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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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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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着唯有受苦,你要我性命,我便给你们罢了。”

    罗芳林对东采英性子了如指掌,见他这般模样,轻轻一动,掌心已贴住东采英丹田,运她鸿源真气,将他体内功力源源不绝吸入自己经脉。东采英无意中想要抗拒,但他神功全系心脉,士气一丧,功力不存。突然间,他内力耗尽,七窍鲜血狂涌,心脏骤然停下,罗芳林左手探他鼻息、心跳,知他已死。

    那奉图道:“娘娘,可要防此人诈死,将他脑袋割了?”

    罗芳林道:“他并非万鬼万仙,也非尔等鬼人,岂能有死而复生之能?何况我已尽得他真气,他哪儿还有余力运龟息功呢?”

    突然间,头顶隆隆几声,大块冰雪砸落,不偏不倚,正中东采英身躯。这山道又塌了一片,东采英尸体被裹在雪中,一齐坠落深谷。

    罗芳林哈哈笑道:“巧了,接二连三有雪崩捣乱,这叫择日不如撞日。我本打算再迟些动手,可既然天意如此,那便让他与那几位师父葬在一块儿吧。”

    又有一蝠卫道:“血云相国又该怎么办?”

    罗芳林叹道:“别理他了,他死不了。他害我险些被灾难所伤,我正要罚他,便让他在雪里埋上几天,总会追上我的。”

    众蝠卫不复多言,罗芳林见山石不稳,不敢多留,让蝠卫驾马车速速离去。那蝠卫在马车前吊一明灯,一行人冲破风雪,在黑夜中远行,那一盏灯光宛如孤星,久久不灭。

    盘蜒见打斗停了,便飞身下了山崖,来到山道上,张望一会儿,再行攀下,不多时来到山中一石洞里头。洞内有火堆熊熊燃烧,橙光之中,见血云端坐,身旁有东采英与他那三位家将。

    盘蜒问道:“都还活着么?”

    血云点头道:“还活着,狮心炼化,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奇功。”

    盘蜒笑道:“我离玄鼓城之前,曾让将军服食我给的丹药,还好他听话,这些时日不曾断绝。否则真被皇后娘娘吸尽气力,连内丹中的真气也半点不存。”

    血云道:“如今他体内真气得罗芳林鸿源真气淬炼,更加精纯,潜能不断激发,几年之后,武功定更胜往昔,这才是炼化挪移的精髓所在,连荼邪都未能尽数参悟。但他如今恨透了你我,若找上门来,该如何打发?”

    盘蜒道:“这叫堵不如疏,不破不立。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

    那三位家将本就伤重,又被血云点中穴道,昏迷不醒,而东采英更是中了盘蜒的毒剂。那毒性等闲并不发作,唯有东采英内力衰竭时才生效,一举令他假死过去。他虽非真的断气,可毕竟心停息止,身子损伤极大,非得昏迷上十天十夜,方能解毒。

    血云一抬手,一丛影子飘出,化作大担架。盘蜒以幻灵内力变做绳索,将四人绑在上头。两人等到天明时分,出了洞窟,一齐施展功力,从冰雪悬崖向上爬,回到路上,再向南行。

    二人只走夜路,不行官道,又时时占卜,以防遇上外人,再不停运功维系四人性命。渐渐的走出雪山,闯过沙漠,眼中终于见到绿林青山。

    如此匆匆走了一个月时光,来到幽青山上,盘蜒依照当天与荼邪约定,点燃那神坛火焰。再等候片刻,只见一老者远远飞来,他白发苍苍,但英气逼人,威势宛如千军万马,正是荼邪前来赴约。

    荼邪见到盘蜒,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正要招呼,但又看见东采英等四人。那三大家将是随他女儿一道前往蛇伯的家臣,他如何不认得?而他眼力敏锐,一望便知四人皆要穴受制,性命垂危。

    盘蜒拱手道:“老前辈,我来见你了。”

    荼邪看了血云一眼,冷冷道:“这人是你兄弟么?”指了指他外孙等人,又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盘蜒也不隐瞒,便将罗芳林加害东采英之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连他自己与血云种种布置也讲得明明白白,只略去自己与罗芳林生下孩儿之事。荼邪听得愈发惊怒,在东采英胸口一按,真气所及,果然惊觉他一身强盛内力荡然无存。

    荼邪虎目生光,瞪视盘蜒、血云,盘蜒道:“我二人如此行事,乃是为了将军着想。他深陷朝政泥潭,犯下大错,迟早要遭遇祸乱,稍有不慎,便是兵荒马乱,生灵涂炭,累及无辜。说不得,唯有果断行事,提前设法救将军一救。”

    荼邪道:“所以你便挑拨我孙媳妇儿杀我孙儿?更夺了他一辈子苦练的内力?”他胸中有隆隆雷声,极为响亮,神色有如凶虎,若盘蜒稍答错话,他立时便动手杀人。

    盘蜒道:“前辈曾答应晚辈:‘只要你不伤我孙儿、曾孙儿、孙媳妇儿性命,不害他肢体不全、脑子不清,其余之事,我一概不究。’不知前辈可曾记得?”

    荼邪仰天大笑,说道:“老头子说话不是放屁,好,我便饶过你了!”他那“了”字一说完,身形一晃,天上一巨树般的铁拳砸向血云。血云早有防备,身上黑光如龙,朝那铁拳一顶。砰地一声,他被荼邪打飞出去。

    荼邪微微一晃,心头一凛:“此人武功仅比老子稍弱,如与盘蜒联手,老子怕还要吃亏。”盘蜒武功变强,血云自然而然便随他精进,此时又比魔猎时长进不少。但荼邪生性最是护短,此刻愤怒已极,豁出性命,也要替孙儿报仇。他左手捏起,便要使出杀手锏来。

    血云如踩黑烟,缓缓落地,说道:“气力不除,痛苦不忍,太平度日,心虽炼而不纯。心若纯,气若消,方可挪移潜能,炼化狮心。”

    荼邪吃了一惊,心想:“此乃狮心炼化口诀中最高深的法诀,我苦思多年,仅初窥门径,他是如何得知?”他大大咧咧的,稀里糊涂度日,多年不用,早就将这口诀忘得一干二净,此时经血云一提起,猛然想了起来。

    他拍着脑门,“啊”地一声,俯身将耳朵贴在东采英胸口,只觉他心跳幽远沉重,响声宛如狮吼,正是荼邪梦寐以求、苦练不得的纯粹狮心。荼邪喜出望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回笑声中却满是欢喜,他道:“好小子,算你造化。我荼邪的孙子,将来比我这外公要出息。”

    血云道:“老前辈仍要杀我么?”

    荼邪笑道:“好一个不破不立。我这孙儿沉迷官场,前呼后拥的,我着实瞧着难受,如今被人赶了出来,倒也正好。”但转眼脸色一沉,说道:“我这就杀往京城,将那歹毒婆娘脑袋拧下来。”

    盘蜒道:“老前辈万万三思,前辈虽神功盖世,但罗芳林武艺也极为了得。她贵为天子,手下高手无数,仅比万鬼、万仙稍逊。老前辈不明敌情,此去颇为凶险。”

    荼邪道:“你当老子是傻的么?自然是偷偷摸摸的潜入宫中下手了?”

    血云冷笑道:“就算你真杀得了皇后娘娘,朝中变乱一生,你那两个孙儿可定活不成了。”

    荼邪嚷道:“我将那两人也带了走,谁能拦住我?”

    血云又道:“如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强,万鬼不敢轻举妄动,诸侯皆臣服皇后娘娘。你一杀她,诸侯闹得闹,反的反,万鬼派大军袭来,无数百姓都要遭殃。老前辈徒然快意恩仇,难道便不顾大局了么?”

    荼邪终究是当世豪侠,并非毛毛躁躁、不计后果的莽撞少年。他沉吟片刻,长叹一声,说道:“惹不起,我难道还躲不起么?”

    盘蜒问道:“老前辈要离开此处?”

    荼邪盯着他道:“罗芳林那婆娘知我住处,我虽然不惧,但终究极为麻烦。偏偏你二人又不让我杀她。你们带我孙儿老友来找我,不就是让我卷铺盖走人么?”

    血云笑了起来,说道:“前辈心思粗中有细,令人好生佩服。我定劝阻皇后娘娘,让她好好对待东将军如今妻子,衣食决计无亏。”

    荼邪闭目片刻,面露恼怒,说道:“说完屁话,你们还不快滚了?”他虽知外孙因祸得福,但却不喜此二人阴谋诡计,更不想让此二人得知自己行踪,故而出言驱逐。

    盘蜒、血云了却心事,早不想多留,又一齐行礼,就此辞行。

    两人离了幽青山,盘蜒忽然问道:“血云,你。。。你可知我为何要陷害将军?”

    血云笑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盘蜒道:“我只觉得卦象如此,便随手做了,全想不到这般作为又何苦来哉?平白无故的留下一极大隐患。”

    血云身躯燃起黑火,面目已瞧不真切,但双眼闪着红光,他道:“你当初为何在书册上留下名字?”

    盘蜒道:“我。。。。我委实不知,也是。。。随手而为。”

    血云冷冷道:“因为你仍在做梦,你见过那些神功,你在梦中与真仙打过交道。你觉得这世道空空荡荡,太过无聊,故而你多管闲事,要让它们一一在人间重现。”

    盘蜒低声道:“是么?原来是这样?原来只不过是兴之所至。”他声音软弱,却又有几分窃喜,仿佛逃过责骂的孩童一般。

    血云嗤笑起来,说道:“你想的挺美,但或许终将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其余人定然不成,唯有我是你的心血,你的杰作,你的依靠。”

    盘蜒心想:“你也是我的灾祸,我的心魔,我的罪孽。”

    血云道:“我察觉到你心中念头,你怕极了那斗神,却又恨透了他。这下可好,我与你一般心思,但咱俩还远远敌不过他,阎王中只怕也无人是他对手。可你喜欢竹篮打水,我喜欢水中捞月,你我都穷极无聊,行事乱七八糟,既然他送上门来,我俩有了活计,那岂不是一桩美事?”

    盘蜒只觉前路艰险,不愿想象,悲叹一声,转过身,迈步行向远方。血云则神色冷漠,身影变得模糊起来,飘上云中,就此消散不见。
………………………………

六十五 血与荣耀千古存

    盘蜒在山中散心数日,这才动身返回万仙群山。雨崖子得知他回来,欢喜不已,当即与他私会,笑道:“你可平安返回了,为师好生担心。振英师侄人呢?”

    盘蜒道:“启禀师父,振英她要留在雪岭冷州国,以防灾祸,徒儿独自一人回来了。”

    雨崖子道:“眼下又没旁人,你别叫我师父,叫我。。。叫我崖儿。。。”话一出口,便觉害羞,声音轻的跟蚊子似的。

    盘蜒摇头道:“师徒乃世间大正道,岂可不尊?我还是叫你师父。”

    雨崖子脸上一红,道:“你以前又不是没叫过?”又微微一笑,握住盘蜒手掌,腻声道:“你回来的可巧,菩提宗主说起雪岭国之事,对你赞不绝口,还要举办一场彰功桃酒会,大伙儿都替你高兴呢。”

    盘蜒心头响起斗神的话,震荡于心胸之间,他又想起蛇儿那美艳凄惨的头颅,心头一酸,险些落泪。

    雨崖子见他不答,说道:“盘蜒,你可是累了?”说着扶盘蜒坐下,软绵绵的身子抵在盘蜒身上。她一生从未与其余男子亲昵,动作生疏,颇为笨拙,但言行举止间满是真诚深厚的爱意。

    盘蜒身子一让,道:“师父,我仔细想过我俩之事,觉得终究不妥。”

    雨崖子心头冰凉,颤声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过啦,你若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当小心行事,绝不泄密,偷偷与你幽会亲热。我也绝不与振英师侄相争。。。”以她身份地位,若非对盘蜒爱到极处,如痴如狂,绝不会说出这般卑微话来。

    盘蜒眼神肃然,大声道:“师父,你不曾见到我见到之事,因而有心缠绵,满怀情事。我此次外出,连遇两次魔猎,见无数英雄好汉惨死。世间妖魔,强横凶残至极。男女痴缠,徒然扰乱我心。即便我练至遁天境界,也远远不够,片刻不能停滞。我非得尽早悟得破云层的功夫。”

    雨崖子怒道:“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若练成遁天层功夫,便。。。。便娶了我。”

    盘蜒用力摇头道:“情形有变,请恕徒儿食言。徒儿接连从绝境逃生,心中已想的明白,不入破云境界,不愿再与女子有半分牵扯。”

    雨崖子忍住怒气,好言劝道:“古往今来,天地有规,只能有六位破云仙家。其余第五层好手皆对此念念不忘,勤修苦炼,你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啦。”

    盘蜒道:“来得及,怎会来不及?就算我暂且通不过会试,但一番苦练,总会有所成就。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并非需飞升隔世功不可,也非定要仙露泉方能增强功力。”

    雨崖子款款深情,满腔喜悦,岂料盘蜒出尔反尔,弃如敝屣。她顷刻间泪如雨下,缩在一旁,赌气不言。盘蜒跪倒在地,默默朝雨崖子磕头,咚咚声响,用力颇大。

    雨崖子心疼起来,伸手止住他,又问道:“那你的。。。。振英师妹呢?”

    盘蜒道:“我已与她暂且分开,若我练功未成,绝不会与她见面。”

    雨崖子笑道:“那你还不如挥刀做太监啦。”

    盘蜒叹道:“情根乃妄念之源,若斩了情根,自然练功更快,却也易走上邪路。”

    雨崖子本是一句玩笑话,岂料盘蜒正正经经,竟然当真,可见他心中并非没想过这条路。她害怕起来,忙道:“不可,不可。你那。。。那脏东西还是留着为妙。”

    盘蜒哈哈一笑,握了握雨崖子纤手,但此举唯有敬意,却无分毫柔情。

    雨崖子道:“好,那我便与你争上一争,非抢在你前头当上仙使不可。”

    盘蜒笑道:“师父要出手,那我岂敢相争?自然恭送师父登顶。只是我这苦功总是要下的。”

    雨崖子本是修为深湛,心如止水的化外之人,顷刻间收摄心神,暂且竟隔绝思念之苦,可又不禁心想:“我抢先一步,当上破云仙使,让他心服口服,他对我未必没有情义,只是被聚魂山的魔头吓得怕了,故而另有念头。我当上仙使之后,他必愈发敬爱于我,届时我再稍假辞色,没准他自个儿便来向我求爱了。”

    她想到此处,脸上喜滋滋的笑了起来。殊不知盘蜒武功早远胜于她,对她也甚是怜爱,只不过担心那丧心病狂、可怖至极的斗神阎王,这才刻意疏远。

    盘蜒向雨崖子告退,又回到鲲鹏山海门中述职,鲲鹏极为高兴,说道:“贤侄,我想将这山海门的重担交到你手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盘蜒忙道:“小侄才疏学浅,肩上没半点担当,岂能胜任?何况山海门乃师叔一手创制,换做旁人,如何能够服众?”

    鲲鹏道:“当初立派之时,唯有你、我、千峰三人。你二人皆有百年罕见的大才,如今成就皆不在我之下,可千峰耽于教徒授业,我则要闭关修炼,以谋求破云仙使境界,这山海门之事,暂且无法管辖了。”

    盘蜒委实不想多管杂事,连声推脱。鲲鹏软硬兼施,盘蜒便不答应。鲲鹏无奈,只得作罢,但想着该托付何人,一时大伤脑筋。

    盘蜒目光一扫,见堂上新坐着数人,皆是年轻面孔,前来投奔山海门的。有一人倒也认得,正是在冷州国百神塔遇上的郭小陵。那郭小陵望着盘蜒,眼中满是得色,喊道:“盘蜒师叔,咱们又见面啦。”

    鲲鹏奇道:“原来你们认得?”

    郭小陵嘿嘿笑道:“师叔与我间颇有些交情,在冷州国之事。。。。我替师叔担当不少,还望师叔今后多多关照,好好指点指点。”声调阴阳怪气,言下深意,自是以黄泉门之事威胁盘蜒。

    盘蜒神色不善,说道:“阁下是谁?我何尝见过阁下?”

    郭小陵登时恼怒起来,道:“师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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