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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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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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良久沉默,少时,那先前喝骂之人道:“你上来吧。”

    盘蜒快步走近,见是一群兵刃精良、身形干练的士兵,守在一狭细走道内,见到盘蜒,神色稍有些不自然,却又装作若无其事。

    盘蜒瞧他们衣着样式,问道:“诸位是狮心国与大观国的人?”

    其中将领答道:“回禀城主,正是如此。咱们奉军师号令,守着这古时皇陵通路,以免被黑蛇所趁。”

    盘蜒奇道:“你们真信我是涉末城主?无需我出示凭证么?”

    将领笑道:“在下于百籁谷擂台上见过城主英姿,城主数招逼退咱们国主,何等身手,咱们焉能不识?”

    盘蜒见他们或多或少,也都受了些伤,可见到盘蜒,毫无紧张之情,反而都如释重负,当即信任,这绝非苦战之余的心境。

    盘蜒心想:“莫非他们是专程在此等我的?那先前死于城外者,也是他们故意布置?是了,他们若无心从此地道突围,早该设法堵上,为何命士兵在此苦等?泰远栖太乙占卜之能,更在我之上,心机更是了得,他又有什么诡计了?”

    他不愿深思,反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位女道士从此而过,或在城中走动?她叫血寒,也曾在盟会中出手。”

    那将领道:“这我倒不知,只是城中陷入危难,将军正联合豪强,整顿兵马,意欲与之决战,他准有那位道姑的消息。”

    盘蜒道:“多谢告知,我先行一步。”

    那将领道:“城主乃是大人物,咱们先前贸然偷袭,好生过意不去,正当护送城主,以防前方机关所害。”

    盘蜒知心急不得,点头答应,众将士前方开路,整齐行军,一路拆除陷阱机关,这般又走了半个时辰,见一石梯子。

    将领说道:“城主,还请先行爬上,咱们在下方守护,那梯子之后,便到城中地面了。”

    盘蜒撑住两旁,往上攀爬,突然间,上头火星点点,又有箭矢如风击落,与此同时,下方军士散至两旁,齐声喝道:“捉拿刺客,为皇上报仇!”箭矢齐射。

    盘蜒倏然一动,冒着箭雨直冲上去,箭矢击中他真气,旋即弹开,但也令盘蜒微微刺疼。盘蜒心想:“泰远栖打造这兵刃好生厉害,箭矢锋锐,火毒难防,他想诬陷我是刺客?那观国皇帝已经死了?”

    心念闪动,他已到了上方,足尖在实地上一点,一拳击出,内劲百发,砰砰声中,众人一齐跌了出去,满地打滚。众人铠甲厚固,防备严密,盘蜒这一击竟未能杀死一人,饶是如此,众人已无法起身。

    他身处一庙堂之中,角落阴暗,上下漆黑,其中皆藏着人,架起弩弓,对准盘蜒。

    盘蜒心想:“若再受箭刺,破云真气已难抵挡,非使出真仙之法,那反而更增痛伤。”稍一想,身法已动,迅捷如风,轰隆一声,撞破庙门,到了一座广大林园。

    林园之中,倒并无士兵埋伏。后方敌人大呼小叫的追赶过来,盘蜒辨明方向,继续朝前,再过十里地后,见两旁石廊损毁,雕像坍塌,地面碎裂,像是被海巨灵践踏过一样。

    盘蜒凝神片刻,说道:“泰远栖,此城朝不保夕,人心惶惶,你为何非追着我不放?”

    泰远栖笑了一声,从一棵大树后走出,上方又有两人落下,一人是东采英,另一人则是廊邪。三人相隔不远,朝盘蜒逼近,形成合围之势。

    盘蜒望向东采英,目光质疑,东采英微微垂首,似极为为难。

    盘蜒反放心下来:“他并非认出我是盘蜒,这就好,这就好。”

    泰远栖道:“城主,你可知这前些天,这百籁城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盘蜒摇头道:“无论是谁生谁死,哪家遭殃,皆与我无关。泰远栖,你可曾见过我家的雪冰寒道长在城中出现?”

    泰远栖说道:“确实见过。”

    盘蜒听他语气并非作伪,喜道:“真的,你可知她在何处?”

    泰远栖眉头舒展,道:“你若要知道她消息,倒也容易得紧,只需你供认罪状,并无隐瞒推脱,我自会令她与你相见。”

    盘蜒心想:“她落在泰远栖手上了?”但当即醒悟,摇头怒道:“阁下既不心诚,咱们多说无益。”

    泰远栖哈哈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既省力,却又费心。阁下欲知详情,还请随我走一遭。”

    蓦然间,廊邪一拳打来,拳上内劲缠绕,张扬如龙,正是他从廊释天手中学来的绝技。盘蜒推出一掌,金光飞浮,身子顺着光罩一闪,快如光电一般,廊邪这一拳落空,心下微惊。

    盘蜒借金光而动,伸手抓向泰远栖,但忽觉那形影不过是幻灵真气凝成。

    东采英说道:“城主,得罪了!”声音极为勉强,随后手刀横斩而出,正是巨神掌功夫,威力强横,更胜过百籁谷高山之时。

    盘蜒身形拔高,避开这一斩,此刻,廊邪赶至,一招“海蛟山龙”,左右双掌击出,声如龙吟。

    盘蜒反身还击,砰地一声,两人身子摇晃,盘蜒神情痛苦,落在地上,脚下趔趄,而廊邪稳稳落地,立刻猱身欺近。东采英身罩血光,霎时鬓毛赤红,变作那血狮子模样,但却并未陷入狂暴,显已然掌控自如,他一掌抓出,血光纵横,封住盘蜒退路。

    盘蜒惨叫道:“糟了!”只得斜着一蹿,猛然间,泰远栖凭空出现,手持食月法杖,重击在盘蜒背上,盘蜒“哇”地一声,嘴中吐血,扑倒在地。廊邪再使龙玄无极功,将盘蜒身躯缠住,动弹不得。

    泰远栖倒转法杖,对准盘蜒胸口,东采英急道:“慢着!你答应过我饶他性命!”

    泰远栖点头道:“我并非动手杀他。”杖间轻颤,嗤嗤声中,已点中盘蜒胸腹要穴,幻灵真气侵入心脉,盘蜒咬牙抵挡,神色艰难无比。

    东采英叹一口气,传声对盘蜒道:“城主稍稍忍耐,不久我必放城主逃脱。”

    盘蜒吃力说道:“告诉我。。。。为何如此?告诉我。。。雪冰寒在哪儿。”

    泰远栖赞叹道:“城主内力了得,陷入太乙真气,仍能清醒而谈。”殊不知他这真气对盘蜒全无效用。


………………………………

七十六 食月宝杖烈骄阳

    不一会儿,后方追兵赶至,泰远栖命人将盘蜒带出皇陵,此地机关已被他与廊邪合力,花大心思全数破解,回去时并无阻碍。

    。。。。

    囚室之中,亮着一盏小灯,烛火之外,幽暗阴森。

    盘蜒受铁链层层束缚,双臂吊起,跪在冰冷地上。

    囚室外门开启,声音嘶哑,好似囚徒伸冤大喊一般。盘蜒见是泰远栖、廊邪两人走了进来。

    泰远栖挥手,护卫相继离去。他手指又一点,那烛火明亮了些,但囚室依旧晦暗不明。

    廊邪问道:“吴奇,你为何还不招供?你熟知这密道情形,能自由出入,去而复返,正是你以狠辣手段,杀我爹爹,如今证据确凿,纵然你百般狡辩,又有何用?”

    泰远栖道:“殿下,你亲眼所见是此人动手,他认不认,实已无关紧要。”

    盘蜒弱声道:“是。。。你们陷害于我,我。。。。我万万不服。”

    泰远栖微一皱眉,难免不快:他这幻灵真气从来无往而不利,谁知加诸此人,竟未能一举奏效。此人功力之深,身躯之强,确已臻万鬼鬼首境界。

    盘蜒又道:“告诉我。。。。雪冰寒。。。。下落。”

    泰远栖叹道:“城主情深意重,故而意志坚定,正是痴情儿女,好生令人钦佩。”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件残破道袍,扔到盘蜒面前。盘蜒一见,正是血寒所穿。

    盘蜒急道:“道长她。。。她。。。”

    泰远栖道:“两天之前,雪道长来到城中,我下令留她作客。。。”说到这作客二字,连他自己也微笑起来,停了停,又道:“但雪道长当真了得,竟然突围而走,阁下这位红颜知己,轻功远超在下。”

    他又指了指那道袍,说道:“一天之后,有人于松竹寺听见巨响,待查看时,见到此物染血,落在地上,不见其人。似乎雪道长与人激战,留下此袍,随后不见踪影。”

    盘蜒喃喃道:“原来。。。。如此,多谢知会。”血寒所练奇术,哪怕失血再多,于她也丝毫无害。这道袍只怕是她与人斗法时脱下,未必是她身负重伤。

    泰远栖呈给盘蜒此物,意在了他心愿,断他执念,使幻灵真气当即奏效。此刻看盘蜒眼神,却无多大改观。

    廊邪道:“若他死不认罪,不如将他杀了,他闯入密道之事多人目睹,已是铁证如山。对剑圣师父、其余皇弟,也好有个交待。”

    泰远栖笑道:“他可是涉末城主,身份非同小可,留他活着,远胜过伤他性命。若有他在手,涉末城纵不归顺,也必因此分裂。”

    廊邪点头道:“军师想到深远,非我所及。”

    忽然间,隐约听见墙外战鼓鸣响,号角入云,大地细微震动。廊邪道:“黑蛇教又攻城了。”

    泰远栖道:“殿下放心,阎王此刻尚不会出面,我算定在今夜月圆时,他方才抵达。”

    廊邪道:“师父他定会出手么?”

    泰远栖道:“若他再无疑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击败阎王,乃是名传千古的荣光,剑圣纵然淡泊名利,也不免为之心动。”

    正说话间,盘蜒张嘴发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泰远栖,有如不知轻重的疯子。廊邪一拳打中盘蜒腹部,盘蜒“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泰远栖制止廊邪,道:“城主为何发笑?”

    盘蜒道:“就凭郭剑圣,胜不得阎王。”

    泰远栖眉头一扬,赞同道:“世间绝无人能单打独斗胜过阎王。若真有这般人物,世人必奉为神明。我所谋求,是借廊邪殿下、我家将军、剑破幽冥三大高手,一齐挑战阎王,战而胜之。”

    盘蜒“嗯”了一声,道:“据我所知,阎王也并非孤立无援,他麾下高手着实了得,便是屠邪铁手也曾身陷困境。”

    泰远栖道:“然则他毕竟是阎王,主宰世间生死。若你一贯高高在上,当世无敌,有三个幼童出言不逊,向你挑衅,你是否会叫帮手打发?”

    盘蜒道:“你那三人,并非幼童。”

    泰远栖道:“阎王傲慢自大,区区三个凡人,他岂会让属下相助?听闻聚魂山中弱肉强食,法则残酷,更远胜北妖诸国,众目睽睽之下,阎王更欲独占此功,独显威风。”

    盘蜒又道:“阎王。。。。纵然吃亏,但从聚魂山与凡间来去自如,他岂会坐以待毙?”

    泰远栖轻轻抚摸食月法杖,笑道:“暴虐阎王久居凡间,定有图谋,绝不会轻易回聚魂山,此其一;他颜面要紧,自恃寿命无限,功力无止,必掉以轻心,此其二;纵然他心生怯意,图谋逃窜,我也有法门应对,此其三。我已将前后算计清楚,此战看似凶险,实则结局已定。”

    盘蜒注视泰远栖双眼,他能看见其中紫烟荡漾,但泰远栖却不知盘蜒也是贪魂蚺。

    廊邪道:“军师,何必对阶下囚说这许多话?”

    泰远栖稍一愣,点头道:“与此人交谈着实有趣,我未免多说了些,但也无关紧要。”

    盘蜒又低声而笑,笑声断断续续,低沉癫狂,在这寂静之中,黑幕之下,听来加倍刺耳。

    廊邪冷冷说道:“城主何必自讨苦吃?”说罢捏了捏拳头。

    盘蜒道:“是。。。是我杀了廊释天。”

    廊邪、泰远栖以为幻灵真气终于生效,心头一喜,泰远栖道:“城主早些承认,便不用受这许多苦了。”

    盘蜒又道:“我。。。。还要击败阎王,我是万鬼宗主,天下无敌,古今第一,所有功劳威名,全都归于我身。“

    泰远栖探出灵知,见盘蜒身上幻灵真气泛滥成灾,满溢出来,泰远栖暗叹:“我也逼供太急,竟注入这许多真气?但郭玄奥未必能够识破。吴奇此时猖狂疯癫,已然不知所云。”

    廊邪道:“我去请师傅过来。”正要离去,盘蜒突然道:“两位。。。可想听个故事?”

    泰远栖神态悠闲,逗趣道:“还请城主指点。”

    盘蜒道:“那是。。。。那是许久许久以前,一个荒僻村落发生之事。

    有个少年人,拾得一根奇特的树枝,那树枝甚是坚固,他便留在手上,当做威吓猎物的器具。”

    泰远栖瞧了手中食月宝杖一眼,说道:“那树枝只怕并不简单。”

    盘蜒道:“是啊,是啊,他运用越久,那树枝便生出更多神奇效用来。只需轻轻一点,野兽立时听话,乖乖被他宰杀。只要朝人一打,那人立刻化作木头,再也动弹不得。这少年愈发欢喜,愈发胆大,仗着树枝,作威作福起来。

    可终有一日,从远方来了个枯树般的老头,身上有许多财宝。

    少年一见,很是欢喜,去抢那老头。谁知他那树枝上种种法门,对那老头全不生效,反而被老头捉走。”

    泰远栖笑道:“这老头可真了不起,但这少年也当真无知可笑。”他着重点出“无知”二字,意指自己并非如此。

    盘蜒道:“那老头其实是山中妖怪,他将这树枝散于天下各处,是为了筛选能运用树枝之人,于他而言,这般人物,最为可口。”

    泰远栖好胜心起,叹道:“若我是这少年,定设想得更为周到,找寻世上最厉害的勇士,合力将这老头逮住,反而从他身上榨取极大的好处。”

    盘蜒笑道:“泰小兄弟,有些时候,计谋是没用的。”

    泰远栖道:“不错,不错,有谋无勇,自是无用,有勇无谋,死得更快,唯有有勇有谋之人,才能笑到最后。”

    盘蜒又道:“我。。。还有个故事,小兄弟是否再想听听?”

    廊邪喝道:“一派胡言,好生无聊。听之徒然动摇军心罢了。”

    泰远栖对廊邪道:“还请陛下去请郭剑圣与各位皇子前来。”廊邪稍一迟疑,依言而去。

    泰远栖又道:“吴奇城主,你说吧,我洗耳恭听。”他生平用计,从未有失,全不信盘蜒所言,但此人也极为聪明,泰远栖与之交谈,倒也激起了争强之心,不愿示弱。

    盘蜒道:“古时西边,有一国王,精通神妙的法力。他有个最宠爱的小儿子,常想着要展翅高飞。于是这国王便用蜡,替那小儿子造了一双翅膀,使得那小儿子当真能腾空翱翔。

    他对儿子说:这翅膀不可飞的太高,否则突破云层,遇上太阳,便会被烧化。

    那小儿子甚是高兴,全不听那国王教诲,他穿上翅膀,接连高飞数月,不曾有失。于是他更加得意,早就将警告忘在脑后,甚至想见见那神秘伟大的太阳。

    他飞啊飞啊,飞到白云之上,临近太阳的地方,太阳无情的光热洒了下来,将那翅膀融化,那小儿子无法再飞,径直掉落海中,就此淹死。”

    泰远栖缓缓起身,神色不为所动,他漠然道:“阁下学识,当真丰厚,但我这食月宝杖,并非蜡烛所造,也不会被太阳烧融。”

    他见盘蜒不再吭声,又道:“在下昔日也曾猎杀阎王,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

    盘蜒不答,用脚将血寒道袍夹起,往上一抛,罩住自己头发,整个脸也沉入阴影。

    泰远栖心想:“幻灵真气发作,此人已无法思考了。”

    黑牢里,那烛火仍在燃烧,泰远栖望那烛火,恍惚之间,想到了一轮炽热的太阳。

    而手中的食月宝杖手感异样,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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