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一途实在太难,古来少有人能做到。
柳毅不奢求三人能立即成神,只期望长生不老药能治病救人,能逆天改命!
七日之后,长生不老药已是变得鲜红耀眼,果香四溢,让人看了之后就馋涎欲滴。
无生zhen佛的金刚不坏之身原本高达十二丈,此刻已是变得干瘪猥琐,金灿灿宛若金玉般的皮肤也变得漆黑枯败,身躯缩小为五尺。
乍一看去,就像是山野佛寺中的泥塑木偶,了无生机。
十余日以来,柳毅雕塑一样的身形,从未有过任何动作。
轰隆隆!
一阵闷雷之声,突然出现在无生zhen佛体内。
柳毅贴在无生zhen佛身前的手掌,突然间松开。那些生长在无生zhen佛体内的树根,化作一道道绿光,回归柳毅手掌,灌入了下丹田当中。
垂在横山地界上空的巨大树影,闪电般缩回了柳毅身躯之内。
覆盖在横山地界火海熔浆之上的绿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绿意盎然的横山地界,再度变得鲜红无比,熔浆横流。
轰隆!
诡异之极的炸雷之声,又一次从无生zhen佛木偶泥塑般的身形中响起。
梦境中的孔三问羽翅一扇,眼睛猛地睁开,他终于再一次脱离了梦境,清醒了过来。周身显现出淡淡的神威,眼神却愤怒之极,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一次,孔三问机缘巧合,踏出了成神的最后一步,若是他一直把梦做下去,无人打断他,无人吵醒他,只等他大梦一醒,就能成神,可这一番成神的机缘,却被人硬生生打断了,孔三问怎能不怒?
横山地界岩浆翻滚,轰隆隆的噪音一直不绝于耳,这些噪音却不曾吵醒孔三问。可无生zhen佛体内雷声却完全不同,这雷音并非只是响起在耳中,而是直接从孔三问心头炸响,仿佛有一只震耳欲聋的大鼓,正在一波一波的捶打着他的心脏。
柳毅布置在周围的隔音阵法,竟然对这种雷声毫无效果。
“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
桀桀怪笑,从无生zhen佛体内传出。
柳毅定神一看,只见得泥塑木雕般的佛陀面容之上,居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神秘的笑容。
咔嚓嚓……
一道硬物裂开之声,突然想起。
柳毅抬起头来,立时见到那一只金灿灿的大佛手,正在裂开出一条条缝隙。从佛手之上垂下来用于镇压无生zhen佛的万道金光,正在缓缓变暗。
速退!
柳毅再无其他想法,足底生出一道金光,衣袖一挥间收拢了周遭天火,朝这地面电闪飞驰而去。
第八百二十三章死而复生
镇压无生zhen佛之处,距离地面有万里之遥。
柳毅却是被无生zhen佛体内传出的桀桀怪笑惊到,心中再无其他杂念,立即施展出金光幻影大神通,朝地面飞驰而去。
杨柳树绿光,早已收拢入柳毅体内。
轰!
一道黑光,突然从无生zhen佛口中喷洒出来。
黑光宛如一道华光宝柱,朝着柳毅先前站立之处冲去,再撞入了滚滚熔浆火海之内,将激昂翻腾的岩浆大海,打穿了一条巨大的通道。
若柳毅走得慢些,必定被黑光打得灰飞烟灭。
可惜金光幻影大神通速度极快,眨眼间远去数十里,无生zhen佛口中黑光击中的,仅仅是柳毅留下的残影而已。
桀桀……
桀桀……
笑声如鼓,在横山地界万物当中传播。
汪洋火海中岩浆激荡之声,竟与无生zhen佛的笑声产生共鸣,声音融合在一处。
当柳毅飞到熔浆海面之上,与凌万剑等人汇合在一处,再回头看向海面之时,耳中只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笑声。这笑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横山地界,所有岩浆波涛,全都在放声大笑。
是在讥笑蝼蚁渺小?
还是在嘲讽蝼蚁自不量力?
神佛的心思,众生只能仰望,却怎能了解。
柳毅只在空中站立了一瞬间,旋即施展出传音之法,怒吼一声:“孟成神道友,速速放出飞仙梭,我们速速离开横山地界,遁入虚空当中!”
嗖!
飞仙梭驰骋而出,把柳毅等人兜进了飞仙梭之内,船型飞梭化作一道银光,朝上空飞驰而去。
柳毅虽不知无生zhen佛为何没死,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极端强烈的危机感。而今须菩提留下的如来大手印已经毁掉,整个横山地界再无任何东西,能镇压住无生zhen佛。哪怕柳毅手段非凡,法宝众多,神通精妙,也不想再在横山地界陆地上逗留片刻。
轰隆隆!
一道黑光,从地底万里之下,冲天而起。
黑光照破苍穹,宛若是一根奇黑无比的天柱,直达无尽虚空深处。
与先前的无生zhen佛身上佛光相比,眼前这一柱黑光已经大为不同,黑光中再无半点佛门佛光气象,只让人觉得可怖之极,看一眼就会觉得心神战栗。
“柳道友,我来助你!”
孔三问身化孔雀忽然扇动羽翅,朝着飞仙梭飞驰而去。
孔雀飞动之时,飞仙梭已经飞远了上千里,可孔雀只把羽翅一扇,身化一道金光已是追上了飞仙梭。
孔雀与飞仙梭擦肩而过之时,孔雀将爪子一伸,就将飞仙梭用爪子抓住,朝着虚空深处迸射而去。
当孔雀第二次扇动翅膀之时,孔雀所在位置距离横山地界岩浆海面,已经相隔足足八千余里!
羽翅一扇,飞跃八千里距离!
而以孔三问而今扇动羽翅的频率,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将羽翅扇动好几次。如此算来,这孔雀呼吸之间,就能飞跃数万里距离!
这种速度,只把孟成神惊得目瞪口呆。
孟成神身为横山地界第一神偷,在飞行速度一途,无人能与他相比。速度二字,素来是孟成神的骄傲,而今与孔三问一比,却宛若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扑腾!
扑腾!
孔雀扇动着翅膀,朝着虚空深处飞奔,后方横山地界越来越远,在众人视线里越缩越小。远远看去,整个横山地界就像是一块四方形的鲜红火焰画卷,平铺摊开,悬在虚空当中。有一颗太阳,一颗银月,环绕着横山地界运行。
由横山地界地底万里升起的黑色光柱,宛若是一支墨笔,矗立于鲜红画卷之上。
一颗黑色光球,出现在画笔顶端。
光球中散射出一抹抹黑色云雾,朝着四周扩散。
以柳毅位于无尽虚空的视觉角度来看,只见到远方红色画卷中央之处,墨笔般的黑色光柱顶端洒下了一团团黑色墨迹……
半柱香之后,众人已是距离横山地界上百万里之遥。
此时此刻,整个横山地界中鲜红的熔浆,已经完全被墨迹掩盖住了,变得暗淡无光。方圆八百万里的横山地界,似乎从虚空当中消失了踪迹,若非一金一银两道光泽犹存,代表着日月运行的轨迹还在,众人只怕连横山地界位于何处,都已无法找寻到。
“无生zhen佛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死而复生?”
柳毅凝视着横山地界方向,皱了皱眉头,心中念想道:“我明明把无生zhen佛肉身中的精气,采集得干干净净。这无生zhen佛虽还剩下一个木雕般的皮囊,可体内却再无一丝精气,生机已绝,肉身枯萎成了石雕木刻般的人偶,哪怕是有人施展**聚首诀,也救不了他,为何突然又活了?”
一颗鲜红欲滴的长生不老药,生长在不死杨柳树顶端。
柳毅施展出内视之法,将长生不老药观察了片刻,又想道:“若无生zhen佛没死,我这一颗长生不老药又如何能成熟?先前我明明感觉到无生zhen佛精气散尽,气血已灭,他怎么偏偏又活了?”
诸多疑惑,出现在柳毅心头。
孟成神却惊魂未定,牙齿发抖,只吓得浑身发寒,齿缝间咔咔咔作响。
凌万剑则浑身剑意汹汹,他已经做出了拼死一战的打算。可身上剑气光柱却未释放出来,剑光藏于体内,含而不发。
就连贪狼,也隐去了身上银光。
飞仙梭早已光泽暗淡,变得漆黑如墨。
孔三问将五彩光辉收拢,羽毛变作暗灰色。
而今众人正在朝着虚空深处奔逃,远处横山地界又被大佛占据,若在逃离之时还放出闪闪光辉,无异于自寻死路。若有光辉,众人就成了灯塔,放出的光辉简直就是在替无生zhen佛指引方向。无生zhen佛只需见到了光辉,就会顺光追来。
此刻,众人皆是惊疑不定。
唯有温樱空神色黯然,失魂落魄,也不惧无生zhen佛追来将她杀了。
“我若死在无尽虚空当中,有满天星辰相伴,死后倒也不会寂寞。”
温樱空缓缓转过身,看了看柳毅,旋即一脚踏在飞仙梭船舷之上,双腿轻轻一蹬船舷,身躯已是朝虚空中飞射而去。
“回来!”
柳毅衣袖一抖,施展出吞云水袖神通,袖子陡然变成殿宇般巨大,袖口放出滚滚云光,将温樱空卷入云中,收入了衣袖之内。
旋即,柳毅衣袖一甩,将温樱空从衣袖里甩了出来,丢在脚边。
“为何不让我死?”
温樱空神色凄婉,眼神黯淡无光,说道:“莫非就算是死,还不足以洗脱我的罪孽么?莫非你还想对我百般折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才肯安心?”
“以你的身份,要尊称我为主上!出言不逊,理当重重处罚!不过,这些时日大战不休,我已经心生倦意,懒得再去处罚你,此事暂且记在账上。日后你若是把我服侍好了,你对我出言不逊之时,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柳毅捏起温樱空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且记好了,而今魔帝已死,你此生此世只能忠于我一人。就连你的性命,也属于我。你若想死,先要经过我的同意,此话你可记住了?”
“这……”
温樱空嘴唇微微发颤,犹豫了片刻,问道:“我背叛过魔帝,也背叛过……”
柳毅挥挥衣袖,打断温樱空的话语,说道:“魔帝成神之时,你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肯离他而去……那时你不曾弃魔帝而去,以后你也定不会弃我而去!单凭这忠义二字,就便不能让你死得如此轻而易举。你若真的要死,也该在日后与我并肩作战、攻伐四方之时,轰轰烈烈而死。绝不该像你刚刚那样,去无尽虚空中自杀,死得像一个鼠辈!”
良久之后。
“主上!”
温樱空拱手一拜,“请主上布置一道冥冥天意大阵,属下愿在阵中发誓。”
柳毅站在飞仙梭船头,极目远眺四方星辰,问道:“我已经知道你心怀忠义二字,又何必再在阵中发誓?”
温樱空摇了摇头,说道:“只有发出了誓言,温樱空才活得安心。”
活得安心?
柳毅唏嘘一叹,挥手间布置出冥冥天意大阵,静静的看着温樱空,直到她将发誓完毕,才移开目光。
孟成神大口大口抽着烟,左手施展出一道道法诀,指尖散出精光,在飞仙梭周围圆形罡气护罩之上画出一朵朵海棠花,口中却问道:“温樱空,老夫有一事不解,想要问问你。”
“何事?”
温樱空随口回答了一句,此刻她神色已是不再安然,赤金色沥泉战矛提在手中,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又恢复了绝代名将般的风采。
“魔帝一死,你已是恢复了自由,本该欢欣雀跃才对,为何却闷闷不乐,莫非你爱上了魔帝?当时你与柳道友有过一场约定,发誓要效忠柳道友,可只需魔帝出现,这约定就算作废。按理来说柳道友与你再无君臣关系,你为何还要极力要求柳道友布置冥冥天意大阵,要以这种无法逆转的誓言,来约束自己?”
孟成神只觉得此事难以理解,又追问了一句:“莫非你在爱上魔帝的同时,又爱上了柳道友?”
第八百二十四章剑冢
这个问题,将温樱空问住了。
温樱空定下神来,看了柳毅片刻,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言道:“主上雄姿英发,人中龙凤,俊逸不凡。可温樱空对主上,绝无非分之想。对于魔帝,温樱空也只有敬畏之心,绝无男女之情。”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做一个自由的人?”
孟成神更是不解,又问道:“魔帝死后,你一脸颓丧,万念俱灰。直到柳道友让你叫他主上,你眼中这才有了神采。可若只是答应了柳道友倒也罢了,你偏偏还要在冥冥天意大阵当中发誓,直到发誓完毕,才神采奕奕,气度如初,这又是为何?”
为何?
温樱空淡然一笑,回答道:“我祖祖辈辈都是横山地界的奴隶,我爹娘在侯爷府上做马奴,性命甚至还比不上侯爷家的劣马。我父母是奴隶,于是我一生下来就是奴隶。直到我六岁那一日,魔帝将侯爷家里杀得鸡犬不留,看上了我的资质,这才把我一家带进了真魔洞天。我父母则成了魔帝的药奴,替魔帝种植药材。我则侍奉在魔帝大殿之外,听从魔帝教导,步入修行之途。”
“那又如何?”
孟成神言道:“只要成了修士,便不再与凡俗世人相同,何须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既然你祖祖辈辈都是奴隶,你理当更加向往自由才对,何必……”
“你没做过奴隶,怎么知道奴隶的心思?”
温樱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曾想过,要有自由。可我平日里该做什么,该想什么,都是以魔帝的命令为基准。当魔帝被巡天大神镇压住之后,我便六神无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该如何度日。”
“直到遇见了主上,被主上威胁一番,臣服于主上,我这才定下神来,不再六神无主。直到与主上带着慧琳小尼姑,一路前往瑶池派,与路风云大战了一场,主上下令要我去诛魔寺与他汇合……”
温樱空目光深邃,回想起当初之事,说道:“我见那路风云在魔帝被镇压之后,活得更加潇洒舒畅,我就在心中生出了挣脱束缚、谋取自由的想法。于是,我就借着主上话语中的漏洞,远走他方。可惜,与主上只分别了数个时辰,我又觉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赶赴诛魔寺,藏身于诛魔寺之外的大山当中,等着主上召唤我……”
“你既然在等柳道友召唤你,为何还要犹豫不决?”
孟成神又问道:“此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柳道友一连召唤了你三次,直到柳道友第三次用万里传音召唤你,你才肯显现身形,与他相见。”
“此事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纪无双与路风云在诛魔寺之外,我那时候已经背弃魔帝臣服主上,又怎么有脸面与他们相见?”
温樱空叹了一口气,说道:“其二,那时我对自由二字,尚未死心。”
孟成神大口大口吸着烟,眼睛微微眯着,眼缝里乍现一丝精光,问道:“既不死心,为何又要出现,你是害怕违背了誓言,被天谴神罚轰杀?”
“当日之事,我也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我本来慌慌张张,心慌意乱藏在山中。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樱空神色娴静,说道:“当主上呼唤我第一声之时,我站起身来看向主上,心中已是稍稍安定下来。当主上呼唤第二声之时,我已是朝空中飞去,越往主上靠近,我心中就越是安稳。直到第三声呼喊响起,我出现在主上面前,我心中已经再无一丝慌乱……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由二字,此生与我无缘……”
这一番话语,只把孟成神说的目瞪口呆。
原来这温樱空,竟然习惯于被人发号施令。
一旦没了主人,她便会惊慌失措,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天地之间,并非每一个人都想当家作主。
哪怕是在凡俗世间,一家之主也只有一个,有些是女人听男人的,有些却是男人听女人的。如此一来,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愿意听人安排。
温樱空绝不是唯一一个不愿意自己当家作主之人,却是孟成神遇到的第一个不愿意自由的人。
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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