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仲冷笑一声,就要下场,东采奇袖袍一扬,一道真气横在了两人面前,巨力震荡,将两人各迫退一步。滔鼓更是钦佩,跪倒在地,说道:“女仙人有何话说?”
东采奇道:“咱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若遇上知己,自然愿与那人结为生死不渝的好朋友,为他打扮的漂漂亮亮,但却再不能逾越这情分,否则有损无益。滔鼓先生,你若诚心与咱们中原人结交,我自然欢迎之至,可也不愿做你妻子,更不想使唤你的族人,好像高人一等。”
滔鼓心悦诚服,大吼一声,说道:“好,仙女,是滔鼓说话不妥,侮辱了你。”说罢脱下袍子,在自己身上划出血来,涂在手上,伸手对着东采奇道:“咱们以血起誓,从今往后,我博一族愿与巡狩城东采奇侯爷结为盟友,绝不背弃。”他说出此言,身后博一族众汉子也高举双手,大声附和。
东采奇割破手掌,与他相握,神态从容大方,目光真挚。众臣心想:“咱们这位女侯好生豪爽,不愧为昔日那位大将军的妹妹。”
滔鼓又道:“彩旗仙女,我先前遥望战场,见你与三位虎头怪人恶战,杀了其中一人,是么?”
东采奇点头道:“不错,那三人极为厉害,应当是万鬼的门人。”
滔鼓脸上现出一丝恐惧,说道:“他们是万鬼鬼虎派的高手,数年前,我博一族曾与他们交战,他们手段厉害得紧,且极为记仇,咱们调了十万勇士,死伤惨重,这才将他们击退。我爹爹乃族中第一勇者,却在他们高手爪下受了重伤。仙女,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了。”
东采奇暗想:“万鬼的鬼虎派?莫非万鬼与咱们万仙七大派相似,其中也有派别之分么?”她此刻身怀绝学,若当真相斗,可与万仙遁天高手匹敌,但对上这万鬼,依旧不敢疏忽,遂郑重答道:“多谢提醒,我当调遣高手,好好防备。”
刚说出此言,殿外嗖地一声,一物朝东采奇飞了过来。东采奇见此物来势奇快,心头一凛,伸手将那物件拦下,拿起一瞧,不禁大怒:此物正是殿外一士兵头颅,细看之下,他喉咙被人咬断,眼珠也被人挖去。
她将这头颅放在地上,躬身行礼,说道:“这位兄弟,你因我而死,我定替你报仇。”
有两人先后笑道:“万仙的女子,一个个也虚伪得紧。”“咱们大驾光临,要将满城常人一个个吃了,你自个儿都必死无疑,还敢说什么报仇?”随着话语,见两个高壮身影并肩而入,两人皆是虎面人身,一人黑毛,一人白毛,眼中闪着血光。
滔鼓神色震怒,指着其中一人道:“仙女,这白毛恶虎正是伤我爹爹的元凶,叫做行邪。当年我族中数百勇士一拥而上,将他重伤,却被他逃了。”
行邪“哼”了一声,说道:“博一族的仇,我自然记得,待杀了这万仙婆娘之后,咱们再行清算不迟。”
黑毛虎露出尖牙,道:“万仙婆娘,我乃万鬼鬼官使蛮,你可知我二人为何而来?”
东采奇稍一思索,说道:“正如这位滔鼓兄弟所说,你们为门下弟子复仇而来?”
使蛮眼中寒光闪闪,道:“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你万仙以大欺小,杀我弟子,我便要将这城中的万仙门人,一个个儿挖出心肝来吃了。”
行邪又道:“但咱们鬼虎门行事光明正大,也不以大欺小,我兄弟二人乃一代宗匠,更不搞偷袭暗杀那一套。如今找上门来,嘿嘿,先将你这主帅捉住,再将你的部下在你眼前,一个个杀的干干净净。”
东采奇稍觉惊讶:“这两人此举虽然蛮横,但确实光明磊落,不违武林规矩,若他们藏身城中,到处杀人,倒也极难对付。”昂然道:“好个‘光明正大,一代宗匠’。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杀了宫中无辜侍卫?”
行邪冷笑道:“这人对咱们大呼小叫,全不恭敬,岂是待客之道?碰巧我肚子饿了,便拿他祭祭牙口。”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小物件,乃是一血淋淋的眼球。他将那眼球用力一咬,顿时鲜血迸发,行邪舌头一卷,津津有味的吞了下去。殿上众人见他如此残忍,无不惊怒。
滔鼓从背后摸出利斧,斧刃绿幽幽的,大声道:“我今天也要替我族人讨回公道,报仇雪恨。行邪,你上来吧。”
行邪满脸不屑,说道:“你想要与我单打独斗?好大胆子。你这蛮子要送死,自也由得你了。”
东采奇心知滔鼓万不是对手,说道:“行邪兄弟,此人便由我对付,成么?我若不成,再由你替我收拾局面?”
那滔鼓常自诩武勇,在族中可以一敌百,甚是自信,当下闻言,犹豫片刻,咬牙道:“好,暂且饶了这虎妖。”
庆仲冷笑道:“我师姐救了你的命,你可别不知好歹。”
滔鼓怒视庆仲,庆仲毫不相让的回望过去,庆虹忙道:“哥哥,你少说几句话吧。”挡在两人身前,滔鼓这才作罢。
行邪负手在后,信步上前,与东采奇相对,目光甚是轻蔑,东采奇道:“你们不倚多为胜么?”
这鬼虎一派虽杀人如麻,行事残忍,但极讲究荣誉武名,行邪、使蛮大声怒吼道:“对付一臭婆娘,单一人足矣。”
东采奇心道:“好,我本无把握战胜两人,只剩一人,取胜之机不小。”也走近敌人,见行邪大咧咧的,等自己动手。东采奇倩影一闪,忽一剑刺了过去。
行邪虎爪探出,捏住东采奇剑尖。东采奇只感一股猛力拉拽,要夺去寒星剑,掌心运功,剑上一道寒气反击过去。行邪惊呼道:“好厉害的婆娘!”手臂险些冻僵,右手一拳抡出,拳上气力强盛,笼罩三丈。东采奇一招“国色天香”,退后半寸,长剑斩向那拳力。只听“哗啦”声响,一股寒风飘散开来,殿上众人无不寒冷。
东采奇硬接他这一拳,手掌酸麻,心中忌惮:“这人拳力更胜过昔日苦朝派的清昨!”当即施展轻功,绕他奔走,长剑连动,刺出“蛇伯雪岭”的内劲。
行邪笑道:“万仙的小丫头,怎会有这等身手?看来咱们倒将万仙瞧得小了。”谈笑间将那寒气弹开。他拳力化作罡气,护住躯体,与昔日东采英“狮心炼化”异曲同工,只是威力稍逊半筹。
东采奇不动声色,只是躲闪。这行邪身法也是极快,出拳如山倒滔卷,来势凶猛,但东采奇以心法探其血气,总能在紧要关头瞧见征兆,将他掌风拳力化解大半,而她寒气虽伤不得敌人,却也能令其稍迟缓半分。两人激战百招,兀自不分胜败。如此一来,行邪、使蛮心中暴躁,大感丢脸,而东采奇却愈发自信,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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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熊掌虎骨补身子
那行邪倏地大吼一声,仿佛炸雷一般,东采奇耳中一震,身子摇晃,只觉敌人吼声如尖刀般直刺过来。她内力坚实,抵过一招,可一转眼,见身旁众文臣武将大多已被震晕,唯有内功根底扎实者逃过一难。
东采奇怒道:“你我二人相斗,为何害及旁人?”
行邪笑道:“他们自个儿留下,便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以他功力,若全力虎吼,这满殿朝臣多半难活,只是他与东采奇相斗,真气凝聚,指向东采奇一人,旁人只不过稍受波及,饶是如此,众人也难以承受。
东采奇暗暗恼怒,出手却加倍小心,忽见行邪肺部鲜血流动,知道他又要呼吼,瞬间急冲,一招血煞掌打出。行邪这吼声全无征兆,出招极快,如何能料到被敌人看破?一时无备,被打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东采奇再使“国色天香”、“九星连珠”、“小桥流水”、“万乘雄主”,招式巧妙刚猛,无所不有,那行邪纵然体魄坚硬,真气浑厚,仍接连受伤,大声痛呼。
庆仲、索酒、庆美、滔鼓等见她就要取胜,大声叫好。东采奇双足踢出,扫中行邪脚踝,趁行邪摇晃,一招大枯竭掌击出。那行邪大声惨叫,滚倒在地,口中已满是鲜血。
使蛮大怒道:“贱婆娘,胆敢使诈!”不待东采奇有喘息之机,霎时抢上,左掌盖下,右拳打上,使一招“雌雄双虎”,这一招刚猛无比,掌风包裹拳力,如高峰落石,足有数千斤力道。
东采奇刚胜强敌,实则已迫出全力,极为侥幸,这时正身心虚弱,更不曾想这使蛮不顾身份,突然袭击,被一拳打中胸口,惊呼一声,远远飞出。庆仲、索酒心下愤恨,同时抢上,庆仲双掌飞扬,使那“金光黑雾”之罩、黑蛆缠身,打向使蛮。索酒使出紫虫身法,一招“万紫千红”,挥杖砸落。
使蛮道:“小兔崽子,也不学好,只想偷袭?”一足踢出,将庆仲击退,再连连出拳,迫开索酒。庆仲道:“黑毛畜生!居然反咬一口!”他功力远不及使蛮,全力放对之下,使蛮尚可随意开口,但庆仲焉能稍有分心?使蛮身子一弹,膝盖猛击,砰地一声,顶中庆仲腹部,庆仲口中鲜血长流,当即人事不知。
索酒独斗使蛮,转眼间便险象环生,连连遇险。但到此绝境,反而激发出他求生之能,使蛮动作绝快,出手猛恶,但索酒身法精细至极,总在惊险万分间躲开,又寻隙频频出杖,点中使蛮身躯,可也伤他不得。
使蛮兽性发作,大感耻辱:“这万仙小童尚能接我十招,若在门中传开,我一张脸往哪儿搁?”一张嘴,呼地一声,喷出一大口真气来,正是他鬼虎派所传的“虎吼魔功”。
索酒曾见行邪使过这招,此时重遇,自然而然便有应对之法。体内一病虫上涌,令他一时变聋,不闻外声,那虎吼功便危害大减。他晃了几下,单膝跪地,脑袋摇摆,装作昏迷模样。使蛮哈哈大笑,迈开虎步,一把抓向索酒脑门。
索酒心中暗喜,突然抬头,手中已拾起一柄长剑来,陡然刺出,正是那归鹏所传的“千古风流”。
此招引来凌厉邪风,当真防不胜防,而这使蛮先前连中索酒杖击,毫发无伤,知道这少年功力不过如此,自以为必胜,心中松懈,全不在意。顷刻之间,那邪风绕他一绞,使蛮右臂登时粉碎,他厉声怒吼,眼神惊恨,难以置信。
索酒一击得手,当即飘开,左手持剑,右手横杖,心中却愈发骇然。只见那使蛮面目狰狞,眼中凶光绽放,一双眼变得血红,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来。他被无名小卒所伤,怒到极处,大叫道:“杀,全杀光了!”一下前冲,拽起一文官,张嘴便咬向此人脑袋。索酒“啊”地一声,想要上前救人,但已万万不及。
忽然间,东采奇从旁闪出,一把夺下那文官,可那文官的胳膊已被使蛮扯断。使蛮笑了一声,将那胳膊放入嘴里,一通咀嚼,喀喀声中,断臂处长出一大段手骨来。
东采奇受伤未愈,脸色惨白,与索酒互望一眼,各自骇然,东采奇心想:“此妖食人血肉,竟可复原伤势。我血肉纵控念可以血肉练气,此人则以血肉补身,他练得如此钢筋铁骨,更不知吃了多少人?”
又听一声吼叫,那行邪跳了出来,嘴里咔嚓咔擦,撕咬不停,想来是趁机吃了某人。他神完气足,伤情不复,可脸上却纯是食人野兽模样,再无半分人情。
东采奇心知这二人已狂暴起来,心中唯有杀戮,头皮发麻,喊道:“我拦住他们,大伙儿全从后殿撤走!”
行邪大叫,嗡地一声,满殿摇晃,屋顶灰尘簌簌而下。群臣连连呼喊,往后就倒,哪里还走得脱?
那行邪道:“活人肉好吃,死人肉不好吃!”陡然一蹿,东采奇未能拦住,那行邪已咬向其中一武官,那武官“哎呦”一声喊,可已难逃一死。
正在此刻,有一人飘然落下,将那武官一提,行邪这一咬便落了空。行邪狂怒,手上长出尖锐利爪,霍然间连抓数十下,每一招皆锋利异常,指力四散,只挠的数丈间木屑纷飞,坑坑洼洼,入木足有数尺。
但那救人者身法巧妙,只是闪躲,将行邪这密不透风的狂攻避过。行邪蛮性发作,只知猛追,正要再行出手,但那人手掌在行邪头顶一抓,竟将这行邪头盖骨连同脊椎骨一齐拉了出来,这庞大恶虎瞬间成了一滩肉泥,惨死当场。
东采奇吓了一跳,可毕竟十分欢喜,说道:“师兄尊长,你总算来了!”
盘蜒道:“我在荒山练功,来的晚了,着实不该。”
那使蛮见此情景,吓得半死,霎时凶劲衰退,低哼一声,转身就往外逃,他四肢落地,稍稍一撑,便已在数十丈外,身法之快,委实不可思议。
盘蜒形影幻灭,无声无息,已站在那使蛮虎背上。使蛮哇哇乱叫,倒转身子,要将盘蜒甩脱,盘蜒照他头上一抓,喀喀轻响,也将这使蛮一长串骨头拽出,那使蛮身躯断作两截,便是有九条性命,也定然不活了。
殿上众人看得明白,心下惊恐,却又涌出敬佩之心:“万仙破云的大仙,果然有惊世骇俗的神功。”可随即又想:“这两头虎怪凶悍绝伦,身子骨硬如铁石,怎地到这人手下,竟成了豆腐身躯,一碰就碎?他动作招式也不怎地快啊?”
东采奇隐隐有所感悟:“武功练到他这般境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威力,无需花里胡哨、精彩纷呈的功夫,一样能克敌制胜。嗯,是了,他并非使不出惊天动地的武功,而是审时度势,量力而为。但他量的不是自个儿的力,而是敌人的力。敌人越强,他出手越重,却绝不肯多出一分力气。如此才是空明返照,返璞归真的境地,无穷无尽、深不可测的修为。”
盘蜒手掌下压,那使蛮、行邪的肉块瞬间炽热焚烧,不多时化为余烬,两者隔着极远,但盘蜒掌力击出,竟不分先后,两处一齐皆燃,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东采奇看那行邪尸体,感到无数心念纷涌而出,明白皆是丧生在此妖虎口下的冤魂,她心神发颤,魂不守舍,心想:“不错,这正是。。。。血肉纵控念的功夫,这法门。。。杀人越多,越是厉害。难道我将来也要像。。。。像这虎妖一般,以吃人喝血增长功力么?不,不,我决不能如此,绝不会如此!”
盘蜒走回殿中,众人皆久闻万仙破云仙使的神通,传的邪乎无比,皆稍有不信,可此时亲眼目睹,才知这世上真有仙神般的绝学,无不敬重万分,不由自主的朝他下跪。盘蜒手一扬,众人如腾云驾雾,便万万跪不下去。
滔鼓兴冲冲的喊道:“你便是万仙的仙使么?果然了不起极了,世上原来真有神仙。”
盘蜒道:“我若真是神仙,这二虎便伤不得诸位半分。我姗姗来迟,救护不周,还望诸位见谅。”众人见他自谦,更是由衷佩服,连声道:“岂敢,岂敢。大仙虚怀若谷,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东采奇心中纳闷:“我这师兄最喜夸口,怎地一下子变了模样?”
盘蜒半转过脸,偷偷冲她做了个无奈表情,东采奇暗暗好笑:“是了,他身在高位,言行皆关乎万仙颜面,自不能任性胡来了。”
索酒回过神来,忙替伤者医治,他医术了得,手法娴熟,止血止晕,当真轻而易举,又引得众人交口称赞。宋江苑在旁相助,抿嘴微笑,说道:“师兄,咱们师父原来这般厉害。”
索酒听旁人夸赞盘蜒,满心自豪,倍感光荣,说道:“你还没见过师父真正高明的手段呢。他那黑蛇灵气使出来,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直如神佛下凡一般。”
宋江苑眼神一亮,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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