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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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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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振英知她必将发难,以她的功力,势必如狂风暴雨,凌厉至极,于是将轩辕真气布满全身。谁知这女子伸出两根纤指,轻轻一捏,宛如拿取蚂蚁,刹那间,陆振英右肩剧痛,咔嚓一声,骨头竟然折断,她惨叫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盘蜒大骇,忙按住陆振英额头,只觉她心神大乱,似缺了魂魄一般。盘蜒心想:“这小阎罗纵然厉害,也决不能有这般威能。师妹先前发誓,虽及时止住,可总有此心,被这小阎罗拘走了心魂,在她面前已全无抗拒之力。”

    小遥、曹素也跑了过来,眼中不禁含泪,心急如焚,问道:“她怎么了?可是中了邪法?”

    盘蜒怒视小遥,甩手便要打出一巴掌,但硬生生忍住,咬牙道:“这便是你要救人,反害了我师妹!你们全都滚了!”

    小遥愕然道:“什么?”

    盘蜒将陆振英交给小遥,说道:“从此径直往东,朝雾气流动方向赶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可见一出口,你们从那儿出去,小心避过魔怪。若振英有三长两短,你自个儿割下脑袋吧,省得我来动手。”

    小遥虽觉愧疚,但盘蜒言辞凶狠,她勃然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抱着陆振英站起身来。曹素道:“师伯,你怎么办?”

    盘蜒回身道:“我留下陪这小阎罗!还给我废话?可是想挨揍么?”

    曹素心道:“人家是关心你哪!你对小姑娘家这般凶恶做什么?当真是天下第一讨厌鬼!”神色不满,一时迟疑不定。小遥再看那女子怀中小羽,心中一悲,但这当口也顾不上了,一拉曹素,两人仓惶远去。

    那女子注视三人吵闹,神色悠闲,目光嘲弄,待盘蜒指明脱困途径,却又颇为惊讶,说道:“你懂得可真不少,以前来过黄泉么?”

    她本以为盘蜒此时定惊慌失措,或是忐忑不安,谁知他一抬头,却见此人眼神凶狠,嘴角弯弯,竟笑得极为欢畅。那女子笑道:“原来是惊吓过度,竟然是个疯子。”

    盘蜒道:“碍事的总算走了,我也可放开手脚,大闹一场。”

    女子奇道:“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盘蜒道:“在下名字极多,自个儿也闹不清楚。不是叫吞山,便是尸海,或是叫仙殇。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霍地退开一步,朝他怒视,说道:“前两位大人名头,也是你能随口提及的?那仙殇早已死去多年,你又怎能是他?”

    盘蜒道:“世事奇妙,谁能预测得准?我偏偏杀了吞山,杀了尸海,杀了仙殇。他们死于我手,便什么都一股脑输给了我,我愿叫他们名字,使他们本事,也在情理之中。姑娘尚未答我姓名,我吞山,尸海,仙殇从不杀无名之辈。”

    女子厉声道:“你听好了,我叫红竹,乃是尸海阎王手下阎罗!”说话间一道掌风打出,盘蜒横刀拦住,砰地一声,庙堂震动,盘蜒身子直飞出去,撞在竹林之中,喀剌剌一通乱响,掠过数十丈,竹林倒下大片,好似台风过境。这竹子乃是以魂魄种植,极为坚韧,若拿来铸造兵刃,各个儿远胜好铁,但女子左手掌力雄浑刚猛,而盘蜒护体真气也无坚不摧,竟将这竹子如牙签般折断。

    盘蜒哈哈大笑,浑身是血,却来不及止住。红竹霎时已到他面前,手中握一竹枪,枪尖锐利凶险,朝盘蜒喉咙刺下,盘蜒双手一扬,瞬间出现金刀紫剑,挥动金刀,震动紫剑,当真是神道无迹,大巧似拙,只听邦邦邦数声巨响,两人转眼斗了百招,真气疾飞,又倒了大片竹子。

    那红竹不料盘蜒武功这般高强,内力深厚,更是不逊自己,她怀抱孩子,遮拦不住,一咬牙,将那孩儿随手一抛,恰落在殿内佛像掌中,她与那佛像相隔百丈,又在激斗之中,轻轻投掷,手法又巧又准,不伤孩子分毫,暗器功夫委实神妙无方。

    她摆脱负担,左手挥拳击掌,右手竹枪纵横交错,似光似电。盘蜒金刀旋转削架,长剑硬斫猛砍,也是刚柔互济,阴阳变幻的妙招。两人各出全力,呼喝连连,声传百里,狂风大作,劲力乱飞,不久那庙前的红竹林便荡然无存。

    再斗千招,盘蜒只觉在此内力消耗极快,而红竹内力无穷无尽,占了上风,她心生快意,说道:“你可是万仙中的破云层高手?果然有两下子。”

    盘蜒脸色凝重,咬牙相抗,并不言语,红竹又道:“如此一来,我更不可放你走啦。你又俊俏,又高明,又博学,又有趣,我留你下来,既当郎君,又做孩儿,还认你做爹爹,嘻嘻,诸般花样,叫你百尝不厌。”她内力中有异法,可随意变换旁人年纪,只要被她刺中要害,便是阎王也难逃其效。
………………………………

四十二 神龙隐现海上升

    盘蜒知局面不利,更是愈发小心,但这红竹阎罗的枪法宛如监牢,当真叫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盘蜒如要逃走,眨眼间便被刺伤,若被刺中“丹田”“膻中”等大穴,要么变作婴儿,要么变作老头,皆在这女阎罗一念之间。

    忽然红竹阎罗叱了一声,手中竹枪好似毒蛇,连刺数招,叫做“蛇吞日月”,看似着落处不知所云,实则如日藏月后,月借日光,虚实变幻无方。盘蜒恰好于此时左手脱力,被红竹阎罗一招刺中,他“啊”地一声,血如泉涌。红竹阎罗嘻嘻笑道:“乖孩儿,先叫我声娘听听?”盘蜒手臂渐渐缩短,骨头根根寸断,不久竟成了一根婴儿般的肉嫩胳膊。

    红竹阎罗洋洋得意,不料盘蜒那短手一斜,她胸口中剑,只觉神魂俱震,似坠入深渊,身不由己。但她功力深厚,掌控这万狱一角的冤魂,转眼间清醒过来,见盘蜒短手晃动,手中长剑隐密,但全然看不清路数。她惊声道:“这是太乙幻灵剑法?”

    盘蜒道:“不错!你现在才知,已经晚了!”蓦地金刀砍出,紫剑相随,只是紫剑招式消弭无踪,她大为狼狈,脑中只想:“他功力与我在伯仲之间,为何我看不破他的幻灵内力?”

    殊不知盘蜒浑身染血,乃是以性命相搏,血能通魂,故而那太乙幻灵内力效用远胜往昔。而她自以为刺中盘蜒左臂,脑中预先设想了情景,被幻灵内劲一催,于是自个儿陷入自个儿的迷局,如何能够看穿这幻境?

    她手忙脚乱的守了数招,盘蜒运仙殇剑,反而召集此间魂魄,一招“以魄化魂”,再一招“由人成鬼”,红竹瞧见空中凭空现出无数冤鬼,张牙舞爪的扑向她。红竹自个儿便是审鬼的阴司,双目通灵,故而能看清状况,却因此更为骇然:“这一手法招魂化鬼功夫远胜于我,听说正是仙殇的神功,他从哪儿得了仙殇的法术?”

    她拼命驱使鬼魂抵挡,又辨不清盘蜒左手招式,忽然心脏旁中了一刀,她惊呼一声,霎时黑血四溅,她心想:“若是常人,万万伤我不得,但他刀剑上有仙家真气,又有冤魂怨念,正是我的克星!”眼见盘蜒一刀劈向她脑袋,她一咬舌尖,扑地一声,也吐出一大口鲜血,若盘蜒中招,立时变成幼童,她便反败为胜。盘蜒知道厉害,身形一晃,躲开她的血水。

    红竹气喘吁吁,自知伤的极重,但盘蜒气力耗损,先前左臂又中她一剑,一直运功抑制毒害,实则也好不到哪儿去。

    红竹阎罗地位尊崇,除了阎王之外,生平谁都不瞧在眼里,想不到在自己地头上遇上这凶狠太岁。她虽然惊慌,但心头恨意大起,绝不想就此罢手,定要杀了盘蜒不可。盘蜒满身浴血,却也食欲大增,怎能放过眼前猎物?

    就在这时,盘蜒喉咙咕噜一下,只见那庙堂屋顶站着一人,那人身形奇高,约有两丈,一双腿如同跳蚤,足有一丈,上身如人,一身脏烂长衫,手中握一木杖,杖头弯曲,有一橙色光球在杖头闪烁。

    再看那人面孔,一片空白,无眼无鼻无口,仿佛戴着一张苍白面具。

    红竹也不回头,嘻嘻笑道:“你这跳蚤,怎地来了?”

    那跳蚤说道:“我听见你这儿打得热闹,怎能不来瞧瞧?”

    盘蜒心中急思:“这人。。。。这人是谁?何时到来的?为何我竟不知?”

    红竹猜到盘蜒心思,说道:“这跳蚤是我老对头,眼下又是我好兄弟。他乃是吞山阎王的阎罗,吞山阎王千年间藏于凡世,不回聚魂山,他穷极无聊,便在我这竹林旁住下。”

    盘蜒大声道:“他也是阎罗?”

    红竹叹道:“跳蚤老兄,你妹妹受人欺负,眼下伤势不轻,你说该如何是好?”

    跳蚤说道:“他是万仙破云的仙人、万鬼的鬼首么?若非如此,凡人怎是你一招之敌?”

    红竹道:“我猜也是,但他却不说。你助我擒住此人,咱们好好审他。他死去之后,他那魂魄我便设法拦下,分你一半如何?”

    跳蚤道:“行事当有始有终,岂可半途而废?你既开头,我不便接手,待你不成了,我再帮你不迟。”

    盘蜒“哼”了一声,心生异样,侧脸一看,又见一身躯肥大,一丈高矮,身穿红色大袄的怪人走来,此人头戴兜帽,脸色惨白,毫无毛发,满脸皱纹,鼻子又圆又长,足有一尺,他双手间似转两个铁胆,但那铁胆浮在空中,冒着绿色火光。

    红竹欢天喜地的娇呼起来,说道:“百重二哥,你也来了?你可也是心疼妹妹,特意跑来的?”

    那百重嗓门尖锐,似是太监,他道:“我与跳蚤一般,是来看看那厉害的阳间人。红竹啊红竹,你在自个儿地头,为何不施展聚魂法,将此人早早杀了?反而被他逼到这般地步?”

    红竹目闪凶光,说道:“这凡间人精通仙殇的魂魄功夫,我是自叹不如。非不想杀,暂且不能。”

    百重手中绿铁胆火光大盛,他怪声道:“既然他是仙殇传人,唯有趁他羽翼未丰,早些将他杀了。”

    盘蜒冷冷说道:“阁下又是哪位阎王的阎罗?”

    百重道:“我乃斗神阎王麾下。”

    盘蜒嗤笑一声,说道:“三位顶头上司失踪,故而结盟了么?”

    红竹脸上一红,另两人也微觉惭愧,红竹笑道:“你小子倒也机灵,这都能猜的不差。如此一来,更非杀你不可。”

    原来聚魂山上各阎王虽不可轻易侵占旁人地界,但彼此交战,关系恶劣,往往趁隙杀害旁人下属。这百重、红竹、跳蚤三人阎王皆已失踪,没了靠山,自个儿又成不了阎王,情非得已,唯有暂且联手,以防其余阎王加害。百重、跳蚤收了探子密报,知红竹遭难,于是便赶了过来。这三人喜好独来独往,皆不带半个随从。

    那跳蚤小阎罗倒颇有高人风范,不屑与旁人联手,只道:“有你二人,足以取胜了。”

    百重怒道:“你既然不肯出力,还不快滚?”

    跳蚤道:“这等好戏,倒也不可不看。”

    百重嘟囔几句,转向盘蜒,那两个绿铁胆飘在空中,倏然朝盘蜒飞去,动向飘飘忽忽,盘蜒双刃斩出,那铁胆忽然自行一撞,砰地一声,燃起一团小山般的大火。盘蜒急忙闪躲,但瞧见火光,只觉头疼欲裂,身上泊泊冒泡,似真被火烧了一般。盘蜒心想:“这铁胆烧的不是骨肉,烧的是魂。”

    百重厉声道:“好个凡人,竟能躲开我这翠火球!”手一张,又变出两个铁胆,铁胆慢悠悠的燃起火苗,也是翠绿如玉,微微隐隐。

    盘蜒先下手为强,喝了一声,双刃一齐斩出,霎时金光紫气,鸿鸿盛盛,好似天兵鬼兵,霎时向红竹卷去。红竹虽然伤重,但此时已好转许多,弹指间红竹连转,宛如盾牌,梆梆当下剑气,枪尖点向盘蜒额头。盘蜒一转一让,那百重突入而来,手一扬,盘蜒背后剧痛,哇地一声,被打得直蹿出去。

    百重笑道:“中了我丧心掌之人,连魂魄都烧的半点不剩。”想要追击,但盘蜒身在半空,斩出剑气,将百重拦住。两人内力再一撞,盘蜒口吐鲜血,从庙门中摔了进去。

    红竹道:“他中了百重哥哥两掌,已是必死无疑了。但咱们也分不了他的魂魄啦。”

    跳蚤道:“此人既为仙殇,便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形影一掠,已落在庙门前。红竹也走了过来,朝庙里张望,登时红目闪光,神色震怒,喊道:“你。。。。你。。。。”

    但见盘蜒血流的跟瀑布似的,却怀抱那小羽婴儿,面带苦笑,说道:“暂且。。。。暂且饶了你们。”

    那三人闯入庙中,拦住盘蜒去路,红竹喝道:“你怀抱这婴儿,又有何用?你以为我当真在乎这阳间小畜生么?”

    盘蜒抬头看看庙顶,在看看左右墙壁,百重道:“这白血庙乃是黄泉地脉圣地,一成不变,坚不可摧,你想破墙出去?当真无知至极了。”

    盘蜒喃喃道:“坚不可摧?一成不变?”

    我找的便是地脉中枢。

    他微微抬手,与双目齐平,掌中真气飘摇,宛如一躲白色雨云,那雨云中暗藏雷光,偶尔透云而出。

    三人见了这等异状,心生疑惑,不敢怠慢,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盘蜒笑道:“尔等知道人体改经易脉之法么?于常人而言,倒也并不容易。但在太乙幻灵真气面前,连骨头都可自行接续,何况经脉之变?”

    跳蚤沉声道:“人体改脉,于凡人艰难,于我等却轻而易举。灵魂变幻,自有体征相随。”

    盘蜒道:“那天地脉象,何时会变?”

    跳蚤、百重、红竹登时想通,齐声惊呼道:“脉随灵而变,你。。。。你。。。。”

    盘蜒道:“灵随脉行,脉随灵变,天地有灵,脉象岂能一成不变?”

    他掌中白云蜕变,仿佛一面镜子,镜中有白龙游动,那白龙越游越近,蓦然间破镜而出。

    盘蜒低声道:“蜃幻吞海掌。”

    那三个阎罗大惊失色,一齐倒飞出去,于是白龙呼啸,乾坤震荡,脉象剧变,那白血庙霎时粉碎,烟尘直冲上天,雾气八方弥漫,万物隐形,盘蜒与那婴儿就此不见踪迹。
………………………………

四十三 江畔佳人望天愁

    红竹等三人逃过一招,各自仅稍受轻伤,但见那白血庙竟已碎成粉末,心下骇然。红竹道:“这万仙门人怎会有这等功夫?刚刚那一掌法术惊扰脉象,震动这黄泉,只怕可比拟诸位阎王全力施展了。”

    百重尖声喊道:“你没听他说吗?那是太乙幻灵功夫,他先逆改灵气,以灵改脉,倒也非他掌力如何了得。”

    跳蚤冷冷说道:“这天地之灵,岂能随意更改?此人既有此能耐,一身功力确深不可测。咱们在他手下栽了个跟头,你越说他不行,咱们岂不愈发丢脸?”

    红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他先前出掌前运功许久,骗咱们与他多话,怕是他这一掌不可轻易施展,每每动用,皆得蓄力多时。”

    跳蚤点头道:“非但如此,他出掌之后,我瞧他神色憔悴,颜面发青,仿佛死去一般。这一掌已倾尽全力,此刻他羸弱不堪,非你我三人一合之敌。”

    百重甚是欢喜,但往四下一瞧,不禁惊怒交加,喊道:“咱们可追不上这小子啦,他一掌打乱脉象中轴,方位大乱,便如魔猎一般。”

    红竹咬牙怒骂,神色凄厉,但眼下这万狱一角仿佛碎纸重新粘合,她三人纵然神功非凡、所学渊博,少说也得十天十夜,方才能令脉象复原。

    盘蜒怀抱那婴儿,展开轻功,似与云雾融为一体,静静悄悄的已跑开老远。他脸色难看,遍体鳞伤,血流如注,但身上骨肉之苦,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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