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获嚷道:“那也不忙于一时,这些客人要由你此处通过。。。。”
奔裙道:“他们要过去,便由得他们好了,你随我来,咱俩快活快活。。。。”拉住辫获手掌,自个儿也变作一头人身鼠脸,两人耳鬓厮磨,抱在一块儿,钻入一石洞之中。
宣途等人大感肉麻,暗想:“这两个妖魔,好生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但往四周张看,此刻黑魆魆的一片,也不能说是光天化日了。
盘蜒忽然反应过来,喊道:“给我站住!”那石洞陡然落下一块大石,将二人挡住,与盘蜒等人隔开。
千灵子哇哇大叫:“他们这是做什么?”
盘蜒急道:“这女子是要救这辫获!”刹那间,洞中老鼠齐声尖啸,朝众人扑了过来。
千灵子将脑袋埋入盘蜒肩膀,双手捂住耳朵,来个掩耳盗铃。宣途哼了一声,手中现出木剑,运转如轮,将上前的老鼠瞬间杀死。散乐双掌灵动,使“五夜凝思功”,掌力扩散出去,端的是毫无缝隙,密不透风。众老鼠体型如猫,动作又慢,被稍稍一碰,立时倒毙。
盘蜒道:“随我来!”趁老鼠一时胆怯,领众人穿过洞穴,来到外头。
………………………………
四十六 朝夕瑶池见河神
前方洞壁宛如山谷悬崖,一道石桥横连两岸,众人冲过石桥,众老鼠此时已缓过劲儿,重又追赶过来。宣途微觉惊惶:“这许多老鼠毫无止境,何时是个了局?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鼠腹之中。”
突然间,山下一阵急响,一只老鼠攀爬上来,咬向陆振英,她惊呼一声,推出掌力,将那老鼠打回桥上。随着她这般呼喊,众老鼠瞬间摇摆不定,原地打转,再过一会儿,重又变得温和迟钝,如退潮般离去。
众人大惑不解,但也就此松了口气。千灵子“咦”了一声,问道:“为何这般?”
盘蜒立时醒悟,喜道:“振英师妹乃兽围氏血脉,天生与动物为善,便是老虎饿狼也能驯服,何况区区老鼠?”
千灵子欢呼一声,跳出盘蜒怀抱,拉住陆振英手掌,说道:“这位师侄,咱俩天生投缘,从今往后,便由你罩着师叔我啦。”他脾气与十二岁孩童无异,也不在乎辈分之别,更无半分男女杂念,眼下极怕老鼠,见了救星,当真万事不顾。
陆振英回过神来,苦笑道:“师叔何必过谦?我。。。。我当竭尽所能。”
盘蜒道:“咱们防上一手,以免追兵过来。”见这地下山谷中有不少奇花异草,木屋木架,便拆了一些,匆匆布置一番,借草木灵气,促成太乙幻灵阵势,却道:“这伏羲八阵图极为粗浅,但料来老鼠是钻不过来的。”
宣途、千灵子粗通易理,而盘蜒手法精巧,他二人也分不清太乙、伏羲差异。宣途道:“盘蜒师侄,振英师侄,你二人身怀异能,当世罕见,令我刮目相看,我以往对你二人颇为轻视,如今想来,好生愧疚。”
陆振英忙道:“师叔过誉了,咱俩不过有些旁门左道,万不能与师叔真实功夫相比。”
千灵子道:“师侄,你不必理这老色鬼,他没准在打你主意呢。”
宣途年轻时行径荒唐,但老来已深为收敛,闻言大怒道:“你小子多大年纪?还与这小姑娘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为老不尊,成何体统!”
千灵子笑道:“贫道今年不过十二周岁,对你这疯话一窍不通,你莫要污我耳朵,染我心思。”
盘蜒急劝道:“咱们快找一安静所在,此地灵气浓郁,或可将银叶师妹救活。”
宣途道:“不错,这正是首要大事。”
陆振英则道:“这墓中为何竟有这小镇般的地方?那些‘万仙重生派’的妖人又是为何复生?咱们可否找些记载,查清此事?散乐师叔不正是为此而来么?”
散乐点头道:“极是,极是,咱们当找到那‘仙露泉’。”
盘蜒盘膝凝神,辨别半晌,说道:“那仙露泉必在阴气至盛,阳气匮乏之处。咱们可借此找去。”
众人无不赞同,盘蜒接过银叶,朝前进发。
心中有个声音念道:“盘蜒,你怕了吗?重生派之事,万仙之事,这银叶之事,很快便要灾祸不断了,你能否预见得到?”
只要振英她平安,雨崖子无碍,霜然顺心,世道越乱,我越是欢喜。
它又问:“哪怕万仙毁了,万鬼胜了,阎王活了,蚩尤醒了,你也不在乎?”
我哪有这般能耐?我只是怕了,饿了,闲了,困了,想在世上多活动活动。
它笑道:“你一直满脑子坏主意,你是毒蛇,盘蜒,万仙不是你的归宿,万鬼才是。”
或者两者皆不是呢?
越往里走,血腥气味越浓,但这气味儿丝毫不臭,反而散发清香,似乎这血气清醇,洁净无比。两旁现出浮雕石壁,壁上闪着红光,沾染鲜血,令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浮雕样式内容并无特异之处,不过是仙家驰骋飞跃的英姿,然则盘蜒看在眼中,却觉得这些仙人狰狞至极,似乎在紧盯着自己一般。
走过长廊巨殿,来到一庙堂中,四下一看,除了一径长十丈池水之外,其余空无一物,而那池中乃是鲜红浓稠的血水。
忽然间,银叶尖叫一声,脱出盘蜒怀抱,扑通一声,跳入池水,旋即消失不见。
宣途、千灵子各吃了一惊,凑到水池旁观看,只见里外通红,涟漪不起,阴森可怖的杀气朝外涌出。
两人骇然万分,心想:“这里头有厉害无比的妖物!”急朝后退开,就在此时,两人齐声痛呼,坐倒在地。千灵子一回头,望向散乐,怒道:“你。。。。是你。。。。你为何。。。。”他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散乐一掌,她掌力阴毒,直是匪夷所思,饶是他内力浑厚,但五脏六腑间处处有如刀割,再也站不起来。
宣途心道:“她可是中了池中魔头的迷魂术?”想要出手抵挡,但散乐在他肩上一点,宣途如遭雷击,“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只觉她那内力有如排山倒海,自己竟半点抵受不住。而同时千灵子也再中散乐一招,仰躺在地,神色痛苦。
王栽树、钟代、陆振英脸色剧变,三人各挺兵刃,拦在宣途、千灵子面前。散乐袖袍一转,三人手腕巨震,兵刃一齐粉碎。散乐率先一掌打向陆振英,掌力未出,已有风雷潮汐之声,端的是声势惊人。
陆振英以为必死,脑子一片空白,但盘蜒忽然现身,挡住那一掌去势。砰地一声,盘蜒只觉胸中骨头似全数断了一般,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口鼻涌血。陆振英心痛得大喊大叫,赶忙再转到盘蜒身前。
她见散乐身子摇晃,脸上面罩湿润,似是汗水,又似是泪滴。
散乐一抓,将陆振英抛在一旁,手指连弹,也封住王栽树、钟代穴道。她推拿盘蜒胸腹经脉,注入内力,转眼便起死回生。随后她抱起盘蜒,跃入血池。
血液流入盘蜒口鼻耳中,令他无法呼吸,痛苦异常,而那水池深不见底,似乎一直流入地狱。沉沦许久,两人遇上阻力,将他们往外回推,但散乐运神功反击,一时相持不下。
盘蜒打了个手势,让她顺着自己的方位来。散乐点了点头,盘蜒寻一条迂回规避之道,引散乐曲折前行。他扰动血水,幻化成太乙阵势,如此破除阻隔,一尺一尺的下潜。
他感到那池水似要唤醒体内的魄,但两人灵魂尚在,故而被池水排斥。而两人已豁出性命,非潜到池底不可。
蓦然间,他耳中哗啦一声巨响,终于穿过池水,来到一地窖之中。他隐约见散乐脱去面罩,吻上自己嘴唇,助自己胸肺呼吸。
她一头白发,脸上仅有独眼,但依旧美貌绝伦,秀丽的难以言喻。
盘蜒哈哈笑出声来,咳嗽着说道:“霜然师父,果然。。。。果然是你。”
霜然也露出微笑,在他额头、鼻梁、脸庞上亲吻,说道:“你莫要说话。此地没准颇为凶险。这散乐曾与我有仇,被我杀了,我冒名顶替而来,你眼下已然猜到了?”
血光就在头顶,映照在墙上,化作千丝万缕的流光,那血水如同帷幕,罩住这密室,但却一滴也不滴落。
有一衣衫破烂,瘦如骷髅的男人倚靠在墙上,银叶横在他怀中,那男子在她耳畔低语几句,银叶露出甜美、迷醉的笑容,蜷缩身子,就此睡去。
盘蜒见她嘴角两颗犬牙又长又利,使她脸上露出凶相。
男子抬起头,眼中紫烟摇曳。
霜然道:“仙殇,我总算找着你了。”
男子道:“你还活着?”
霜然道:“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还活着。我听说万仙将你杀死,我。。。。我功力不足,便一直在找你下落,尔后遇上些波折。。。。多亏遇上高人相助。。。”说着偷偷朝盘蜒望了一眼,眸中满是感激。
盘蜒心想:“这男人是谁?他是师父的老公么?”
仙殇道:“你想要。。。。。复仇么?”他说话极为艰难,每说一个字,都宛如吞咽刀针一般。
霜然冷冷说道:“我要替所有人复仇,可不止你一人。”
仙殇道:“我。。。万仙。。。。请来三昧真火。。。。烧了咱们所有人,大伙儿搂在一块儿,哭喊。。。。求饶。。。最终全数。。。。凝成一大焦尸。。。。”
霜然厉声道:“他们为何如此?果然好生狠毒。。。”
仙殇不答,他见盘蜒翻身坐起,两人四目相对,盘蜒传出心意,许久之后,仙殇问道:“你。。。。与咱们一样,也是。。。贪魂蚺么?”
盘蜒道:“还请老兄告知在下实情。”
霜然道:“你已是万仙门人,在门中已有爱侣,还多问些什么?”她想起刚刚打盘蜒一掌,心中又痛又恨,痛自己险些将他杀死,恨他竟为另一女子舍生。
盘蜒道:“我对师父敬爱之情,无分毫改变。”
霜然摇头道:“你在门中已另有师父,为何还要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我。。。。我实话实说,万仙负我极多,我此生绝不原谅万仙之人。”
盘蜒道:“人吃鱼而弃骨,鹤食龟而去壳。我纵然在万仙中有珍视之人,但也并非与万仙一路。”
霜然愣了愣,忽然仰天大笑,说道:“好,好,欲之所及,管他什么道义忠心?你果然是贪魂蚺,果然是吾辈中人。”
仙殇道:“我。。。。我将。。。。旧事传给。。。你二人,千年前发生。。。。之事,不可。。。。让。。。。他们。。。。隐瞒。”
………………………………
四十七 三昧真火烧英灵
盘蜒挣扎着坐直身子,心下喜悦,凝神倾听,仙殇道:“那。。。。。事在千年之前,我当年并非。。。贪魂蚺,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其时阎王乱世,生灵凄惨,四处都有妖邪,我与家人走了千里路,躲避。。。躲避阎王。”
盘蜒想起血云所述,问道:“千年之前?那阎王可是蛇帝、吞山?”
霜然目露惊异,问道:“你怎会知道?”
仙殇道:“正是。。。正是那二人。我到了。。。仙山之下,遇上阎王手下妖物,我妻子女儿因此丧生,我狂怒。。之中,竟生出潜能,将妖物。。。杀死。随后我。。。被万仙所救。”
霜然道:“当年我已身在万仙中多年,跻身遁天境界。万仙过往便与阎王有仇,祖上有十位顶尖好手接连丧生于阎王手上,万仙对阎王又恨又怕。那年蛇帝、吞山齐至,势不可挡,他们虽找不到万仙入口,但凡间诸国已岌岌可危,也恰巧于此时遇上仙殇。”
盘蜒问道:“仙殇老兄身有特异之处么?”
霜然长叹一声,说道:“阎王势大,万仙无法匹敌,有破云的仙长前往极北妖国,找寻昔日曾与万仙携手大战阎王的妖族后裔,众人研究古籍,终于琢磨出一条战胜阎王的法子来。”
盘蜒指了指仙殇,问道:“便是仙殇老兄么?”
霜然点头道:“非常之难,当用非常手段,但。。。。但那手段也未免太狠辣了些。”
盘蜒听她语气悔恨,急问:“他们想出什么法子来?”
霜然道:“双方首脑商议一番,都觉得若携手抗敌,未必不能险胜,但当年胜过阎王之时,每次皆令本门本国人才凋零,死伤无数,故而此次众人便极为犹豫,不愿再度牺牲。他们决定冒险一试,造出两位‘真仙’来。”
盘蜒奇道:“真仙?我也曾听过真仙名头,但据传已离世数千年了。”
霜然道:“此事自然极为艰难,但那时双方决心已定,无可更改,于是兵分两路,各自行事。那北境妖国听闻世上有一神功,名曰‘天极宗卷’,数百年前曾有人练成这功夫,纵横当世数十载,连万仙北妖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北妖经过多年找寻,最终有所收获,找着天极宗卷的传人,邀他出山相助。”
盘蜒“啊”地一声,道:“仙殇前辈莫非。。。莫非。。。练有天极宗卷?”
霜然摇头道:“那是北妖找着的‘真仙’,而万仙则另有设想。他们知道阎王初现凡间时,会有一场‘魔猎’,将死者灵魂献给阎王。北妖国内一本古书记载:‘人魄化魂,万鬼夜行。’说的是若世人的魄变作魂,人也变作鬼怪。于是便有人想道:‘若令数十万人将魄集于一人身上,化作那人灵魂,那岂不是会造出一个咱们自己的‘阎王’么?’”
盘蜒瞪大双目,望向仙殇,仙殇点头道:“万仙菩提宗主说。。。。我这人。。。。体质特异,可与旁人。。。连心,感知旁人情感,我欲为家人复仇,非得。。。牺牲自我不可。”
盘蜒颤声问道:“那万仙。。。。找来许多活人了?”
仙殇道:“北妖。。。人国,各。。。。各捉来一些,凑齐。。。五十万之数,绑在一伏羲大阵之中,以。。。地脉缚灵,将众人。。。灵魂剥离,残留鬼魄,众人饱受摧残,无尽的痛苦涌入我体内。他们全数。。。全数死了,而我。。。。受炼魂侵蚀,成了贪魂蚺,成了仙殇,成了对抗阎王的兵器。”
盘蜒嘴角扩开,凄然大笑,眼神又是悲凉,又是讥讽,他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非常之难,非常手段!果然不假。”
霜然道:“那练成‘天极宗卷’之人,名曰‘徘徊’,而彼时又得了仙殇。万仙便尊仙殇为万仙宗主,创立一派,名曰‘屠魔派’,麾下聚集万人,皆愿为仙殇誓死效忠。北妖那徘徊对上蛇帝,而仙殇便应付吞山,各方一场天昏地暗,颠倒乾坤的大斗法,我在斗法中受了重伤,不复人形,修炼了数十年,终于再度想起往事来。”
盘蜒道:“是了,仙殇前辈击败那阎王‘吞山’,而师父之后心神恍惚,漂泊世间,几百年后,终于落入那蛇伯城恶婆娘泰丹春手中。”
霜然摇头道:“我那时并未尽言实情。我回魂之后,其实返回过万仙,但却打听不到屠魔派半点消息,而当时万仙的宗主命人将我绑起,说我乃叛徒邪魔,放火将我烧死。我于是再度化作蛇形,苦修度日,最终被泰丹春收留,若非徒儿你相助,我只怕会再死在她手上。”
盘蜒攥紧拳头,手心滴血,他咬牙笑道:“好,好,好,万仙果然非同凡俗,下手果断的很。”霜然是他同胞,是他亲人,是他师父,他听到霜然受此酷刑,不禁大怒欲狂,对那万仙宗主残忍手段恨之入骨。
他问仙殇:“前辈,那。。。万仙为何要将你杀死?”
仙殇道:“我。。。。。我毕竟并非仙人,而是。。。由死者鬼魄化作的魂灵。他们布下那伏羲八卦阵,转化我时,受我惊魂所扰,仙露泉根源被鬼魄感染。那仙露泉本是灵魂升华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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