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唉!老天不开眼呐!
“掌柜的,此处卖些什么好吃的?”门帘晃动一下,林一走了进来,见掌柜的神情怅然,他心生出几分好奇来。
闻声,曹掌柜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儿子已走出了房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腰里挂着个小酒葫芦,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这不正是昨晚来的那伙客人吗!他忙赔笑说道:“您看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贵客临门,竟失了礼数,恕罪!恕罪!您这边请!”
说着,曹掌柜那黑红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他引林一来到靠墙背风的一张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请客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处荒僻,小店也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一二!”
“掌柜的唤我林一便可!”林一微笑摇头。
“这如何使得,还是称呼林公子!”曹掌柜殷勤笑着,面前这年轻人沉稳不失随和,拙朴透着淡然,令人心生亲近。
“我只是个车夫罢了,当不得公子相称的,掌柜还请随意为好!”林一轻声说道。
难得独自来吃喝一番,被一个老者此般奉承,他着实不习惯,便让曹掌柜快上些酒肉来吃。
曹掌柜忙点头称是,转身走向门口,其身躯佝偻,背有些驼。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少年,手上端着托盘,为林一上了酒菜。
滚烫的老酒,热气蒸腾的羊肉,让人垂涎欲滴。林一尝了口羊肉,肥美鲜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长带着淡淡的甜涩。他满意的点点头。
曹掌柜倚不远处的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一惬意的模样,说道:“林兄弟,我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热汤。一连几日风餐露宿,虽口腹之欲清淡,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无妨,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吃喝的享受,是无法割舍的。随同天龙派众人东去,也无法安心修炼,倒不如随遇而安,爽快的吃喝一顿。
“酒味醇厚,还带有一丝的香甜;羊肉鲜美,绵软清香。这酒肉皆不差!”林一夸赞道。
曹掌柜竭力挺直腰杆,翘起山羊胡子笑道:“我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儿酿制的,入口甘甜,为本地所独有的,别处可喝不到呢!这羊肉也是昨晚宰杀,火炖了一宿,汤厚而不腻,肉烂却有嚼头。边疆二月的天气寒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时候呢!”
“掌柜说的是呢,只可惜此处偏荒,客人稀少了些!”林一边吃边与曹掌柜说着话。
曹掌柜叹了一声,背又驼了下去,声音有些凄凉:“原先也不是这般冷清的,只是……唉!不提也罢!”
曹掌柜转了个身子,缩进了柜台,他冲着林一挤出了笑脸,叹息道:“人活着不易啊!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埋皱纹的笑容有些僵硬,浑浊的眸光里,有的只是无的沧桑与无奈。曹掌柜捻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深深的缩柜台里。
这曹掌柜嘴上说日子要过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方才门前那跛行的,是掌柜的儿子吗!”每个人脚下走的路都不同,没有谁会走得轻松。不过,林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掌柜点头道:“正是我儿子曹安,方才的伙计叫柱子,外边那丫头,是我孙女小兰!”
心不知林一为何问这些,曹掌柜还是随口说了出来。早两年,还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妇呢!如今,整个客栈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儿子那腿,本不是此般模样,唉!”曹掌柜又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像是被刀砍伤了脚筋的缘故!”林一端着酒盏,沉吟了下,才轻声说道。
方才走进酒肆时,见曹安身躯魁梧,却腿有残疾,神情带着怨愤。他心好奇,便用神识查看了对方的跛脚。见是脚筋断裂所致,而《草汇撰》便有接续筋脉的法子。只是并不是凡俗间所能使用的。若贸然说出来,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柜面带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曹掌柜闻言,眸光一亮。儿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刀砍断了,可隔着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难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医不成?”曹掌柜忙奔出了柜台,他来到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带着迫切的神情问道。
“我那儿子的脚筋是被刀砍断了,可天下间,见过有生肌接骨的,听说过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断肢再生和断了筋脉再续接上的,尚闻所未闻呢!我一家也早对此绝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儿的病症所,不知可有什么方子好使呢!”
有病乱投医,人之常情。况且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曹掌柜也觉得自己荒唐,可总要人事,一个老父的所能,以听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断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没见过呢。方才只是随意的猜测,猜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脚筋断裂了再续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试试!不过……!”
林一口气一顿,看着曹掌柜,笑而不语。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苍天开眼,救我曹某人来了!您放心,要多少银子,管开口便是,大不了把这客栈盘出去!”曹掌柜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双眸放光,面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柜,才轻声说道:“我离开桑西堡之前,我会帮你儿子治好腿疾。银子,我分不取。除你我之外,不能让他人知晓此事,连同我的那些同伴内。不然,我权当今日什么都没说过!掌柜的要记住了,若想治你儿子的腿,不于我,而于你!”
话刚说完,林一嘴角翘起,大声对曹掌柜说道:“掌柜的,再给我上壶酒来!”
曹掌柜心愕然,没想到,为了医治儿子的腿疾,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来。他见林一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念急转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这就上酒来!”
曹掌柜话音未落,酒肆门帘掀动,又一个声音响起:“臭小子,竟撇下老道来吃独食!掌柜的,多上两壶酒,再来盆炖羊肉!”
真元子手捋长须,带着要找麻烦的架势,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道长早啊!”林一端坐着不动,却是翘起了嘴角。
“呵呵,笑话老道呢?臭小子!倒是闻香识途,早早的吃喝上了,丝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真元子愤愤不平,长袂一甩,坐林一对面。
林一轻呷一口老酒,扭头打量着酒肆。他默不作声,只是面上淡淡的笑容依旧。
“老道与你说话呢!扭头作甚?莫非老道说错了?”真元子敲着桌子,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一回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盏,无奈的说道:“小子睡通铺,道长卧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须有别……”
“打住,你少给老道卖弄虚,如此好的天气,正是喝酒吃肉的时候,却弄这粗俗言语污老道耳根清净,令人不痛快!”真元子佯怒,指着柱子送上来的酒肉,又倚老卖老说道:“一会你付账!别怪老道不给你悔过的机会啊!”
真元子说完,一把扯过酒壶,自斟自饮,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这老道仙风道骨模样,骗吃骗喝起来,也不让他人。
第一百零三章安西马匪
渐渐有三两个天龙派弟子走进来,冷清的酒肆内,热闹了许多。
曹掌柜吆喝着小兰与柱子,忙得不亦乐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久违了的,自内心的笑容。
孟山带着木青儿与季汤等人进了酒肆,见真元子与一个养马弟子一桌吃酒,众人神情各异。
“哈哈!道长说要去四处闲逛,原来是撇下孟某,独自到此处吃酒呢!来来!你我共饮几碗!”孟长老占据一张桌子,对真元子大声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愿也!值此闲暇之机,当与孟长老痛饮一番!呵呵!”
转身离去之时,恰见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转,忙作好整以暇状,举起手酒盏,冲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罚一杯,以作失陪之礼了!”
真元子仰喝完盏酒,酒盏亮底,又得意使个眼色。臭小子,我让你笑话我!
见真元子移步,孟长老与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暗忖,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长,为何要对一个养马弟子言语彬彬,礼遇有加?!
林一独自坐着,面无表情,对真元子的离去丝毫不作理会。
众人眼的林一,显年幼不识好歹。反观真元子,则年长敦厚,心胸豁达,彰显高人风范!
突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正由远至近而来,震的酒肆土坯墙上的陈年老灰簌簌直落,愈来愈响的蹄声,转瞬到了酒肆门前。
“希聿聿”马嘶声大作,嚣张的喝骂声响起……
酒肆有两个门,北边脚门冲院内,南边大门冲着外面的街道。
天龙派众人都抬头看向临街的大门。如此偏荒之处,来者会是谁呢?
……
曹掌柜倚柜台边,已面如土色,大祸临头的模样。
林一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酒盏,皱起了眉头。
……
门帘呼啦一声被掀起,裹起一阵寒风。
“曹老头,快上酒上肉……”一个身材强壮的年汉子,大步冲入了酒肆,他手挥马鞭,大声喝道。
这汉子身着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马刀,脚上的鹿皮靴子上,还插着把短刃。其黄脸膛上,络腮的短髯透着邪气,狮眉虎睛,是乖戾与嚣张之意。
此人冲着着曹掌柜咋呼了一通后,却忽见酒肆内已坐了几桌人,这汉子目光凶恶,骂骂咧咧道:“娘的,曹老头生意不错呢——!”
紧接着,门帘掀动不止,呼拉又窜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与那汉子相仿,一个个叫嚣不停。
“掌柜的,快些上酒肉来,不然拆了你这鸟店……!”
“来啦!来啦!”曹掌柜的背驼了,忙着从柜台跑出来。他陪着小心,强挤出笑脸,俯作揖。
领头的汉子眼光老道,见天龙派众人虽来历不明,却个个气势沉稳,不似平常人等,他稍作收敛,一把拎着曹掌柜脖颈,走至一张桌子前坐下,才将两脚离地的老掌柜放下。
曹掌柜骇得双脚直软,哪里还能站得住,又被这汉子给伸手拎了起来,桀桀笑道:“我说曹老头,别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账。好生伺候着,爷爷有银子!”
这叫作沙老四的汉子,随手甩出块银子,估摸着四五两重,‘咕噜噜’掉落曹掌柜脚下。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头,别傻杵着了,快收了银子,上些酒肉来。”
那些汉子一个个也找了位子坐下,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曹掌柜弯腰拾起银子,面色苦,他双手又将银子举起,哀求道:“沙爷您老高抬贵手,这银子小的怎敢拿呢,还请收回!”
“啪——”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火,眼珠一转,四下扫视一圈后,却又突然换了笑脸说道:“曹老头,大半年的没来了,你便不识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样人,竟会来你这小店吃白食?你这是诚心众人面前坏我名头?”
说着,沙老四的声音就变得阴冷起来,其一双虎睛泛着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着抖若筛糠的曹掌柜。
曹掌柜面上皱纹深埋,捧着的银子便如一块火炭。他心暗骂,你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时候?丧天良的事你都做了,还要什么名声吗?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声冷喝。曹掌柜吓得一哆嗦,忙应声不迭,面带痛苦的将银子揣起来,慢慢转身离去。其胆小受气的模样,惹得沙老四的随众,又是一阵大笑。
木青儿与徐师姐坐一处,旁边的是季汤与洛融,孟山与真元子各执一方,人围坐了一张桌子。
孟山与真元子神色轻松,推杯换盏,对身边生的一切,视若未见。木青儿与季汤和罗融则面色阴沉,隐有怒气,惟有徐师姐蹙眉微叹!
“哼!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如此嚣张,惹人气恼!”木青儿恨恨放下手竹箸,嘀咕了一句。
孟山摇头不语。真元子呵呵轻笑,他伸手指蘸酒桌上写了两字。四位年轻人见了,神情恍然,原来如此。对四人心事了然,无奈之下,孟山只好轻声说道:“静观其变,不是冲我等而来,由他便是!”
“此乃老成谋事之言!贫道敬孟长老!”真元子颔举杯。
“前行步步荆棘,不得不如此!”孟长老沉声说道。
“惹得雷霆一击,何物不成齑粉?”真元子轻声回了一句,言之意隐晦不明,令木青儿心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长老却是露出了笑容,举杯邀老道共饮。
几人说话声音甚轻,没有旁人意,却被林一听的清楚。他不由暗叹,这老道真会说话!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内变得嘈杂了许多,再没了原先的清静。林一性起身,朝柜台走去,他对惶惶状的曹掌柜说道:“掌柜的,结账!”
“啊!是……!那个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后一总儿结账的!”曹掌柜结结巴巴说道。
林一点点头,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便宜这小子了——!”
门帘一掀,一个姑娘手托着木盘走了进来。
姑娘身着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正是曹掌柜的孙女小兰。
林一侧了下身子,为其让开路来。小兰赧然一笑,便往里走去。
一阵胡哨声起,伴着留口水的声音,让小兰脚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开。
“这姑娘生得俊俏,呵呵!快过来让爷瞧瞧!”沙老四带着两个手下守着一张桌子,他满脸的淫笑,冲着小兰招着手。
小兰满面羞红,急急放下木盘就欲离去,内心却是后悔不迭。适才,只当是柱子忙不过来,她才要过来帮忙,谁成想是这伙人来了呢!
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小兰愈的羞愤难当,忍不住回叱喝:“你作甚——?”入眼处,正对着垂涎欲滴的丑模样。
沙老四紧紧捏住了小兰的手腕,不肯丢手。
“沙爷!沙爷!这是我孙女啊!您老行行好,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曹掌柜忙小跑几步,挡小兰面前,拼命掰着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声哀求着。
“哈哈!都长这么大了,跟她娘一般的俊俏呢!曹老头,你他娘的真有福气啊!”两个手下阴阳怪气嬉笑着,酒肆内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小兰奋力挣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铁钳般,根本挣脱不开。她有些绝望哭道:“爷爷,爷爷……”
曹掌柜无奈之下,‘噗通’一声跪地上。他磕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的哀求道:“沙爷!老头子求您放过我的孙女!您毁了孩子她娘,还不够吗?您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咱也认了。只是孩子还小啊,求你放过她!老头子求您了!”
曹掌柜额头见血,声嘶力竭,让欲**火烧的沙老四皱起眉头,再也不顾及天龙派众人,积年的嚣张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蹬向曹掌柜,骂道:“他娘的,爷只是想看看这丫头长的咋样,你哭哭啼啼的败兴,给爷滚开——!”
曹掌柜被一脚蹬得滚了两个跟头,一头扑倒林一的脚下。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柜,这一下看似摔得不轻,好皮袍厚实,人未伤着。他眯起了双眼,静静打量酒肆的情形,一时倒不急于离去了。
“爷爷——!”见曹掌柜被踢翻,小兰凄惨哭喊挣扎,却依旧挣不脱沙老四的爪子。
眼睁睁看着小兰被人凌辱,木青儿目露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却被孟山眼光制止。季汤与罗融面色铁青,却碍于长辈当前不便专行,只能强自忍耐。
“孟叔叔,为何不能出手?”木青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已抽出腰短剑,欲出手救下可怜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