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师缓缓开口道:“诸位都是行军打仗的行家,贫道一介方外之人不懂军略,却爱听坊间戏曲,尤其是那出《空城计》。咱们何不效仿古人,也来一出空城计。”
“空城计?”李澞少将军喃喃低语,眸子开阖,jing光四she,“监军大人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马云道:“留下少量人马驻守小蒙城,以空城计故弄玄虚牵制叛军。待到叛军围攻小蒙城之时,奋烈军佯装回援,太原军主力会和,大军埋伏在清水河畔,只等叛军的掘河出现,伏兵尽出,杀他个片甲不留。然后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回援小蒙城,从后方突袭,杀退叛军。”
李澞少将军神se复杂的望着马云,胆大包天,这种亡命徒式奔袭计策,真亏他想的出来。
马云的计策说穿了一文不值,赌得就是搏命!
首先,空城计要唱得响,绝对不能让攻城的叛军觉察到小蒙城中主力已撤走,否则叛军一定会全力猛攻,以留守的少部分兵力绝对收不住。
第二,大军回援一定要及时,空城计唱的再好,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届时叛军一样会全力猛攻,真被叛军攻下城池,一切休矣。并州门户大开,百姓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兵祸中。
这、这简直就是玩火**,无论中间哪个环节出现一丝丝察觉,他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境地,成为整个华夏的罪人。
理智不断jing告李澞,不行,这是在玩火!决定不行!
但是他却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火热,这条计策也不是完全行不通。
如果时辰掐的准,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此事就成了。
毕竟幽州叛军主要是奔着清水河去的,围攻小蒙城也是佯攻,出工不出力,不会真的死磨硬打。空城计唱得好,完全能把他们瞒过去。
况且战场传讯全靠斥候游骑,把太原军jing锐中的jing锐“游隼”全部撒出去,绝对能将这一带封锁的死死的,叛军斥候的身上的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过去,至少有九成九把握封锁住消息,等到太原军主力绞杀完来掘堤的叛军,再杀回小蒙城的时候,围攻小蒙城的叛军还蒙在鼓里,届时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少将军李澞眼中神光越来越亮,控制不住心中的火热,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忍不住想要搏一把,万一成功了呢!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众武将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们也看出马云这条疯狂计策的利弊,不成功,便死无葬身之地!
众将领们迅速分为两派,一派激进的支持马天师火中取栗的疯狂计策,左右无计可施,困守小蒙城肯定是不行,早晚被人淹了王八,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两外一派相对老成保守,此计太过行险,一旦出现差池,丢了小蒙城,失了并州门户,太原军岂不是要背负千古骂名,还是稳扎稳打好。
两派人马谁也说服不了谁,嗓门越扯越高,吵得不可开交,黑山大集市再次开张。
第四十九章李陵甩手
议事大堂吵成一锅粥,武将们本来都是大嗓门,现在争起来,更是吼得震天响,喧嚣尘上,几乎将议事大堂屋顶掀飞。
“直娘贼,刘玄德,你这大耳怪,胆小鬼!守城守城,守你老母的城。没听监军大人说吗,叛军掘开清水河,大家都得抱一块儿喂王八!”
“黑达子,你说归说,侮辱本将家人作甚!在座没有诸葛武侯,空城计谁有把握唱得响?一旦出了纰漏,丢了小蒙城,并州门户大开,叛军兵锋直指直隶,江山社稷危矣,华夏危矣!”
“少给老子来拽文掉书袋,老子知道你上过几天私塾,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偷看先生家闺女洗澡,被乱棍扫了出来!”
“你、你、你胡搅蛮缠,恶意诽谤!本将与你拼了!”
面红耳赤的儒雅将领张牙舞爪,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向黑铁塔般雄壮的黑达子扑去。
黑达子冷笑一声,醋钵大小的铁拳,迎面一拳轰在冲过来的儒雅将领刘玄德脸上。黑达子的铁拳又快又猛,刘玄德根本躲避不及。快速冲过来的身形,旁人看起来,就像刘玄德自己将脸凑上黑达子的铁拳一般。“砰”沉闷的皮肉交击闷响声,仿佛一头撞上天柱山,刘玄德由极动化为极静,强大的反冲力带动整个人腾空而起,鲜血迸溅,仰面栽倒。
“呼哧呼哧”刘玄德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彻底毁了。英挺的鼻梁骨折断,歪塌下来,向外“噗噗”喷着黏稠殷红血沫。后槽牙崩飞好几颗,嘴唇也豁开一条恐怖的大口子,突突冒着鲜血,活像三瓣兔唇。
刘玄德被揍成这幅凄惨模样,与他交好的武将们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围了上来要像黑达子讨回公道。黑达子梗着脖子,晃着鲜血淋淋的铁拳,狠狠的道:“这一拳是为了龙兄长,早想揍你个臭不要脸的!呸!”黑达子也不是孤军奋战,一群魁梧的武将豁然站起,怒瞪围上来的人。
马天师在旁瞧得一头雾水,他的三千万两总算没白花,总算有人赞同他的计策了,眼泪哗哗的。他现在气运与华夏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不拼命都不行啊!只是眼前两派众武将斗鸡一样瞪着对方,眼看就要撸起袖子上演一场全武行,这又是闹哪样?
李澞少将军一脸尴尬,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语无奈。
老高贼笑两声,鬼鬼祟祟凑到马云耳边,道:“嘎嘎,那傻大黑有个结拜兄弟,飓风军的统领龙傲天。说起来和咱们也渊源不浅,咱们的天上renjian营地就是以前的飓风营地。话说这龙傲天生平有双绝,一绝是他的飓风军,个个都是天生神力的百战猛士,可惜遇到大反王的十三娘子的“苍狼军”,被杀得片甲不留,龙傲天战死殉国,飓风军十不存一,连旗号也取消了,哎,不提也罢。要说到龙傲天另外一绝,嘿嘿,他的结发妻子甄洛,那端得是沉鱼落雁,貌美如花,让人一见倾心,再见倾城,三见倾国,堪称祸国殃民级的红颜祸水。”
马云惊诧的望着老高,“这、这也行?”
老高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道:“坊间有言,少妇有三宝,水多、胸大、口活好!尤其是甄洛这样的尤物美娇娘,年纪轻轻孀居守寡,本身又是千娇百媚,哪能不引得狂蜂浪蝶疯狂追逐?那刘大耳朵就是其中翘楚,仗着自己小白脸,会几首穷酸诗文,整ri里有事没事往甄洛屋子钻,说是切磋文学,谁知道搓什么去了……那傻大黑是龙傲天的好兄弟,为人嫉恶如仇,xing格火爆,兄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至今尸首还未寻到,嫂子反而被人勾搭,这种事情如何能忍?”
马云顿时明白少将军李澞为何那副尴尬神se了,这种龌龊事情,明火执仗拿到严肃的军议大堂上来说,简直就是丢尽太原军的人。
马云心中无力呻吟,就凭这帮子玩意儿,真能守住华夏江山吗?
眼看两帮人就要大规模火拼,李陵暴跳而起,如一头愤怒的老狮子,“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窝里反?直娘贼,这仗还打个屁,赶明儿全投降叛军得了,大反王八十一个婆娘,正好能给你们一人分几个!直娘贼!”
老帅暴怒,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众人噤若寒蝉,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任由李陵暴怒训斥。
发了一通火,李陵狠狠喘出一口粗气,烦躁一挥手,道:“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就敢翻脸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呸,我都替你们害臊!来人,将甄洛送到我府上,以后你们谁也别争了!”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神情更jing彩了。
即使老高也是满脸佩服,脑海中浮现马天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老货,瞬间碉堡了!
马天师此刻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另外一句话: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哒~~~
李陵老狐狸这招实在太霸气外露了,直接就把人人垂涎的千娇百媚的小寡妇搂家里去了,结合老狐狸平时的人品,无窑姐儿不欢,想不歪都不行啊!他这哪是训斥手下,分明是以公谋私,霸占小娘子来着。
刘玄德倒是个情种,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抗诉,身边的同伴见势不妙,一把将他扯住拉回去,死死压住他,不让他开口。刘玄德手舞足蹈,拼命挣扎,嘴里呜呜作响。
黑达子嘴角肌肉不自觉抽了抽,一低头,没说话。
李澞少将军脸se黑的都快滴出水来,双目神光如剑,直刺李陵。眼神凌厉,在旁的马云看得心中都有些发毛。
李陵老狐狸却浑然不在意,方才的颓唐一扫而空,一拍手中厚厚一沓银票,随手抽出几张交给李澞少将军,李澞一脸冷漠木然的接了过去。
对于儿子毫不掩饰的敌意,李陵展现出一个父亲的足够大度,笑着拍了拍李澞少将军的肩膀,“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怎么打你看着办,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老狐狸潇洒哈哈大笑推门而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将银票收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ri愁来明ri愁。”大笑扬长而去,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太原军将领。
李澞少将军气得簌簌发抖,李陵这是什么行为,身为主帅临阵脱逃。李陵分明是万念俱灰,觉得小蒙城陷落定了,干脆什么不管了,拿着军饷潇洒快活去了,好ri子能享受一天赚一天。
所谓将是兵之胆,作为主帅,他都绝望颓废至如斯地步,其他将领又有何勇气与叛军拼死搏命?这仗还怎么打?
马云与羊力大仙面面相觑,羊力大仙苦笑,“天师,这条不用再记了,咱们这些天参李陵的折子堆起来都比小人高,朝廷一点表示也没有,他再怎么荒唐,朝廷也会放任他的!”
议事大堂的气氛顿时凝到冰点,所有武将都灰头丧气如丧考妣,众人心头都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个别心思活泛的,眼睛滴溜溜盯着少将军李澞手中的银票,大帅都这样了,要不咱们也有样学样,干脆分了军饷快活几天,死了也值了。
此时,能保持足够冷静的也只有虎痴许诸和陷阵高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少将军李澞一抱拳,朗声道:“大帅身体抱恙,不能亲理战事,末将等悉听少将军调遣。”
身体抱恙?真亏这两个实诚人能临时想出这等主意,群龙无首肯定不行,干脆尊威望正隆的少将军为主,起码能带领大伙抗击叛军。
有了榜样带头作用,万念俱灰中的众武将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线曙光,争先恐后抱拳行礼,请少将军做主。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齐心,少将军声望高不错,但是涉及到切身利益,谁还顾得上这个。尤其是几个老资格的将领,横眉冷目一脸傲然,黄口小儿,凭何资格掌大权!
他们不动,身后的亲信也不动,议事大堂内再次分裂成两派。一派是以年轻武将无主,他们官阶品衔不高,却满腔热血,一心想少将军击退叛军建功立业。另外一派则是老成保守势力,少将军不过是一个小小骠骑游击将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按军制,大帅不理事,当然应该由副将沈友龙将军接管军务!
第五十章贫道来唱
“放屁!”黑达子xing格暴烈,破口大骂,他坚定的拥护李澞,“谁说大帅不理军务,他是身体抱恙,修养去了。没听大帅走前吩咐,一切由少将军做主。”
“这不合军制,少将军统管军务名不正言不顺!”
“直娘贼的唧唧歪歪,信不信俺老黑也一拳轰暴你!”
“哼哼,你以为人人都是刘大耳朵,你有种来,让你尝尝我家祖传十八代的夺命剪刀腿,凌空飞起,一脚夹扁你的脑袋。”
两派人马越吵火气越旺,眼看又要上演一场全武行。
马云脑袋一阵阵抽疼,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太原军刚开始抱着团对付他,现在又来窝里斗的如火如荼,这些人折腾自己人的jing神头永远这么旺盛。
马天师望向老高,老高嘿嘿笑点头,露出满口森然白牙,少将军李澞一定要保,只有他才能率领太原军击退幽州叛军。马天师心中无力呻吟一声,他是正面人物来的,为什么每次都要唱黑脸?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议事大堂内吵成一窝蜂,一个清越激荡的声音响起,如九天惊雷,清晰的在每个人耳边炸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诸位,莫要争了!少将军是人中豪杰,心中自有韬略百万兵,就由他带领咱们大伙儿抗击幽州叛军。”
众人望去,只见马天师一摆袖袍,仙风道骨仙气飘飘,身后升起一个玲珑金圈,缓缓轮转,金光万丈,映照在马天师毫光毕现,仿若仙光附体,把众人看傻了眼。马云又缓缓开口道:“诸位,大敌将临,切莫自误,当尊少将军为首,带领太原军上下一下,阻击叛军贼孽。”
马天师充满了资产阶级庸俗的造型,一时倒真把大部分武将唬住了,凭真本事抵抗叛军,的确还是少将军靠谱些!
“监军大人,您管的太宽了!”一个面皮白净,眼睛细长的将领斜乜着马云,yin阳怪气的道:“监军只有督察之职权,我太原军内部的事务还轮不上你查收!”
这人马云认得,论品阶是太原军的二号人物,沈友龙。
“说的没错。”马云呵呵一笑,“老高!”
马天师话音刚落,老高劈手一挥,一块金se物件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沈友龙将军袭去。
以老高的功力,沈友龙倒是想躲,可惜有心无力,反应过来时金se物件已到了眼前,凌厉的劲风刺得脸皮生疼。沈友龙倒也光棍的很,“千钧坠”内力勃发,“喀喇喇”臀下红木硬椅生生震得粉碎,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子一矮,算是躲过被砸脸的耻辱。
哪知凌厉无比的金se物件猛然一顿,有极动化为极静,所有凛冽尽皆化去,悬在空中静静几息,才缓缓掉落。沈文龙伸手一接,轻易的捞在手中。
沈文龙老脸一红,人家老高压根没打算砸他脸,金se物件到了他面前,自然会停下。他倒好,一激动,以“平沙落雁屁股墩”的优美动作惊惶躲避,大将讲究“泰山崩于前而se不改”的从容气度,满堂将领都看着呢,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老高一脸促狭,沈文龙勃然大怒,这厮分明是故意设计让他出丑,正yu发怒,目光不经意瞥到手中的金se物件,金光熠熠的金牌,上雕两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吞云驾雾,zhongyang处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如朕亲临!煌煌天威,皇胄龙气铺天盖地而来。
沈文龙脸se变了数变,双手捏得太用力骨节泛白。
老高在旁冷声笑,“怎么,不认识吗?那俺老高做个好人好事告诉你,这块金牌可调动三军,管辖百官,见到它犹如皇上亲临。姓沈的,你还不快快参拜,想作反吗?”
老高的暴喝声如铜钟大吕,震得心旌摇动,脸se发白,双目失神,也不敢怠慢,连忙翻身跪地,对着金牌行三跪九叩大礼。
金牌不大,沈文龙紧紧握在手中,众人视线被阻断,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沈文龙神叨叨的又是叩首,又是参拜,个个都惊呆了,眼珠子掉一地。沈文龙太原军里谁不知道,眼高于顶,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整天拽的和二百五似的,仗着老资格,连大帅李陵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能让他跪成这样,破天荒头一遭,不会是使了什么妖法!众武将伸长脖子,惊骇的望向马天师。
老高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要知道金牌这么好用,早拿出来多好!”
马云笑了笑,没作声,金牌好用个屁,除了京城谁会把它当回事。李陵老狐狸若在这里,他肯定一口咬定这金牌是假的、李陵老狐狸说是假的,太原军上下谁敢承认是真的?趁着现在老狐狸不在,太原军群龙无首,拿出来糊弄一下人还行,真要靠它强力弹压太原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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