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彻底死了？”冷非脸色大变。
小烟哽咽着点头。
冷非双眼迸射出紫光。
天空顿时乌云笼罩，雷光在乌云间蹿动，好像数条紫电蛇在蜿蜒。
压抑而狂暴的气息笼罩了方圆数里。
小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瞪大明眸。
冷非一挥手，小烟顿时感觉一松，能够重新呼吸。
“公子，你一定要替秦姑娘报仇啊！”小烟忙道：“秦姑娘她……”
冷非摆摆手：“我会杀了这个金文煊！”
小烟抹着眼泪：“就是杀了他也没用了，秦姑娘她怎能如此啊……”
她万万没想到秦天虹会殒落。
她抹着泪暗思，秦姑娘可是天之骄子，遥不可及的天才、奇才，一身修为在嫡传弟子中最强，谁死也不应该是秦姑娘死啊！
冷非脸色阴沉，神思飘忽。
半晌之后，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去，紫电也消失无踪。
他缓缓道：“谁与秦姑娘在一起，见到他们交战的情形？”
“那金文煊是跑过来杀向咱们的。”小烟道：“一口气杀了不少人，是秦姑娘站出来挡在大家跟前，都看到了！”
“闵志华呢？”
“闵公子受了重伤，差点儿没命。”
“带我过去。”
“……是。”
小烟在前头引路，两人来到一座庞大的宫殿前，数个护卫挡在宫前。
冷非沉声道：“我是冷非，求见闵公子，烦请通禀。”
“公子正闭关疗伤，不见外客。”当头一个护卫客气的抱拳：“冷巡使还是请罢。”
冷非皱眉：“他的伤还没好？”
“是。”中年护卫点头：“具体的情形咱们不清楚，只是奉命守于此处。”
“通禀一声吧。”冷非道。
中年护卫露出为难神色。
冷非眼中紫电一闪，中年护卫脸色微变，心神凛然，好像一道天雷在头顶随时会落下。
他感觉如果拒绝，恐怕这一道天雷会落下，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好，那我便通禀一声。”中年护卫缓缓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冷非负手站在宫殿前，看着天空。
天空仿佛出现了秦天虹的玉脸，清清冷冷，万事不荧于心，唯专注于武道。
谁能想到前几日还谈笑自若的秦天虹已然香消玉殒，他无法接受。
狂烈的愤怒与杀意在心头汹涌，被他死死压制，不让他马上行动。
他能推测得到，灵山那边一定会做万全准备，做好了对付自己的准备。
自己不知深浅，贸然冲过去，恐怕不但报不了仇，还会连自己都栽进去。
“冷巡使，公子有请。”中年护卫出来，抱拳沉声道。
冷非颌首，对小烟道：“你先回去。”
小烟脆生生应一声，轻盈飘走。
冷非没急着进去，待小烟已经远去消失，他才转身进入宫殿内。
大厅之内温暖如春，但又有一股森森冷意缭绕，忽冷忽热。
大殿中央，闵志华正盘膝坐在一张矮榻上，一动不动，身上青气缭绕，若隐若现。
冷非来到近前，看到他正紧闭双眼，脸色青白难看，额头冷汗涔涔。
“冷非。”闵志华睁开眼睛，神光黯淡：“你是为了秦师妹来的吧？”
冷非缓缓道：“闵师兄，这金文煊用的是什么武功？”
“不知。”闵志华摇头。
冷非皱眉：“宫主呢？”
“师父不在宫内，不知所踪。”闵志华叹一口气。
冷非道：“莫不是前去替秦师姐报仇了？”
“在秦师妹死之前，师父已经不在了。”闵志华摇头道：“很可能与灵山山主纠缠了。”
“死了多少？”冷非缓缓道。
“三十二人。”闵志华露出苦笑：“这个金文煊简直如虎入羊群，咱们毫无还手之力，亏得秦师妹打伤了他，才阻止他继续杀人。”
第1099章 希望
“那秦师姐用的是什么武功打伤他的？”
“秦师妹用两败俱伤之法，施展的是虚空永寂术……可惜杀不掉他！”
“虚空永寂术……”冷非叹一口气。
竟然挡得住虚空永寂术，此人确实棘手，沉吟道：“那他施展武功时，是何模样？”
“眉心处闪现一只竖瞳。”闵志华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竖瞳放出的光无人能挡。”
冷非眉头一挑：“归明宗？”
“嗯——？”闵志华一怔。
冷非道：“闵师兄你听过归明宗吧？”
“好像有点儿印象。”闵志华想了想，最终摇头道：“不过仅听说过，并不了解……这是传说中的宗门吧？”
冷非点点头。
闵志华道：“你提起这个……难道这是归明宗的武功？”
就像灵山了解天道宫一样，天道宫也一样的了解灵山，知道灵山都有哪些武学。
对武学彼此知根知底，但是不知道具体的高手有多少，近些年出了什么顶尖高手。
冷非道：“我没亲眼见过，所以不能断定，但我已经领教过归明宗的这一招，确实挡不住。”
“你都挡不住的话……”闵志华脸色渐渐严肃：“那应该错不了！”
冷非的太上御雷经太过惊人，连虚空永寂术都挡得住，挡不住的力量微乎其微。
世间没有太多这样的力量，既然都有竖瞳，那十有八九是同一种力量！
“归明宗可有记载？”冷非道。
闵志华皱眉。
他叹息一声：“从前秦师妹在的话，直接问她就好，可如今……”
他摇摇头，眼眶泛红。
对于秦天虹，他的感情很复杂，既倾慕，又提防，因为秦天虹的威望太高，严重的影响了他这个大弟子的地位与威严。
如今秦天虹为了抵挡金文煊残杀天道宫弟子而殒落，他脑海里便全是秦天虹的好处与笑容。
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们小时候。
那时候都是天真无邪，没有利益，只有同门之谊，自己一直是秦师妹的守护神，不让旁人欺负她，靠近她。
那个时候，秦师妹是喜欢自己的，自己也喜欢秦师妹，原本以为两人会慢慢成为情侣，永远在一起。
可没想到随着长大，秦师妹越来越冷漠，对于人情世故也越发的冷淡，心好像慢慢的封闭起来，再也容不下别人，只有武功。
她的武功越来越强，却越来越冷漠，好像变成了一块冰，只知道修炼的坚冰。
自己无数次想跟她好好谈一谈，可惜总是被她打断，她不想说男女之事，只有武功。
被她拒绝数次之后，自己也胆怯了吧？然后有些赌气，也有忌惮。
因为自己终于变了，不再一心只想着感情，只想着她，还有宫主的位子，还有自己的地位与威严。
不知不觉中，自己与秦师妹越来越远，虽然同在天道宫，却已经遥不可及。
听说秦师妹对新来的巡察使亲近，自己是嫉妒的，但也只是淡淡的嫉妒，这么多年下来，所有的感情都好像是随风而去了。
可此时想到秦师妹，才知道这些以为消失的感情并没有逝去，只是藏在了心底最深处，被自己一直压抑着，不让它们冒头。
冷非看一眼他神思恍惚的样子，心里烦躁，也想起了秦天虹。
谁死都不该秦天虹死的！
他沉声道：“那就没有别的渊博之人？”
“论渊博，没人能跟秦师妹比。”闵志华语气低沉，颓唐的摇头。
冷非道：“你可想替秦师姐报仇？”
闵志华抬头看向他。
冷非缓缓道：“如果想替秦师姐报仇，那就先弄清楚这武功的来历，找到克制的办法，然后杀回去！”
“没用的……”闵志华轻轻摇头：“挡不住的，你的太上御雷经也挡不住吧？”
“总有办法！”冷非道。
闵志华勉强振奋精神：“除了秦师妹，那就是陆长老了，天机殿的陆长老。”
“那就去请教陆长老！”
“……随我来。”
闵志华带着冷非来到一座庞大的宫殿前。
这座宫殿并不在天道宫的建筑群里，而是在虚空的某一处，孤零零的飘荡着。
宫殿是湛蓝色，好像星空的颜色，与天空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星辰。
闵志华与冷非一落到宫殿前的台阶下，大殿的门便缓缓打开。
闵志华抱拳恭敬的道：“见过陆长老。”
一个高瘦的老者从大殿里走出来，站到台阶上俯看两人，目光最终落到冷非身上。
冷非抱拳行礼。
“新晋的嫡传弟子冷非？”
“正是弟子。”
“你来做什么？”
“归明宗。”冷非言简意赅。
“归明宗！”高瘦老者脸色沉下来，缓缓道：“归明宗距离天道宫很遥远，你打听它干什么？”
“弟子怀疑杀秦师姐的那人修炼的是归明宗的武学！”
“唔……不错，是无量光。”
“归明宗难道已经掌控了灵山？”
“还没有。”
“可……”
“归明宗善于下闲棋，随意走一步，往往就会收到奇效。”
“这金文煊是归明宗弟子？”
“虽不是归明宗弟子，但得了归明宗的武学，他还以为是奇遇得来，岂不知这是传承有序的奇学。”高瘦老者摇摇头道：“人们千方百计寻找奇功，奇功其实也在寻找人，找到契合修炼它的人。”
“那练了此功，便意味着归明宗弟子？”
“现在不算，但他终究会挡不住诱惑，投入归明宗的怀抱。”
冷非道：“如何破无量光？”
高瘦老者缓缓摇头：“这个便不知了，世间也没人知道。”
“难道这是天下无敌的武功？”冷非皱眉。
高瘦老者笑了笑：“没有无敌的武功，只有无敌的人，好好想一想罢。”
“那陆长老，我想知道，秦师姐有机会复活吗？”冷非缓缓道：“据我所知，世间有逆转生死之法的。”
这一句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他紧张的盯着高瘦老者。
高瘦老者看着他，缓缓摇头。
冷非皱眉，越皱越紧。
高瘦老者叹息道：“世间是有逆转生死之法，可惜……”
“可惜什么？！”闵志华抢在冷非之前追问。
“可惜没人能练成！”高瘦老者道。
闵志华忙一指冷非：“他能行！”
高瘦老者摇头。
闵志华忙道：“冷师弟已经练成了数门旁人无法练成的奇功，不管什么奇功，他都能练成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天虹复活，只要能让秦天虹复活，他什么都愿意干，仿佛溺水之人看到稻草。
第1100章 轮回
冷非看一眼闵志华。
闵志华露出哀求神色。
“唉……”高瘦老者叹息。
“陆长老！”闵志华道：“到底是什么神功，还请陆长老指点！”
“白费心机而已。”高瘦老者摇头道：“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不会不会。”闵志华忙摇头。
高瘦老者道：“世间强者无数，每一个人都有遗憾，都想复活自己思念之人，在意之人，可没有一个做到的，难道他们都蠢笨吗？……冷非再强，能强得过历代所有强者吗？别白费心机了！”
“冷非能！”闵志华忙用力点头道：“陆长老，太上御雷经听谁练成过？”
高瘦老者道：“虽说没听过，但别的宗门有可能练成，毕竟传下来这么久了。”
“没有。”闵志华摇摇头道：“我查遍了所有资料，从没有这般记载，没人练成过太上御雷经。”
高瘦老者皱眉沉吟：“可能是凑巧吧。”
“能凑巧一次，那为何就不能凑巧第二次？”闵志华忙道：“说不定这一次也能练成！”
“逆转生死啊……”高瘦老者叹息道：“这不是凡人应该掌握的本事，练成了也没有好处的。”
“陆长老，让冷非练练看吧！”闵志华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一切的前提是得到那秘术，能够修炼，否则说什么都白搭。
只有这一线希望，就足以让他振奋，不陷入颓废中无法自拔。
“陆长老，我想练练看。”冷非缓缓道。
“唉……”高瘦老者摇头道：“你可想清楚了，要知道这大轮回经可不是想练就能练的，一旦练不成，反噬足以要你的命，你大好年华，可以活很久，何必冒这个险，生死皆天定，凡人不该干涉的。”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是吧？”冷非道。
高瘦老者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但我想试试。”冷非道：“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秦师姐死去。”
“她死又不是你的罪过。”高瘦老者道：“况且哪有不死的？即使是宫主，说是不朽，但真正又有哪个做到不朽了？”
“陆长老！”闵志华大声叫道。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沉声道：“我跟冷非一起练这大轮回经！”
“你——？”陆长老摇头道：“那我更不敢交出来了。”
“这是为何？”闵志华不满的皱眉。
陆长老道：“这一代弟子已经折了秦天虹，再折了你，宫主那边如何交待？”
天机殿其实也有避凶趋吉之责任，像秦天虹这般人物，一旦有致命的危险，天机殿应该提前告知的。
可这一次天机殿并没能预测到秦天虹的殒落之危，算是重大的失职。
如果再把大轮回经传给他们，导致两人都身死，那天机殿的责任就更大了。
最精英的天才殒落，对于天道宫的打击极大，有可能导致一蹶不振。
那天机殿便成了罪人。
“陆长老，我自己来罢。”冷非缓缓道。
闵志华皱眉看他。
冷非道：“闵师兄，我若练不成，你更不成，所以没必要也跟着练。”
“哪能让你一人担此风险！”
“为了秦师姐，这点儿风险总要承担的！”
“那好罢。”陆长老看他们意志坚定，是不可能改变的，便点点头。
其实他也暗自希望冷非能练成，想救回秦天虹，否则也就守口如瓶，不说大轮回经了。
“随我来。”陆长老看一眼冷非，又看向闵志华：“你留在这里罢。”
“……好。”闵志华垂头丧气的点头。
他得承认自己的资质远不如冷非，自己修炼大轮回经是不可能成的。
现在的希望全在冷非身上了。
冷非随着陆长老踏入大殿。
大殿内很平常的摆设，椅子、屏风、轩案，桌上摆了不少的乐器。
冷非随着陆长老穿过大殿，往柱子处踏入楼梯，一口气到了第三层的楼阁，里面是一架一架的古籍。
“这里才是咱们天道宫的精华典藏。”陆长老淡淡说道：“咱们这些老家伙与其说是窥天机，不如说是守护这些藏书的。”
冷非双眼灼灼，目光扫过书架。
“小天星掌。”
“无忧掌。”
“天地交泰神功”
“凝光化魄神功”
……
陆长老来到一个书架前，从最顶上已经沾了灰的架子上拿出一本厚厚的古籍，一边拍打着古籍上的尘土，一边来到冷非跟前，递给他。
冷非双手接过，“大轮回经”四个字映入眼帘，平平实实的四个字，毫无特殊感觉。
他抬头看一眼陆长老。
陆长老道：“我看过无数遍这个，如果不是知道它一直存于天机殿，还会以为是一本假秘笈。”
冷非点点头，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面只是画了一幅小小的光轮，看着仿佛月食，一轮白光被遮住了一半。
看了半晌，并无异样，于是往下翻，当翻到一半时，他忽然停住，再次翻回来。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好像有无形的力量笼罩在这一轮月食上。
他灵机一动，凝神于眼，发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