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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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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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蜒心想:“他是学当年荼邪那一手虚实结合的巨神掌。”

    但荼邪出手前毫无征兆,行云流水,而这龙木东施效颦,焉能得手?张千峰运混元玄功,真气圈转,如海水逆流,霎时将龙木两招化解,龙木用力太大,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竟仰天摔了一跤。他恼羞成怒,当场怒吼起来。
………………………………

十八 撒泼打滚传空话

    菩提、蝉鸣等高手心想:“这龙木内力之强,绝不逊于张千峰,然则武学之妙,在于恰到好处、随心所欲,如天行而地滞,顺其自然为上。这龙木招式间有了形迹,便远及不上本门仙使了。”

    龙木本暴跳如雷,怒气冲天,但忽然静心一想:“当年那几个万鬼老头教我功夫,便说绝不可急躁冒进。我气力比他更强,只要招式精妙,焉能不胜?”

    想到此处,他收敛脾气,手一扬,长出一木头大斧来,突然一刺一扫,变化急骤,张千峰见他来势奇快,采用守势,将他气力消弭于无,又连续击打,正中龙木身躯,但龙木身上皮层刚柔并存,并未受伤。两人相持百招,斗得甚是紧密,难分胜负。

    罗芳林这些年武功渐增,自觉已入超然境界,瞧此二人相斗,一时感悟不断:“我内力虽已不弱于这二人,但说到运用自如,招式奇巧,却远不如这张千峰了,只怕正需有人指点,方能水到渠成。”

    张千峰不敢使大开大合的招式,以免引龙木巨怪斗发蛮劲儿,重创这寺庙大殿,但步法越来越奇,身手越来越快,看似寻常的掌力之中,蕴断金切玉之力,击中敌人,直透经脉,极为沉重。龙木巨怪初时尚不觉得,不久之后,只觉中招处火辣辣的疼痛,饶是他筋骨如神,顷刻痊愈,亦难忍受。

    他怒火再生,骂道:“花拳绣腿,又有何用?”急速吐纳,吸取这大殿中千年神木的灵气,陡然间身躯暴涨,直往上蹿,成了一个十丈高的巨型妖魔。众人一见,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有武功低微者大声惨叫,扭头就往外跑。

    龙木哈哈大笑,犹如众兽齐鸣,夺人心魄,他道:“我早该如此,什么精妙武学,岂及得上我百万神力?”双手一齐朝张千峰锤落。

    张千峰与他相比,真如猫兔比于巨象,体型相差太过悬殊,龙木双拳笼罩他周身十丈,若他闪躲,地面粉碎,石块飞散,难免有人受伤。他心意坚定,突使一招“天地为笼”,布下层层真气,宛如陷阱一般。龙木双手一压,陷入内劲纠缠,竟无法寸动。

    两人僵持片刻,张千峰又使一招“万物熔炉”,向上一托,龙木双臂酸软,一个趔趄,朝后就倒,只听“砰”地巨响,地面砖石碎裂,裂缝朝外扩去。盘蜒、杨木、蝉鸣、海平四人各运法诀,内劲如壁,护住当场众人。

    盘蜒暗暗赞叹:“他当初与我相斗,借用那枯念女妖法力,如今已融会贯通,更将这混元神功练得炉火纯青,当真是玄微奥妙,变化繁如星辰,却又散而不乱。”

    张千峰再使“凌虚而飞”,变化八卦之象,竟将这万斤巨怪升上半空,借其下降之力,一招“驻实而走”,掌力由虚化实,由无至有,咔嚓一声,正中龙木背脊。龙木大声痛呼,由下而上,腹部竟破开一洞。他忙乱之下,身子一滚,竟朝一众诸侯方向撞来。

    海平老仙使一招“转化推移”,将龙木巨怪弹开。龙木巨怪翻身而起,地面又一通震荡,转眼伤口已愈。他大声喊道:“好个卑鄙的万仙,居然五、六人斗我一个!”

    张千峰奇道:“你我二人相斗,不曾有第三人插手,怎地五、六人齐上了?”

    龙木巨怪指着蝉鸣、盘蜒、杨木、海平四人道:“他们偷偷摸摸的出掌出指,不是暗中相助你么?”

    张千峰道:“他们是防你伤人,在旁照应,并未将内劲集于你身上。”

    龙木捂住屁股,神色痛楚,嚷道:“这老头使全力震我一下,哎呦,哎呦,打得我好痛。”

    张千峰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阁下中我数掌,并无大碍,海平仙长不过稍稍一拦,又有何妨?”

    龙木怒道:“万仙的懦夫胆小怕事,偷鸡摸狗,当真丢脸至极!”

    旁观众人之中,万仙门人自然知道他胡搅蛮缠,出言中伤,然则其余各国诸侯,武林豪杰有不少则心生疑虑。他们只见盘蜒等人手掌不停推出,不知有何效用,暗忖:“这巨怪如此庞大,这张千峰手掌一举,竟能令其蹿升数丈之高,这份功力,岂是人力所能?莫非其余破云高手暗中捣鬼么?”

    张千峰无奈,只得说道:“那你又要怎样?”

    龙木道:“你让这几人不得再动手,只我二人相拼!”

    张千峰尚未答话,盘蜒说道:“好,我等袖手旁观,但你不许殃及无辜。”

    龙木笑道:“这是自然,本座武学精妙绝伦,能大能小,绝碰不上旁人。”

    盘蜒点了点头,朝后退开,垂手于身侧,其余老仙也皆是如此。

    龙木大喜过望,眼珠一转,突然手往地上一扎,咚地一声,地上青石炸碎,一棵长满尖刺的巨树从地面钻出,荆棘疯长,纠缠交错,如利齿般咬向众观者。

    张千峰怒道:“你出尔反尔!”急忙出手相救,但盘蜒陡然运功,黑蛇灵气如潮如浪,几声鸣响,将那巨树打的溃散无形。

    龙木巨怪大为失望,却反咬一口,说道:“大伙儿快瞧,这人明目张胆的出手相帮,坏我神功妙法!”

    盘蜒斥道:“龙木,当年你使此邪术,害了满城百姓罹患恶疾,险些全数死去,我焉能让你故技重施?”

    龙木道:“罢了,罢了,万仙一个个不要脸,不敢与我单挑!今日恕不奉陪!”身躯缩小如常,左右张望。

    张千峰道:“你比武输了,便是我万仙阶下囚,如何能放你离去?”

    龙木喊道:“大伙儿都瞧得清清楚楚,是万仙先不守规矩,偷袭暗帮,无耻之极!”

    罗芳林笑道:“你自个儿犯蠢,独自闯了进来。就算万仙使再阴狠手段,咱们又如何会帮你?”

    盘蜒心想:“她这话可冤枉好人了,咱们何时使过阴狠手段?”心知罗芳林对万仙不服,非说此言,暗骂万仙众人。

    龙木咬牙大喊,手臂化作狼牙棒,抡向一边众人。杨木使“草木驻根”,倏然间巨木成墙,拦住龙木。两人所练法门颇有相似之处,这龙木虽身负不世怪力,但杨木却也不惧。

    龙木这一招乃是虚晃,身子骤动,抱住一根立柱,身躯消融,要与那木柱融为一体。

    盘蜒早料到他要施法逃走,追了上去,推出掌力,布下太乙阵法,要将龙木困住。这时,他心中一震,立生感应,只觉身边寒气袭人,令他毛骨悚然,惊惧莫名。顷刻间,数十道凌厉猛烈的劲风朝他刺来,各个儿锋锐万分,追魂夺命。

    盘蜒应变奇速,反掌击出,霎时内劲如雾,浸润四周,已成太乙灵道阵,嗤嗤声中,厉风方位挪移,将屋顶打得尘土倾泻,破损极重,下方众人急忙躲闪。

    围观者一见之下,大感惊惧:“这又是何方厉害敌人?这杀人之风又是何处而来?”菩提、张千峰、蝉鸣等更是愕然:“此乃夺命金风,当是由异界而来,敌人真气无极,手段更是了得。”

    盘蜒转过身来,见那龙木身子已顺着巨柱沉入地底,蝉鸣想使一招“燎原之火”将龙木烧出来,但又怕使力过重,将这大殿炸塌。海平、杨木也各有绝学,只是身处众人之中,顾前顾后,难以施展。众高手稍一迟疑,龙木已溜得没了影。

    盘蜒一见那夺命金风,心中已知是谁,高声说道:“归鹏,想不到你仍还活着?”

    殿中一道白风周转,来者神色阴沉,横剑在前,正是那木龙族的剑客归鹏,他双眼怒视盘蜒,说道:“盘蜒,杀子之仇,灭门之恨,我岂能就此死去?”

    旁人心想:“这两人又有何过节?他出手助那龙木,当是那龙木一伙的么?“

    盘蜒问心无愧,稍稍一想,问道:“是龙木将你招募过来?”

    归鹏微笑起来,但神情仍极残忍,他道:“我不知怎地,沉入聚魂山中,受了重伤,几乎死去,这龙木施奇门法术将我带来此地。我欠他一命,却想不到在此碰上你这大仇人,好极,好极。”

    盘蜒心想:“龙木竟有从聚魂山招魂为人的能耐?不,不,令聚魂山炼魂凭空还阳,便是阎王阎罗也未必由此神通,这归鹏当时确实未死,而是真正遁入虚空,踏入聚魂山中逃命,这人穿行异界之能,只怕更胜过千峰了。”

    罗芳林说道:“既然是妖魔帮凶,也是可杀不可留。咱们聚在一块儿,本就是要与北妖打仗,何必讲究手段规矩?大伙儿齐上,将这敌酋杀了。”

    归鹏长剑一甩,霎时风雷交替,光影虚悬,令人目眩,他虽满心恨意,悍勇至极,喜好与强敌厮杀,却也知万难敌得过这许多高手,便是盘蜒一人,也难有多少胜算。

    盘蜒、张千峰心想:“众位老仙自不能做这等夹攻之事,咱俩却不必顾忌名誉。”各自走近一步,分立左右,直面归鹏。

    正盘算时机,静而欲动,空中又一人落在地上,那人身上缠着一圈圈厚厚黑线,身手快极,有如黑光一闪。张千峰本蓄势待发,见他逼近,立时一掌拍出,那人黑线绕开,宛如数万利刃切出,动向纷乱,难以捉摸。

    张千峰心中一凛,从背后摸出那绿绮琴来,以天琴云弦掌力拨动琴弦,音波传动,巨力相随,当真密不可破,空中“嗡”地一声,那黑线与音波互相抵消。

    纷落黑线之中,那人现出容貌,他年纪极轻,目光空洞,神色麻木,脸色苍白,正是张千峰的弟子庆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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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妖法仙术各争锋

    张千峰惊喜之余,却又不禁生疑,回看盘蜒,盘蜒一时也疑惑不解。他早将庆仲遭遇告知张千峰,东采奇也曾送信来明言此事,张千峰念及往事,黯然神伤,可也无力回天。谁知庆仲不但活着,更练成一身精妙绝伦的功夫,数招之内,与张千峰难分高下。

    张千峰问道:“仲儿,你还活着么?那就好,那就好。你怎地练有这般武艺了?”

    庆仲道:“你弃我不顾,不念情义,有何脸面与我说话?”声音无情,全无音调节奏变化。

    盘蜒接口说道:“你自己心猿意马、贪图美色、行径不端,以至于受伤落湖,怎能反怪他人?”

    庆仲道:“张千峰欠我父兄恩情,又背信弃义,不替他们报仇,不顾他们遗孤,我不怪他,他自个儿焉不知羞?”

    张千峰急道:“仲儿,以往是我粗心大意,照顾不周,你回到万仙,我定全心全意教导你。”

    庆仲大声发笑,笑声又干又冷,他道:“好,只需你答应一事,我便向你跪倒磕头,重投你门下。”

    张千峰问道:“答应何事?”

    庆仲道:“你让万仙的美女,一个个儿排着队到我家中,任我享用,待我心满意足,自会回心转意了。”

    张千峰怒道:“放肆!你嘴里胡说甚么?”

    庆仲又嘿嘿地笑出声来,依旧声音冷漠,说道:“我就知你假情假意,没安好心。”手一拂,那黑线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朝张千峰缠来。张千峰一按一拨,琴弦传音,将黑线反震回去。但那黑线太多太密,各个儿纤细强韧,能断铁石,张千峰又未全力以赴,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陆振英说道:“师父,我来助你!”长剑出鞘,一道白色剑芒直斩过去。庆仲正与张千峰相拼,全无余力,见状大骇,立时收功而逃。陆振英一剑将黑线劈断了小半,正要追击,张千峰道:“振英,无需相助!”

    陆振英说道:“他对你不敬,更想杀你,犯了欺师灭祖之罪,师父为何还要容他?”

    天心与陆振英感情颇好,也道:“义兄,大敌当前,不可心软。你一心护着此人,可别坏了大事。”

    张千峰心知两人所言不错,可毕竟暗怀愧疚,一时犹豫难断。

    盘蜒喝道:“千峰!当年你遇上洁泽,我对你说些什么来着?”

    张千峰脑中一闪,回想起当年情形,心有感悟:“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张千峰啊张千峰,到了今日,你还执迷不悟么?”他把心一横,陡然一晃,已追近庆仲。庆仲身上登时金光大作,黑雾漫漫,裹着那黑线,如数千枚箭矢刺出,张千峰左掌一握,施展混元玄功,丝线凝固,右掌往前一推,掌力急转,无中生有,穿越庆仲防备,“砰”地一声,正中庆仲胸膛。

    庆仲厉声大喊,直飞出去,可身在半空中,忽然就此悬挂住,垂头松体,仿佛成了个吊线木偶。

    盘蜒有所察觉,手握金刀,朝左首梁上砍出,刀劲汹涌刚强,势不可挡。庆仲突然一跃,一拳打出,将刀劲化解。盘蜒眉头一扬,道:“阁下既然法术如此高明,又何必躲躲藏藏?”

    众人心想:“这梁上居然有人?为何咱们一直不知?”菩提、海平等皆想:“此人定是趁打斗激烈时悄悄潜入此处的。”

    那人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娇嫩,旋即跳了下来,只见她一身银色链子甲,头戴软银盔,腰悬细剑,大眼蓝眸,身材窈窕,甚是美艳。盘蜒点头道:“原来是金银国秋风公主到了。”

    秋风公主微笑道:“盘蜒仙家,当年一别,你风采不减当年哪。”

    张千峰问道:“盘蜒,这女子又是甚么来头?”

    盘蜒道:“此女身怀金银国无数法宝,皆有巧夺天工之效,为人精明狡猾,武功虽不高,却也不可轻敌。”

    秋风公主又格格娇笑,说道:“盘蜒仙家将我看的好高,人家好生害羞呢。”说话间,庆仲又已挡在她身前,此刻已全无表情,甚至不像活人。

    张千峰问道:“你对庆仲做了什么?”

    秋风公主得意洋洋,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本国至高无上的法宝披罗线,我当年出了寒火国,四处游玩,谁知在一处山谷泉水岸边遇上你这半死不活的徒儿。我这人心肠最好,便用披罗线救活了他,倒也激发出他毕生潜能,果然高明至极。”

    张千峰见庆仲不死不活的模样,厉声道:“你可是操纵他神智,令他是非不分,身不由己了?”

    秋风公主撅起小嘴,扮作委屈模样,泪光莹莹,嗔道:“我明明救他性命,他自愿为我效劳,怎地操纵他了?他要找你们报仇,我又有甚么法子?”

    盘蜒暗想:“这女子表情丰富至极,演什么像什么,心思难测,一身法宝,更是诡异,委实是个厉害至极的劲敌。”

    这披罗线实是一件天下罕有、威力无穷的神物,它从人天灵盖中钻入人体,若掌控之人运用得当,便可透入人脑,缠遍人体十二经脉,混杂气血,建造体内通路,随后搬运真气,迅捷如电,由内而外,钻出体表,化作万般兵刃、永无止境。中披罗线之人则从此对施术者死心塌地,一心追随,只要施术者一声令下,立时变作行尸走肉。中术者潜能越强,越能发挥这披罗线神效来。

    庆仲练有万鬼、万仙之躯,两者相生相克,彼此激发,又彼此作对,经这披罗线约束,终于令两者和平相处,运行无碍,如此反倒令庆仲内力激增百倍,佐以披罗线神效,此刻武功之强,已不逊于陆振英、天心等人。只是代价极大,看似仍是活人,可心中情感冰冷,对那秋风公主俯首听命,有如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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