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仲大叫一声,身子一蹿,扑了过来,身上金光黑雾,缠绕周旋,黑蛆躁动,遍布躯体,招式极为迅速。
但他这身功夫纵然了得,又如何放在东采奇眼里?她回身一拳打出,拳力无形有质,宛如密网,又如刀阵,正中庆仲身躯。庆仲大声惨叫,在雪地里滚了滚,他此刻身躯强硬,中此招居然无碍。
东采奇手下留力,砰砰声中,又击出三掌,将庆仲打的鸡飞狗跳,翻翻爬爬,饶是庆仲筋骨结实,也已痛彻心扉,痛唿不绝。可他心中邪欲疯长,压倒痛觉,万鬼万仙之躯愈发悍勇,扑抓之时,动作也愈发阴狠。终于硬挺了一招,身子一扑,抓向东采奇“会阴”要害。
东采奇再忍耐不住,一招“万乘雄主”,以掌做剑,横扫而出,势如龙行,斩中庆仲左腿,咔嚓一声,将他整条腿斩了下来。庆仲“啊”地一声,血流一地。伏倒雪中。东采奇心中一凛,又有领悟,心想:“原来血肉纵控念的功夫断人躯体,加倍容易。”
庆仲清醒过来,呜呜哭道:“师姐,师姐,我错啦,我。。。。当时并非是我,是黑蛆。。。是寒火女王害我如此!”
东采奇忍住心痛,哀声说道:“你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无论在何派之中,都再不能饶恕。师弟,你。。。。你放心,你灭门之仇,我今后定替你。。。替你报偿。”
就在这时,地上咔嚓一声,冰层开裂,庆仲大喊起来,扑通落入冰水之中,东采奇脸上变色,想要追赶,但自己一时也站立不稳,庆仲沉得太深太快,身形隐没,便再没有浮上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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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湖中女神身心秽
东采奇恍恍惚惚,只感虚弱无助,但四周冰层相继碎开,她捡起庆仲断腿,足尖点地,飞上空中,朝蛇伯城行去,不一会儿入了军营,众将士跟上前来,吕昂问道:“侯爷,这其中到底发生何事?”
东采奇心想:“师弟。。。。庆仲已死,此事自也了结。虽对不住他,但他多行不义,终究难逃劫数。如此我也能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忽然只觉轻松解脱。
她把心一横,举起那截断肢说道:“庆仲酒后发疯,杀了李恋、滔鼓二将,随后逃亡在外,被我追上。我一掌将他大腿斩断,他坠入冰河之中,十有八九已然伏诛。”
众将早猜到情形,见她毫不隐瞒,大义灭亲的举动,更是打从心底里敬畏。东采奇回来时早想的清楚,提拔另三人摄死者职权,一应事宜,悉数照旧。众人乱了一会儿,便一如往昔,不再为此烦扰。
东采奇回到宫殿中,按着额头,坐着发愣。桑曲儿跑来问道:“侯爷,你心里为庆仲公子难过么?”
东采奇道:“不,庆仲罪有应得,不值得可怜。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
桑曲儿忙道:“像我这样的小丫头,才该胆小怕事呢。侯爷这等武功,这等权势,这等聪慧,又有盘蜒大仙这等靠山,世上还有甚么可怕?”
东采奇哈哈一笑,抱了抱她,说道:“我怕我。。。我自己,我杀了庆仲,就如杀了条猪,宰了头羊一般,非但不悲,反而。。。反而像抛去了负担。”
桑曲儿想了想,道:“我瞧庆仲公子对侯爷。。。。有非分之想,眼神好生。。。好生无礼,他本就是一大隐患。侯爷心里早就忌他,将他除去,所以才大畅心怀罢了。”
东采奇“嗯”了一声,说道:“我需运功调息,你替我看着政事,有人找我,你便暂且记下,我练功完毕,自会来找你。”
桑曲儿答应下来,便婷婷袅袅的下去了。东采奇看着桑曲儿,想起她那远在俦国的妹妹,心潮涌动,不久之后,找到那大眼枭,听它指点,收摄心念,内力流转,渐渐物我两忘。
。。。。。。
阿道见东采奇忙的不可开交,不见人影,问了问桑曲儿,得知她在练功,心知时机已到,便在宫殿外木柱上绑红色丝带。
她偷听盘蜒与东采奇交谈,知这是两人碰面记号。本来一见此物,盘蜒与东采奇便会去崔玉山下树林私会,可如今到了蛇伯城,则碰面之处,变作后花园中那座雪梅林。阿道偷偷跟着东采奇多日,不曾被她发觉,打探到这至关重要的消息。
她在镜前打扮许久,换上轻薄衣衫,扎起薄鬓,化了明妆,红唇雪肤,宛如痴情少女;露出纯白香肩,娇嫩胸口,腰束金环,收的细如柳条,淡笑嫣然,又状似妩媚妖女。
盘蜒曾对东采奇说过:“我已多年不近女色,可今日与你如此,倒真有些忍耐不住。”可见此人憋了许久,几乎失控。阿道探东采奇口风,却知两人仍未欢好。
阿道笑得愈发欢畅,她知道报仇的机会近在眼前了。
东采奇与阿道扮作妃子,刺杀那魏武哮时,阿道便知此事可行,但也极为凶险。她一掌未能杀得了魏武哮,自也未必能杀得了盘蜒。她又想了很长时间,摸索出一招致命的法门,到了特定情况下,有八成把握能成。
她舍了这处子之身,与盘蜒这虎狼亲热,以她身上最宝贵的事物,去换取为情郎报仇的希望。她翻阅古书,知道男女亲热之时,男子神魂颠倒,身上有一处真气涣散,乃是必死的破绽,哪怕他真已有登仙之能,若。。。若进了她的身子,意乱情迷之下,也必薄弱无防。
她心中并无悲伤,也无恐惧,因为在苍鹰死去的刹那,她这个人清不清白,已无关紧要,不值一提了。除了这法子之外,她又有何途径,能杀了这厉害至极的仇敌?
她需得镇定,狠得下心来,装作为此人沉迷的模样,让他高兴,让他得意,让他享受那转瞬间的快乐。以微弱的代价,刺出那无上光荣的一击。
她想起盘蜒那恶心的笑脸,在眨眼间变得悲惨绝望,那可多么美好?
若此人在临死之际,想要杀她,她又该如何逃脱?难道就彼此相拥着,以那般丑陋姿态而死吗?
死就死吧,阿道早不在乎名誉。若能将这丑陋的恶魔拖下水,将他真实面貌公诸于众,阿道岂能不欢欣雀跃?
采奇姐姐,非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将你交在在恶魔手上,我。。。我实则是为了你好。
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知道自己此生从未如此美丽。即便盘蜒是石头人,见了自己,也得动心。甚至女人、太监,也会拜倒在她此刻的美色之下。
如此美貌,却早早逝去,岂不可惜?
但若活在世上,唯有因思念痛苦,有这美貌,又有何用?
她披上件大衣,走入宫中,快步奔向那远远的后花园。一众侍卫见了她,无不瞠目结舌,额头冒汗,口干舌燥。阿道尚未敞开衣衫,显露雪肤,他们便已如此,如真瞧见自己身躯,他们会当场下跪膜拜吗?
她是东采奇的挚友,途中毫无阻拦,她走向偏僻寂静的后花园。在一棵雪杏树下,她楚楚可怜的站着,一边等,一边搓着小手。她知道男人见不得柔弱女子受苦,尤其是盘蜒这情场老手。她为了这一刻,请教了无数宫女、公主,通晓许多男人的弱点。
等了半个时辰,夜幕悄临,不见盘蜒,她惶急起来,种种念头在心中如毒蛇般蠕动。她心想:“莫非盘蜒。。。碰上东采奇了?是了,他们早开诚布公,何必再遮遮掩掩?”
她恨得险些痛哭,便在这时,对面脚步声响,她急忙回头一看,大喜过望,当真落泪,因为来者正是盘蜒。
盘蜒问道:“阿道姑娘,怎么。。。怎么是你?”
阿道双目水汪汪的凝视过去,她说:“我与姐姐一体同心,她今夜有事不能来,便。。。。便让我前来代劳。”说罢垂下脑袋,目光潋滟,羞涩以待。
盘蜒笑道:“这顽皮丫头,闹什么把戏?这事岂能互相替代?荒唐,荒唐。”
阿道急忙说:“盘蜒哥哥,你。。。你别走,你过来瞧瞧我,我特意。。。特意为你。。。”
她身子一颤,大衣滑落,露出若有若无的薄衫,纤细的胳膊、挺立的胸口、窈窕的细腰、柔媚的双腿,她是湖中女神的造物,她身子宛如水聚成的一般。
盘蜒愣了半晌,说道:“你这般不冷么?”
阿道小跑几步,投入盘蜒怀中,说道:“我。。。我要你帮我取暖。只有你的仙气,你的香味儿,才能。。。才能抵住此刻寒冷。”
盘蜒道:“我哪儿有什么香味儿?与你相比,我臭的要命。”
阿道豁出去了,在他唇上一吻,自己嘴唇颤抖,呼吸急促,她道:“我喜欢你身上味道,每一处都。。。都让我欢喜。”
盘蜒奇道:“每一处?”
阿道坚定的说:“每一处,你要了我,我。。。我每一处也都给你,我这身子,再无别的男人碰过。”
她伸出手,想碰盘蜒那处,却被盘蜒轻轻格开,她身子一暖,忽然间那大衣已回到自己身上。她“啊”地一声,声音凄凉,仿佛受了急剧的侮辱,一颗心沉了下去。她心想:“他不要我?我不够美么?不够骚么?他怎会不要我?这。。。这狗贼装什么正人君子?”
她急思计策,忽然想道:“他定忘不了东采奇,这。。。这人对采奇姐姐钟情难忘,不愿背叛么?”
她别无他法,不及细思,大声道:“盘蜒哥哥,采奇姐姐她对不起你。她。。。。她水性杨花,与那高阳道长私通多天,我实在看不过去!我实爱你已有多时,我才真正。。。真正坚定不移的爱着你。你莫要再挂念那贱人,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啦,抱抱我,就这一次,就一次。”
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如此卑微的向男人索欢,甚至不惜诬陷最好的朋友,仇恨搅乱了她的脑子,她不能失手,否则她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盘蜒站在树影地下,一双眼闪着微光,阿道似能从这双眼中,看清些许嘲笑。
盘蜒道:“姑娘可曾听说过一件有趣的事?”
阿道忙答:“你说,你说,我听着。”
盘蜒指了指后腰,说道:“男女亲热之时,此处真气薄弱,几不设防,你若使出湖中女神掌的‘三星聚’,一招便可要了我的性命。”
阿道不禁大声尖叫起来,顷刻间,她恨自己怎会如此不镇定?被他一试探便露了馅?但她已喊出了声,暴露了意图,她失败了,她根本全无机会。
阿道恨声说:“你怎么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盘蜒微笑道:“你因为我杀了苍鹰,所以要杀我报仇,是么?”
刹那间,阿道五官扭曲,仿佛濒死的母狼,她明白了,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东采奇背叛了她,将她这心事告诉了盘蜒。
她厉声道:“东采奇说的,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
盘蜒道:“你有何资格向我问话?你这无能蠢笨的婆娘,就凭你也想复仇?你在我手上,焉能撑过一招?临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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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少年心花易早开
阿道心知必死,至此也再无畏惧,一招浑天闹海,双掌交替击出,宛如巨浪一般。盘蜒一拳将她真气打散,阿道跃至近处,一足横甩,盘蜒在她脚踝一切,阿道痛的眼冒金星,半身麻痹,只能单足支撑,站立不稳。
盘蜒手掌如盖,罩在阿道头上,阿道心中一疼,流下泪来,心想:“我追随苍鹰大哥而去,可这恶人难道便能逃过惩罚,无人可制么?”突然间,她只感头顶剧痛,好似无数金针刺入天灵盖,她想要大喊,但喉咙嘶哑,只能发出喘气之声。
盘蜒道:“我也不杀你,而是将你制得动弹不得,冻死在雪地里。这可比让你痛快死去有趣多了。”
阿道竭力抵挡,可那疼痛无坚不摧,无处不在,击溃她心防,麻痹她经脉,她跪在地上,被痛苦摧残心神,短短顷刻间,似有野兽在她血肉上大快朵颐一般。她不知盘蜒还在不在,只想快些求死,但她深受万分残酷之刑,却未能真的丧命。
在某个刹那,她偶尔恢复神智的时候,她诅咒盘蜒,诅咒东采奇,她想要吃他们的肉,将他们活生生的凌迟处死。她仍觉不够,更想千百年的折磨仇人,要他们也受尽她此时的苦。这刹那转瞬即逝,她又沦陷入无尽的刑罚中,但那憎恨烙印在她心底,恰似一座温暖的灯塔,让她能一点点捱过此难。
不知多久,终于,一点点的,她感到那痛苦离她而去,她所祈求的,几乎不寄希望的新生又注入她体内。她平静的躺了一会儿,身躯慢慢能动,真气流淌,驱散邪毒,她一节节的支起身子,靠在树上。
她费了极大的气力,这才凝聚神智,得以思考,她心想:“我为何。。。为何脱困了?莫非这盘蜒也有失算的时候?为何我并未冻死?”
她查看身子外观,并无冻僵的惨状,更非幻想中那支离破碎的模样。她明白过来,不禁暗呼侥幸:“盘蜒将这痛苦的毒咒加于我身,可我痛苦之余,浑身自行运真气抗衡,反而得以御寒。而那寒气以毒攻毒,又化解了他的邪法。”殊不知乃是盘蜒手下留情,故意饶她。
她留得性命,查看天色,空中星光明亮,缀在无边黑幕之中。阿道心想:“已不知过了多少天,那盘蜒竟如此疏忽,并未来看我尸身?我。。。要杀他,以眼下功夫,决计无望,但。。。但我有法子要他心痛,要他比我更惨!”
她早该这么做了,那个多嘴的贱人!那个背叛的母狗!若阿道早悄悄杀了她,盘蜒寂寞难耐之下,岂能不受阿道所惑?她若不信错了人,眼下局面,便有天壤之别。
东采奇武功比阿道更高,此刻料来也视阿道为敌。但她不知阿道仍活着,敌明我暗,阿道有把握杀了她。即便。。。即便被东采奇发觉,阿道也再不会退缩。
她心中咒骂道:“这狗贱人,我杀不得你,便立即自刎,绝不再受盘蜒咒法所害。”她动动筋骨,惊觉功力仍在,流转更为顺畅,似乎经那一番煎熬,反而更有增长。
阿道默念:“苍鹰大哥,是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么?”手背一抹眼泪,穿上大衣,飘然而去。
。。。。
东采奇练功已毕,精神抖擞,自觉内劲充沛,似乎庆仲之死,令她感悟颇多,功夫又深了一成。她心中惊恐,暗道:“莫非这邪门功夫练到最精深处,真需害死旁人,方能受益么?”
大眼枭叹道:“此功得自天道,自来如此。但看重者在于‘妙手偶得’四字,不可强求。若真心怀邪念,反而不成。”
东采奇悲声道:“若真得如此,我。。。。我宁愿散去这功夫。”
大眼枭咕噜一声,从东采奇手腕中吸了鲜血,飞回梁上,静立不动了。
东采奇回到议事大殿上,桑曲儿向她禀报,皆是些城中杂事。东采奇一一听来,不敢疏忽。她心想:“盘蜒哥哥不知去哪儿了?他若在这儿,我便可高枕无忧,悠闲舒适了。”
盘蜒曾说:“你舍不下他们,追不上我。”东采奇不禁担忧起来,深怕这位难以捉摸的情郎就此离她而去。
但他是何等人物?他不会骗我,他说了愿与我厮守,定非虚言空话。
桑曲儿道:“侯爷,侯爷。”东采奇回过神来,问道:“你说吧。”
桑曲儿道:“你练功期间,便只有这些事务了。可有件事好生古怪呢,那老婆婆梅华夫人这些日子,不曾上朝见你。她平素麻烦的紧,几天不见,倒让我有些想念了。”
东采奇答道:“莫非她身体抱恙,不便出门?”心中更添烦扰:这梅华夫人消息灵通,与蛇伯城邻国皆互通声息,若敌军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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