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摔落在旁。
东采奇心中叫好:“以此人为质,他们全都可以安然撤离。”
岂料蒙面人一脚将宋太子踢在一旁,足下生风,蹦跳两下,已到了人群边缘。
她正要钻入人潮,眼前一花,那黑袍道士也来阻挠。蒙面少女不知此人来历,使一招“落叶缤纷”,长剑上斩,手腕虚晃,再往下急落,剑招凌厉,好似雷光,也是她急于脱身,这一招已倾尽全力。
那黑袍道士轻轻一笑,打出一拳,正中剑刃,只听嗡嗡之声,宛如撞钟,那蒙面少女手肘酸麻,险些摔倒。她生平从未遇到过这等强敌,稍觉慌乱,长剑纵横,一招“佳人嗔怪”,剑势婉转变幻,点向黑袍道士各处。
黑袍道士轻轻一转,手臂向上一格,将长剑偏开数寸,再一指点向少女腹部。少女尖叫起来,出掌抵挡,那道士笑道:“不错!”趁她松脱范老三,掌心一吸,范老三便向他飞去。
蒙面少女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又去抢范老三,怎料黑袍道士那一手本是虚招,当即手掌一推,砰地一声,正中少女胸口。少女“哇”地一声,口吐鲜血,跌出老远。黑袍道士纵身飞奔,指力激射,点中蒙面少女膻中穴。
他一击得手,心中稍稍一宽,骤然间两股掌力袭来,宛如狂风凌云,又如细水长流,刚柔并济,巧妙无比。黑袍道士大骇,与那掌力相抗,一时眼花缭乱,气血翻涌。
这掌力正是东采奇发出,她看清这道士武艺非凡,堪比万仙遁天门人,故而一上来便全力以赴,用最精妙的大枯竭掌偷袭强敌。此举殊不光明正大,但此人为虎作伥,并非善类,东采奇也非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之人,遂来一招攻敌不备的计策。那黑袍道士全不知敌人竟有这等硬手,仓促之下,硬接此绝学,一下子便受伤不轻。
那烟雾仍未散去,东采奇催动内劲,要将这黑袍道人重创,对庆仲、索酒儿喊道:“救她!”
庆仲不知去向,索酒儿飞速赶来,抱住那蒙面少女,又扛住那范老三,左右张望,一头扎入人海,撒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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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羞抱姑娘反中招
东采奇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应对那黑袍道士。【零↑九△小↓說△網】单以功力而论,这黑袍道士仍稍胜东采奇一筹,但她掌法效用诡异,摧人心、体、智三者,老道中掌在先,此刻在比拼功力,不免大落下风。
东采奇大喝一声,全力以赴,那老道惨叫起来,被掌风直吹出去,喀拉一声,撞入侍卫之中,一时间众人大乱,溃不成军。
她调匀气息,正想逃走,又有一奇服汉子飞身而来。那人衣物宽大,黑袍上点缀点点白珠,脸上花纹仿佛骨头一般。
那人道:“来者何人?瞧你身手,当非籍籍无名之辈。”
东采奇心想:“这人样子可怖,说话倒也客套。”但她知境况危急,如何还有闲暇功夫多口?叱道:“让开了!”掌中红光闪烁,拍出血煞奇毒。
那人哼了一声,斜身闪过,一脚踢出,此人赤着脚,突然间脚掌中伸出一截漆黑骨头,好似刀剑,弯折急动,霎时向东采奇连斩三刀。
东采奇大吃一惊,避开两招,第三招手掌一握,将那黑骨擒住,但又觉黑骨上毒气森森,侵入手心。东采奇知道厉害,急运血肉纵控念,将整个手掌挣断,抽身而起,落在远处,刚一站稳,手臂已复原如初。
这回轮到这骨头汉子瞠目结舌,他道:“你。。。。你这是血肉纵控念。。。”
东采奇虽手臂长全,并无大碍,可依旧痛的要命,右手已无法动弹。她指向断手,那断手手指撑地,如兔子般跃向骨头汉子。那汉子手一扬,喀喀声响,成了一面黑骨大盾,断手在大盾上一碰,登时粉碎。
东采奇趁势跃起,左掌打出大枯竭掌,骨头汉子又道:“你这功夫残缺不全,又有何用?”盾牌一挡,手中骨剑一挥,将掌力弹开,可这掌力毕竟轻忽不得,那人身躯一晃,稍有停顿。
东采奇左脚挑起地上两具尸体,朝那人扔去,瞬间炸裂开来,骨头汉子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心中愈发惊异:“这少年功力显不及我,然则法术之奇,攻势之烈,应变之快,真是当世一等一的俊杰,想不到血肉纵控念竟有这许多妙用。”
东采奇则想:“师兄传我这功夫,打斗起来,愈发像是妖怪了。”她见那太子已被重重护卫罩住,心念一动,猛地朝那边奔去。
骨头汉子身法更快,弹指间已追上了她。东采奇趁他立足未稳,当头就是一脚,那汉子骨盾一沉一升,砰地一声,将东采奇推上半空。
东采奇本就使得是声东击西之计,霎时振翼浮空,道:“少陪了!”如仙鹤大雁般升天而去。
那骨头汉子脸上变色,明白上当,匆忙要追,但东采奇斩下几根头发,当做暗器扔来,那发丝变得坚硬异常,形影难辨,瞄准的乃是太子,骨头汉子无可奈何,骨盾一转,化解暗器,见东采奇已飞得太高,万难追上。
黑袍道士这才调匀乱息,快步赶来,见骨头汉子仰望天空,不禁心头有气,说道:“这贼小子奸诈至极,竟暗中偷袭我。此人可是万仙遁天强手么?“
骨头汉子叹道:“遁天门人,自高身份,绝不会如此胡来。瞧此人举止,倒像是个无拘无束的少年人一般。”
黑袍道人道:“但那人使得是血肉纵控念,那一掌又似是万仙苦朝派功夫。”
骨头汉子笑道:“万仙之中,果然藏龙卧虎,人才辈出。我万鬼纵然联合十万里北妖诸国,高手如云,想要取胜,殊非易事。”
黑袍道人低声道:“但万仙既然到来,那水瓶。。。。”
骨头汉子道:“我已摸清那物件所在,叫上高师兄他们,咱们今晚子时便动手。”
黑袍道人面露喜色,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太子身边,太子一贯自傲,却不曾想一招败在敌人手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两个废物,怎地让。。。。刺客走了?”
骨头汉子冷冷说道:“太子抬举咱们了,我等乃万鬼中无名之辈,那人能点倒殿下,咱们如何留得了人?”
太子啊啊大叫,气往上冲,却不敢真对这两个怪物动手。【零↑九△小↓說△網】拔剑挥出,扑哧两声,身边两个侍卫被他斩下手臂,高声痛呼起来。
太子神色扭曲,兀自愤恨,道:“那人的同党呢?”
有一侍卫战战兢兢的说道:“启禀太子,都自尽而亡了。”
太子暴跳如雷,道:“在场围观的人,各个儿都是反贼同党,非一个个儿抓起来审问不可!”
众侍卫面面相觑,暗中叫苦:“这在场少说也有万人,都说法不责众,莫说乱党余孽早全跑了,就算真在此处,人也抓不完,审不完。”
那太子目光有如鬼火,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咬牙切齿、喉咙沙哑的说道:“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将你们一个个儿杀了。”
众侍卫大难临头,脑袋深深垂下,不敢抬起,就在这时,一倩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头戴金冠,花枝招展,正是寒火国的女王。太子见了她,真有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气焰顿消,低声道:“娘,您来了。”
女王淡淡一笑,指着秋风公主道:“公主殿下,你身边怎会多了这么个英俊郎君?他满腹墨水,定然很有学问了?”
众人这才留意到她,见她身后跟着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胸口黑了一大片,宛如被墨水浇过。
那少年正是庆仲,秋风公主捏了他脸颊一把,笑道:“这顽皮鬼呀,趁乱糟糟的时候,想要偷来抱我亲我,反被我拿在手里啦。我这人身心都愿交给太子殿下,如何能让这冤家得逞?”
先前东采奇、索酒救人之时,庆仲想起自身状况,唯有秋风公主能够治愈,趁此良机,便偷偷跑去捉她。他临到近处,见秋风公主毫无防备,一下子点中她背心要穴,秋风公主低呼一声,便软绵绵的倒在庆仲怀里。
庆仲捂住她嘴巴,将她身子抱起,低声道:“你这婆娘,害我好惨,现在终于落到我手里了,瞧我如何整治!”
秋风公主朝他看了一眼,媚·眼如丝,嘴巴轻柔吹气,庆仲手掌一片湿热,刹那间,他热血上涌,身不由己,伸手便摸秋风公主胸膛,只觉触手之地,一片柔软,滋味儿当真美妙绝伦,前所未有。
他哪知道秋风公主贴身衣物另有妙用,他这般一触,她可暗暗吸她内力,解毒解穴,庆仲却半点不查,一眨眼功夫,她穴道自解,突施冷箭,一指点中庆仲被黑蛆沾染处。顷刻间,黑蛆扩散,迷住庆仲心神,庆仲抗拒不得,唯有放脱秋风公主,成了她身边奴隶。
女王叹道:“秋风闺女,你虽也是皇亲国戚,但我这乖乖宝贝年纪太小,你这一番好心,咱们也仅能心领了。”
秋风公主装做委屈模样,叹道:“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意看落花。罢了,罢了。我只能与这位万仙小哥作伴啦。”
女王一听,脸上神色惊喜万分,说道:“他。。。。他是万仙门人?”那骨头汉子、黑袍道士也面露喜色,说道:“这人莫非是先前劫法场的同伙么?”
秋风公主不理万鬼门人,只对女王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你若要这人,我便将这人送给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女王摸了摸庆仲脸颊,看他牙口、眼珠、耳朵,骨架,仿佛挑拣牲口一般,她见庆仲真是个少年郎,阳气充足,并未与女子欢··好,又确确实实练过万仙功夫,却不曾出入仙露泉,真个是罕见罕闻的宝贝儿,喜道:“好,好,你肯将此人给我,无论你问甚么,我都绝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你。”
秋风公主毫不犹豫,说道:“我要你说出披线罗的运用之法。”
女王顿了顿,说道:“好,既然我与殿下如此投缘,这披线罗也唯有公主能使,我便教授此法,又有何妨?”
两人相顾大笑,各自欢喜,携手便要离去,宋太子忙道:“娘,那些刺客。。。。又该如何处置?”
女王稍一沉吟,道:“那领头之人是何模样?”
宋太子道:“领头有两人,一人长得像人,却是个长翅膀的怪物。。。。”
那万鬼的骨头汉子怒斥道:“甚么怪物?那人。。。。会一门古今罕有的神功!”他所练的鬼骨功,便是脱胎于这血肉纵控念之法,虽与东采奇交手过招,被她骗过,却不禁对她极为钦佩。
宋太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心中怀恨,又道:“另一人似是个婆娘,声音尖得很。”
女王一翻太子手腕,见他要穴中招,若有所思,笑道:“这人武功高得狠哪,你使一招“拧头蛮”,她却冲着你要害而来,嘿嘿,这可真料想不到。”
宋太子恨恨道:“我便是一时疏忽,若是再碰上那婆娘。。。。”想起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败亏输,颜面尽失,恨不得大开杀戒,堵上众人之口。
女王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宝贝心肝儿,你急甚么?你是太子,是这国家的王,这国中百姓的性命,迟早也都是你的。但你不可急躁,也不可让他们猜到你心中念头,你若要杀人,可不能明着亮着去杀,总得要他们不知不觉的没了影子。他们左猜右猜,不明真相,便会越来越怕你,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反你。你听明白了么?”
太子傻了眼,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愈发惊恐,女王又小声说道:“你若还不明白,我便杀了你,换旁人做太子,这下你明白了么?”
太子急道:“我明白啦,我。。。明白啦!”眼中已满是泪水。
女王格格娇笑,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挽住秋风公主胳膊,两人亲热交谈,沿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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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人生何处不相逢
索酒儿扛着那蒙面少女与范老三逃了一阵,不多时钻入小巷,四下狼藉,乱七八糟,索酒顾不了这许多,轻手轻脚的朝最隐秘处跑去。【零↑九△小↓說△網】
便在这时,蒙面少女转醒过来,看清索酒面容,微觉诧异,问道:“你。。。。你是。。。。”
索酒道:“素不相识,绝无恶意。”快言快语解释清楚,蒙面少女再看景物,沉吟片刻,道:“你听我述说,莫要乱跑。”遂说出一段路线。索酒道:“俗语云:‘强龙不压地头蛇’,姑娘指路,那可方便多了。”
蒙面少女哼了一声,道:“你算甚么。。。。。强龙?”她受了重伤,落在陌生之人手上,兀自忍不住要反驳几句。
索酒依她所言,来到一间整整齐齐的大宅前,那宅子树木茂盛,花草兴旺,园林极大,层层厅廊,却似是无人居住。索酒略一迟疑,翻墙而入,蒙面少女再让他找一屋子,将两人放在地上。
范老三朝索酒跪下说道:“恩公,不知您如何称呼?在下得保性命,感激不尽,今后必舍命报答恩公。”
索酒儿报上姓氏,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言多谢?况且此事乃是我师叔功劳。”范老三先前被他扛在背后,看不清他相貌,此刻一瞧,不禁发愣,又望向那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嗔道:“有甚么好看?范叔叔,此人是与我有几分相似,但美丑之间,相差极远。这人一副臭皮囊,焉能及得上我这好样貌?”
索酒闻言莞尔,笑道:“果然是先前遇上的姑娘,正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蒙面少女也笑了一声,除下面罩,索酒瞧她面有病容,嘴角染血,境况堪忧,显是受了极重内伤。她手中宝剑劈落,斩断范老三镣铐。
范老三神色不安已极,朝蒙面少女连连磕头,说道:“我范老三何德何能?累得小姐替我受苦受罪?”
蒙面少女想要阻拦,眼前一黑,呜地一口,又吐出血来。索酒伸手粘些鲜血,在舌尖一尝,心想:“那黑袍道人一掌上有极阴毒的煞气,若不及早医治,她一条性命已去了九成。”好在少女内功根底极佳,而黑袍道人又手下留情,她暂且保住小命。
范老三大惊失色,问道:“小姐,此处有伤药么?”
蒙面少女艰难伸出手指,道:“出了此屋。。。。。对面左手第三间便是。。。。咳咳,找‘绝代佳人散’。。。。”这山庄园林乃是她的闲处隐居之地,她心思隐秘机警,将药房布置成闺房模样,以防被人识破。
范老三匆匆而去,索酒将少女扶起,放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自顾出神。少女忍不住偷偷看他,见他五官与自己相近,也是暗呼巧合。
过了不久,范老三冲入屋内,取一胭脂盒,一杯清水,少女喜道:“是,就是它。这药最是灵验,无论甚么伤,服下就好。。。。”
索酒道:“对症下药,对脉施针,此乃千古行医之道。天下焉有包治百病的良药?”
少女不理,朝他吐了吐舌头,挖一勺绝代佳人散服下,忽然体内两股真气一冲,她眼冒金星,哇地一口,吐得满地污秽,身躯软弱,险些栽倒。
索酒又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少女怒道:“老人个屁,吃亏个屁!你就会之乎者也的说风凉话么?”这么一说,又是一顿呕吐,泪水直流,鼻子堵塞,真是痛苦万状。
索酒叹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眼下可是明证了。”
范老三心想:“这位恩公来历不明,但总是说些陈词滥调,难怪公主大人烦他。”见公主气息越来越弱,急的恨不得撞墙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