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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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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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娘“呀”地惊呼一声,俏脸爆红,不迭后退,差点儿撞倒容娘,容娘忙扶住了她。
  “阿姐,叫你不要往花厅去,阿爹陪姐夫在此哩,怎生不信妹妹呢?”却是婉娘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六郎七郎那边递了眼色,容娘忙拉了懵懂的玉娘垂首退了出来。
  那边大厅门外,婉娘那张粉白的脸上挂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原本的几分姿色,反因那份肤浅去了两分。见他们出来,惊呼道:
  “怎生容娘你也乱闯?玉娘,快到四姐这里来!”
  容娘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婉娘反示威似的抬了下巴冷笑。
  大厅众人想必已听到声响,于氏、徐夫人与徐进之的几位小妇赶了出来,脸色各异。
  于氏忙唤她们过去,顺便狠狠揪了婉娘一下手臂。婉娘便哎呦哎呦的娇呼,竟似疼的狠,直弯了腰下去。丁二娘心疼道:
  “大娘,如何瑾娘做错事,婉娘反挨打。”
  于氏哼了一声:“瑾娘做错何事?要这个小蹄子嚷嚷叫唤!”
  丁二娘却是不怕于氏,她向来仗着进门早,颇有些元老的自觉,那张因岁月削刻狠了的干脸,争吵时越发显得薄如素纸:“瑾娘如何,老爷看在眼里。婉娘却是什么也没做。”
  里面老夫人怒斥了一句:“吵甚!都与我进来。”
  于氏拉了瑾娘进去,丁二娘便扶了婉娘,婉娘犹在哼哼唧唧。
  徐夫人看了看容娘,容娘无奈地摇摇头。徐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
  老夫人在屋中训斥众人。
  “也没个体统,高家大郎尚在,就吵吵嚷嚷。于氏你是如何当家的,如何瑾娘便去了那边屋里?”
  于氏口中呐呐,她如何得知,只好质问质儿:“你个贱婢,如何带小娘子往那屋里去?没个眼力见儿,明儿叫了人牙子来,卖了你去!”
  质儿乍听此言,心中委屈至极:“是婉娘子婢女柳枝来传话,说是饭摆在了花厅。”
  丁二娘立马问了婉娘的婢女柳枝,那婢女如何肯认,只说质儿冤枉她。婉娘哭哭啼啼,扯了帕子遮住脸,哀哀哭泣,直道瑾娘不容她。于氏与丁二娘又顶上了,另两个小妇也不时从中挑拨,又是一番热闹纠缠。
  老夫人见此,觉得很是在高大郎面前丢了人,心中又是一阵气恼。将众人都狠狠责骂了一顿,从于氏的不会掌家,到丁二娘的犯上妄为,连平日最疼爱的瑾娘,也说她失了贞重,更别提容娘了。
  容娘倒还好,只当是无妄之灾。只是瑾娘,自出了偏厅后,红晕褪去,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受了老夫人的斥责后,更是脸色惨白,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乌发上那对金灿灿的蝴蝶犹自轻颤不已。容娘看了可怜,悄悄的过去搀扶了她。
  徐夫人见此事闹得荒唐,忙道:“娘,高家大郎还在哩。待他走了,您再慢慢训不迟。”
  老夫人这才停了怒火,徐夫人朝于氏示意,于氏忙叫婆子摆饭。
  那边徐进之看到家中这一番热闹,脸上又红又白,煞是好看。他素日也是善谈之人,却偏好风月之属。如今在一群小辈面前竟是无用武之地,那张俊脸便没来由的显得老了些许。
  七郎机灵,见厅中气氛胶着,大家都很是尴尬,不好开口说话。便向前走了一步,笑对高明达道:
  “前次托姐夫买的麦种,还未道谢呢!”言罢就是一揖。七郎长得甚是明朗,神情与大郎六郎的面瘫不若,是那两人之后少有的活泼可亲,此话一说,房中凝结的空气便松了一松。
  高明达微笑回礼:“既是一家人,有甚谢处。七郎客气了。”
  七郎笑嘻嘻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家中想养几只羊,姐夫若是看见临安有合适的,帮我买几只来,将来养成了分姐夫一条羊腿吃吃。”
  六郎听七郎语气轻浮,瞪了七郎一眼。“七郎玩笑话,请高兄莫见怪。”
  周淮南于这些庶务上毫无兴趣,只想着适才明艳动人的瑾娘,柔软的腰肢,行动间少女的妩媚味道,比之容娘,更吸引人。周淮南在椅上动了一动,吞了口水。
  高明达与徐守中一般大,经商已久,处事圆滑。况这桩婚事多亏那府出力,对那府众人好感甚于丈人家中,心中颇有亲近之意,又怎会有成见。
  “六郎太生分,如今你我兄弟一般,何来见怪之说。况七郎年少,却颇有主意。南方种麦养羊都是近来兴起之事,有成事者收入颇丰。是种稻者几倍收入哩。若有专技之人,大可一试。”
  徐进之听闻,不由有所动心:“几倍之利?可有甚章程?你若知晓,但告诉七郎,如今七郎管着庄田事务,若得如此好事,你们婶娘也少些操劳。”
  徐进之如何关心家事来,不过是望着哥哥府上多些收入,自己沾点好处罢了。上回输与一个青涩的半大郎君,不就是吃亏在手中银钱不丰?
  高大郎停了停,心中略想了想,道:“种麦之事不甚了解,只粗粗打听了一回,已在上回书信中悉数写明白。倒是养羊之事,还需斟酌。”
  众人先听得欢喜,如今这“斟酌”二字一出,皆有些不解。
  “临安专有羊市,族中有亲戚也有做这门生意的。如今临安所售之羊多来自两湖西路,因那处湖泊较多,水草丰盛,当日北人携羊纷纷迁至此处。初时羊只水土不适,时有折损,难得成活。几岁更替,成活之羊方适应南方时气,渐至成群,方能上市。如今世人皆称两湖路之羊为湖羊,想是喂养有法,尚未听闻其他各路有养成。纵有,亦不得湖羊之鲜美。”
  七郎听了,未免泄气,脸上便有些怏怏。
  高大郎笑道:“七郎小小年纪,便有此心思,高某佩服。若养羊不成,养其他畜生也是可以的。如今临安足有百万人口,消费甚巨。每日单猪便要几万只呢。其余水产禽肉,供不应求。想成事者,只要有心。”
  徐进之听见,很是高兴。“若是有甚得利之事,也叫守惟做做。他读书上一般,只怕进不了学。”
  徐守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高明达看了一眼守惟,虽已是及冠,守惟圆脸大眼,却甚是稚气,守礼反像个兄长。高大郎遂笑道:
  “若守惟弟有意,那却是不难。如今便有一事很可以一做。”
  他如此一说,纵使守礼,亦不由凝神细听。
  “如今临安汇聚四方民众,商户众多。一间小小当街廊房,若得繁华之所,足可赁得几贯钱一月。却比那稼穑容易许多,利却是几倍之巨。且置得房产,不必经商,于声名无碍。京中宗室子弟官宦人家,莫不如此。若丈人有意,明达可细细探访。”
  徐进之听得数倍之利,心中倒有十分意思。便问廊房价钱几许?
  “价钱却是各异。有那几十贯的,只得一间当街房,只租的有一贯余钱。也有几千上万贯的,后头带了一进两进院子,自然赁钱也强些,几十贯一月的赁钱也是随便收的。若是寻得地来,自己建个房子,又要便宜些。”
  听到一间房子也要几十贯,又只赁得一贯来钱,徐进之便泄了气来,那几千上万贯的,他又贪不起。手头却是一个钱也无,还等长嫂收了秋粮给他家用度呢。亏得进之是一等洒脱人士,此处不行,亦不十分在意。如今靠了老娘在此,嫂嫂却是无论如何不致不管的。
  守惟与守平在庶务上皆随了徐进之,一个得过且过,一个只问风雅。守礼听了,心中很是想了一想,又问了些细碎事务。高大郎自是仔细道来。
  一时婆子摆上饭来,众人用饭不提。
  高大郎临走之际,却道出了一番让徐家众人感慨万分的话。
  “我此番回临安,便请官媒看好日子,上门送聘。家中琐事繁杂,未有女主,无人管束,实是不便,望岳父莫怪小婿唐突。临安路远,嫁妆可一切从简。家中已准备妥当,并不缺甚物事。另上回丈人在临安谋官一事,小婿事先得知詹事为人,却未告知岳父,以致岳父损失甚巨,心中甚是不安。今日购得绍兴府良田百顷,欲赔岳父之损失,望岳父不弃。”
  言下之意便是我知你家中缺钱,准备嫁妆为难。如今我送上一百亩良田,助你添妆。只不过高大郎实在会讲话,拿捏人是极准的。本来徐进之买官之事关他屁事,被他这么一讲,再加上徐进之融会贯通的本事,便顺手接了人家的赔礼。心中只道,这个女婿会做人。
  于氏得知,心中长舒一口气,正不知嫁妆从何而来呢!
  老夫人与徐夫人听了,都觉得高大郎行事通达大气,会照顾人。
  瑾娘知道了,心中怦怦直跳。
  丁二娘等人却是暗悔,若是知晓高大郎是如此人才,身家又丰厚,婉娘代嫁是多好的事啊!偏先前未打听清楚,只当是于氏不要的女婿退给自家,生生被自己给废了。
  周淮南心道:不过是仗着有几分银子罢了!
  六郎很是欣赏高明达,行事看似温和,却很有主见,为娶瑾娘,虽一路坎坷,然几多算计终成正果。
  二郎守惟与七郎守平都觉得这真是个好姐夫,出手大方,人也好。
  容娘便道,成亲之日可快些,再快些。等真成了亲,拜托起姐夫来更加名正言顺,不用顾忌了。六郎听了,连连敲了她几个爆栗。
  总之,徐家两房开始觉得瑾娘的婚事真是歪打正着,天凑的姻缘。虽高大郎送了一百亩地做嫁妆,然家中也还是要准备好些物事的。这边徐府便暗暗准备着,只等高家来送聘。
 

第二十五章 赵东楼上场
更新时间2014…2…19 20:41:30  字数:3068

 次日,高明达告别二府,自回临安。徐夫人也张罗着张氏回娘家拜中秋节。也不过是带些家常点心果子,又打发个老成的婆子跟着,将质儿、春桃两个好生叮咛一番,方任轿子离去。
  守礼守平这两日却是十分忙碌,日日天擦黑方到家。徐夫人甚觉奇怪,晚饭后便唤过守礼一旁询问。
  守礼望了望徐夫人,顿了顿方道明原委。
  原来自那日高明达言及廊房之利,守礼便想到家中花费日增,又添了叔父一家,恐田产所得不足家用,便去城中探访廊房之事。
  清平县城不大,但挨近临安,许多临安官宦人家田产俱在清平,连带清平县人口日益旺盛。守礼几月闭门读书,竟不知清平县竟多了许多陌生面孔。清平县原只一条街道到底,如今那街上人来人往,拐弯处竟又延伸了百余丈,两旁建了许多房屋,生生拉起一条街来。更别提各处巷弄中新增门户。
  一时清平县中商铺林立,许多临安特有之物如今清平县中也可见到。守礼方知高大郎所言非虚,便欲寻块地来也建几间房。这两日两兄弟却是忙此事去了。
  夫人听了心中酸甜各半。守惟年已十六,尚懵懂幼稚,不需思虑半分。张家兄弟也只管读书,家中事务一律不需操心。自家若非郎君早去,六郎七郎也自如那官宦人家衙内,万事俱有仆役操劳,何必如此孜孜求取几个铜钱?然夫人心中又欣慰,自家儿郎早当家,六郎竟也随了大郎,凡事有主意,隐隐有不让自己操心之意。
  思及六郎下月就要下场,徐夫人当下便令卢管事去探听廊房之事,再不许六郎分心家事。六郎自知下场事大,倒也不执意于此。只叫七郎学着理些事体。
  七郎自是答应,转身便告诉容娘,自有容娘操心。
  那卢管事依了六郎吩咐,将县城走了个遍,回来细细禀报徐夫人。
  如今城中街道皆往临安方向而去,密密匝匝只插不进一只蚊子腿去。再往前就是农田,如今朝廷惟农是举,备有法规,也无人敢去占用它。唯城北房屋稀松些,只人迹稀少。
  徐夫人听了,便觉无法可想,欲放下此事。容娘听了,只觉可惜。算来今岁收入大为减少,支出又多,正欲寻个法子挣些钱贴补家用,谁知这事倒有些棘手。
  容娘心中很是失望,及至中秋晚上,徐夫人准许六郎七郎带了两位小娘子外出放灯游玩一番,容娘尚闷闷不乐。
  此时清平县街道灯火通明,那县衙大门挂了偌大红纱灯笼,映得门前通亮,小娃们聚在此踢毽子,骑竹马,嘻戏成趣。县衙居城中,往南而去,一众商户皆点起各式灯笼,光华闪烁,璀璨生辉,别是一番风味。灯下笑脸盈盈,人声此起彼伏。此时连商人的叫唤声中都带了几分平和喜意,不若平日急急招客。
  轿子却不往那热闹地方去,只抬了往北而行。容娘正恍惚间,哪管轿子往何处去。待下得轿来,却是一处庭院。容娘不觉讶异,不知六哥七哥不带她们往河边放灯,却来此处作甚?
  门口张家二郎三郎已等候有时,见了六郎七郎,嬉笑着便上前招呼。容娘见有他二人在此,虽带了幄帽,也螓首微垂,牵了玉娘,福了一福。伯文仲武便引了众人进去。
  不过是家宅店,很是清静。容娘打量之际,却见得张四娘的婢女蜷儿迎了出来,原来四娘子和五娘子也在此。
  一时上得点心果子,小娘子们喝茶说些话儿。容娘与四娘不甚亲近,说得几句话便再无二话,五娘子自与玉娘嬉闹。
  容娘心中埋怨,不知兄长何以寻了如此一个乏味场所。四娘却笑了笑,自往那窗前站了。夜风吹过,带来一阵桂花幽香,四娘站的出神,玉娘与五娘好耍,也跑过去,趴在那窗户上往外眺望。容娘怕玉娘调皮,忙丢了手中茶盏,去抓玉娘。不经意间一撇,窗外却是一派另样风光。
  此处乃县城地势高处,窗外,城中灯火一路迤逦向南,又折了一回,前方农田平坦,月光融融。街上人声隐约,河中星光点点。此处却甚是宁静,时有狗吠声传来,或有哪家小儿哇哇哭闹,愈发显得此处清幽。左近却是一道山丘,树木隐隐,想是有桂花树,花香阵阵。
  比起家中那几进宅院,这却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轻易难往外头的容娘想。
  那边四位郎君谈笑风生,众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原道我寻的地儿不错吧,市井小民才往那热闹处凑,瞧瞧,这地儿多幽静!那边热闹也瞧得,风景也可赏得,两相便宜!”仲武很是得意。
  伯文嗤笑了几声,守平却连连称赞,道是此处有僻静处见人生的美妙。一时说得仲武眉飞色舞,与守平引经据典,谈诗论句,直道自己是雅致出世人物。
  饶是伯文素日好些高谈阔论,也受不起这两人的互相吹捧,少不得冷嘲热讽了几句,那边仲武却不依了。
  “我找的这地儿好却是真真的,守礼兄,可是?”
  守礼笑着点点头。
  仲武得意地说道:“瞧,守礼兄都承认。二哥你也别抹杀我的脸面了。前日李监当与阿爹吃酒时,道是要选地做官家新酒库,县城狭窄,只有此地宽阔些,竟是有意选了此地哩!”
  闻听此言,有两人便感了兴趣。
  守礼忙问道:“此话可当真?”
  那边容娘听了动作,专心听仲武如何说。
  伯文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闲话,怎当地真!县衙也只是有意罢了。新安库设在闹市中,地方狭小,今日新酒一出挤破人头。县里早有另设酒库之意,只钱项上为难,故一直为成。”
  原来本朝酒水朝廷专卖,每州每府均设有大酒库或酒楼,既酿酒也做酒水买卖,每岁收入不菲。别的商户或老百姓却不得擅自酿酒,只能自官府酒楼中去沽。清平县的新安库也有些年头,还是官家未南迁之时所设。如今国家小安,街市繁华,这老酒库便有些不合时宜。
  守礼听了也未再问,只说些中秋佳话之语。
  容娘默默思索了会,那边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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