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剑神(雪满)- 第54部分

林弈想到此处，看着邋遢老人的眼神多了一分凝重，道：“我们再来过。”

邋遢老人大反常态并未对林弈进行嘲讽，嘿嘿一笑点点头。

林弈如法炮制，也在掌心凝聚出一个圆形气团，指尖一弹，撞向邋遢老人。

两人手法几乎一样，动作相同。

这一次邋遢老人反倒用化形术幻化出一个拳头，打了出来。

林弈目不转睛的盯着两者的碰撞。

“噗！”

林弈的圆形气团迅速溃散，被邋遢老人灵气幻化的拳头一击撞碎，随后拳头去势不减，打在了林弈的身上。

完败！

同样是凝气五层，同样是最初级的法诀化形术，而且林弈灵气的品阶要更高一筹，但仍是完败的结局。

第116章化形之秘

林弈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化形术，可运用灵气化作一切形体，攻击多变，在所有修士眼中最易修炼。

“难道这普通的化形术里面蕴藏了很多讲究？为何这个长老的化形术，无论幻化成什么形态，都能将我的化形术击溃，这其中又包含了什么道法？”

在林弈心中，化形术根本没有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研究的必要，任你法术逆天，我自一拳轰碎，一力破万法。

但经过多次厮杀，林弈知道肉身并不是修士的全部，法术，神通，神识无一不是修士手中的利器。

第一次，化形术这个最普通的法术在林弈心中变得是那么神秘奥妙，似乎其中隐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

“就你这种级别的化形术，也配叫化形术？你这少年郎还口气狂妄的说懂？”邋遢老人再次对着林弈冷嘲热讽。

尽管林弈心中知道自己输了一筹，但听到邋遢老人的嘲笑，仍觉得气不过，出言争辩道：“就算你的化形术更厉害一些，但我若使用出神通之术，就完全碾压你的法术！”

领悟到涅槃生死轮是林弈为数不多值得自傲的事。

那一次，林弈在地府逛了一圈，险死还生，是真正经历过生死之后，才触摸到这神通之道。

这种经历，他相信不是所有修士都会碰到，更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在生死攸关时悟得神通，掌控体内生死二气达到平衡，化险为夷。

“想用神通之术压制法术？哼哼，你可以压制我，但是你遇到一个同样会神通的呢？”邋遢老人反问道。

林弈想都没想，脱口道：“那自然比拼谁的神通更加厉害。”

“哈哈哈哈！”邋遢老人指着林弈一阵嘲笑，摇头道：“你这少年资质不行，还是没懂得化形术的精髓。你我修为一样，手段一样，为何你输了？”

“是啊，为何我输了？”林弈愣住，双目渐露茫然之色。

“若是真的遇到一个神通之力可与我比肩之人，修为相同，或许我还会输，这是对于‘道’和‘法’的理解，谁运用的更深更好。即便我拥有强大的不灭剑体，而对方对于‘道’和‘法’的运用理解都比我深，可以打出强有力的爆发，就算不灭剑体能扛过法术攻击，但若是对方把这种理解运用到神兵利器上又该如何？”

就在此时，林弈的眼蓦然中浮现出一点银芒，但一闪即逝，却在虚空中引起了一丝细不可察的波动，一种隐隐震动大道的波动。

但林弈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只是陷入沉思。

邋遢老人感受到这一丝波动，双目异芒大盛，后又迅速散去，再次恢复了浑浊的眼神。

林弈的如今的不灭剑体或许能承受住幻丹期法术的全力一击，但是若对方的法术爆发更强，对于道法理解更深，并且使用灵器对林弈进行攻击，不灭剑体若是硬抗也要受到创伤。

类似的情形也可以延伸到神通之术间的比拼，说透一些，林弈对‘道’与‘法’的掌控不够深。

同样的修为，同样的手段，对手可以压制住林弈，将余力击打在他的肉身上。这股余力若是肉身够强，倒是能扛过去，但若这股余力足以伤到不灭剑体，林弈便要吃大亏。

以前林弈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但不证明这种人不存在，若是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遇到，恐怕林弈会栽一个大跟头，身陨道消都有可能。

想到此处，林弈的额头渐渐冒出一层冷汗，脸色愈发难看。

邋遢老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出言打扰。

半响之后，林弈思来想去，却并未理清头绪，找到这化形术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玄机。

邋遢老人缓缓说道：“你可知这化形术的由来？”

林弈晃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邋遢老人双目望天，眼中露出一丝沧桑，沉声道：“化形术的传承年代极远，甚至可以追溯到太古时代，我不知创出化形术的修士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修士。”

林弈眼中露出震撼之色，他委实不曾想过，这样一件简简单单，最易修炼的入门级法术竟然在太古时代就存在。

“你可曾想过，洪荒大陆经历了神魔之战，人族妖族之间的种族大战之后，历经诸多磨难，为何无数秘术神通失传，唯独这化形术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邋遢老人目光一转，望向林弈。

林弈沉吟道：“因为化形术简单易懂，凝气一层便可修炼，很难断了传承。”

“不错，它的修炼方法口诀看似简单，但这其中却蕴藏了一种化繁为简的古朴大道。化形术的确传承了下来，但这其中的‘道’，却不是所有修士都懂，都能领悟。传承了‘形’，却忽略了‘意’。”

林弈知道邋遢老人这话说的不假，至少他还没有遇到能把化形术运用到这种地步的修士，或者说，也根本没有人去对化形术做过太深的感悟。

邋遢老人自顾说道：“创出化形术的前辈，比那些创出无上神通秘术的前辈更令人尊敬。因为他用一种至简古朴的法术，却传承了一种不弱于任何神通秘术的大道！只是如今的修士却浪费了这位前辈的一番苦心，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把化形术当做入门级法术，学会就扔掉。”

邋遢老人顿了一下，摇头叹息道：“修士常说悟道、修道，但你若不去悟，不去修，道从何而来？道，本就看不到，摸不着，即便知道此中有大道，无天赋机缘毅力者，都无法得道，更何况大多修士已经忽视了这化形术中的道。”

海星还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晕乎乎的，这化形术他也会用，但却不知里面有这么多说道。

林弈对着邋遢老人深深一拜，眼中露出尊敬之色，道：“求前辈指点。”

“指点谈不上，道这个东西，讲不出来，只能靠自己悟。懂就是懂，不懂我怎样说，你也不会明白。”

邋遢老人沉吟一下，道：“化形术有个口诀，你可知道？”

“化形万物，大道入微。”林弈脱口而出，这化形术的口诀每个修士都背的滚瓜烂熟。

邋遢老人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林弈突然目露神采，似有所悟，低声轻喃道：“化形万物，大道入微。”

第117章再遇明空

这化形术的口诀只有一句，当年林弈没有凝气，对这化形术的口诀从未深思过。

自从凝出气息后，便接连发生了诸多事情，林弈也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心思。

但此时再次念出这一句‘化形万物，大道入微’时，林弈却隐隐把握住了某种玄奥莫名的东西。

“入微，入微……”

林弈双目半闭，反复的琢磨、回忆、演练、推演，渐渐陷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仿佛忘掉了一切，忽视掉了万物，把自己深深的融入进了这天地。

邋遢老人深深的看了林弈一眼，并未出言打断。

没过多久，此处空间陡然裂开一条细缝，一个较小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呀，果然是你哇。”一个女娃满脸惊喜的看着海星，正是一个月前林弈两人在酒楼偶遇的女娃明空。

海星侧目看去，惊讶道：“明空，是你！”

“对呀，对呀，我感受到这条手链的气息，就猜到你在附近。看，我也有一条同样的手链，我们离得近了，我会感受到。”明空一脸得意，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上面也带着一串和海星那条相似的手链。

两人一个月未见，明空却好像有好多话要对海星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海星却脸色微红的轻声回应着。

林弈被明空的声音猛然惊醒，打破那种奇妙的状态，眼中渐渐恢复清明。

邋遢老人眼中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

林弈被打断悟道的状态，却浑没在意，再次对着邋遢老人深深一拜，真诚的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邋遢老人轻轻摆手道：“能领悟到东西是你本事，跟我没啥关系，再说这么短时间里你能领悟到啥，我老头子玩了几十年化形术也就到这种程度。”

林弈轻笑一声，并未反驳，实际上他方才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状态，确实有所收获。

入微，可以说是对于‘道’的领悟，对于‘法’的应用。邋遢老人的化形术之所以爆发力惊人，就是因为他把握住了入微之道。

他所幻化的一切灵气形态，经过入微之道的掌控，变得极为凝练厚重。同样的灵气，同样的形态，但因为入微，将灵气紧紧聚拢凝实，不外泄一丝能量，从而变得爆发力强大。

入微之道可以用到诸多领域，包括神通之术的运用上，涅槃生死轮若是入微，将会变得更为凝练，神通之力不外泄，深藏其中，只有碰撞时，才会瞬间爆发。

入微之道甚至可以用在对于气血的拿捏上，怎样控制气血，保证持续战斗；怎样用最少的气血灵力，爆发出最强大的战斗力。

林弈隐隐感觉了那一层‘道’的膜，只等他去捅破，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定能完全把握住这入微之道。

这时明空也看见邋遢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跳过去扯着他胡子娇叱道：“你这老头不去看门，跑出来做什么？”

邋遢老人的胡子本就稀疏，被明空揪住一根晃来晃去，不禁一阵痛呼，道：“小祖宗，我这不是闷得慌，出来散散心么，快别拽了，疼哇。”

“哼，宗门对你委以重任，担任守门长老之职，你居然敢偷懒，看我回去不禀告宗主，撤了你的长老头衔。”明空撅着小嘴，凶巴巴的说道。

林弈愣了一下，守门长老？这是什么职位？在弈剑宗守门的都是弟子，并且修为浅薄，从不听过守门的居然还有长老。

林弈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个前辈真的只是凝气五层修为，并没有藏拙？”

“小祖宗，你快饶了老头子吧，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看在我多年在宗门辛劳的份上，不要撤了我的长老名头，我还指着长老这名头吓唬吓唬新来的小修士呢。”邋遢老人一脸苦相，连声求饶。

林弈和海星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不知如何插嘴。

直到此刻，林弈才知道，原来这邋遢老人嘴里说的宗门长老，竟是这样一个只有凝气五层的守门长老。

明空看到邋遢老人的窘迫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水汪汪的眼中闪动着一丝调皮，道：“好啦，就饶过你这一次。”

随后明空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好奇的问道：“对啦，海星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是跟着师傅来的，说是要在这寻一个宗门，进去修道。”海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明空笑道：“宗门啊，就是我们的宗派啦。之前让你来我这修道，你还不听，看来你师傅也听过我们宗派的名声，哼。”

最后一句，明空斜眼看了林弈一眼，这小妮子对林弈的印象还不是很好。

林弈一笑而过，今日收获良多，触摸到入微之法，他心中也涌起一阵喜悦。

“还未请教贵宗名号？”林弈心中一阵好奇，出声询问道。

明空轻哼一声，道：“凭什么告诉你，宗门名号只有我宗弟子才有权知道。”

林弈微微皱眉，到现在为止，他对这宗门了解甚少，只是听着邋遢老人说过只言片语。

一个神秘的宗门，为何隐藏的这么深，会有如此多的避讳？

当日听神棍说，这个宗门阴差阳错之下，才选择隐世封山，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海星，走啦，我带你去宗门逛逛。”明空拉着海星，就要往回走。

海星执拗的站在原地没有动，道：“我跟师傅一起，要是拜入宗门，就一起进去修道，要么我就不去。”

“哎呀，你这人好倔。好啦，好啦，一起进去好了，不过你那师傅能不能通过宗门的考验，我可不敢保证。哼哼，我看他根本没啥本事，海星你莫要被他骗了。”明空拗不过海星，做出妥协，但仍没说林弈的好话。

海星皱眉道：“你别说我师傅，若再这般，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明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呼呼的说道：“海星你是笨蛋。你的体质不凡，资质根骨都很好，但你师傅就是**凡胎，他能有啥本事。你别看他现在凝气五层，早晚有一天你会超过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胆子太小，没有侠气。当日在酒楼，你都没凝气就敢为我出头，他却静坐如山，视若不见，这种人不配教你修道。”

林弈恍然，原来这个小妮子是怪他当日袖手旁观，没有出手帮她。

林弈轻轻一笑，并未出言解释。

海星板起小脸，争辩道：“师傅不是那样的人，明空你把他看轻了。”

明空撇撇嘴，道：“算了，我们走吧，不过要是他过不了宗门的考验，可不要怪我。”

林弈听她说得煞有其事，心中暗忖：“究竟是什么宗门考验，似乎里面另有玄机。这妮子明明知道我是凝气五层的修为，但是好像认为我根本过不了。难道这个宗门招收弟子如此严格，连凝气五层都无法通过？”

第118章界中界

听到这宗门考验被明空说得玄乎，林弈也见识了邋遢老人的本事，心里不禁打起了突突。

一个守门长老只有凝气五层的修为，却能将化形术理解到入微的境界，这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林弈对这个神秘的宗门也是愈发期待。

邋遢老人被明空戳穿了身份，一脸苦恼，拉着林弈的手道：“喂，你这小子以后若是发达，是不是会看不起老头子？我跟你说，守门长老也是长老级别的，责任非同一般，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守门长老，就瞧不起我。”

邋遢老人说得煞有其事，连明空在一旁听了都捂嘴轻笑。

林弈在邋遢老人的身上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暮气，那是寿元将尽的体现。

他心中也大概猜测到，这位老人可能眼看年岁以高，修道无望，但却心中不甘，心中更渴望被人尊敬，所以才会如此在意长老这个称号。

即便是守门长老称号，在他的心中或许也能得到一丝满足感。

林弈不自觉想到了弈剑宗的余明掌教，两人都是寿元将尽，但余明临到晚年却性情暴戾，手段阴狠，祸害了无数的弈剑宗弟子。虽然这其中有寒元谷主的阴谋，但余明在弈剑宗呆了大半辈子，足足几十年，难道他对弈剑宗没有丝毫的感情？

眼前的这个邋遢老人，尽管衣衫不整，玩世不恭，甚至有一些虚荣心，在乎那个守门长老的名头，但他却为宗门奉献了一生。临到晚年，仍为宗门把关，见到海星的资质，也大为欢喜，要为宗门带进去一个可造之材。

他虽然对林弈极尽冷嘲热讽，但林弈心中知道，这位老人真正在乎的是，将这化形术中的大道传承下去。

林弈仍清晰地记得，邋遢老人在讲到化形术的由来，眼中的那一抹看透世事的沧桑；在提到创出化形术的那位前辈，他眼中的那份推崇与敬重；在讲到如今洪荒修士，大多不解化形术的真谛奥秘时，他眼中那深深的惋惜之色。

林弈知道，这些东西做不得假。

这个邋遢老人是值得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