。
彼时大劫,一众男性散修如舍了峨嵋派这个身份,恐怕在各方互相争伐下也只能沦为炮灰,所以都心甘情愿的入了峨嵋派。
到得数百年后,倒是这一众外门护法们最希望峨嵋派与蜀山北宗争胜能够胜出,因为如此一来峨嵋派便能执掌蜀山门户,到时候羽红袖少不得要用上外门这些人,到那时,峨嵋派外门男修的地位便不同于今时今日了。
另外还有些散修却是惧了,干脆出走东胜神洲。
眼前这人的修为,慕容雪一时也瞧不出根底,不知其到底是当初出走的散修之一,还是那些散修在外留下的道统。
若是后者,不过与自己班辈相仿,修为恐怕不如自己,自己毕竟是峨嵋正宗。
但若是前者,修为便恐怕不下于外门那些长老,至少也与自己不相上下,值得拉拢一二。
“多谢道友了,我乃是东胜神洲道门蜀山北宗峨嵋派弟子慕容雪,家师沈无垢。之前是为追杀一邪修,与大雷音寺弟子起了冲突,拼了个两败俱伤。”慕容雪道,抬首望了望天,“这天上异像,应该是两位大能正在拼斗,不知道友可能施展真元道法?”
孔夙夙道:“真元倒还能催动,只是无法在体外凝生遁光,看来要离开此地只能步行走出这沙漠了。”
“我也是如此。”慕容雪点点头道,“这应该是天上的两位大能拼斗太烈所致,我等修为与其相差太远,无法抗衡。能在此处遇上道友,也是慕容雪之幸,不如你我就此结伴同行,互相勉励扶持,走出这沙漠。道友对我有守护之恩,我自当相报,道友若是无其他事,可随我往东胜神洲峨嵋派一行。”
孔夙夙展眉笑道:“如此甚好。我多年前为避劫遁入一处异界,如今始回,东胜神洲是我故地,正好回去看看,只是不知道这峨嵋派是什么来历?我记得我离开时只有蜀山,尚无北宗。”
慕容雪听得他如此说,不由又高看一眼,虽然看不出他修为根底,但是对方自称是避劫遁入某处异界。若这是为真,他的修为应该也是天人境了,否则无法以肉身破开空间屏障前往异界。真人境第四阶虽然也勉强破开空间,但是进去却是凶险万分,只作短暂的微空间通行还勉强可以,要前往异界,除非有异宝护身,否则还是得借助浮空舰。
慕容雪心中念头微转,心忖若是能把此人引入峨嵋外门,成一护法执事或是护法长老,对本宗也是大为有利。
如今是蜀山南宗执掌蜀山门户,一直要示北宗彻底回归,消去峨嵋派这称呼。
但当初羽红袖不能成为宗主,一怒之下分门别户,这近千年来,峨嵋派也成一方净土,岂肯就这样回归,故一直相持不下。
这番争斗从羽红袖与楚歌吟一直延续到沈无垢,乃至如今的峨嵋三秀身上,每隔百年的论剑会上,两宗门下总是会狠斗一场才肯罢休。
外门弟子虽不能直接参予这种争斗,但是却能壮宗门声势,好叫南宗不能吞并了北宗。
当下慕容雪向孔夙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峨嵋派的由来,天空上遮天蔽日,也无从分辨方向,两人只能凭记忆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去。
以两人的修为,虽然暂时不能飞行,但疾走起来也不亚于奔马,途中停停歇歇也能日行百里。
一路上,慕容雪与孔夙夙有心攀谈,才发现此人虽是一名散修,但是胸罗万象,知之甚广,道魔各种异闻奇术都略知一二。
本来交谈前,慕容雪是有心结纳,交谈起来却是发现当真谈出兴趣,增广见识,以后若是遇上一些魔道中人,知己知彼,也多了两分把握。
饶是峨嵋三秀向来眼界甚高,轻易不加以辞色,但对着这么一个让人如沐春风,头头是道,长得也不难看的修士,也不由得不知不觉生出一些好感来。
走到第三日时,天上忽然生出极大变化。
那漫天盖地的黑与星辰般转动的光辉又狠狠拼了一记,空中响起一个雷鸣的声音道:“大悲禅师,好个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你我再斗下去也没意思,今日看你面上,我且退去,十年内当再来,却不知禅师可能长驻大雷音寺否?”
那声音说完,也不等大悲禅师回话,漫天黑暗一收,化作一道黑芒望空便走,直掠北方而去。
空中的星辉也是一敛,现出一个平凡僧人来,再一闪,也不见了。
“原来是大悲禅师。”慕容雪不由骇然,见孔夙夙似乎不解,忙道:“这两日你我一路行来,我也曾向你介绍一些宗门状况,这大悲禅师便是佛门最厉害的三位神僧之一,身具无上神通。能和他斗得如此激烈的,在西牛贺洲想必只有魔佛陀了。”
天上两人息了争斗,顿时之前一直压制诸人的无形之力也在缓缓消退中。
慕容雪试了一下,以她的修为,已经勉强能凝聚遁光不溃散,当即升起遁光,孔夙夙身上也凝起一道遁光,两人停在空中,慕容雪却忽然想起一事道:“回归东胜神洲,此去路途遥远,我来时也是带足了灵石,还有宗门一件法器助力,方能日夜不停的追蹑那邪修。如今你我二人回去,却不必如此辛苦,我记得附近有一艘浮空舰,待我们去寻了来代步。”
遁光中空中一掠,没费多大的功夫,慕容雪便寻到了当初秦誓等人所用的那艘浮空舰。
这浮空艘不大,只能算是最低级的荒级浮空舰。
但就算是荒级,用来代步,也胜过两人凭己力飞回东胜神洲。
浮空舰上虽然有先前道门诸小设下的一些符文封禁,但慕容雪的修为远胜过他们,就算是要强硬破解也能办得到。
不过那孔夙夙却似乎精通符文,不待慕容雪出手便解了封禁,而非破了封禁,令得慕容雪又高看一分。
峨嵋当初独立门户,虽有庄璇玑一脉加入,但到底力量甚浅,只在丹道上因有庄芷青而大放光芒,其他到底是楚歌吟的南宗根基深厚。
眼前这散修若是
就在两人刚进入浮空舰后,远处却传来几声叫喊。
“喂,那是我们的!”
沙地之上一望无际,几个黑点隔着老远就叫喊着。
然而魔佛陀和大悲禅师虽罢手了,引起的天地异变却只是缓缓消退,并未一下干净。
慕容雪修为远胜沙地上的董阳、林晚醉等人,已能勉强抵御,故此能凝聚遁光不散,但他们却还做不到,只能在沙地上疾奔过来。
“不用理他们。”慕容雪冷哼了一声,道门大部份宗门均支持南宗,峨嵋派又显得清高,所以这次追魔本来可以合作却各自为政,若不是因为大雷音寺的缘故,恐怕还不会联合。
纵使联手,当时情况下也是极为勉强,灵石矿坠时,也是各自逃生,慕容雪除了对苦头陀稍有好感外,其他人却是有些厌恶,现下却是不想与他们同行,但这浮空舰却是他们的,只好当次女强盗,取了再说。
浮空舰飞了起来,离地十余丈,缓缓上升。
沙地上诸人目瞪口呆,却因为不能飞行,只能这样看着发生。
沈舞阳大骂了一声,便想御使飞剑,索性来个一个作二不休,大家都别用。
却被一只手伸出来按住,秦誓沉声道:“不要。大家到底是道门一脉,她虽不仁,但我们不能不义。而且峨嵋派向来护短,那慕容雪的修为也胜过我们,你就算出手毁舰也未必能成。”
“适才好像还看到舰上另有一人,是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林晚醉忽然道。
“对对对,我好想也看到有一个白衣男子与慕容雪一起进的浮空舰,莫非慕容雪便是因为此人而强夺了我们的浮空舰。”董阳顺着林晚醉的话连连道。
沈舞阳诧异的看了一眼董阳,林晚醉却不自觉的俏脸一红,自那日之后,她与董阳算是暗生情愫,暗结道侣之约,只是董阳在派中地位平平,远不及林晚醉在昆仑派中的身份,两人要结为道侣困难重重,光是辈份便是一个阻碍,故此还瞒着其他人。
浮空舰嗖的一声向东飞走,沈舞阳不甘心的狠踢了一下沙地,又骂了几句,却无济于事。
第二百四十九节 孔夙夙(中)
“这下怎么办?”失去了浮空舰,众人如果想飞回东胜神洲,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辛苦,先不说灵石,路上万一再遇上什么凶兽或是异派修士为难,危险大增。
“若是让我回去了,我定然要向峨嵋派讨个公道!”沈舞阳怒道。
秦誓却皱起眉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对那与慕容雪同行的白衣男子却有些在意。
“他们回来了!”一直未说话的苦头陀忽然道小说章节。
果然,先前飞走的浮空舰又飞了回来,却停在众人头上三十余丈的地主悬空不动。
“看在苦大师的份上,我指一条明路给你,之前的天变是圣阶修士恶斗引起,其中一个就是佛门妙觉观真如宗大悲禅师,我猜他现在正在大雷音寺,若你们肯不辞辛苦,赶在他离开前抵达大雷音寺,想必能随他一起回去。”
慕容雪的声音从浮空舰中传来,说完之后,也不待众人回答,再次飞走。
沈舞阳顾不得大骂,望向苦头陀。
“贫僧也不知道真假,但先前我曾出手帮了她一把,如果她说是看在我的份上,想必不会以谎言相骗。”苦头陀道。
“既是如此,如今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你我速速赶去大雷音寺。”董阳道。
“可是之前大雷音寺的僧人还和我们相争,还想抓苦头陀呢。”林晚醉道。
“只好冒险一试了,不然便要凭自己飞回东胜神洲。”秦誓道,“如果大悲禅师真在大雷音寺,想必也无人敢为难我们。”
众人点头称是,当下齐齐疾奔开来,向大雷音寺方向掠去。
浮空舰直向东飞去,孔夙夙笑道:“你这般戏弄他们,不怕他们回去后为难你吗?”
“就凭他们?”慕容雪傲然道,“顶多向我师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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