袪欲真人言罢,遁光一转望空便走,他这一离开,身后的血浪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重新奔来,而且来势更猛,血浪冲天而起,足足数里之高,所过之处,连下面海中的精怪兽类,只要离得稍近,也都被血浪摄起,变成了血海的一部份。
“楚宗主不必担心,蜀山一处就算真有魔道中人前去偷袭,那里毕竟有蜀山山门大阵在,更何况还有烛龙坐镇,就算魔邪或是什么妖物再厉害,也讨不了好去。”裂天剑皇道。
楚歌吟听得他如此说,心中这才稍安,点头道:“无论如何,都要先破了幽冥血河大阵,将这些邪魔外道诛灭再说,否则让他们得势,天下必然大乱。”
血浪扑面而来,道门诸修士喝叱一声,纷纷祭起法器或是运转道法,便见数十团光华各异的法器首先迎向血浪之中。
血浪中冥水狂涨,先前被缚回的幽魂重新出现,伴随着血浪冥水扑向众人的飞剑或法器。
血浪中分,从两侧向道门的阵形包围,仿佛像一张巨大的嘴要将道门阵势吞下。
道门诸修士也不惧,反而前方光华乱斗,种种道法真元、飞剑法器汇成的攻势将前面的血浪破开,直向劫余峰方向冲去。
不过斗了一阵,诸如杨影这般修士便有些慌乱起来,自己的飞剑法器在血浪之中初时倒是畅通,斩杀了数个阴魂,但渐渐的却感觉飞剑如坠上了重物一般,越来越迟钝。
这个迟钝不光是指剑仿佛越来越沉,而且连修士与飞剑的心神感应上都越来越弱。
待杨影将飞剑召回,才吃了一惊,自己的飞剑上竟然已经血色斑斑,仿佛被侵蚀了一般。
“大家小心。”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异处,除了继续攻击外,亦纷纷放出护身的法器护住自己。
同时几艘浮空舰也激发舰中法阵,舰外放出护罩将血浪冥水迫开。
继续前进,血海中血腥味越发浓烈,众人的法器也仿佛置身于极为粘稠的浓液之中,运转极不灵便。
虽然每一运转,便有血浪或被分开、迫开、蒸发,内中的幽魂也被斩杀,但血海不尽,这些幽魂便不曾真个灭亡,只要有一丝一缕残魂一沾上血海冥水,便会开始复原,再度来战。
虽然这般,这幽魂以前残余记忆每破碎一次便会少上许多,但是在血河幽冥大阵驱使下,这些幽魂生前不管是善良还是凶恶都是身不由己,就算灵智越来越弱,也是烦人。
更具威胁的是后面出现的地魔,这些地魔与先前的幽魂相比,是有形之体。
整个南部瞻洲被血祭后,内中的生灵依生前实力被幽冥血河大阵化为了三等,最弱小的生灵血肉变成了血海的一部份,而残魂则被转化为眼前的幽魂,且随实力强弱不同,颜色从浅绿到墨绿不等,越接近墨绿实力越强。
第二等便是一些生命力极为强大的生灵,血肉蚀尽,但形体勉强还存在,成为地魔,生成一副白骨骨架,残魂与之结合,在阵法驱使下前来相攻。
那化成白骨的躯体却是比海底寒铁都还要坚硬,以真人境巅峰的修士发动飞剑斩上去都不伤丝毫。
最厉害的则转化成了堪比天魔般的存在,无形无体,在血海之中只有被攻击时才能勉强感应到,被攻击前只有神识强大之辈才有可能提前察觉,道门诸人之中,恐怕要昆仑三秀、楚歌吟这般级数的修士才能办得到了。不过这种伪天魔到底比不上真正的天魔,因为只能依托血海存在,而且还做不到真正的无形无影。
真正的天魔是极为强大的生灵身殒后,其残魂连空间法则都不能消磨殒尽,反倒变异进化成为了另一种形态的生灵,从生命形态来说,真正的天魔已经具备了圣阶的基础,只是其神魂中的记忆残缺过多,并不像真正的圣阶般能主宰自己,而反倒是受本能驱使。
但就算是如此,幽冥血河大阵所能驱使的这三种等级的魅怪,也是极为棘手了,因为血祭了南部瞻洲的生灵后,其中的鬼物数量恐怕也是到了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了,而且除之不尽,在血海冥水中滚上一滚便又会复原。
“看来阿修罗老怪是打算先消耗我们的力气。”叶神婆冷冷的道。
“若是如此,那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一道火红身影长笑一声,飞出浮空舰护罩之外。
他一出去,立即不知道有多少幽魂向他围去,周围星星点点的绿光深浅不一,密密麻麻,每一点都代表了一个幽魂盯上了他。
那绿光中更不时有惨白的一角在晃动,那是掩身在血浪和幽魂之后的地魔,每一只都是一只白骨地魔,身如金刚,力大无穷。
那火红身影却是狂笑一声,双手一举,便凝起一团炽阳般的光华。
“阿修罗老怪,拜月老巫,要战便战,何必用这些不入流的妖魔丑来烦人!”
那炽阳般的光华越聚越大,到得后来,血浪也仿佛有了感应,翻滚而来想要压制,但只要一挨近,血浪便被蒸发,其中的幽魂也惊惧得开始后退,仿佛遇上了克星,只有白骨地魔还在附近。
那光华聚到足有里许大时,陡然间化作一道光柱笔直的排浪而去。
这光华一射近百里,直将幽冥血河大阵都弄出一段空白来,不知道多少幽魂死去,连滚回血海复原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白骨地魔沾到也是消身蚀体。
道魔斗法,在幽冥血河大阵中的激战,便由星宿宫九烈神君列焚余以煮海焚天**拉开了序幕。
第二百五十八节 斗法(十八)
九烈神君这一动手,也不返回浮空舰,身周泛起一团火红色的光芒,如曳尾的流星般在血海中掠来掠去,掠到哪里,血海就为之一空,以他为核心的幽魂固然难逃劫数,便是白骨地魔也纷纷融化。
道门修士见列焚余这般威势,也按捺不住,纷纷化作团团光芒从阵营中飞出,开始剿灭血海中的冥物。
幽冥血河大阵立时也生出反应,血浪越发激涌,随之而来,血海中的冥物也在迅速的向这一边靠拢。
大战一触即发,从战斗来说,自然是道门修士们占了上风,冥物虽多,但是遇上九烈神君这般级数的天人境第四阶修士,几无还手之力,血海中蕴含的阵法禁制之力也只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更多的只是消耗他的力量,但要想凭此耗尽九烈神君的真元也并非那么容易之事,何况支持不下去了,道门修士还可返回修养一番。
不过这血海乃幽冥血河大阵所化,又血祭了万千生灵,随血河而来的冥物却也是源源不绝,怎么杀都杀不完。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白骨地魔越来越多,甚至连血河天魔也开始出现。
范钧指尖连弹,每一弹便有团紫色星光飞出炼化遁光外的冥物。
自从见了孔璋出现,他心中便如同点燃了一团火。
他自从继承紫薇星君的道统,成为新的紫薇星君之后,这些年应该说是得意的,但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师妹靳青思。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喜欢靳青思,范钧想过,只要能与师妹成为道侣,就算是紫薇星君道统都是可以让出来,只要她肯。
但她就是不肯,哪怕是知道那恶贼的种种恶行之后,也不过是凄然一笑,摇头一叹,仍是不肯有半句别的。
范钧承认自己妒忌,他无法明白以师妹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偏偏喜欢上孔璋那种无恶不作的魔头,甚至为了他,私下将宗门的法诀都传授了。
为此大宗主列焚余曾经动怒,几乎想执行门规,幸好当时师母太阴元君张素常不忍,范钧又拼死相求,才改为继续幽闭于无尽海,不得允许?允许不许出世。
这一幽禁便是千年,直至这次道门斗法,太阴元君才说服丈夫,允许靳青思去蜀山一行。
像孔璋这种恶人,为什么没有天谴?
道魔斗法,听说其又在其中出现,搅风搅雨,还亲自担任南方源核的镇守。
若是早知道,范钧必定随蜀山众修一道前去大破南方源核,将此魔头亲手斩于剑下,了断师妹这段孽缘。
现在却知道以蜀山派众修士之力虽然大破了南方源核,却仍是让那魔头又一次的跑掉了。
苍天何其无眼!
这魔头欺师灭祖,叛离山门,为何仍可逍遥于世间,几次险象都可安然渡过。
不论是从前道门专门对他的狙杀,还是最近这次蜀山派两大圣阶修士联手,竟然还是让他走脱了。
范钧的一腔怒火,围绕在他身边的冥物便遭了秧。
又是一具白骨地魔被他发出的紫色星火点燃,身上腾起一大团紫色火焰,任其如何挣扎,那火焰都不会熄灭,外面虽然血海翻滚能稍稍抑制紫色星火,令其不断缩,但越是收缩,紫色星火也越来越纯。
这紫色星火是范钧这数百年来的心血所在,想凭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阶,是结合了紫薇星君道统和九烈神君的煮海焚天大法,想从中找出一条直通圣阶的大道,此时范钧所现,便与当初白千秋在西域战场上那吸霞入玄丹境界相仿,继续修炼下去,便有望突破第四阶。
所以这星火中已经开始有属于自己的法则的雏型,对血河大阵也有极强的破坏力和抗性,任血河涌来,那团星火元力虽然也受到阵法禁制削弱,但越是收缩越是精纯,仍是将那白骨地魔炼化。
团团紫色星火飞出,范钧怒火渲泄下不顾元气损耗,每一团紫色星火只要一飞出,便必定引燃一片,只要一燃起,就是在血海中都会燃烧很长时间才熄灭,而且其他修士不管是法器、飞剑,还是真元波,在阵法抑制下都消融得特别快,法器飞剑之类还要受到血河之力的侵蚀。
不一会儿,范钧身边便是一空,他心神不一由松,不禁心头又浮起师妹的倩影。
转瞬间师妹倩影旁又出现一个恶魔般的身影,范钧现出狞容,指尖又聚起一团紫色星火,屈指一弹,罩向悄悄袭来的一团深墨色的幽魂。
这种原本应该是绿色,但绿得都差不多变成黑色的幽魂,已经是幽魂类冥物中最难对付的一类了,不亚于白骨地魔。
紫色星火一罩住冥物,那冥物想是知道厉害,还想逃走,但已是迟了,被星火笼住,宛如活蚓般狂舞。
幽魂将灭,却忽然有一道几乎是淡得无形的影子一下从这幽魂身上腾起,疾如闪电般扑向了范钧。
范钧发现时已经迟了,来不及再发出紫色星火,只来得及以寻常真元波挡上一挡,但那影子好生厉害,视如无物,直接对穿而过,一下就扑附在范钧的身上。
范钧捏碎了一块玉佩,平时储藏于佩内的一道符文启动,一道黄芒罩在身上,将那怪影再挡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怪影忽然变成了靳青思,令得正准备痛下杀手的范钧一怔,手中一缓。
下一刻靳青思又变成了孔璋,只是面目有点模糊,范钧立时恨意上头。
陡然间却是身上一寒,范钧立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受情缘所累,在关键时候还是中了招。
这怪影正是幽冥血河大阵中最难对付的冥物之一,血河天魔。
如前面所说,这种催血河催生出来的天魔,同样是由极为强大的生灵神魂转化而来,只不过真正的天魔需要历经的岁月十分悠长。
而这种血河天魔是借阵法禁制强行催化而生,威能比起真正的天魔来还是逊色不少,而且离不开这血河大阵。
真正的天魔,能在修士渡劫和神魂锻炼时被引来,轻则骚扰,重则便要夺取修士肉身。
依其强弱不等,最厉害者,连圣阶修士都敢相扰。
这血河天魔最多也就只达到其中中等,但范钧也不是圣阶修士。
本来他的紫色星火兼具两家之长,说不定将来能在星宿宫大放异彩,成为第四门可以修至圣阶的绝学,私下范钧已经替这门道法取名为星宿劫火,对于这血河天魔也颇有克制。
但一个大意,天魔又狡猾无比,先是任幽魂和白骨地魔围攻,然后再附在最厉害的一个幽魂身上暴起发难,最关键时又借窥得范钧情绪波动而施展神通,这神通并不代表天魔真的知道范钧所想,但如果本身道心动摇,却是会因此而出现令自己最为欢喜或最为憎恨的事物来。
正是靠着这一丝漏处,血河天魔才终于侵入了范钧的肉身。
被幽冥血河大阵所转化的冥物,除了受到阵法禁制的强制驱使外,冥物的本能也需要对其他生灵下手,其他生灵身上的生命力吸引着他们,吸食殒尽,或许便可在这血河大阵中多一点自由,少受一点阵法的抑制,甚至有望脱离阵法控制。
所以血河天魔千方百计想要附身上来,真要夺了这么一具尚是童子的肉身,说不定都能趁乱脱离血河禁制,成为一个真正的天魔。
范钧面现狞容,脸上如有无数怪蚓在扭曲,身上也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怪影在不停的晃动。
范钧已经发动了太阴炼神法,但可惜被血河天魔侵入,就算是有这无上的炼神之诀,要想将之驱走也谈何容易。
四周的血海不知何时又变得粘稠起来,腥味复浓,绿色的深浅光点再度合拢过来,白骨地魔复现。
范钧长叹一声,知道再无幸理。
若光是面前这些幽魂,又或光是身上的血河天魔,他都还有希望反败为胜。
但两者加在一起,便没有时间,侥幸不得了。
趁着神魂还没有彻底被血河天魔击溃,尚有清醒,范钧望向蜀山方向,长啸一声。
随即大篷的紫色星火从他自己身上燃起,那原本已经附身上来,正逐步要灭掉范钧神魂的血河天魔怪影顿时如遇克星般,想要离开这具肉身遁走。
但已是迟了,那星宿劫火宛如磁石般吸住血河天魔,令其脱逃不得。
紫火燃烈,熊熊焰中范钧最后停在驻足北望的姿态,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身影。
下一刻紫炎爆开,分作千百团袭向四面八方,血河天魔、范钧俱都体魂尽殒,不复存在。
每一团紫火都划出一道通道,虽然比不了先前九烈神君的一击,但是千百团加起来,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是一名有望在近十年内突破到天人境第四阶的大修士临死前燃尽生命、元气,与敌偕亡的最后一击!
这只是道门修士在血河大阵中的遭遇之一,其他有反客为主者,有饶有余力者,也有与范钧一般下场凄惨者。
在离道门破阵方向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羽红袖负手而立,血河禁制之力对她几乎没有影响,在圣阶力场之下,血河禁制虽强,也不过是仿效力场,但又如何能与真正的圣阶力场相比。
唯一有些忌惮的便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血河天魔,还有阿修罗神君主持阵法禁制,特地施展的种种攻击。
别看道门破阵那边打得热闹,但阿修罗神君主持阵法却是大半耗在了独孤和羽红袖二人身上,否则早就被两人遁出去了。
现在道门破阵,如此激烈的战斗,多少会影响阵法,令得阿修罗神君不得不分出心神去应付。
如此一来,缠住羽红袖的冥物便有所减少。
虽然这些冥物中幽魂和白骨地魔只是炮灰,主要是掩护血河天魔,但数量锐减,羽红袖立即就发现了,如此一来,不但血河天魔的威胁性小了一些,而且这代表阵法的其他地方也有敌来袭,所以阿修罗神君才会分配此处的一些冥物也过去支援。
“阿修罗老怪,我看你这次怎么同时应付。”羽红袖嘴边浮起一丝微笑,随手一击,便有一片幽魂和白骨地魔化为乌有。
下一刻幽魂和地魔又填上缺口,继续扑来,羽红袖又是一击。
这一次却是有一具地魔竟然没死,一下扑近,狠狠的便向羽红袖抓下。
羽红袖微吃一惊,紫色芒气再度击出,将这怪物击退,但这怪物竟然受了一击还是未亡。
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这具看去和地魔并不相同,地魔大多是巨大的骷髅体,而眼前这具却是一个巨大的,缠满了金色帛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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