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逃过一劫。
烟尘渐散,金蝉急道:“守住似神,莫让那小子伤了他。”这似神乃是此次获胜关键,决不能让盘蜒加害。
见那深坑之中,盘蜒遍体鳞伤,慢慢站起,金蝉等虽受伤不轻,但局面仍比盘蜒更佳。金蝉面露喜色,知道盘蜒这孤注一掷的一掌,对自身侵害,非同小可,至此胜负已分,此人必死无疑。
忽然间,征虎惨叫一声,抱住脑袋,七窍鲜血直流,手足抽搐,翻身而亡。金蝉等人大感惊骇,转身瞪视盘蜒,却不见他有丝毫异动。
盘蜒笑道:“似神鬼首,香气如神,只是比起我这天香经功夫,不知谁更胜一筹?”
金蝉身子摇晃,忽然间明白过来,他急道:“你。。。你也会似神的功夫?”
似神霎时魂飞天外,颤声道:“你。。。你运你那香气,也融入五脏六腑功中?”他知盘蜒刚刚那全力一掌,扰乱自己心神,借助那天香经功夫,香气弥传,已占据这五脏六腑阵的主宰之权,这也是这功法唯一破绽所在,可终于为此人识破。
盘蜒道:“在下乃是惯犯,自来侵人心魂,熟门熟路,各位在我眼皮底下玩这些把戏,未免太过托大了。”
他手指指向履伯、孟火、迁沙,似神,那四人顿时也紧抱头颅,口鼻中血如雨下,当场气绝。
金蝉身子发颤,自知今日功亏一篑,但转瞬之间,他已恢复沉着,不露怯意。
他笑道:“万仙气数未绝,菩提这老儿又逃过天罚。”
盘蜒摇头道:“菩提逃不了,仙殇之仇,由我来报。你也有罪,你也该死。”
金蝉惨笑起来,坦然道:“动手吧。万鬼。。。。由我而创,也当由我覆灭。”
盘蜒勉力拖动残破身躯,手指对准金蝉,忽然间,他背后剧痛,低头一瞧,只见一柄紫色利刃刺穿了自己身躯。
盘蜒心下一喜,知道正是菩提下手。
时机正好,这奸诈的老狐狸,我知道你会现身。
将我囚禁,让我去见见真相,菩提,你隐瞒多年,足以灭绝万仙的罪孽。
带我去人头山中。
他伏倒在地,耳畔只听到菩提得意的大笑声,那笑声越来越遥远,盘蜒闭上眼,欣慰的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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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老来脸厚争功劳
法剑派众弟子逃脱险境,照盘蜒所说,赶往那处天门,一路上见许多万仙死者伏于路旁,并无幸存,无不心情沉痛,惶惶难安。
千灵子愁眉不展,小嘴撅起,眼中闪着泪光,走到半路,忽然道:“我得去道义山,不能任盘蜒独死。”
众人虽也担忧盘蜒,却也深感不妥,邹芳劝道:“不可,不可,仙使舍生取义,咱们才得平安脱困,你这一回去,岂不辜负仙使这番义气?”
袁平也道:“途中或仍有万鬼强敌,咱们这遁天几人,当效法仙使,舍命相护,岂能半途而废?”
千灵子忽然气恼至极,喊道:“菩提。。。。菩提祖师爷太不像话,一遇危险,自己忙不迭逃走,竟全不顾大伙儿!”
众人心中实则皆有这念头,却谁也不敢宣之于口。有人道:“祖师爷身子抱恙,留下硬拼,徒然送命而已。”
千灵子摇头道:“他施展那紫剑功夫,随后一冲一跳,哪里像抱病垂老之人?身法比我精神百倍。况且他口口声声,说不愿咱们先他而死,可说一套,做一套,比之盘蜒。。。。盘蜒仙使,委实差的太远。”
不少人闻言点头,心道:“此事实则怪不得祖师爷,然则有盘蜒珠玉在前,祖师爷此举。。。着实让人心寒。”
千灵子又道:“我想好啦,我送你们到那天门边,你们自个儿逃吧,我说什么也要去道义山,若盘蜒死了,我将他尸骨背下来,若他没死,我陪他一块儿死去。”
邹芳、袁平深知此子脾气顽固,犹胜顽童,知道劝他不住,邹芳苦笑道:“师弟,你看似胡闹,可比谁都看重恩义。”
千灵子翻翻大眼睛,说道:“总比菩提这老头好些。”
又前进不久,前方忽有大军迎面而来,那大军好生惊人,约有数万团白色鬼火,百余个黑色大火,映照的周围冥冥冷冷,凄凄惨惨。千灵子等人吓得不轻,遁天高手冲在前方,其余弟子则各找藏身之处。
只听张千峰喊道:“前方可是千灵子、邹芳、袁平、集克及诸位法剑派门人?”
法剑派众人又惊又喜,走近一瞧,才见到是苦朝派、神藏派、海纳派等幸存门人,只是这群人身后妖魔太过诡异,千灵子左瞧右瞧,仍有些心惊肉跳。而张千峰见众人平安,更有昏迷不醒的蝉鸣老仙在内,自也心下喜慰。
千灵子问道:“千峰仙使,你们这儿又。。。。又怎地了?”
张千峰于是说了几番与万鬼大战,万仙如何惨遭屠戮,又如何深陷重围,最终如何突施反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反败为胜,将万鬼入侵主力一举歼灭。
法剑派众人听得是盘蜒发觉龙木之事,又是盘蜒传授江苑招来群魔之法,心头敬佩,又不禁深感痛惜,千灵子哭道:“盘蜒仙使。。。。为救咱们,不等你们到来,已。。。。已去和那六大鬼首交手了。”
其余众人大急,张千峰、东采奇道:“此事已有多久了?”
千灵子道:“约莫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
张千峰咬牙道:“师弟神机妙算,虽未必能胜,定能设法逃脱。”
东采奇凄然道:“盘蜒仙长他纵然能逃,也绝不会逃,非实打实熬上许久不可。否则法剑派众弟子焉能逃过追杀?”
千灵子哇哇哭道:“那咱们还不快回去?”
江苑自也心如火焚,忙命众白火黑火急往道义山赶去。众火怪皆奔行迅速,众仙家也步履生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来到道义山上。见到景象,无不目瞪口呆,惊魂难定,见山间树木已被吹得七零八落,地上一深坑,直陷三十丈,整座山险些被切落大半。万鬼六大鬼首一齐毙命,却有一老者坐于深坑之中。
那老者正是菩提。
菩提睁开眼,见到众人,微笑道:“诸位安然无恙么?这可委实好极了。”神情轻描淡写,甚是悠闲。
千灵子结结巴巴的问:“这。。。。这六人是你杀的?”
菩提叹道:“这万鬼欺人太甚,我难以说服,唯有。。。。唯有痛下狠手,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雨崖子问道:“盘蜒仙使呢?他人在何处?”
菩提皱眉道:“他不是这六人对手,趁我现身迎战,自顾自逃走,眼下不知去向,只怕是吓破了胆。”
东采奇闭目片刻,感悟良久,摇头道:“这大洞中皆是幻灵真气,当是盘蜒仙长的功夫。”
菩提眼中怒气一闪,道:“采奇姑娘此言差矣,盘蜒焉能有此功力?这是老夫全力一击,才有这等石破天惊之威。”他乃泰家古时宗匠,自也精通幻灵内力,却不想令旁人知晓。
千灵子怒道:“你胡说八道!你有这等功夫,为何还仓皇逃窜,任由金蝉杀戮咱们,却始终龟缩不出?若非盘蜒现身相救,咱们早全数死了。”
菩提道:“我那时身体不适,非先走一步不可,尔后我调匀内力,方才来此扭转乾坤。千灵子,你不信我说的话么?你污蔑老夫声誉,可是有欺师灭祖之心?”
千灵子脑子嗡嗡作响,乱作一团,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若这六个鬼首并非菩提所杀?难道竟是盘蜒么?可他又如何能有这等惊天动地的功夫?”
非但是他,其余万仙门人皆想不明白,唯有暂信菩提之言。
陆振英、曹素见地上白雾氤氲,随光起舞,心中一动,暗想:“这是盘蜒。。。盘蜒招来的白龙,这确是他所为。”但她二人仍深恨盘蜒作为,不愿明说此事。
之后数日,菩提下令众人搜山,找寻敌人踪迹,万仙下落。仍有零星万鬼之人藏于深山,然则已不成气候。而张千峰、东采奇又身怀灵知之法,若全神贯注,可遥遥知人动向,以此搜寻,极有神效,将剩余残兵一一捕获,却始终未找到盘蜒行踪。
此次万鬼来袭,杀戮狠烈,破云一层,仅剩下菩提、张千峰两人,蝉鸣神智不清,垂老衰弱,只能退隐。遁天层则唯有神藏、法剑、海纳派等八人无碍。其余弟子被万鬼突然围杀,殇死残酷,亡者数目惊人,天地派更由此灭绝。统算下来,二十多万人中,唯留存七万,其中六万余人乃是与世无争,连万鬼也懒得理睬的九歌派弟子。
虽万鬼精英尽出,惨死万仙山中,无一逃脱,可万仙却也元气大伤,由此残缺不全,不过苟延残喘罢了。随后时日,万仙门人哀悼死者,焚化尸体,哭哭泣泣,悲声传遍山河。罗芳林得知此事,亲自带人前来吊唁。其余武林中人,来者更是络绎不绝,然则万仙有万鬼这前车之鉴,一概拒之门外,不许入内。
这一日菩提召集破云、遁天、飞空层门人商议今后之计,东采奇武功虽强,身份不到,不得入内,千灵子仍道:“当务之急,乃是找到盘蜒。”
菩提冷冷说道:“此人销声匿迹,不见人影,咱们到哪儿去找?他久久不归,只怕心中有鬼罢了。”
千灵子、雨崖子、张千峰同时大怒,其余人也皆感不满。张千峰道:“宗主,若非盘蜒立下大功,我万仙早已覆灭,他心中怎会有鬼?”
菩提哼了一声,说道:“我能一举杀了六大鬼首,如何会惧那区区还魂巨人?万仙招来这许多妖魔鬼怪,在山间游荡,乃是极大隐患,纵有微功,焉能抵过?”
陆振英心下轻叹,想要道明真相,但立时赌气心想:“你害我徒儿一生,我偏不替你作证。”
张千峰道:“然则师弟救我神藏、海纳、山海、苦朝、法剑弟子性命无数,怎能算作‘微功’?”
菩提语气软了下来,道:“千峰,你仔细想想,他预备这一支鬼火妖军,又‘碰巧’借龙木尸体,于两地通行无阻,世上哪有这等巧合?”
张千峰心头一震,问道:“宗主言下何意?”
菩提沉吟许久,说道:“莫非。。。。莫非此人故意。。。。引万鬼攻入万仙?他借此时机,好立功显名,又一举将这妖军。。。。招来,令自己势力大增,抢夺这门主之位么?哈哈,好毒辣的手段,好深沉的心计!”
张千峰道:“祖师此言差矣,师弟早有远离万仙,隐居不归之心,这宗主之位,他如何放在心上?而他如今不见归来,只怕已知战祸平息,故而远走高飞了。”
菩提道:“然则是他执意饶龙木巨怪不杀,将这妖魔带回万仙。。。。”
张千峰断然道:“师祖怎能颠倒黑白?师弟当时执意要杀此妖,是祖师爷一意孤行,堕入金蝉陷阱,才有今日之祸!”
菩提倏地站起,双目怒视张千峰,道:“张千峰,你屡次挑衅,想要怎样?”
张千峰道:“师祖神功盖世,一举胜了六大鬼首,要杀我张千峰,料来与碾死蚂蚁无异。然则公道自在人心,当时情形,我记得清清楚楚,岂能任由师祖混淆是非?”
鲲鹏哈哈大笑,起身鼓掌,说道:“千峰,昔日我与破云层老头争吵,你躲在后头,吓得说不出话来,眼下你总算明白过来,知道据理力争,这才是真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菩提瞪眼片刻,又缓缓坐下,叹道:“总而言之,盘蜒此人疑点甚多,咱们总得好好查清此事才行。”
便在这时,一法剑派门人道:“师祖,咱们得好好找找盘蜒仙使家中,没准能有所收获。”
菩提叹道:“然则盘蜒屋前有太乙阵法,难以破解,唯有他昔日亲近之人能够入内。”
众人一听,将目光对准陆振英、雨崖子二人,两人脸上一红,愣在当场,过了片刻,雨崖子才道:“宗主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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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水中望月朦胧影
菩提道:“劳烦两位领大伙儿去盘蜒屋中,解其布防阵法,或能知其去向。? 火然?文? ??? ???.?r?a?n ?e?n?‘o?r?g”
陆振英朗声道:“启禀宗主,我与盘蜒仙长早已分开数年,如何还能入他屋中?”
雨崖子也道:“祖师爷,我与盘蜒本是师徒,他未必。。。能容我入内。”
菩提笑道:“不管怎样,总得一试。两位走上一遭,也并不费事。”
两人也想知盘蜒在哪儿,答应下来,菩提又叫上张千峰、千灵子,共十人一行,前往盘蜒昔日住处。
盘蜒升入破云之后,搬入蒙山昔日小屋,然则有一住处,乃是他踏入飞空、遁天时所住,门外布下太乙幻灵阵,等闲人难以入内。
众人来到屋前,景象变化,幻雾丛生,但陆振英上前一碰,幻境消退,露出原状,见一简朴平凡的小院,院内覆盖灰尘,可见许久不曾有人回来。
雨崖子笑道:“振英,看来他不曾忘了你。”
陆振英不想再与盘蜒有半点牵连,忙道:“那是他懒得变动,若。。。若是师伯触碰,也定能入内。”
雨崖子当年与盘蜒一吻,两人体内万鬼万仙真气抵触,她至今不由自主的厌恶盘蜒,闻言也道:“我是万万不成,早与他断了。”
菩提道:“咱们进屋瞧瞧!”大步推门而入,张千峰目光机警,见门前灰尘远比院子里少,心下一喜:“师弟果然回来过!他没死,他没死!”
小屋中事物极少,皆是些山海门公文书册,然而一法剑派门人指着一处嚷道:“这里有古怪!”抢上前去,一脚踢开一布,露出一个极简陋的木门,木门之下,有个挖掘开的大洞。
那门人跳入洞中,忽然又喊道:“这是什么?好沉,好沉!”下方叮当作响,有不少金铁器物。
张千峰见这门人行动时毫不迟疑,暗暗留神,只见那木门太过粗糙,木板崭新,似造了没多久,而地道中泥土粘稠,也像是挖了没几天。他稍一回忆,想起正是这门人提议搜找盘蜒住所。
菩提道:“黄维,你让开,此物太重,你功力仍不足。”于是手一探一拉,搬出一个极大的布袋来,解开绑绳,哗啦啦声中,绽现紫光,落出许多紫色长剑。
陆振英“啊”地一声,花容失色,颤声道:“这。。。。这剑怎会在盘蜒。。。。盘蜒仙长屋内?”
菩提问道:“这剑有何奇异之处?”
陆振英于是如实说了当年一聚魂山妖魔赠剑,几年后又有一高人现身夺剑杀人,被盘蜒逐走之事。众人心中满是疑惑,那黄维沉吟道:“莫非。。。莫非盘蜒他与那夺剑老者是一伙的?他这般做作,所为何事?”
菩提神色沉痛,道:“或许又是他这制造事端,假扮救星,沽名钓誉,一举两得的行径,唉,这人何等心机。。。”
张千峰冷冷道:“这紫剑或有人栽赃,诸位不见这泥土木板皆安置不久么?”
千灵子道:“这话不错,他人不在此间,任谁都能陷害他了。”
菩提眼神暗暗扫过黄维,目光满是责怪,怨此人办事不利。黄维满头大汗,急道:“或许是他自己回来过了?不然谁能破他太乙阵法?”
张千峰道:“他若回来,为何不将这些紫剑带走?照振英所言,紫剑锋锐至极,乃是当世魔物,他为何将其留着?以他本领心机,难道连此节都想不到么?况且这太乙阵法,也并非无人可破,只需内力与他相当之人,凝神而过,便可不受其扰。”
菩提严厉道:“张千峰,你是在说谁?”
张千峰摇头道:“宗主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