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陪我,别去找她,解谷,崖儿我我只有这小小心愿。”她本来预备了长篇大论,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这徒儿重新夺回,谁知事到临头,方寸大乱,连称呼都已前后不一。
盘蜒见她楚楚可怜,不胜羞急的媚态,当真又是感激,又是慌乱,心中有千奇百怪的声音喊话,有豹足,有嘉麒,有解谷,有庐芒,有蛟蝮,有仙殇,有渊北辰,有吞山,有天相,有无数死在盘蜒手上之人。盘蜒心防决堤,瞬间意识涣散。
等他清醒过来,雨崖子已躺在他怀里,两人嘴唇贴在一块儿,雨崖子身上散发淡淡花香,令人沉醉,令人着魔。她退开半寸,流泪道:“盘郎,盘郎,我早该对你说你也不会被陆振英师侄夺走了。”旋即又吻了上来。
盘蜒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稍有迟疑,雨崖子立时知觉,羞愧无地,说道:“我哭得模样很丑么?我我这就回去补妆。”
盘蜒抱紧了她,说道:“崖儿很好,美貌得很。”
雨崖子心头一喜,说道:“只是比不上你那振英妹妹,对么?”
盘蜒道:“不,师父与她一般美貌。只是徒儿配不上你。徒儿绝非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之人。既然有了”
有人在他耳边厉声道:“你忘了罗芳林么?你还有脸说这话?”那人似是血云,又似是旁人。
雨崖子道:“你肯亲我抱我,便是心里有我。我也不强求,不多要,咱俩咱俩可瞒着旁人,你自管去陪振英师侄,只盼你拨些时光给我,在这短短时刻之中,只只陪着我,想着我,恋着我,亲着我。你有别的姑娘,我却唯有你一人。”
她说着说着,身子在盘蜒怀中扭动,她袍子宽大,稍一厮磨,已露出肩膀至胸口的大片肌肤,光泽如玉,美貌惊人。她将自个儿送了过来,盘蜒唯有托住,碰着她发烫的身子,似乎用力稍大,便会弄伤了她。
忽然间,盘蜒心中一阵冰凉,一股寒冷彻骨,夺人魂魄的恶念侵入心神,那恶念似魔鬼、似妖神,冷冰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似乎想在等待两人交合的刹那,将两人一齐杀了。它本极为隐秘小心,不想被盘蜒发觉,但盘蜒终究察觉到了它。
盘蜒猛地记起这恶念,他曾在天剑派半春城皇宫中遇见过它,它便是那逼疯无数剑客的剑灵,那蛮横奸诈的鬼怪。
它怎会在此?它盯上我了?它想要做什么?
盘蜒答不上来,但顿时清醒过来,情欲立消。他摸了摸雨崖子灵台穴,将她缓缓扶离,雨崖子嘤咛一声,羞得几乎晕去,咬着嘴唇,艰难苦涩的说:“你你可要了我,我知道你长这么大,只怕没碰过女人,我我也没碰过男人。”
盘蜒脑中急转,顷刻间已有托辞,说道:“崖儿,你我做个约定如何?”
雨崖子道:“约定?”
盘蜒道:“你曾要我发誓在不入遁天层之前,不与女子雨崖子记得清楚,嗔道:“我说的是‘不与振英师侄欢好。’你可记错了。”说罢嘻嘻一笑,神色颇为狡狯。
盘蜒在她鼻尖一吻,雨崖子心头甜蜜,依偎在盘蜒怀里,盘蜒道:“你这小滑头,你早就算好今日了?”
雨崖子道:“我呀,可比不上你一成,但对付你这小坏蛋,也不能不耍心眼儿。”说罢娇笑起来,身子震颤,盘蜒只得抱紧了她。
盘蜒道:“崖儿,你毕竟毕竟是我师父,我虽是个混账,但并非滥情浪子。等我升入遁天之后,你我再行再行夫妻之事,你说怎样?”
雨崖子抓起他胳膊,牙齿轻轻一咬,说道:“那可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花了数十年苦修,这才抵达如今境界,你呢?你纵然聪明”
盘蜒道:“五年。”
雨崖子低呼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盘蜒道:“张千峰由飞空升至遁天,也不过花费相近年月,万仙之中,可谓前所未有。故而被称作千古进境第一快。师父等我五年,五年之内,千万莫破云飞升。”
雨崖子红唇抿紧,眸中清波如水,爱怜无限,沉吟片刻,说道:“我心中有了你,怎能怎能静下心来练功?莫说五年,有你相伴,便是五百年,我也成不了那六个老家伙。好吧,五年便五年。你说话可不能不算。”
盘蜒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雨崖子娇笑道:“我的心早被你骗走啦,直到今天,我才讨回来一点儿,还没问你要利头呢。”
盘蜒将她放在地上,俯视着她,两人深情再吻,似从对方体内嗅探迷魂的香气一般。雨崖子神魂颠倒,说道:“咱们是是万仙,也无需名分。我答应答应你,好好藏着掖着,不让你那那媳妇儿知道。只要你时时来亲亲我,抱抱我,我已高兴极了。”
盘蜒道:“我能抱你亲你,比你更是高兴。论到情欲,女子可不及男子一成。”
雨崖子啐道:“你又不是女子,怎地知道?我偏偏说:我爱你比你爱我更深更烈。”
盘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雨崖子以为他要走,望着情郎,心中满是自豪爱意,替盘蜒整理仪容,抚平衣裳褶皱,纤手反复,一刻不停。谁知等了半天,盘蜒仍纹丝不动。
雨崖子脸上发烫,笑道:“我放你走了,你怎地还赖在这儿?莫非等不了五年?”
盘蜒道:“师父,徒儿的飞升隔世功呢?”
雨崖子哎呦一声,说道:“我可险些忘了,为了咱俩之事,你还是痛下苦功,早些将这功夫练成吧。”说罢神态严肃,摆足师父架势,口述诀窍,盘蜒跪地聆听,也是庄严肃穆,正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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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芳心一片难放手
盘蜒出了道观,蓦然间心神恍惚,想静下心来细思雨崖子之情,但脑中止不住跳出那凶恶剑灵来。
他想道:“那剑灵为何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我做了何事?招惹了它么?啊,正是仙殇剑。它或许并非宿在仙殇剑上,但我夺了仙殇剑,它便盯上了我。”
但或又是盘蜒脑中不知所云的幻觉?盘蜒此时已说不上来了。
他见四下无人,气候舒适,有心独处,便沿着山道悠悠慢行,偶尔遇上万仙门人,都朝他投来友善、敬重的目光。盘蜒从来便讨厌这高高在上的人物,想自己如今处境,不知该喜该忧。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夜色已深,人迹更是稀少,他猛然听见一娇嫩声音说道:“师姐,我不认得路,你再带我去岁云斋瞧瞧,好么?”
盘蜒听出这是天珑声音,她口中那师姐,自然是她形影不离、交情深厚的吕流馨了。
吕流馨道:“你自个儿去了好几次,以你的聪明劲儿,怎能不认得路?为何还要师姐携带?再说了,我不是你师姐,是你师叔,你这小丫头好没规矩。”
天珑嘻嘻道:“我帮你练成飞升隔世功渡舟层功夫,功劳好大好大,叫师姐,不叫师叔,有何不妥?”她投入万仙门后,言辞大有长进,但怪言怪语,依旧不知何时会冒出来。
吕流馨道:“我那是。。。。那是。。。。唉,你怎想得到用小疫狐助我练功?它毒性厉害,说不定便毒死了我,你还说功劳,我半条命都被你吓没了。”
天珑道:“它天天陪你入睡,毒得死谁,都毒不死你。我让它咬破你风府穴、风池穴、紫宫穴、玉堂穴等等十八处穴道,借毒素让你气血活络,你内力自然而然便高了。”
吕流馨“啊”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等道理,当天你趁我入睡,将我绑了,差遣小疫狐咬我,我还当你是个疯子呢,其实呀,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小疫狐怎会听你的话?”
天珑笑道:“小家伙很懂事,知道这是为了你好,莫说咬你,便是去咬你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盘蜒哥哥,它也照办不误。”
吕流馨羞道:“你说什么哪!我。。。。我当初便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眼下被你捏住把柄,老取笑我。”
盘蜒顿觉不安,吓出一身汗来,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天珑道:“我投桃报李,你陪我去岁云斋,我有一桩极要紧的私密事要说。”
吕流馨笑道:“上回去岁云斋,你让小疫狐帮我练功,眼下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但语气亲热,已答应下来,两人手拉着手,朝岁云斋走去。天珑甚是机警,不时东张西望,以防有人跟踪。
盘蜒心下冷笑,暗想:“我盘蜒岂是鬼鬼祟祟,尾随少女的奸贼?你如此防我,我反而要偷偷跟着了。”心里想的大义凛然,道理十足,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小心跟了过去。天珑昔日武功便已登峰造极,更胜过她姐姐,眼下内力深了,当真不可估量,盘蜒不敢怠慢,运太乙幻灵真气,身形宛如虚无,这才无人查知。
那两人来到一处山坡上,但见绿草兴茂整齐,宛如绿毯,海棠淡红,绿柳斜倚,一间清雅小斋坐落坡上,果然是清净的好去处,盘蜒心中却大喊奇怪:“天珑这丫头,何时有这等雅兴了?”
那两人携手在一柳树下盘坐,吕流馨道:“好啦,你有什么话,便快些说罢。”
天珑道:“师姐,你为何喜欢盘蜒哥哥?我听说你俩曾经很要好,是么?”
吕流馨嗔道:“原来你便是为这些无聊话来此,早知道我便不睬你了。”
天珑笑道:“我爱听,师姐对我最好,总不会骗我瞒我。”
盘蜒暗暗摇头,不免想道:“这丫头凶起来像小老虎,撒娇起来更是讨喜至极,予取予求,抵挡不住。”
吕流馨犹豫片刻,道:“那你不许对旁人说,更不许拿此事要挟我。”
天珑捧腹大笑道:“我对旁人都凶巴巴的,对谁说去?何况这事也并非见不得人。再说了,我何时要挟过亲亲师姐?我惹恼了你,那可真成了孤家寡人,无人理睬了。”
吕流馨道:“好啦,好啦。”她这件事埋藏心底,一直苦闷,其实早想找人倾诉,此时天珑一问,吕流馨便已心动,缓缓说道:“当年盘蜒哥哥与我都是。。。。都是神刃山庄的弟子,他对我。。。对我很好,是我头一个喜欢的男子。”
天珑瞪大美目,说道:“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吕流馨红着脸道:“他来山庄不到一年功夫,谈不上青梅竹马,但他对我极好,我也最喜欢他。后来山庄出了乱子。。。。”
天珑又问:“什么乱子?”
盘蜒知道天珑看似糊涂,实则机灵至极,生怕她推断出当年实情,心里不禁惴惴。吕流馨说了当时山庄困境,内忧外困,天珑长吁短叹:“我那爹爹也不是好东西,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吕流馨道:“随后咱俩遇上了雨崖子师父,便一同上山来了。我。。。。我高兴极了,本以为能与盘蜒哥哥长相厮守,千百年的结为伴侣,谁知。。。。。。谁知。。。。。”
天珑气呼呼的说道:“这盘蜒哥哥移情别恋,拈花惹草,是么?这混球,先是罗天子,又是陆仙子。。。”
盘蜒心里惨叫,但此事曲在自己,又能怪得了谁?天珑要说出来,盘蜒唯有自认倒霉。
好在天珑嘴巴甚严,吕流馨问:“罗天子是谁?”天珑道:“你别问了,我随口说出,乃是为对仗韵脚。”
吕流馨幽幽叹息,又道:“谁知他到了山上,便已。。。便已恋上其他姑娘,不顾及我了,对我渐渐冷淡,不再理睬,咱俩于是疏远,就此分手。”
盘蜒暗想:“我确实冷落了你,但那年我规规矩矩,孤孤单单,哪里有其余姑娘?咱俩好聚好散,谁也别埋怨谁。”但毕竟深感亏欠吕流馨,于此事上便自承过错。
天珑问道:“姐姐可曾与这小贼欢好?不对,上回我瞧见师姐身子,你还是待字闺中的处子,自然不曾便宜这小子。”
吕流馨轻拍天珑脑袋一下,啐道:“这种事情,你怎地张口就来?若传扬出去,我。。。我羞也羞死了。”
天珑道:“守身如玉,何羞之有?倒是咱们门中那千万个不要脸的婆娘,今天找个汉子,明天便移情别恋,凭借美貌,讨要好处,将自个儿当贱货般买卖。。。。”
吕流馨急道:“你这话千万不可再说,否则得罪了八成女门人,那可。。。。”
天珑直乐,说道:“可不止八成,我瞧九成婆娘,都是朝三暮四的婊子。师姐虽多与其他男门人交往,但紧要关头,倒也把持得住,这一点便足见姐姐对盘蜒哥哥深情难忘,心结难除。”
吕流馨垂首道:“唉,不知。。。不知他与陆师姐怎么样了。我有心气他,这才与其余男子亲近,谁知弄巧成拙,他。。。。他反而更不理我了。”
天珑道:“我这人有一门本事,只要一瞧别的女子行姿站姿,便知她开没开荤。。。”吕流馨扑哧一声,欢笑起来,盘蜒也险些开怀大笑,吕流馨笑道:“你这张嘴。。。。真是。。。。我可拿你没办法。”
天珑又道:“他与那陆姑娘规规矩矩的,倒不曾破她身子,师姐,说不准盘蜒哥哥仍想着你呢。”
吕流馨面泛晕红,低声道:“他与陆师姐就算真成了夫妻,我也唯有祝愿,不会怨恨。你说的不错,我。。。。我至今仍念着他,爱着他,他是我头一个喜欢的男人,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会记得他,为他守着身子。就算他以为我人尽可夫,看不起我,我也。。。。也无怨无悔。”
盘蜒心中一酸,几乎想向她认错:“一切错在我盘蜒,我更不恨她,我当年为何招惹她,利用她?我毁了她山庄,害死她亲人,我岂敢对她有丝毫怨怼?傻丫头,傻丫头,你为何不恨我?”
天珑忽然又道:“师姐,你当年山庄之事,似乎皆是盘蜒哥哥引起。若非他杀了你那大师兄,栽赃给你那师叔,你们两家也打不起来,没准你爹爹便能留得性命,你难道不恨他么?”
盘蜒心下畅快,暗想:“不错,不错,她正该恨我,天珑说的大妙。我盘蜒撩拨少女心,玩弄权谋奸计,馨儿她即便要杀我,我也是活该丧命。”
吕流馨道:“易安之事,是他对我的大恩,我岂能恨他?我。。。每每想起,反而更想着他些了。”
天珑若有所思,说道:“若他是故意引易安入毂,故意杀他,故意栽赃,故意惹你山庄自相残杀呢?”
盘蜒身子一震,险些仰躺在地,他虽盼望吕流馨憎恨自己,莫要虚耗情意,但不料天珑料事如神,竟真能推想出来。
吕流馨喊道:“你别异想天开了,那些事全是巧合。何况时隔多年,我早忘了此事,你何必提出它来?”
天珑凝视着她,忽然动容一笑,神色同情爱惜,说道:“就算他真是有意为之,你也不会忘情,你爱他爱的太深,这情感已刻入你心肺骨皮里头啦,师姐,我说的对么?”
吕流馨双目微微湿润,道:“你这孩子,总。。。总是语出惊人,夜深了,咱们。。。咱们这就回去吧。”
天珑叹了一声,说道:“可怜,可怜。”两人手握着手,就此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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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开门大吉好弟子
盘蜒心中乱象更烈,脑中思绪好似厉鬼,四处煽风点火,引起一片灾祸。盘蜒不敢四处走动,便找一处清净地方静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次日一早,悠悠转醒,情形好转,但忆起昨晚两番对话,兀自忡怔不安,他想:“我答应振英什么来着?为何还去招惹其他女人?”
他心生愧疚,便行向海纳派,他想见见心上人,与她好好说说话,以求片刻慰藉。
陆振英此时已是飞空层的高手,在万仙之中地位崇高,有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