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钱帮那廷老丐怒道:“你是黑蛆教的?为何穿我讨钱帮衣衫?”
盘蜒笑道:“讨钱帮与咱们黑蛆教交情极好,彼此交换帮众,也在情理之中。”
廷老丐气往上冲,嚷道:“放屁,放屁,我讨钱帮与黑蛆教势不两立。你以为单凭衣衫破烂,竹棍在手,便可冒充咱们名头行事了?”
盘蜒道:“衣帽可假,但功夫却万万假不了。”倏然一动,一招“独钓寒江”,掌力如同绳索,已绑住左右两个丐子手臂,盘蜒往上一掀,那两人腾空而起,众人惊呼声中,那两人已被点中穴道,晕了过去。
众丐脸色剧变,大声道:“野秋长老的‘钓叟功’,你。。。。你是野秋长老的弟子么?”
盘蜒哈哈笑道:“诸位倒也识货,不错,我确从野秋前辈那儿学了神功。”
原来当年野秋被那徘徊所害,命在旦夕,盘蜒受野秋托付,将他杀了,感知野秋弥留心迹,自然而然也懂得不少野秋的功夫。他眼下功力高了,这钓叟功已融会贯通,随手使出,神效非凡。
廷老丐脸色难看,说道:“你这掌力纵然神奇,但独有此招,也未必不是假冒。野秋长老已然逝世,但他那‘钓叟功’变化繁复,绝不仅有一招而已。”
盘蜒点头道:“老兄所言,倒也有理,如此得罪了。”弹指间双掌连动,使出那“十八钓叟”来,有十多个讨钱帮众站在近处,手中兵刃一紧,已被盘蜒夺下。盘蜒再使一招“江渚白发”,掌力如浩瀚大水,诸般兵刃蹿了出去,咚咚声中,刺入一旁立柱上。
廷老丐大惊失色,颤声道:“十八钓叟?江渚白发?你这功夫从何处学来?”
自野秋、许丹、许目三人死后,讨钱帮这“钓叟功”绝学已然失传大半,帮中有诸长老功力虽高,但缺了这门讨钱帮镇帮武学,一直感到颜面无光,暗中苦闷,无人胆敢争这帮主之位。其余帮众也底气不足,行走江湖,总觉得不复从前威风。此时廷老丐陡见盘蜒使出这绝招来,手法之妙,功力之强,绝不逊于当年野秋老丐,不由得又慌又喜。
盘蜒道:“老哥眼下可信我是讨钱帮的了?”
廷老丐沉吟片刻,说道:“阁下是讨钱帮的,为何要冒充这黑蛆教?你既然是野秋长老的传人,便当一心一意为咱们讨钱帮着想,为何反而陷害咱们?害咱们在诸位英雄面前抬不起头来?”
盘蜒眼神喜悦,说道:“正是这几句话,我黑蛆教可冒充讨钱帮,那冒充万仙门、天剑派,又有何不可?诸位英雄只见到天剑派兵刃服饰,零星半点的招式,便一口咬定天剑、黑蛆两派勾结,那我身负讨钱帮不传之秘,岂非铁证如山么?”
群雄已知盘蜒现身说法,实则乃是帮魏金宗作证,否则以他的功夫,出招之际,早有人伤亡。再听了此言,都觉有理,心想:“武功招式也并非冒充不了,天剑派虽强横霸道,但总算是侠义道上的名门正派,岂能做出这等勾当?”渐渐一大半人都心生疑惑,觉得先前论断未免太过莽撞。
盘蜒除下面罩,人影晃动,已站在台上,魏金宗看清他面貌,委实惊喜交加,喊道:“恩公,原来是你!”
盘蜒笑道:“这许多人中,魏老兄倒是个真正的明白人。”随即朗声说道:“我乃天剑派天心公子的好朋友,万仙神藏派的盘蜒。当年野秋长老临死之际,将一身武学托付给我,要我在讨钱帮中择一天资过人,处事明白的英侠传授,除了钓叟功之外,仍有一门火蛭功,诸位眼下可有合适人选么。”
魏金宗奇道:“天心公子?天心公子不是已被人杀了么?”他见到天珑一剑将那公子爷斩成肉酱,至今难以忘怀。
盘蜒摇头道:“先前死去那人才是真正招摇撞骗之徒,魏老哥弄错了。”
群丐心热起来,大是激动,当即低声议论起来,廷老丐属讨钱帮‘泥丸分舵’,他年事已高,也不想争帮主之位,但他却有个极聪慧的私生儿子,想扶植爱子当那帮主,若学会了这‘钓叟功’、’火蛭功’,帮中再无人能与他争夺,忙道:“有人选,有人选,盘蜒老弟若真肯指点咱们功夫,我讨钱帮上下,今后都欠盘蜒老弟莫大恩情。”
盘蜒心想:“家家都有烦心事,你家争权,我家也夺利,咱们大伙儿倒想到一块儿去了。”点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至死不悔,我既然答应野秋长老,自然兑现诺言。但我盘蜒有个小小请求,还望老哥答应。”
廷老丐暗想:“我就知天下没这般便宜之事。”但权衡轻重,无可推脱,只得说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老弟只管开口,老哥哥我岂能不帮?”
盘蜒道:“我那天心公子愿与诸位好汉结为生死之交,从今往后,互相扶住,主持江湖公道,为大伙儿谋利,为死在黑蛆教手下的诸位英雄报仇。天心公子为人亲和公道,本领胜过在下十倍,乃是当今的大英雄,大豪杰,更与黑蛆教绝无关联,诸位若信得过我,咱们这便击掌立誓,我盘蜒若稍有反悔,死后受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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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跃入泥潭甘堕落
魏金宗佩服盘蜒武功,又感激他的恩情,立时答道:“恩公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渔道人也跃上台来,道:“贫道死里逃生,皆乃张千峰、盘蜒两位恩公之德,从今往后,自然受盘蜒恩公差遣。”
盘蜒摇头道:“两位此言差矣,大伙儿平等相交,彼此投缘,岂能分了上下?只是天心公子乃是我至交好友,还望诸位尽释前嫌,多帮衬帮衬。”
魏金宗道:“恩公何出此言?一来当年杀我兄弟的恶人已然死了,此仇一笔勾销。二来那天心公子与恩公投缘,自也是当世高人。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盘蜒心想:“天心身子怪异,难免惹人非议。罢了,今后便一口咬定他是女子便了。”再无犹疑,与那两人各击三掌,这是江湖上不可更改的大誓言,莫说此刻众目睽睽,便是无人在旁,也决计不可背弃。此二人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交情广泛,隐隐算是一方领袖。众人见这两人与盘蜒立约,登时便有不少人愿意追随。
廷老丐眼下已下定决心,说道:“盘蜒老弟,我讨钱帮当下并无帮主,但我分舵之事,我可决断。便由我与你击掌如何?”
盘蜒点头道:“老兄说什么话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野秋、许丹两位老爷子何等英雄,由此观之,讨钱帮好汉定然一言九鼎,乃是大大的金字招牌,上上下下我都佩服的紧,哪里有信不过的?”又与廷老者击掌三下。
盘蜒又道:“还请诸位于大后天率众至秦千折桂园外等候,助天心公子一臂之力。”说了天蝶枫一脉推举掌门人选之事,群雄见他坦陈相告,都觉欣慰,一口答应下来,除了讨钱帮众人,旁人纷纷散去。
廷老丐对人群中一少年道:“锡儿,你过来。”那少年应了一声,喜滋滋的上前,盘蜒见此人眼神清澈,手脚沉稳,道:“怪了,怪了,他与老哥骨骼相似,可是沾亲带故么?”
廷老丐支支吾吾的说道:“锡儿乃是我义子。咱们泥丸分舵的兄弟,各个儿都对他服气。”
盘蜒道:“钓叟功、火蛭功皆需内功底子深厚,悟性也极为了得的人才方可练成。这位小兄弟且记住其中口诀,千万记得一事:野秋前辈虽知火蛭功法门,但一心一意钻研钓叟功,方才使得出神入化,当世罕逢敌手。俗语云:‘贪多嚼不烂’,小兄弟当择一而终,切不可三心二意。今后此事传开,你讨钱帮中自然有贪图神功之辈眼红。我盘蜒立誓绝不传于旁人,小兄弟也当小心奸人加害。”
那锡儿忙道:“多谢大哥哥提点。”盘蜒便屏退外人,不眠不休,将这两门功夫述说给这少年听了。锡儿果然甚是聪明,用心记忆,四、五遍后已滚瓜烂熟。盘蜒又详细指点其中诸般难处,也回答锡儿提来疑问。这锡儿曾得野秋指教内功心法,与这钓叟功一脉相承,上手颇为迅速,盘蜒又教的得法,仅仅大半天功夫,武功已突飞猛进。
锡儿感恩戴德,想向盘蜒磕头拜师,盘蜒阻止道:“我乃万仙中人,俗间牵扯越少越好,当不得你师父。况且半天之交,举手之劳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恩情。”锡儿大失所望,却也唯有作罢。
两人出了屋子,已至第二天晚间,讨钱帮众人迎了上来,廷老丐询问进展,一试锡儿身手,果然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爱子心切,骄傲自豪,不禁老泪纵横,说道:“你这孩子果然有出息,不枉我养育你一番。”又对盘蜒道:“从今往后,我廷大眼这条性命便交给盘蜒仙家了,您老有何吩咐,尽管说来,我泥丸分舵全体帮众绝无二话,当场照做。”
盘蜒微笑道:“只别忘了后天之约。”拱一拱手,扬长而去。
他回到秦千城,四处转悠,并未找到天心踪迹。盘蜒心急起来,暗想:“他莫非自暴自弃,去逛窑子了?”仔细想想,又觉荒唐。坐地算了一卦,耐心一解,曰:“有山南凿,仙家酒会。”
盘蜒心想:“南边有南凿山么?”到城中找人一问,有一酒楼跑堂的说道:“南边有一桃花山,景色出众,仿佛神仙凿刻出来的一般,乃是我津国九山之一,又是那天倾公子居住之地,到了晚间,往往奏乐唱歌,甭提多热闹了。只是若非达官贵人,又或是当今名士,不可上山,否则便会被赶下山来。”
盘蜒谢了一声,暗想:“天心去找他哥哥做什么?莫非改变心意,要助此人夺那掌门?”离了酒楼,途中问路,脚底生风,只半个时辰便抵达那桃花山下,其时天上月色如枫,红光朦胧,漫山桃花如河流、如红云,纵横生长,炫目至极。盘蜒心想:“这天倾公子似乎并非天蝶枫红一脉的,但住的倒也不远。”
山中有道蜿蜒向上,途中有许多绿袍剑客把守,想必这天倾一脉主绿色。盘蜒行至近处,忽听有一护卫笑道:“天倾公子身旁带的那姑娘倒标致的紧,不知又是哪家的闺秀?”
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老兄可看走了眼,那并非是哪家的小姐,而是一公子爷。”
先前一人道:“我看走了眼?可是裘兄弟你生了眼病?她虽身穿大氅,但这般容貌身段,哪里像是个男子模样?”
裘兄弟嘿嘿冷笑,懒得答话。
先前一人“哎呦”一声,压低声音:“可是那天蝶枫红脉的天心?”
裘兄弟终于答道:“还算马老兄有点儿见识,不错,正是天心。”
先前一人愣了半晌,两人一齐笑了起来,马老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瞧两人这般亲密神态,莫非咱们家公子也好这一口?”
裘兄弟道:“老兄此言差矣,我家公子岂是这样的人?他纵然风流倜傥,和蔼可亲,但遇上这等不男不女,恶心讨厌的妖怪,本定当敬而远之,只是这天心武功极高,他若要与我家公子联手,公子岂能不待他客气些?”
马老兄道:“这妖怪荒唐无耻,没准要咱家公子陪他一晚,唉,我若是公子爷,遇上这等纠缠,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况且。。。。况且我听说这天心便在红家也是瘟神,人人避而远之。公子若与他扯上关系,徒然糟蹋了名声,得不偿失。”
盘蜒心头火起,正想狠狠教训这两人,却听两人话锋一转,裘兄弟笑道:“那些万仙之人得知天心身份,一个个可吓得不轻。本来如见着骨头的狗,急吼吼的张口就呑,一下子又成了遇上贼的秀才,恨不得当场远远逃开。”
盘蜒暗忖:“万仙中人?那又是谁?莫非是来追杀我的?”
马老兄这回却成了百事通,说道:“裘老弟有所不知,这群万仙的来头可不小,不少是万仙天地派第四层的高手,武功之高,比之天倾公子也差不了多少。其中一人更是号称第四层第一高手,名叫‘连环游’。”
盘蜒自也听说过这‘连环游’的名头,此人近年来声名鹊起,据说武功仅稍逊遁天高手一筹,不出数年,必可踏入遁天,修习遁天层妙法,只是不曾亲眼所见,心下总有疑惑。
裘兄弟问道:“这天地派,第四层啥的,都是什么意思?”
马老兄半通不通的解释一番,裘兄弟笑道:“他万仙里头,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居然将自己人伤成这幅模样,关在笼子里头,又打又骂,欺负得狠。那笼中老兄又是什么人?”
马老兄道:“据说是万仙第三层的一个窝囊废,在万仙山中得罪了那连环游,在途中巧遇,自然要吃足苦头了。”
盘蜒心想:“那被连环游捉住的人是谁?听这二人所言,连环游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或可设法相救这位师兄弟。”
但眼下他急于查知天心境况,不能多管闲事,便悄悄从旁绕上山去,山中众剑客武功虽高,又如何能察觉得了他?
来到山上,桃花树围了一圈,地上青草依依,妙月生辉,果然风景如画,盘蜒躲在树后,偷偷查探,果然见到天地派的人分散各处,饮酒作乐,载歌载舞,甚是逍遥快活。天心坐在一年轻潇洒的绿袍公子身旁,双颊绯红,已有醉态。他对那公子满目亲切,但那公子却颇为冷漠。
万仙中一人站了起来,对那绿袍公子说道:“天倾公子,此地果然优雅清美,风景美妙,唯有我万仙之中的小月山,方有这等小巧精致的桃花景色。”
天倾笑道:“连兄过奖了,凡间之地,岂能与仙境相比?”
天心点头笑道:“等天倾哥哥当了我天剑派掌门之后,我自当陪他前往万仙向诸位道谢。”
连环游疑惑的看他一眼,说道:“天心公子,你当真是男儿?这可真是奇了。”
天心强笑道:“不错,不错。你可是要说:我这人不男不女?老兄自管直言,实话实说,我活该倒霉。”
连环游“哼”地一声,眼神轻蔑,更不多话,走回原处,万仙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天倾见众人目光射·来,却又闪烁着嘲弄之色,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天心讨好他,对他说话,天倾只是不理。
………………………………
四十四 青梅竹马娃娃亲
盘蜒在旁推敲天心心思:“他定是自知夺帅无望,退而求其次,想助此天倾成那掌门。瞧他对这天倾神色信赖,两人想必交情不浅。”
又喝一轮酒,天倾拍了拍手,从山坡一座阁楼中走出十多位美女来,各个儿婀娜多姿,薄衫嫩肤,聘聘婷婷靠上前,娇娇巧巧依入怀,连环游等人低声发笑,有人见天倾并未坐拥佳人,便笑道:“天倾公子,听说你素来风流不羁,今个儿怎地清心寡欲了?”
天倾笑道:“这些姐姐,今夜专为招待诸位仙家而来,我自然是后天下之乐而乐。”
连环游大笑道:“依我之见,公子待会儿仍有欢娱,故而得省些力气,更怕那人儿瞧着生厌,我说的不假吧。”
天倾见他目光瞧向天心,摇头道:“仙家会错了意,我与天心并无瓜葛,不过是远亲罢了。”
天心面露失望之色,但仍说道:“天倾哥哥,你儿时待我极好,我一直当你是。。。。真正的亲人。”
天倾“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其余万仙酒性发作,笑得更是欢畅,有人问道:“天心公子,莫非你二人昔日曾有一段佳话么?”
天心忙道:“岂有此事?正如天倾哥哥所说,我今夜到来,便是为了助他争夺我天剑派掌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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