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粗壮的汉子,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见到一个陌生的修士在游山看景,这人脸色一板,斥道:“此处不得闲逛,速速离去!”
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林一呵呵一笑。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往那百丈外的洞府而去。
一根枯枝斜出挡在身前,林一将其折断了随手丢在了脚下。黑衣人走远了,他不紧不慢抬起了脚步。
那两个洞府相隔不远,倒显得丰雷这边有些疏远了。丰家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黑衣人很快便到了洞府前,高声禀报了一声,便径自走入其中一个洞口。林一的神识紧随而去——
“师叔,弟子得到了一件好东西!”进了山洞,黑衣人便带着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奉上了手中的木匣。
这个洞府比起丰雷的那个要宽敞许多,入眼处乃木椅高几、玉器古玩,皆为凡俗家居之物。。泡!书。吧一张软榻上斜躺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一身的绸缎,哪里还有一点修士的模样。见有手下孝敬,这人懒懒坐了起来,却是双眼放光,盯着那木匣笑道:“谷中尽是一些穷修士,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一尺来长的木匣被打开,里面是一根七寸长、小指粗的尖刺,还带着隐隐的腥臭。
“这是一个外来散修寄卖之物,听其说的神乎其神,弟子心动之下……”
“哦!如何说……”
“嘿嘿,此乃极为难得的‘虿芒’,为灵虿身上最为歹毒之物,犀利无比。若是能由师叔将其炼制一番……”
“那人作价几何?”
“一百灵石……”
“哼!还真敢漫天要价……”
榻上之人哼了一声,掩饰不住眼中的贪婪,却又不满地抬起头来。洞口处有脚步声响起,一老者模样的修士不告而入。他忙接过那个木匣,笑道:“师兄莫非也看上了这‘虿芒’……?”
来者面带喜色,挥动手中的一枚玉简,说道:“总算是有了宗门的动静……虿芒?那可是虿兽身上的毒针,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师弟若想转让,为兄却之不恭啊……”
榻上那个修士忙将木匣掩于身后,说道:“还是说说宗门的事情……”
看着两位前辈争执起来,那个练气弟子只得讪讪笑着退至一旁,无意中回过头去。他神情一怔,随即喊道:“谁让你进来的?”
有人进了洞府却不知晓,喊声惊动了那两个筑基修士……
片刻之后,林一从那洞口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身后,他撩起衣袍坐在花草簇拥的一块石头上,悠然看山。
不一会儿,躲在洞府中早已坐卧不安的丰雷,接到传音之后匆匆赶了过来。见林一悠闲的模样,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待其走至近前,对方看着下面的山谷,说道:“今日起,这雷鸣谷归你丰家所有了!”
虽已知晓此处发生过的一切,丰雷还是带着不安说道:“那两人虽不是因我而……若是黑山宗他日追究起来,我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再去卖包子就是!”林一淡淡回了一句,转过身来。其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使得丰雷生出窘态,忙道:“无奈血誓缠身,我总不能扔下这些族人……让您见笑了!”
“你便说这些人是我林一杀的!”不由对方分说,林一摇摇头,又道:“雷鸣谷本来便是你丰家的地方,岂容他人染指?何况,我与黑山宗有仇,却难寻其踪迹,杀了这几人乃是顺势而为……”
丰雷说的不错,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怕这些族人没了倚靠!而林一与黑山宗、玄天门的恩怨天下尽知,若是借其响亮的名头,说不定会为雷鸣谷免去一场灾祸。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许是念在儿子丰离的情分上,抑或是其他的缘故,无论如何,这个林一乃是实实在在帮了自己一回。对此,丰雷心存感激。时不过百年,物是人非。有的人执着一生,最终免不了化为灰烬;有的人事事无成身老也,兀自蹉跎;而有的人却成为了名动大夏的金丹前辈。世事无常亦如常,凡俗如何,仙道又如何……
看了一眼满山苍翠的雷鸣谷,只觉得春意阑珊。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丰雷冲着林一深施一礼,这才说道:“欲探听大小仙门的消息,莫过于大夏各处的仙坊。这些地方为修士聚散之处,耳目最为灵便……”
见丰雷恢复了常态,林一微笑着点点头。他随即眸光一亮,赞道:“此言不差,我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个法子……”
虽说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来到大夏业已近百年,可对于修仙界的一些事情,林一知道的并不多。他这些年都在修炼与逃亡中度过,没甚机会去接触到更多的东西。如今意外来到雷鸣谷这个仙坊,加上有了丰雷的指点,不免使人觉得眼前开朗起来。
“这是黑山宗的信简……”林一摸出的一枚玉简,正是来自身后的那个洞府。有关修仙界中的门道,他相信丰雷懂得更多一些。
林一坐在石头上,极其自然的将玉简递过去。站在一旁的丰雷见对方毫无作派,他一直拘谨的神情亦随着缓和了许多。
少顷,放下手中的玉简,丰雷讶然说道:“这是黑山宗金丹长老的传信,乃是命属下的仙坊备好上缴的灵石,十日后自有人来取……好多年都无人过问雷鸣谷,莫非是宗主公冶干等人有了动静!”
黑山已人去山空,公冶干等人亦失踪了许久。而这个时候,如同死灰复燃一般,曾闹得大夏仙门一片混乱的黑山宗,有了汹汹而动的迹象!
“你可有与黑山宗联络的手段?”林一问道。
丰雷摇摇头,神色中有些不安,说道:“我虽受制于人,却未真正加入黑山宗!十日之后,怕我雷鸣谷有难了……”
“不必担忧,凡事有我!余下的黑山宗弟子又该如何处置,由你一言而定……!”林一颇有担当的话语,使得丰雷放下心来。
一辈子忍辱偷生,末了,还是免不了穷途末路的下场。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以后的事情……管不了这许多!
许是受了百年的欺辱,一朝成为了雷鸣谷的主人,丰雷的心境自然有了不同,那颓废的神情为之焕然。他说道:“这些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与宗门往来不多,往日里并无大恶,且仙坊亦须有人打理,还是对其网开一面吧!此外,没了他人制肘,我便是真正的谷主……而十日后,全凭林前辈做主了,我丰家当有一番心意奉上!”
呵呵笑了一声,林一轻轻触摸着右手的中指。乾坤戒里多了一些收获,乃是方才于山洞内所得。想不到两个筑基修士的身家如此丰厚,却是便宜了他这个外人。
“如此这般,并非因你的缘故,无须与我客套!这洞府暂且作为盘桓之地……”摆摆手,林一不以为意地说道。等待黑山宗的人上门,自有一番用意。而能顺便帮着丰家摆脱困境,乃是一桩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待丰雷致谢离去之后,林一施施然返回身后的洞府。静修之所,成了安乐窝。身为修士,倒是情趣各异。看着满目的奢华,他熟视无睹,径自走至软榻上盘膝坐下。
“哗啦——”
三个乾坤袋空了,林一的身前多出了一堆东西。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一万多灵石及灵器丹药等物被收了起来,只余下一个木匣与一个玉简。
两个筑基修士,身上竟有上万的灵石,应为雷鸣谷多年来的积累。可如今的林一不缺灵石,只想在这些东西里寻出有用之物。而这个木匣与玉简,便是他留意的东西。
玉简中竟是一篇有关血誓的秘法!以精血为誓而祭炼,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融入受制者心脉,并无异状,与修为无碍;而另一半为制人者掌控,却可轻易毁掉对方的性命。
一炷香过后,林一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第五百三十五章仙坊
血誓之法,甚为的歹毒;而其制人之道可谓是匪夷所思,却并不难领会,只须熟记口诀便可施展。。泡!书。吧
林一将血誓秘法反复研读了数回,还是没能找出破解之道。除非是将祭炼过的精血收回来,若不然,受制之人的小命,始终存于敌手的一念之间。不知黑山宗从何处得来的这些东西,其功法及各种秘术,皆透着诡异!
本想就此寻老龙讨教,林一想了想还是作罢。自己的所作所为皆瞒不过那位高人,若其有了赐教的心思,又何须自己多此一举呢!
将录有血誓秘术的玉简收了起来,林一打开了那个木匣。
虿芒!虿兽身上唯一的毒刺,炼制成法器、灵器,乃是阴人的损物。据大夏仙门的典籍所载,此兽大不过三尺,存于深山密林之中,不为人所见;其中的强者却有筑基的修为。而这异兽身上最为阴毒的致命之物便是这根毒刺,极为的难得。亦不知是谁侥幸得到了这么个东西,不留着自用,反而拿来仙坊中换取灵石。
一百灵石?先前听那个练气修士提起过,这根毒刺的作价便是一百灵石。莫非,仙坊中都是价廉物美的东西?
林一手指轻轻一点,暗黄的虿芒飞出了木匣。继而,一缕细小的丹火自指尖飞出,旋即将其包裹了起来。少顷,一连串的炼器手诀打了出去,七寸长的毒刺缓缓融化。
炼制出个什么东西呢?自懂得炼器之术至今,所经手炼制的法器、灵器,或者是法宝,皆粗糙不堪,而有失精巧。眼下炼制这根虿芒,乃是一时兴起所致,林一不以为自己能炼制出什么精致的宝物来。
虿芒七寸,如针如匕,又如一根锋利的箭矢。
许是心有所想,随着林一的手诀掐动,虿芒那毒刺的模样没了,暗黄的色泽亦没了,莫名地化成了七寸长的一根箭矢形状的细针,上面闪动着妖异的红色光芒。
收了丹火,一滴精血弹了过去,悬在林一面前的细针消失不见。他手指又是一点,有暗弱的红光闪过,一根尖锐的细针破芒而出,以肉眼难辨之势,于山洞内疾飞盘旋。
看着妖异非常的细针,林一撇了撇嘴。暗忖,这算什么?数次炼器都是这般,没有定规,随心而欲,最终炼制出来的东西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呢,其威力还算不错吧!
“林小子,你这炼制的是个什么东西?”遇到好奇的事物,或是精神头不错的时候,老龙总会说上几句话。只不过,不合时宜的出声,一如既然地使人难堪。
“呵呵!我这炼器的手段,着实见不得人……”如同被人揭了短处,林一赧然笑道。
“惺惺作态!”老龙有些不满,说道:“这是一根寻常的毒刺,经你炼制之后,更为阴毒了!”
林一又是呵呵干笑了一声,摆出虚心受教的神态来。老龙接着说道:“隐匿掩迹,疾而无风,偷袭时令人防不胜防,寻常的金丹修士怕是躲不过你的毒手啊!林小子,看你是个好人模样,怎会有如此的狠心肠……”
“我……”林一语结,腹诽不已。我只是胡乱炼制,怎会有这般的心思?老龙却是语气一转,说道:“之所谓法无定法,水无常形。不以定规,不受俗制,如此炼器方为返璞至臻之理,大道莫不如是啊!林小子,你不差……”
迟疑了下,林一讷讷说道:“听到老龙的褒奖,着实稀罕……”其话语未落,老龙哼了一声:“我便是天天夸你,又有个屁用!在元婴修士的面前,你即便是有十根毒刺,也都是徒劳!”
老龙无论说什么话,都这般的理所当然,却又使人无从辩驳。无可奈何之下,林一只得伸手召回了虿芒。七寸长的细针悬于其手掌之上,暗红的色泽之中,是嗜血的戾气,令人心悸。
“多谢指教!老龙当年的修为定是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境界,不妨说出来,亦好让小子膜拜……”收起了虿芒,林一变得谦和起来。《洞真经》中的修为境界,使人神往,却无从知晓究竟。为此,他始终耿耿于怀。若是老龙能说解一二,不失为一件幸事!
“臭小子,笑话老龙不是?”有人咆哮起来,林一的心头一怔,忙噤声不语!老龙已是如此境地,与其提起陈年旧事来,怕是有些不妥啊!
见林一不吭声,老龙不依不饶地骂道:“天上自有明月高悬,关你一个路人屁事!你自管留意脚下,别摔死了!哼!”
老龙的话就是难听,又总有他的道理!林一不是个强词夺理之人,只想图个耳根清净,忙起身自言自语道:“呵呵!我去仙坊走一走……”
……
一条青石板的街道两旁,是十来家店铺,为买卖丹药、符箓功法与器物的地方。之外,街道的尽头还有一家客栈,兼着酒楼的营生。加上街道不远处的数十户人家,此处俨然便是一个小小的集镇,只是往来者以修士居多。而那些丰家的族人,则是帮着打理铺子,过着自己凡人的日子。
循着下山的一条小路走了约两百丈,林一便来到了雷鸣谷的仙坊之中。看着近前一个铺子里有人讨价还价,他便信步踱了过去。
这是一个丹药铺子,隔着几步远便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味。
掌柜的是个凡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笑容,却是攥着手中的丹瓶不撒手。与其大声嚷嚷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有着练气五层的修为,正指着对方埋怨道:“聚气丹竟敢卖十块灵石一粒,你这老头心黑……”
“嘿嘿!现如今能炼出聚气丹的不多了,能炼出上佳的聚气丹,更为少有啊!这位仙长,要灵石何用?若是没了修为,一切皆是枉然啊……”掌柜的不让价,还出言蛊惑着,并不忘好心提醒:“若是有上好的药草,亦可作价……”
“我没有药草,我只有八块灵石……”那汉子有些丧气地说道:“这还是我积攒了半年的家当……”
掌柜的笑容不变,却是收起了丹瓶,摆出爱莫能助的样子。他眼光一转,冲着林一招呼道:“这位仙长可要丹药……”
林一摇了摇头,越门而过,自顾往前走去。身后的那掌柜的还在吆喝:“聚气丹不可多得,机不可失啊……”
背着双手,林一缓步前行。看到那个窘迫的汉子,他才想起修炼初始时的情形来。与之相比,那个时候的自己,则是更为的寒酸。
每一个人都想提升修为,可每往前一步,便如逆水行舟一般的艰难。苦心修炼之外,离不开丹药及各种的机缘,还有那数不尽的沟沟坎坎。
如今的修为,只让林一感到侥幸!若没有老龙的指点,没有天玑峰下的灵脉,想要有眼下金丹中期的修为,简直是痴人说梦。试想,百年之前,金丹祖师对他来说,乃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所在,可今日走至此处,反而觉得脚下的路愈发狭窄而坎坷。
日头下山了,山谷被黄昏所笼罩。前方的一个铺子门前站着一男一女,正自焦急地看着天色。而一旁的店铺掌柜却是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方才拿走你宝物的,乃是谷中的管事,且等等……”
“哥!这天色已晚,怕是今日回不去了!”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素衣女子。其身材弱小,面容清秀,有着练气两层的修为。她双手纠结在一起,神情中带着几分的焦虑。
“不妨事!那人既然是看上了东西,应是凑灵石去了。呵呵!一百灵石可不少呢!”答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乃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其眉目与身边的妹子有几分神似,却长得很健壮,话语中不失直爽。
见有人愿意继续等候,掌柜的不再说什么,自顾进了铺子忙活去了。
缓步走至近前,林一停了下来。这兄妹二人的言行举止透着质朴,使得人心生好感。他笑了笑,出声问道:“你二人寄卖之物可是虿芒?”
见对方诧然,林一又说道:“此处不是有客栈吗?住一晚再走便是!”
“这位道兄看着面生,哈哈!有礼了!在下乃楚奇蒙山的石当,这是我的妹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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