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九天(夜色)- 第163部分

秦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气息，真心诚意地躬身道歉：“晚辈失态无礼，万请前辈恕罪！”

秦云身上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陆羽的境界实力高深莫测，绝对是远远凌驾于他之上，刚才无意中的举动简直是不自量力的挑衅。

陆羽却是淡淡一笑道：“是我多言了，不过你小小年纪，杀气倒是很重啊！”

秦云汗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总不可能向对方坦诚自己的身世。

陆羽没有介意，伸手说道：“将落日弓给我”

秦云立刻将随身带来的落日弓用双手奉上，他不认为对方想要贪图神弓。

陆羽一手接了过来，重达百斤的长弓在他手里仿佛像是一片羽毛般轻盈。

他将落日弓横放在膝前，左手从布满符文的弓体上轻抚而过，老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这把弓的主人当年镇守凌阳，曾经一箭射杀化罡高阶强者，令百万大楚雄师不敢入侵，只可惜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现白头！”

“燕寂惊才绝艳武力强横，只是性格倔强不容于皇室，屡次触怒至尊陛下终于招致杀身之劫，但是他还是将这把神弓留下，并且以无上心法在弓身里留下血脉烙印，只有拥有皇室血脉的强者才能收服驾驭！”

这位炼气大家凝视着秦云，缓缓说道：“我坐镇回龙观掌握十地神威大阵，虽然身在此地但是能够了解阵里的气机感应变化，你拉动落日弓触及弓灵封印，最终激发出血脉之力，也是天意使然！”

秦云明白，这是他在告诉自己落日弓的来由，心里最大的疑惑随之解开。

毫无疑问的是，陆羽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更是无意追究他的身世来历。

这让秦云心中大定，并且油然而生感激之情：“多谢前辈解惑！”

顿了顿，秦云又问道：“请问前辈，这血脉之力究竟是什么？”

陆羽将落日弓还给秦云，抚了抚长须说道：“苍茫九州生灵亿万，许多族裔拥有着上古传承，拥有着源自血脉的天赋能力，一旦被激发苏醒将拥有额外能力！”

“只不过到现在传承千百代之后，血脉不断稀薄消融，极少有人能够觉醒血脉之力，这是你的天赋异禀，可遇而不可求！”

“正是因为你借助落日弓觉醒了血脉之力，所以布置在凌阳城地下的十地神威大阵对你来说不会再有任何的作用，这也是当年燕寂所留下的玄机！”

原来是这样！秦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觉不到法阵威压的存在。

陆羽微笑道：“在凌阳危难之际，你能够觉醒血脉之力掌握落日神弓，无疑是一件好事。当年燕寂凭借这把弓射杀数十名大楚强者，从而震慑大楚千军万马！”

秦云苦笑道：“晚辈可不敢和燕前辈相比，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守护凌阳！”

“你有这个心我很高兴！”陆羽点点头说道：“我不能离开回龙观，但是可以保证维持法阵运转，压制大楚的炼气士和化罡强者，其它的全都靠你们了！”

秦云毫不犹豫地俯身答道：“弟子愿同凌阳共存亡！”

陆羽却是摇了摇头：“真要是大楚军队攻入城里，你还是留着有用之身想办法逃离出去吧，我自有办法对付敌军！”

秦云不由地愣了愣，如果说有办法对付敌人，为什么要等敌军攻入城内？

陆羽当然看出了秦云的疑惑，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秘密极少有人知道，不过你和别人是不同，我可以告诉你，一旦凌阳失陷，我会逆转大阵震毁凌阳，绝不能让大楚得到这座南方要塞！”

秦云心中大凛，他完全能够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决绝，那是不是意味着整座城市和二十万城中居民都将拉着入侵者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徐敬业、水明栋、水胜男等人熟悉的脸庞从脑海闪过。

陆羽淡淡地说道：“这是最后的抉择，我也不希望看到那一刻的来临，大燕北抗巫族南拒大楚，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很难再经受磨难重创，唉！”

他端起茶杯对秦云说道：“你天赋不凡前程远大，适当时候要懂得韬光养晦趋吉避凶，千万不要轻抛此身！”

端茶是送客的意思，秦云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可是看到陆羽意兴阑珊的模样也不敢再多问，于是再次俯身行礼道：“弟子秦云，谨记前辈教诲！”

陆羽闭上眼睛点点头说道：“去吧！”

秦云退出了阁室，那名引领他前来的武士还守在门外。

等到离开了回龙观，秦云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想起陆羽最后所说的那番话，他总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头泛起。

阳光照耀在大街上，虽然经过了昨夜的变故和今天敌军来袭的惊险，不过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少了许多，大部分的店铺依然开了门，很多城里的居民都出来购买一天所需的柴米油盐。

再怎么样的危险，日子还是要过的，尽管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忧虑之色，不过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们感受不到大人心里的惊惶，依然欢快地在街上嬉闹。

“秦公子，秦公子！”

正当秦云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后面突然传来了匆促马蹄声和呼喊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骑士急急追了上来，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猛然勒住缰绳，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他的面前。

秦云认出对方正是徐敬业的一名护卫随从，不由问道：“是徐大人找我？”

随从武士抱拳行礼道：“秦公子，大人有急事请您前往卫军大营商议，我刚才一直都守在回龙观外，刚去买了点茶水差点误了事。”

“那好，我们一起过去！”

秦云立刻抛开了心里的烦思杂念，立刻跟着对方前往卫军大营。

如果不是有紧急危险的情况，他相信徐敬业不会如此着急地找自己过去。

卫军大营坐落在凌阳城东，占地足有数百亩，驻扎了三万城卫军官兵，是要塞的重中之重，平常防备森严外人根本无法入内。

可是今天这座大营看上去像是刚刚遭了劫难，矗立在营门左右的瞭望角楼坍塌了三四座，其中一座被烧毁了大半，废墟残骸里还透出袅袅的青烟。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来回巡逻，不时有马车从营区里出来，拖着的车架上堆放着烧成焦炭的垃圾，还有几辆马车上面堆放着大量的尸体，空气之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焦臭的味道。

看到这样的情景，秦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由于失态紧急，三大家和徐敬业之间的联手准备很不充分，虽然冒险成功灭杀了上官无忌和上官无涯两兄弟，夺取了卫军的控制权并将上官家连根拔起，但是上官家潜在势力的反扑依然给凌阳城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秦云知道能够将局面控制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是极为幸运了，否则一旦上官家发动叛乱引敌军入城，这座大燕南疆要塞陷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经过随从武士的通报，秦云来到了位处营区中心的军机阁。

军机阁是卫军统领发号施令的居所，秦云进来的时候，徐敬业和一名银甲骑士正在里面对坐而谈，两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严肃。

听到护卫武士的通报，他们同时起身迎接秦云。

徐敬业主动为秦云介绍道：“这位是新任的卫军统领李劲。”

秦云抱拳道：“秦云见过李统领！”

这位新官上任的卫军统领李劲四十来岁模样，满脸风霜之色，两鬓头发上都有许多的霜点，不过一对双眸炯炯有神，给人的感觉极为沉稳可靠。

李劲连忙回礼道：“秦少侠，幸会！”

他的身份虽然仅次于徐敬业，但是对于来自天城剑宗、立下奇功的秦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无礼。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徐敬业温言说道：“秦小友，现在大敌当前，飞虎军团随时都会进攻凌阳，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暂时加入城卫军，统帅一营军士？”

第二百八十八章百万巨款

加入城卫军？秦云顿时愣了愣。

“秦少侠”一旁的李劲苦笑道：“上官叛乱，我们卫军精锐损失了近三分之一，还有不少人未必可能，急需要补充一批军官将士，我和徐大人都觉得以你的能力和实力足以胜任营官之职！”

秦云连连摇头说道：“这实在太难为我了，我是真不懂得行军作战之道，两人还是另请高明吧，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守卫凌阳。”

一营士兵上千人，秦云懂得如何管理控制，真要是答应下来简直是自找麻烦。

徐敬业见到秦云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劝，只是叹息道：“我和李统领匆匆接手凌阳城，虽然有水、谢、欧阳等家的支持，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前来。”

秦云想了想说道：“我曾经在德川拜会过鲁王殿下，以殿下的人品气魄，一旦获知凌阳的消息必然会派遣大军前来支援，这一点还请大人放心。”

“李统领，我想知道以目前卫军的状况，能够坚守凌阳多少时间？”

这无疑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哪怕鲁王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动员大军，赶到凌阳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想起陆羽所透露的秘密，秦云依然感到心悸！

李劲沉声说道：“目前卫军能够动用的士兵和骑兵共有两万左右，必要时刻在城里也可以征召起五万青壮，城里储备的粮食足够全城百姓一两个月食用，正常来说守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道：“昨天晚上叛徒作乱，烧毁了大营辎重仓库，我们损失了大批的守城器械，包括重弩、箭矢、油弹还有上万张符箓！”

这位新任卫军统领掩饰不住脸上的忧虑之色：“尤其是油弹和符箓是专门用来对付敌军的攻城车以及投石车，对于守城非常的重要，油弹我们倒是可以想方设法重新制造，可是符箓就难了！”

“城卫军里没有随军的炼气士吗？”秦云不由地问道：“回龙观方面不能提供支援吗？”

李劲说道：“卫军的炼气士是有一些，不过能够炼制火符的只有两个，他们一天能够炼制出十几二十张符箓算是很不错了，杯水车薪而已！”

“至于回龙观方面要掌控神威大阵，更是空不出人手来。”

“还有，城卫军的军饷已经有半年没有发了，肯定是被上官无涯给侵吞了！我们虽然消灭了上官家，却没有能够搜到多少金银财富，应该是被那些逃走的族人给卷带走了，现在两万卫军人心浮动，也是一个大麻烦！”

“还有征召百姓也不能一毛不拔，每家每户都得有补偿抚恤，用钱也不少！”

一件一件的事情，秦云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人会如此愁眉不展，正所谓巧妇不做无米之炊，上官家覆灭之后留给他们的绝对是一个烂摊子。

“现在我们能够调用的银两还不到两万，零头都不够！”徐敬业插话说道：“所以我们准备将上官家在凌阳城的一部分店铺、工坊、宅院等等产业拍卖以充军饷，只是担心在这个时候难以卖出多少钱来，我知道你和水家关系密切，希望你能够劝说水明栋能够带头参加。”

以前的时候，凌阳城里的店铺工坊或许还能值点钱，但是现在大楚兵临城下，谁也不知道凌阳能不能守住，在这个时候谁还愿意花钱去购买。

人性总是贪婪和自私的，这一次三大家联手不惜代价击败上官家，各家都有不少的损失，如果还要他们再出钱出力未免也说不过去。

所以徐敬业想要通过拍卖店铺工坊来筹措军饷，也是无奈之举。

正常来说，这些店铺工坊应当奖励给水、谢、欧阳等家才对，徐敬业不是那种脸厚心黑的人，哪里说得出口，所以请秦云来帮忙。

他苦笑道：“我也知这个要求会让你为难，老夫惭愧无能，只能是厚下脸皮！”

说完之后，这位当朝大儒竟然站起来向秦云躬身行礼！

“大人言重了！”秦云急忙伸手将徐敬业扶住道：“晚辈可不敢当！”

“其实这也不是个办法，我建议还是将上官家的产业全都分给参与消灭叛乱的水家、谢家、欧阳家、林家等等以稳定人心！”他想了想说道：“至于军饷，我倒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李劲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军饷的问题是两人最为头疼的事情，在士兵们人心不稳士气不高的情况下，将积欠了半年的军饷发下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一旦有心人暗中鼓动挑拨，很可能再次引发军中的叛乱。

秦云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金属片递了过去。

这块金属牌半只巴掌大小，但是有近半寸厚，沉甸甸的极有份量，表面密布无数的花纹，正上方镶嵌有一枚艳红如血的宝石，中间还镂刻着“九州商行”四个篆文大字！

“这是什么？”徐敬业愣了愣。

秦云笑道：“徐大人，您还记得那位血手人屠屠万雄吗？他将自己所有的不义之财存放在这块至尊牌里，凭借它能够从九州商行里提取到百万两银子，我想足够卫军军饷开支和招募青壮抚恤的花费！”

百万两！徐敬业和李劲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谁也不会认为秦云是在说胡话乱话，只听秦云继续说道：“不过我上次去过凌阳城里的九州商行问过，他们一次能提出的现银不超过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现银够了！”徐敬业欣喜地说道：“还可以让九州商行开出银票，以他们的信誉，我们完全能够拿着银票去其他商行里购买各种物资！”

秦云点点头说道：“顺便购买一批炼制符箓用的符纸、朱砂，数量多多益善，我在天城剑宗曾经跟随师尊学过符箓之术，炼制聚火符有点心得！”

“那太好了！”李劲猛然跳了起来，完全没有先前的沉稳：“我立刻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不出半点的纰漏！”

徐敬业将至尊牌交给他说道：“那就劳烦李统领了！”

“大人尽管放心！”李劲拍着胸脯说道：“我将手下兄弟都带上，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这下子总算好了，我们守住凌阳有几分把握了！”

他转头对着秦云说道：“秦少侠，大恩不言谢，以后哪怕是你要我这条命，我李劲也绝无二话！”

说完向秦云行了一礼，立刻离开了大帐赶去提取军饷。

等到李劲离开之后，徐敬业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起身说道：“秦云小友，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来！”

他去了内室，但很快又回来，手里还多了一只精巧的檀木盒子。

徐敬业将檀木盒子放到了秦云的面前，小心地打开了盒盖。

木盒里面摆放着一尊小巧玲珑的玉雕麒麟镇纸，雕刻得栩栩如生手艺极为精湛，表面隐隐光华流转，玉体赤红和金黄相间给人无比贵重的感觉，显然不是普通凡品。

徐敬业轻抚麒麟镇纸，感叹道：“秦云小友，我徐家信奉儒道以诗书传家，数百年来气运不绝，只是到了我这一辈传承势衰，真是愧对先祖！”

“我身无长物，只有这尊传承数百年的麒麟玉还算珍贵，现在我将它赠送给你，算是作为一点小小的回馈！”

秦云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说道：“徐大人，这是您的家传之物，我怎么能要？”

徐敬业正色道：“怎么不行？你先是救了我的性命又救了凌阳，现在更是拿出百万银两充作军资，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最重要的是，这尊麒麟玉有些特别之处，我想可能对你很有用处，所以请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心难安！”

尽管秦云再三婉拒，但是架不住徐敬业的强硬坚持之下，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不过在心里，秦云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偷偷还回去。

百万两银钱对别人来说是几辈子都无法积蓄下来的巨大财富，但是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对于武途剑道的修炼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