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知道,船四周都是镖局落水的众人,被这伙人赶上了,别想活命。他心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扑倒,差点跌出船去,不及再次爬起,水又有两人被砍。
此时,二狗子身下的大船顺流前行,已然越过前面搁浅的船,继续向前而去,把落水的众人抛身后。前面两艘小船兜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兵器晃得二狗子眼前一阵黑。他心想这下是全完了。
这伙人是早有预谋,先大石处设置陷阱,然后落水下石,合围绞杀。自己却是水性一般,眼见生路渺茫,心一片黯然……
第四十章突遇水贼
二狗子绝望之际,黑灰的面容突然泛起一丝异彩。其眼含诧异,望向前方。
船的林一也是心里着急,船只临近大石时,他已然察觉了大石后及不远处暗藏端倪。察觉圆木落下时,却也不及出手,也只能听天由命。
人力有时穷,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奈,却也深深的不甘。
这伙人明显是水贼,个个心狠手辣,落水的人转眼已被砍了几个。两艘小船已经围上了搁浅的大船,兵器乒乓作响,双方短兵相接。
而林一脚下的船随水而去,离落水的人也愈来愈远。再迟疑下去,还不知要死几人。
林一把艄公放下,伸手抄起长篙,双臂用力,长篙一头往水一点。脚下的船若大石撞击般,船身一沉,接着一顿,装满货物的大船如一叶小舟般轻盈,飞快向搁浅的船靠去。
他看了船工撑大半天的船,想必也不是白看的。
其身后的船工与二狗子已然目瞪口呆。
两艘小船上的水贼皆都一愣,不知是这大船太轻,还是这少年力气太大,来不及想明白,见大船放弃了逃跑,便兴高采烈的划动小船追了上来。
车海此时也是苦不堪言。本想此行逐流而下,一路顺畅。谁想着心情大好之时,被人偷袭。措手不及之下,侥幸躲过圆木轰顶,后面的船工却被砸了下去,生死不明。船上半数之人被抛入水,大船越过激流,又一头撞上浅滩。惊魂未定,四下水贼叫嚣着便围了上来。
眼见后面的船也不能幸免,车海只觉得心火烧火燎般难受,唯一的安慰是师妹还身边,不然他真想一头撞死。
车海怒火勃,嗷嗷直叫。见两艘小船与大船已经靠舷,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挥舞环背砍山刀就扑了上去。
袁凤鸣也是无奈,紧咬嘴唇,手持一把长剑,跟随上前。
此时,一艘小船辍那些水贼的后面。船上一个黑瘦的汉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其身边几个精悍的汉子,手持兵器,跃跃欲试。
一个水贼眼闪着贪婪,爬上了车海的大船,未及站稳脚跟,一把大刀裹着风声到了面前。
“嘡啷——噗——”这个水贼连人带刀被劈做了两截,血如匹练洒向半空。
车海一抖手里大刀,刀背上个铁环嘡啷作响,一串血珠星散四去。
“来啊,让爷爷杀个痛快,哈哈哈哈!”车海杀了一人,胸畅快许多。他放声大笑,眉须张扬,气势非凡。
不远处黑瘦汉子,眼角抽搐着。他眸光透着歹毒,对手下悄悄做了个手势。
袁凤鸣与另两个镖师,合力护住船舷,不让水贼上船。整条船上就剩下他们四人,余下的落水者躲避着水贼的砍杀,也上了不了船,水里拼命扑腾着。
袁凤鸣额头上冷汗淋淋,心焦急万分。要是自己与车海保命倒也不难,可镖局众人可就全完了。
平日里陆地上,遇到这些蟊贼,早已将他们打了。没想到了水上,裹手裹脚施展不开。这些人武功不高,水上功夫却娴熟过人。再耽搁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心里着急,袁凤鸣见一水贼靠上船舷,忙一剑刺了过去。剑尖挑起一朵血花,带来一声嚎叫,那水贼跌落水。她心稍缓,却见落水的贼人转眼又爬上小船,挥舞兵器,大声叫骂,满脸凶戾。
见水贼凶悍,袁凤鸣内心急躁时,耳“嘣——”一声弦响。
她暗道不好,身旁一股大力突然涌来,不禁身子一歪,只听一声闷哼,挡身前的车海右臂上,已钉入一枝弩箭。
又是两声弦响,接着两声惨呼,船上两名镖师已被弩箭射,倒船板上。
袁凤鸣见车海手臂颤抖,砍山刀失手滚落。她惊呼一声,扶住车海,眼圈通红。
“师兄——”
车海咬牙站立,见师妹神情关切,他心生暖意,豪气顿生,大声安慰道:“师妹放心,无妨的!”
车海抬起左手拾起大刀,护袁凤鸣身边,狠狠盯向远处的小船。他心大恨,没想这帮子水贼竟有弩箭。
夫妇二人的心底,愈沉重。
那黑瘦汉子身边,三个手持弩弓的水贼,见弩到功成,满面喜色。
围着大船的水贼,见四人,三人受创,不由得情绪激昂,呼叫不停,再次向船上爬来。
“师妹勿忧,为兄定护得师妹的周全!”车海捡起大刀,昂站立,沉声说道。
“与师兄一起,水里火里有何妨?”
袁凤鸣柳眉倒竖,杏目含威,与车海并肩而立,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眼见情势危急,二人反而放下杂念,欲做死一拼!
“你们是何方的冤家,不妨报上名来,给爷爷生死拼斗一场,也算是条汉子。躲一旁暗箭偷袭,乃小人行径。呸!什么东西!”
车海怒吼道。
那黑瘦汉子冷笑一声,轻轻挥手。其身边三人又一次举起弩弓。
车海看眼里,心底冰凉。这船上无处躲避,他夫妇二人水性不佳。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车海目含怒火,把袁凤鸣紧紧护身侧。
车海持着大刀,正全神防备着弩箭射来,却见那小船上的水贼面露惊讶,目光移向了别处。
车海与袁凤鸣心生惕,循水贼目光看去——
只见那只随后的大船,不顾身后两艘紧追不舍的小船,一头撞向浅滩。而船前手持长篙,怡然自若的,正是林一。
短短的喘息间,见车海几人就被弩箭偷袭,林一心火起。
他手里长篙水一点,身形已高高飘起,如苍鹰搏兔,迅如电闪,跃向围攻车海的小船。
人半空,林一手里的长篙已然挥起,扯起漫天水练,向小船劈落。
“呜——”长篙转瞬劈到小船上。
“嘭——”一声巨响,长篙震的粉碎,而小船已成一堆木片。迎面轰顶的两个水贼不及躲闪,血肉模糊,翻身落水。
转眼,一艘小木船消失众人眼前。
林一身形下落,脚步凌空虚踏几步。其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另一艘小船上。
船上四五名水贼,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嚎叫不止。
几片血雾蓬洒过后,转瞬静寂一片。
林一独自立小船之上,片尘不染,惟有手持的钢刀上,血渍焕然。
河水哗哗流动,四周众人仿佛梦醒。
车海与袁凤鸣骇然之余惊喜万分。惊得是这当年的小道士,身手如此高强,杀人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喜得是有林一此,应可化险为夷。
第四十一章出手相救
林一手持钢刀,眸寒意闪现,杀意凛凛,让人不敢睥睨。
而他心却生出一分无奈。
不杀人便不能阻止杀戮。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皆自取也。
此等该杀之人,当杀之。
林一冷冷看向那黑瘦的汉子,其冰冷的眼神令人心悸。
对方正心踌躇不已时,林一脚下轻点船帮,身形霍然拔高四五丈。身子空,手里钢刀噼啪作响炸成碎片。他双手一环,转身向后扬起。
点点银光带着呼啸声,逐电追风般从林一的手飞出。
众人惊愕,抬望去。
只见后面另两艘小船上,哎呦声不断。几个爬上大船与还小船上的水贼,全都捂着脖子翻身倒下。
而林一如若无事般,轻轻落回小船上,依旧盯着那黑瘦汉子,目光灼灼。
黑瘦汉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怨毒的眼光毒蛇般盯着林一,心却恼怒不已。本身计划堪称完美,眼看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这少年如灾星,如煞神,坏了自己的美事。
“你四平还有几个眼线,都叫什么名字?”林一突然开口说道。
不远处的车海面露不解,一旁的袁凤鸣却是暗自点头,其杏目,闪现一分恍然!
那汉子闻声,面色大变。少顷,他目光露出狠戾之色,手一挥。
“嘣嘣嘣”三声连响,三道流光奔向林一。
那汉子却趁机跃起,向岸边扑去。
林一眸精光一闪,他伸手一抄,三支弩箭已到了手上,反手一掷,三道流光疾逝而去。
“噗通——”三个水贼手捂着脖颈,翻落了水。
那黑瘦汉子不管不顾,脚下已落岸上,不敢停留,飞奔而去,转眼已到几丈之外。
车海与袁凤鸣二人见状,心下稍有遗憾。黑瘦汉子的小船距岸边两丈远,能一跃而过,说明其功夫不俗。如今此人已到十丈开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溜掉。
二人念头未止,只见林一已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虚渡般,跨越河面,直扑那汉子后背。他身空,便伸手虚张,向前抓去。
那汉子警觉之际回头,吓得魂飞天外。他心知晓此少年不好招惹,才趁机逃脱,未想转念之间,对方已到了头顶。
忙之,此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往后就刺。林一本想抓住此人,审问一番,也好除去四平的内贼,为来往货商行人免除一些祸害。他见此人冥顽奸猾,不假思的手指一点,一道灵气化作剑气,“哧”,刺汉子的脑门。
黑瘦汉子只觉脑子轰响,眼前一黑,便坠入无的黑暗。
如摔碎了瓦盆般,那汉子脑袋炸成血红一片,前行两步,扑地而亡!。
林一双脚轻轻落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尸,嗟叹不已!
昨晚,林一见此人与另一人窃窃私语时,就意识此二人对镖局众人不利。出四平县城时,见其那个矮胖者,城门处尾随窥视,他便猜测路上会生变故。虽心起疑,却是空口无凭,也不好提醒众人。
只是,今日水上的这场突变,想必即使欲做提防,也是防不胜防!
林一稍作迟疑,轻轻一招手,那汉子的钱袋被摄入手里,随即没了踪影。身上没有银钱也不行,偶尔此番一二,倒是可补尚余不足。
水面上狼藉一片,呼喊声此起彼伏,团团污血染红了半边河面。
林一岸边,看镖局众人正打捞落水者。好此处水不算深,落水众人,生还者都浅滩处等待搭救。
水贼的小船正好派了用场。两个艄公驾着小船,帮着救人。
见袁凤鸣与车海对岸上张望,知其关切之意。林一的嘴角却是露出苦笑。
将才的种种,又该如何解说呢!
林一走至岸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藏拙,只好脚尖一点,衣袂飘飘,如大鸟一般,轻轻落车海的船上。面对众人惊羡的目光,他垂着眼梢佯不知。
“车大哥还好吗?”说着,林一来到车海身边。
车海坐船板上,见林一过来,哈哈大笑道:“真人不露相啊!小一兄弟,为兄真是佩服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手段!”
看着车海神色坦然,知其性情豪爽率直,林一微笑摇头。见其臂上的箭矢还未取下,也未伤着骨头,他心下稍安!
“车大哥,小一这些道家功夫不值一提的,不说也罢,小一倒是羡慕贵伉俪情深呢!”
看了一眼微笑的林一,袁凤鸣面露一分羞涩。她斜睨一眼车海,轻声说道:“这次多亏了小一呢。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此次断然过不去这道坎的。多谢了!”
林一微笑摆摆手,然后用手指搭向车海的手臂。
“小一啊,你这身功夫,天下可去得,若非哥哥成了家,也想随你学这粗浅的道家功夫呢,哈哈!”危机过后,车海心情大好。
“是吗?那车大哥就不怕袁大姐生气喽!”林一嘴角一咧,随声打趣道。说着,他手上用力,没等车海哎呦,‘噗’的一声响,弩箭已被逼出,掉船板之上。
林一手指轻点,锁住车海手臂血脉,为创口止血。
车海瞪大眼睛,直嚷嚷:“小一厉害啊,比青云道长也不差的!”
袁凤鸣取出伤药为其敷上,闻言不由轻嗔一声。车海忙闭口不言。
林一神情一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对袁凤鸣责怪车海,视若未见,轻声道:“车大哥的胳膊无妨的,将养段时日,自可龙精虎猛。好了,我去那条船上去看看。”说完对二人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袁凤鸣看着林一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
两船斜横水面,相隔不过一丈远。林一抬脚轻迈,就来到二狗子那条船上。二狗子正撅着屁股,用力拉落水的同伴上船。两条船上,失踪了四人,包括一个船工。余下都很落汤鸡似的,还有两个身上挂着血迹,应是被水贼砍的。
二狗子见林一过来,他咧着嘴,直抽冷气。
二狗子适才可被林一吓得不轻。二十多个水贼被他一人杀掉大半。从林一出手,到水贼覆没,没有拼死厮杀,转眼间一切便结束了。如今看着眼前的不懂江湖的少年人,他不禁满脸的敬仰之情,眼却是闪烁不定。
“小……小一兄弟,你来啦,那个……”二狗子踌躇着,一时不知该怎样说话。
“兄长没事!”林一盯着二狗子,轻声问道。
“呵呵,我没事,想不到啊,真是看走眼了,兄弟武功深不可测,为兄佩服!”二狗子见林一依然平静随和,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林一拉着二狗子,一起坐船板上。看着忙碌的众人,他轻声道:“你们镖局吃亏被人设计偷袭。猝不及防之下,水上以己之短迎敌所长,故此才如此狼狈不堪。我想若是陆上,这些蟊贼也不是兄长的敌手”
二狗子也知道林一安慰自己。他自己多少斤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这样的话听着让人受用,二狗子也渐渐恢复常态,与林一说笑起来。
第四十二章秦城
镖局众人收拾妥当后,天色已晚。
林一心想,应是此露宿一夜了。
没料到,车海大嗓门喊了一声后,艄公长篙一撑,大船挣脱了浅滩,到了水当间,顺着水流,缓缓而动。
不一刻,船速顺畅起来。
原来这是要连夜赶路呢!
林一心里藏着疑问,听二狗子一说,才知前面一二里没有险滩激流,河道也宽敞。
到了夜色降临,月色当顶,两岸连山黑黝黝一片,河水却泛着一层银色鳞光,倒也不误行船。
只是罹难的几人,尸都不知被激流冲到了何处,镖局人只能作罢。
两条船顺流前行了一夜,第二天,林一被车海邀去了前面的船上。
前舟之鉴不远,车海有所顾虑应是情理事。对此,林一也不推搪。再次船行险滩时,他便手持长篙,船尾帮着掌控行进方向。
林一脚下生根,手上力大,操船举重若轻般自如,让众人对这个少年人又多了分敬佩!
一路上顺风顺水,再也无事,众人沉闷的心情也好转起来。
当水面点点生金,鳞光耀眼之时,眼前的河面骤然宽阔到了二十余丈。水面上船帆片片,穿梭不止。沿岸高低不同的房屋,鳞次栉比。
两条船未近左岸,一声梆子脆响,岸边一条小船如鳅,从众多船只窜出。上面一个黑衣汉子打出手势后,掉头而去。镖局的两条船缓缓随行,进入了码头。
林一面带不解看了一眼身边的袁凤鸣。
“这里水面码头属排帮管辖,船只靠岸与装卸货物,皆要听从排帮的安排。”袁凤鸣轻声解释着,语气透着无奈。
果然如袁凤鸣所说,船刚及岸,一群黑衣的汉子,便搭起跳板,涌了上来。镖局人习以为常,纷纷收拾各自的东西上岸,而那帮黑衣汉子已飞快的把货物抬上岸边。岸边早已停了一溜的马车。
车海与几个手下,忙着来回寻视,见货物上岸装车完毕,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为的黑衣人。然后他手臂一挥,吆喝一声,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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