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吐血不止……
“老狗!当初你让人把我捆起来,倒吊在树上,把我腿打断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胡图图眼中含着泪,口中连连咆哮。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恨啊!”
范员外嘴角汩汩流血,呻吟道:“我只恨当初心慈手软,没斩草除根,将你全家杀光,诛你九族!”
“呸!你哪是手软?”
胡图图满脸充血、脸上一片通红,一脚踹开范员外,怒骂道:“只因我是玉溪派内门弟子,你怕杀我之后,玉溪派会找上门来,这才不敢杀了我!”
说罢,胡图图抡起地上一条砸毁的凳子,抬手就要往范员外头上砸去。
“表哥!”
倏然,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
一个穿金戴银,化了浓妆的女子,抱着一只金丝雀宠物,跑到胡图图身边,一把拉住胡图图衣袖,哀求道:“表哥,小翠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他……”
闻言,胡图图神色一呆,怔怔的转过身来,盯着女子看了许久。
“滚!”
一声暴喝,从胡图图口中吼出。他奋力一推,将女子推倒在地。
“表哥……你!你竟然推我!你难道忘记了,你娘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能让我受到半点委屈,你今天竟然敢推我!”
小翠满脸怨气,趴在地上,指着胡图图,“表哥,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你发誓要照顾我一生一世,让我快快乐乐。”
“别再叫我表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还敢提起我娘!当初我娘跪在这老狗面前,苦苦哀求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爹娘说好话,怎么不让那老狗放过我爹娘?当初你和老子山盟海誓,要一辈子在一起,老子信以为真。但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嫌贫爱富,勾搭上了范建,上了范建的床,做了他的九姨太!”
胡图图挥手一巴掌,打在小翠脸上,“你怕我会寻范建报仇,干脆先下手为强,让范家之人拆了我家房子!霸占我家田地!逼死我娘!打瘫我爹!打断我的腿……”
范府当中,有许多家丁,手持长刀大斧,大声吆喝着冲了过来,却被胡图图三拳两脚,当场斩杀。
远处那些围观的范家宾客,早已一个个逃之夭夭。
反倒是泗峰县的一些穷苦街坊,今日听到有人杀进范家,当场打死范建,纷纷来到范家府邸。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受范家的欺负,此刻见到范家受难,自然是一个个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表哥,我们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了好不好?”
小翠挣扎着坐在地上,乞求道:“我们重新来过,我和你拜堂成亲,做你的妻子,相夫教子……”
轰隆隆!
雷声滚滚而来,空中乌云密布,一场大雨迎风而来。小翠被雷声吓得浑身一颤,舌头就像是打了结,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住口!”
胡图图捡起地上一柄长刀,将小翠一刀杀了,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刀来杀你?”
小翠口中溢出鲜血,瘫倒在地上,满是疑惑看着胡图图。
胡图图咆哮道:“我之所以用刀,是怕你这贱人的血,脏了我的手!”
轰隆!轰隆!
雷声滚滚,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袭来,将胡图图长刀上的鲜血,冲洗得干干净净。
胡图图提着长刀,一步步走在暴雨当中,来到范员外身边。
刀锋抬起,寒光闪烁。
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挥刀杀人之时,胡图图咬紧牙关,眼也不眨!
柳毅眼神一凝,凛然想道:“我这胖子兄弟,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可归根到底,终究是一条血性汉子!”
“杀得好!”
“范家之人,个个都该杀!”
周围街坊,一个个大声吼叫。
趴在一旁的新娘子猛地站了起来,捡起胡图图丢在地上的长刀,朝范建他娘狂奔而去,口中哭嚎着,“你这毒妇!帮着范建一把火烧了我家,将我阿爹活活烧死……”
新娘子双手捧着长刀,像砍柴一样,一刀刀砍了下去。
站在远处围观的众多街坊,一个个捡起长刀、棍子、石头……朝着范家府邸之内冲去,见人就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幕,连柳毅见了,也在心中感慨:“这范家,一定是平时做得太绝,才导致今日之祸……”
乌云遮住天空,天色昏暗。
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豆子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青石地面上。
柳毅站在雨中,静静的看着范府被打、被砸、被抢、被杀……
今日,墙倒众人推。
范家,竟是满门被诛灭!
胡图图愣愣的站在雨中,浑身被雨水湿透。
嘣隆!
一道炸雷,响起在不远处,将胡图图惊醒。
“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胡图图嘴唇颤抖,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缓缓转过身来,走到柳毅面前。
健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在柳毅面前。
“毅哥儿!”
胡图图猛地将额头砸在青石地面上,一下下用力磕着头。
他平日里和柳毅插科打诨扯淡的时候,满口胡言乱语,伶牙俐齿,十分的多嘴多舌。
可到了此时此刻,胡图图却心头发堵,口中哽咽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毅伸出手来,想要扶起胡图图,却被羽毛阻止。“柳兄,让他磕吧。这小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你传他《白虎震荒诀》,再带他回泗峰县报仇雪恨,恩同再造。此刻胡图图大仇得报,所有情绪在即刻间爆发出来。你对他恩重如山,他又是性情中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别无他法,只有在你面前磕头谢恩。”
羽毛满口唏嘘,传音道:“你要是不让他磕头,这小子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怕会做出什么傻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怒到癫狂
胡图图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鲜红血迹流出来,染红青石地板,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咚!咚!咚……
胡图图眼中泪水模糊,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
许久之后,胡图图才停止磕头,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贪狼躲在屋檐下避雨,怔怔的看着胡图图与柳毅,在它稚嫩的心灵里面,充满了遐想。贪狼智商虽高,可年纪尚小,完全无法理解胡图图与柳毅此刻的心情。
“小胖,你疯也疯够了,起来吧!你要是再跪着,我也只能陪着你一起跪在这里了。”
柳毅一把抓起胡图图,挥手施展出一道避水诀,替胡图图挡住雨水。
可柳毅自己,却暴露在倾盆大雨当中,任凭冰寒刺骨的雨水,摔打在脸上,身上……
院中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冰冷刺骨的雨水,模糊了柳毅双眼,他猛然间触景生情,“胡图图大仇已报,可我柳毅的仇人,却还活在圣火魔宗,逍遥快活……”
“毅哥儿!”
胡图图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想回家一趟,见见我爹。”
“走吧。”
柳毅用力摇了摇头,抖落满脸的雨水,压住心中情绪,转身走出门外,“我陪你一起回去,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外事堂吃红薯的时候,你说过要请我吃你家的腊肉……”
………………
…………
泗峰县,双河镇。
胡图图家的房子,早就被范家一把火烧了。
只剩下一座新建立的茅屋,被狂风暴雨冲刷着,摇摇欲坠。
屋顶茅草,早已被狂风吹走。
哗啦啦的大雨,肆无忌惮冲刷在茅屋里。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农,蜷缩在床上。脸色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睁睁盯着墙角那个红薯堆……
“胡老爹,你就别留在这茅屋里了,去我家歇息歇息。反正你儿子已经成了玉溪派的内门弟子,以后肯定会衣锦还乡……”
一个粗壮的农家汉子,冒着雨坐在房梁上,正在替胡老爹修补茅屋。
“不碍事,不碍事。”
胡老爹缩在被子里,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身子骨硬朗,不必麻烦你们。再说如果我不在这里守着,我家胡图图回来找不着我,肯定会担惊受怕……”
唉!
农家汉子叹息一声,继续修补茅屋,满口埋怨说着:“怪就怪那天杀的范家,为富不仁,为祸一方!我哪天要是发达了,第一个就要拿他范家开刀……”
“程大壮,你小声点!”
胡老爹吓得脸色一白,鼓起劲儿说了一句,“要是让人听到了,告诉范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叩叩叩!
就在此刻,一阵敲门声响起。
哎呦!
程大壮以为是有人在偷听,吓得从房梁上摔了下来,趴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挥手就是几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自言自语骂道:“我打死你这乌鸦嘴,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程大壮抬头一看,当即愣住了。
“图胖子!你不好好留在玉溪派修行,回来做什么?你要是修炼有成也就罢了,关键是你学艺不精,连范家的家丁都打不过,回来了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程大壮一蹦三尺,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咋呼道:“你快走!别留在泗峰县!你爹有我照料,不用你担心。”
说罢,程大壮用力往胡图图身上推去,想把胡图图推出门外,可手掌却像是推在一座山岩上。程大壮使出了吃奶的劲,胡图图依旧纹丝不动。
“范家……已经没了。”
胡图图一把扶住程大壮,往房中走去,坐在胡老爹床边,将今日灭了范家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啊!”
胡老爹紧紧搂着胡图图,嚎嚎大哭,脸上老泪纵横,撕心裂肺呼喊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没想到我老胡,还能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胡图图紧紧搂着胡老爹,父子一同恸哭,哭了半晌之后,又说是柳毅教了他一种绝世神功,他才能报仇雪恨……
“原来是恩公驾到!”
这时,胡老爹才回过神来,赶紧擦去脸上泪水,挣扎着要下床,拜谢柳毅。
柳毅赶紧扶住他,规规矩矩拱手施礼,说道:“胡图图和我情同兄弟,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毅哥儿。”
胡图图看着柳毅,伸出手来,“你那里有疗伤丹药不,快给我一颗,先治好我爹的伤要紧。”
啪!啪!
胡老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顺手一个耳光,又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胡图图脸上,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恩公传你绝世神功,对你恩重如山,咱们家一辈子报答不了。你居然还有脸讨要丹药,老子打死你……”
“爹!毅哥儿对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都是他的,一颗疗伤丹药算得了什么。”
胡图图一边说着,一边闪身往后躲,心中却想着:“你骂我是***,那你又算什么?”
“从今往后,你就一心一意,跟随在恩公身边,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恩公的事情,老子扒了你的皮!”
胡老爹又斥责了胡图图几句,这才满脸笑容,看着柳毅,说道:“恩公!胡图图以后要是犯了什么事,您只管给我打!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出人才……”
山野老农,最是本分忠厚,也最懂知恩图报。
胡老爹看似在骂胡图图,实则心中异常欢喜,翻来覆去想着这么一句话:“我儿子有出息了……我儿子有出息了……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恩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儿子跟着他,肯定会辉煌腾达!”
柳毅与胡图图在村中留了一天,给胡老爹吃了一颗丹药,又拿出一些银两周济村民,随后带着胡老爹一起,飞向玉溪派。
大宁寺高手古月僧,迟早会来到蛮荒地界寻仇,胡老爹若再留在泗峰县,只怕会节外生枝,惹出什么祸端。
龙纹剑显化成修长剑光,飞到隆昌县城上空。
………………………………
隆昌县城之内。
虎伥真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蓑衣上挂着一块块干涸的血迹,站在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里,眼也不眨看着空中。
蓦然间,一道六尺剑光,映入虎伥真人的眼眸中。
“哈哈哈哈哈……宝贝女婿!我宝贝女婿回来了!本真人足足等了四个月啊!上次女婿回来的时候,我旧伤发作晕了过去,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倒下了……”
虎伥真人笑到哀伤,怒到癫狂。
哆哆嗦嗦伸出手,掏出几颗丹药丢进嘴里,吼道:“岁寒老杂毛,你害死我大哥云纹真人!将我手下兄弟赶尽杀绝!老子若不吃你的血肉,啃你的骨头,誓不为人!”
噗嗤!
一口鲜血,从虎伥真人嘴中吐出。
擦了擦胸前血迹,虎伥真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鲜红血球,双手捧住,轻轻摩挲了一阵,再脚踏弯刀,朝玉溪派山门飞去。
飞行之时,虎伥真人旧伤复发。
眼耳鼻口七窍流血,眼中蒙着一层鲜血,模糊了虎伥真人的视线,他只认准了玉溪派山门,奋力飞驰……
第一百四十九章天下风云出我辈
可是,虎伥真人却没有看到,柳毅那道剑光,并没有直接飞回玉溪派,而是落到了隆昌县城当中。
今时今日,玉溪派的气象,已经不同往昔。名正言顺的正道第一大派,自然有正道第一的气派。
就连守山弟子,都安排了十来个内门神魂境高手。
“快看!那是谁?”
“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此人我见过,是炼狱窟的虎伥真人!”
“快!快通报师门,虎伥真人又打上门来了!”
“你们先去报信。”
另一个内门弟子打扮之人,叫做邹有理,此人沉思道:“当初在道玄派,虎伥真人曾经和我们玉溪派并肩作战,此人今天来我们玉溪派,未必是心怀恶意……”
闻言,几个守山弟子丢出一道飞剑,施展飞剑传讯之法,将虎伥真人到来的消息,传达至玉溪峰。
剩下的那个内门弟子,则眼也不眨,盯着空中飞来之人。
………………
“女婿!宝贝女婿!”
虎伥真人吐着舌头,口中冒出一股股血沫。
飞到玉溪派山门之时,虎伥真人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他身上伤口崩裂,一股股鲜血流出。眼中视线一黑,已经晕了过去,从空中笔直往下坠落。
“这虎伥真人,怎么从空中掉下来了,莫非是受了重伤?”
邹有理赶紧飞了过去,将虎伥真人接住。
不一刻间,侯端阳等人急速赶来。
“虎伥真人竟然中了剧毒!此毒诡异无比,和真元融为一体,运行在他经脉与五脏六腑之间……此人曾与我玉溪派并肩作战,又自称是师叔祖的岳父,这件事我玉溪派不能不管。救他性命,也算是报答当日他对我玉溪派的援手之恩,了结一番因果!”
侯端阳替虎伥真人把了把脉,沉吟道:“先将他带回玉溪峰,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他为何受伤,来我玉溪派所为何事。”
“遵令!”
邹有理点点头,背起虎伥真人。
………………
柳毅和胡图图几人,在隆昌县城里,买了一间店铺,又给了胡老爹一些银两,让他在城中精养身体,安心住着。
做完这些,已是过了大半日。
二人一狼飞至玉溪派后,胡图图回了坤字院。
柳毅刚回洞府,鹤童子就告诉他,虎伥真人来到了玉溪派,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被安放在玉溪大殿当中。
玉溪峰大殿,已经坐满了人。
侯端阳与唐佳文等玉溪派高手,依照各自身份,坐在殿中各处。而罗半道与璇玑子,则外出游历,至今未归。
柳毅走进大殿,众人齐齐施礼。
侯端阳将虎伥真人身受重伤、中毒晕倒之事略略说了一说,又道:“虎伥真人身为炼狱窟三大妖王之一,实力仅在纯阳境高手之下,却落得个重伤昏迷的下场。想必那炼狱窟,肯定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变故……”
“当初,在道玄峰中,我玉溪派与道玄派大战,虎伥真人突然领着炼狱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