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玉汝恒行至云景行的房中,他依旧是一身月白的锦袍,戴着白色的面纱,神情依旧,端坐在软榻上,抬眸看着玉汝恒走了进来,低声道,“萧嵇正在赶过来。”
玉汝恒微微点头,“看他如何办案。”
“结案之后回京。”云景行轻声开口,他抬眸看着她唇瓣上还未消去的红肿,端着茶盏的手指莫名的蜷着。
玉汝恒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好。”
云景行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将茶盏放下,便看见司徒墨离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待看见他的锦袍,云景行看着甚是淡然,双眸却微微地动了一下。
司徒墨离翩然坐在玉汝恒的身旁,将她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凑着她饮过的地方轻呷了一口,随即放下,又将玉汝恒手中捏着的用了一半的糕点舀了过来,慢悠悠地用着。
玉汝恒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眸中赫然显现着,此人越发地死皮赖脸了。
司徒墨离置若罔闻,随即捏了一块糕点递给玉汝恒,“小玉子,尝尝这块。”
玉汝恒并未理会他,而是自己拿了一块,却被司徒墨离眼疾手快地夺了过来,将手中的那块放在了她的手中,将她拿着的那块连忙塞入了自己的口中,因着吃得急,结果被噎住,玉汝恒看着他如此,无奈地摇着头,将茶盏递给他。
司徒墨离猛地翻了一个白眼,仰头灌了一口茶,这才缓过劲来,顿时松了口气,却看见玉汝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幽幽道,“小玉子,我差点被噎死,你还笑得出来?”
“活该。”玉汝恒冷冷地应道,接着便将他塞入自己手中的糕点放在口中轻轻地咬了一口。
云景行坐在软榻上看着不远处的二人,还有玉汝恒那眉眼间似乎染上的暖意,有着片刻的失神。
司徒墨离却觉得很高兴,丝毫不为他放下自己的身份与架子,做着如此讨好滑稽的事情而感到不耻,只要看见她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主子,萧丞相正在外候着。”
“宣。”云景行平静地开口,抬眸看着前方。
萧嵇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脚步缓慢,却有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的逾越与轻浮,俊朗温润的容颜,恭敬地行礼,也没有昨夜前去质问时的咄咄逼人,“臣参见景帝。”
“萧爱卿平身。”景帝温声道,语调平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嵇遵从道,“谢景帝。”
玉汝恒与司徒墨离二人坐在一旁,并未多言,玉汝恒抬眸看了一眼萧嵇,不以为意,而司徒墨离却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转眸又看向玉汝恒淡然的神色,便也自顾地用着糕点。
“萧爱卿可是查出刺杀寡人的真凶?”云景行低声问道。
萧嵇垂首道,“回禀景帝,此案疑点重重,表面上看似是阳王所为,可是,此事却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
“哦。”云景行低声应道,“说来听听。”
“这是臣寻到的证据与原委,请景帝过目。”萧嵇说着双手呈上折子。
侍卫从他的手中接过,双手递给云景行,待他看罢之后,勾唇一笑,“萧爱卿的意思是,这乃是大郦凌王所为?”
“正是。”萧嵇低声道,“臣确认了这些刺客的身份,他们脚心都刻着大郦死士的标记,而这些死士正是从凌王府中出来。”
“既然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后续事情便交给萧爱卿处理吧。”云景行并未深究,不过是淡淡地说道。
“臣告退。”萧嵇又是恭敬一礼,退了出去。
玉汝恒冷笑一声,“倒是推的一干二净。”
“一早便设计好的事情,杀了我固然好,未得逞的话,嫁祸他人,申屠凌便是最好的人选。”云景行似是早已经想到,随即起身,“准备一下,待会动身回京。”
“好。”玉汝恒笑着应道,抬眸看着云景行已经转身向内走去,她总觉得云景行好像有些不对劲。
司徒墨离随即起身,凑近玉汝恒的身旁,“小玉子此次回京,是不是要去看凌王?”
“嗯。”玉汝恒离开的时候,跟申屠凌有过约定,每月都会前去看他。
司徒墨离幽幽地开口,“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玉汝恒抬眸看了他一眼,“怕是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萧嵇能够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申屠凌,做的如此的滴水不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小玉子,此人可是要万分当心啊。”司徒墨离展开折扇,轻轻地晃悠着。
玉汝恒抬眸看了一眼司徒墨离,“你也不安好心,我如今更应该当心你才是。”
“我何时不安好心了?”司徒墨离说着将手臂搭在玉汝恒的肩上,眨着那一双明亮的双眸,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对小玉子的心天地可鉴。”
玉汝恒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油腔滑调。”
“小玉子何时动身去南凤国?”司徒墨离可没有忘记昨夜她说过的话。
玉汝恒看了一眼他,“自然是越快越好。”想起云景行每夜承受着毒发的痛苦,而且,自昨夜之后,她越发地想要看到他的真容。
“我也要去。”司徒墨离连忙说道。
“你没有事情可做吗?”玉汝恒看着他,“整日跟我厮混在一起,也不怕肃王活剥了你。”
“我喜欢小玉子说‘厮混’二字。”司徒墨离避重就轻地回道,嘴角向一侧勾起,笑得越发的邪魅。
玉汝恒抬手将他推开,司徒墨离连忙弯着腰喊疼,她看着他冷哼一声,“活该。”
司徒墨离连忙拽着她的衣袖,“小玉子,你去哪我都要陪着你。”
玉汝恒侧着身子看着他,“随便。”
“自然是要去的,我可不放心季无情那个变态。”司徒墨离自言自语道。
“他变态,那你呢?”玉汝恒勾唇一笑,“离世子是出了名的喜欢用血浇花的变态狂。”
司徒墨离眨着双眸,“这是喜好。”
玉汝恒无奈地摇着头,“还真是够变态的喜好。”
司徒墨离低声道,“小玉子何时去?”
玉汝恒见他又岔开了话题,她沉吟了片刻,“黎绯怕是已经盯上我了,云霄阳心思叵测,云霄寒不露声色,表面上唯唯诺诺,却将事情做的不动声色,景帝在等待时机,看样子,如今是不易动手的,我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去一趟南凤国。”
“你倒是处处为他着想,小玉子,你跟他到底是何关系,在大郦的时候,你便对他很特别。”司徒墨离看着玉汝恒,拽着她的衣袖低声道。
玉汝恒看着他这幅模样,哪里还有素日那个风流倜傥的俊雅世子的模样,俨然一副怨妇的样子,她不由得一阵头疼,“我会好好想想。”
“好。”司徒墨离也不再追问,不过二人的谈话自然是尽数落入了云景行的耳中,他独自站在窗边,透过纱窗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沉寂的双眸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简单地准备之后,三人已经坐在马车内,千瑾辰驱车,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双溪镇,沿途有百姓相送,毛知县更是一路送到了城门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林威站在他的身后,“大人,这次真是有惊无险啊。”
“哎,此事不会如此不了了之。”毛知县抬眸看着一望无际的天际,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夜,毛知县自缢与县衙内,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玉汝恒亦是收到了消息,不过是微微挑眉,抬眸看着云景行安静地坐在一旁翻阅着书卷,不过是淡然一笑。
司徒墨离躺在一旁,双眸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笑得甚是灿烂,接着缓缓地坐了起来,靠在玉汝恒的身上,“小玉子,明儿一早便回京都了。”
“嗯。”玉汝恒侧眸看了一眼司徒墨离,“你有话要说?”
“没什么。”司徒墨离摇着头,抬眸虚了一眼云景行,等着待会云景行毒发的时候,他还是出去的好,否则,他会忍不住动手,他发现自己的嫉妒心越发地强烈了。
玉汝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接着又听到他说道,“哦,对了,在你离开凌王府之后,昌邑侯府被一场大火吞噬,只活下了温新柔,不知所踪。”
“此事我知道。”玉汝恒点头道,她知道,这是申屠凌所为,这是昌邑侯利用他的代价,只是温新柔活下,看来此事里面另有玄机。
“小玉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司徒墨离冲着玉汝恒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小玉子自然知晓,早先昌隆帝姬奉旨和亲,不料克死在大远国,后来凌王出兵,如今两国战事平息,只因,当今大远国皇帝提出休战,更是命人将昌隆帝姬的凤体送回大郦,更是将安平公主派去和亲,申屠尊亦是收到了谈和书,当即应允,便派了一位郡主前来大远国和亲,你可知和亲的对象是谁?”
“知道,乃是敦王云霄夜。”玉汝恒知晓此事便是他们这几日在双溪镇发生之事,这敦王性子敦厚,传闻自幼心智不全,实则是个傻子。
“那小玉子可知那位郡主是谁呢?”司徒墨离挑眉,故作神秘。
玉汝恒低声道,“乃是项王的幺女,申屠柔。”
“其实,昌邑侯与项王交好,你可知为何?”司徒墨离慢悠悠地问道。
“看来这其中还有我不知的故事。”玉汝恒所了解的毕竟有限,而对于这种隐藏的关系,知之甚少。
“昌邑侯夫人与项王妃乃是亲姐妹,不过昌邑侯夫人无法生育,便将项王妃的女儿过继给了昌邑侯夫人,而那个过继的女儿便是温新柔。”司徒墨离笑吟吟地说道。
“如此隐秘之事,你倒是清楚的很。”玉汝恒了然道,这温新柔便是申屠柔,亦是前来和亲的柔福郡主。
“小玉子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这和亲的对象是敦王呢?”司徒墨离继而问道。
玉汝恒抬眸看了一眼云景行,“景帝可否解惑?”
“敦王的母妃乃是大远国第一世家李家的嫡长女,李家掌握着大远国三十万的兵权。”云景行淡淡地说道。
“云霄寒是为了拉拢李家?”玉汝恒笑容中多了几分的诡异。
“嗯。”云景行点头道,“李家向来保持中立,李贤妃随先帝而去,只留下敦王一子,而他如今相安无事,一则是因为有李家做后盾,二则是他天性痴傻,并无威胁。”
“云霄寒的心思果然缜密。”玉汝恒勾唇一笑,想来,云霄阳得到此消息之后,必定会有所动作。
“昌邑侯府一夕之间被灭,这柔福郡主来者不善。”司徒墨离说出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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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爱你
“的确来着不善。”玉汝恒朱唇微抿,抬眸看着司徒墨离,“离世子的消息比我可要灵通啊。”
司徒墨离如今是要将无赖进行到底,靠在她的身上,更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小于子哪里的话。”
玉汝恒见他冲着自己眨眼睛,她似是了然,他如此做不过是要提防申屠尊而已,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会站在她的这边。
云景行看着二人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轻轻敛眸,“敦王不会遵旨。”
“这倒是有趣。”玉汝恒看着云景行,“看来景帝从中必定是做了一些手脚。”
“小玉子希望柔福郡主嫁给敦王吗?”云景行抬眸注视着玉汝恒,低声问道。
“景帝与敦王有交情?”玉汝恒不答反问道。
“幼时得李贤妃照顾,一直感激在心。”云景行缓缓地垂眸,盯着手中的书卷,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玉汝恒听着他的话,低声道,“景帝不会让敦王成为棋子。”
“嗯。”云景行轻轻地应了一声。
玉汝恒勾唇浅笑,“景帝想要让我做什么?”
云景行抬眸看着她,“去看看敦王。”
“看来景帝已经有了法子。”玉汝恒并不问缘由,只是笑着开口。
云景行也不否认,不过是抬起如玉的手指翻着书卷。
司徒墨离看着云景行如此,不由得地嘴角一动,转眸看着玉汝恒,清朗的双眸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小玉子,你不是要去见凌王吗?”
“这柔福郡主前来大远也需要些日子。”玉汝恒低声道,也可以先去凌王那处,而后再回来见那云霄夜。
司徒墨离紧挨着玉汝恒,“在小玉子的心中,似乎都是别人重要一些。”
玉汝恒侧眸看着他,这话中意思是,他就是可有可无了?她抬手从他的手中夺过扇子,扇柄轻轻地敲着掌心,斜睨着他,“离世子想要说什么?”
司徒墨离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微抿着唇,那双细长的眸子半眯着,歪着头,白皙如玉的脸颊,月色洒下,散发着清幽迷人的光泽,他的心不由地动了一下,低声道,“小玉子知道。”
玉汝恒见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随手将折扇丢入他的怀中,“我不知道。”
司徒墨离随性一笑,将折扇重新展开,颇具风流的摇晃着,还不忘冲着玉汝恒抛了个媚眼,“小玉子当真不知?”
玉汝恒收回的视线再一次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从昨夜开始,事情变得有些脱离了她的掌控。
司徒墨离见她定睛望着自己,他“啪”地收起折扇,转身便将身子探出了马车,车帘放下,他坐在千瑾辰的一旁,身体慵懒地靠在车壁上,抬眸看着漫天的繁星,清风拂面,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千瑾辰不过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驱车,抓紧赶路的话,明日一早便能赶到京都。
司徒墨离合起双眸,耳边传来马蹄声,车辕声,鸟鸣声,树叶婆娑声,风声,还有自己浅浅地呼吸声。
玉汝恒见他忽然出了马车,抬眸看向云景行,已然明白了什么,她只是盯着那已经落下的帘子看了半晌不发一言。
云景行放下书卷,抬起手在她愣神地时候揽入怀中,轻轻地拥着,二人顺势躺在马车上,他只是轻轻地合起双眸,等待着毒发的那一刻,玉汝恒眨着双眸,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虽然他的面容尽毁,看出任何的异样,不过那白皙的双耳如今就像是染上了蜜一般,透着粉玉般的颜色,玉汝恒再一次地眨着双眸,他害羞了?
想及此,不由得一笑,她知道,他不善言辞,从来不会主动地去靠近任何人,这样的人,却总是能够牵动她的人,不是因为他总是会让自己想起云轻,或许还有些什么,只是每次看见他如此隐忍的时候,似乎能寻到同病相怜的感觉,心里泛着心疼。
云景行抱紧她,紧咬着唇,每晚都会被毒发折磨的死去活来,可是,他每次都捱过来了,越是如此,他越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