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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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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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爹娘便有些担心,老娘犹甚,嘴里唠叨着,要七斤小心做事。
  七斤嘿嘿直笑,很是不以为意:“大郎出去了,无人动家法。再者七郎要去,我又劝不住。这还是七郎要我拿回来的哩!”
  这话却是藏了些假。只因上回提回去的野鸽子被容娘识破,靠的高大郎一来,家中热闹,方糊弄了过去。如今七郎却是再也不敢提野物回去,只叫七斤提回来。
  两兄弟手脚飞快,将兔子收拾干净,方告了爹娘出的门来。
  左右邻舍皆破舍烂瓦,八斤看了不由感慨:“待哪日爷爷我发了家,造个大屋子来住,金砖玉瓦,羡慕死那些大户!”
  七斤闻听此言,忽地想起容娘所说,不由笑道:“容娘子说英雄莫问出处。他日老弟真个出息,莫忘了哥哥。”
  八斤听了心中便震了一震,只觉此话妙极,正中胸臆。他怔怔问道:“你家容娘子莫不是许了甚高家大郎?”
  七斤屈指敲了他脑袋:“莫乱讲,那是徐府三爷家的小娘子,前日刚送了聘来,许的正是临安高家。你如何得知?”
  八斤又挨了一下,便凑过来反弹七斤,两人扭打成一团,东倒西歪,不合冲撞了行人。七斤忙将八斤拉至一旁让路,那两人也不计较,拍拍尘土就走了。七斤看去,只觉那两人神态有些奇怪,又不似串门走亲戚,此处又非繁华商铺所在,那两人却东张西望,看个不停。待那两人去了,八斤仍回头张望了几回。
  七斤奇道:“你认识?”
  八斤摇了摇头,思索了半回,又问七斤:“那高家大郎是做甚的?”
  七斤瞥了他一眼,不解他为何对高大郎有了兴趣。“你管他做甚?左右与你无关?”
  八斤裂了嘴笑,反问:“是个商人?”
  七斤知道这个弟弟素来机灵,蛛丝半点消息便能想得极远。
  “你不如去当衙门里当弓手,鼻子比狗还灵!”
  八斤得意地扬眉:“未必不能!”
  两兄弟一路嬉笑,到了街头分手,一个回徐府,一个去茶饭店。
  卢管事每日清晨,必去菜市采买新鲜菜蔬。这日早晨刚刚下了一场秋雨,空气中便有些凉意,肌肤微寒。两旁吆喝不断,也有些相熟的不断招呼卢管事。他也不停,微笑着一路看过去,要了几斤甘露子,厨房宋大娘素喜用来做腌菜;又要了几斤山药,容娘子常用来做汤羹;冬瓜两个叫送进府去,老葫芦两个给玉娘子玩,又在熟识的屠户处买了些荤腥肉类,仍叫送去……。
  卢管事正与李屠户说笑,身旁挤进一个乱蓬蓬脑袋,大嘴咧着,笑喊老爹,正是八斤。卢管事正欲答应,那边李屠户扔了根精光的扇骨来砸八斤,口里笑骂着:“八斤小儿,往常不来光顾你爷爷生意。今日怎的,要切几斤?”
  八斤嬉笑着捡了骨头,嘴里照常不正经:“待我发了家,一日要你半扇肉,你只管送我府上去!”
  这话说得阔气,可自八斤口中而出,便是十分的滑稽好笑,卢管事与李屠户不由大笑。
  八斤趁机拉了拉卢管事的衣袖,挤出人群去。卢管事出得菜市,果见八斤提了篮子在僻静处候着。管事将聚财打发了家去,笑着往八斤处来。
  “怎地,又要卖甚消息?”
 

第二十九章 初试身手
更新时间2014…2…23 20:19:07  字数:3647

 八斤嘿嘿笑了笑,搓了搓手。“也不是卖,若老爹听了有用,些许打发两个铜钱。”说着更往那角落退了退。
  卢管事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说来听听。”
  八斤小眼睛左右看了看,有些紧张。卢管事心中好笑,不知这小儿作何文章。
  “仍是上回那事。老爹请袁当值喝了几回酒了,当值老爷却总藏着掖着。”
  “你晓得我要问何事?不过是喝个酒罢了。”
  八斤小眼睛眨了眨,阔嘴一撇。
  “我也不是到处乱嚼舌的,特意来告诉老爹,老爹你就别掩饰了。再说,我家受了徐府的恩惠,难道我还拆恩人的台么!”
  八斤也不再兜着,将话讲得剔透。
  原来当值惯常与人在卢婆子处喝酒,不免吐露些衙门里头公事来。八斤又是个机灵的,言语间便给他捕捉到些消息。
  “据袁当值说,县里无钱建新酒库,便欲将酒库卖扑③,现正盘算价钱哩!如今贵府女婿高家大郎与县上主薄走得极近,不瞒老爹,我亲眼见他家的几个家人往我家那边打探去了。那处肮脏地方,他们临安来的富商看甚?”
  八斤卖了个关子,将话头停住,等卢管事接话。
  卢管事不禁笑道:“你这滑头,来套我的话!他们看甚,关我甚事。”话毕竟然转身就走。
  到底是坨老姜,分寸把握得很准。八斤便急了,拽了卢管事的衣袖,道:“我与老爹没半分掩藏,如何老爹不信!”
  卢管事回头,拍了八斤的手。“小儿,若想发家,你还须沉得住气。指望卖个消息能发家?我与你个吊把钱不难,你就想这点出息?”
  八斤渐渐的松了手,神色犹疑,终道:“不如老爹直言?”
  此时的八斤,脸上没了平日的顽皮神色,有些无措,又有些认真。卢管事看多了八斤的轻浮,如今这样的八斤倒是从所未见,想起八斤的出身,心底无端地生出些怜惜来。
  “等着吧,你有心,总会有机缘。”
  卢管事回府,自将八斤之事一并告知。守礼只盯了几上茶盏,并不说话。
  “六哥,为何要去城北买房?若要置产,城南繁华,甚是便利,岂不好过城北数倍?”
  守平很是疑惑,适才卢管事来回事,看意思六哥竟有在城北买房之意。虽六哥多次关注城北的消息,事到临头,守平倒反有些不肯相信了。
  容娘朝守礼指指,又摆了摆手,示意守平安静。
  守礼沉思了一回,抬眼看了看守平,却转朝容娘道:“你说说看。”
  守平只觉莫名其妙,不知守礼要容娘说甚。
  容娘抿了抿唇,继而抬起头来,双眸亮晶晶的。“不论八斤的话是否属实,城北的房子皆可买入。”说完,容娘紧张的瞧了瞧守礼。
  守礼笑了笑,扬手示意她继续。
  “如今清平县人口日增,经商之风日盛。据宋大娘讲,城郊农户纷纷弃农从商,城南之荒地菜园十之有六或租或卖,俱建成了房廊行买卖之事。清平近临安,临安宗室官宦在清平多有田产,过来建别院的也不少。县里新迁来的张大户,置办的宅院据称数一数二。另有两位兄长的朋友,那位赵兄家,不就在县衙后面置办了一处宅子?”
  听到此处,守平不由取笑容娘:“你日日在家,莫不是有千里眼,否则如何得知?”
  容娘得意地扬起脸笑了。“七哥莫小瞧我,自有人告诉。”
  守礼颔首:“继续。”
  “前头战事不停,就仍会有人流离失所。近几月,城中又多了二十余南迁之户,将来必有更多难民寻来此处。”说道此处容娘停了停,脸色沉重。
  “那又如何?”守礼定定地望着容娘,守平也不由沉思。
  “那就是城中人口大增。但县城狭窄,必定容不了这许多人口,自然就会往四周延伸。然县城西边是良田,不能动;东边一片滩涂,过去是清江;城南余地不多……”
  守平恍然醒悟。“如此,城北之地岂非炙手可热?”
  容娘望了望守礼,黑眼珠子里尽是期待。守礼尚未表态,容娘又有丝不确定了。
  守礼微微点了点头,若非容娘注目,恐不易察觉。容娘双眼弯弯,十分开怀。
  “不是说城北乃瘟疫之地,大家都很忌讳么?”守平仍有不解。
  守礼不再迟疑。“时间隔得甚久,需求迫切,谁还记得那许多。”
  守平有些兴奋,若是他干成一件大事,想来大哥也会欣慰。
  “既然高大哥有意,不如我们找他商量商量!他经历甚丰,有不懂的我们也可请他指教。”
  守礼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反问守平:“高大哥之事,有几人得知?”
  守平好生想了一回,方道:“并未听人提起,应是无人得知。”
  容娘一直在细细思索守礼的话,此事听了守平之语,不由说道:“那就是了。酒库扑卖之事未定,若有消息传出,必有多人相争,价必抬高。若去问,反为难高大哥。高大哥几度探了地方,想必有所把握。若是酒库之事成,城北之地必大涨;若是不成,也不过是费些时日罢了。”
  “可账册上只余四十几贯,那来的银钱去买房买地?”守平想起家当,不由发愁。
  守礼起身,边走边道:“先找娘商榷商榷。”
  徐夫人听了,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守礼倒也罢了,守平才十四,不过是半大孩子,容娘更是一内宅小娘子。如今几个人商量着要赚那房廊之利,徐夫人实是有些啼笑皆非。
  “不是与你们说过?六郎只需专心下场之事,不管家事?”徐夫人耐了性子与几人说道。
  守礼站了出来,眼神坚定。“娘,若不知世事,我读书有何用?娘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不会误了考试。”
  徐夫人素来知晓守礼心性坚定,做事周密,不用她操半分心。但如此汲汲求利实是与她所受家教相违。
  “我原说过,我们这样家庭,实不必像那生意人,看见分利便心动。”
  容娘欲开口,守礼却摆手阻止了她。
  “娘,我下月下场,却是管不了此事,原就打算要七郎去做。”
  闻听此言,其余三人皆是吃了一惊。守平更是心中惶惶,想是一回事,真要将事托付他手上,他倒有些退却了。
  “若今年我得幸考中,明年就要去临安。教授说过,若是过了解试,便给我写荐书,去临安金山书院,从学周侗教授。周教授于时务策论上甚为精进,正是我之弱处。”
  此话不说守平容娘,连徐夫人都是首次听闻。
  “大哥甚是担心七郎,近日七郎功课又有所松懈,家事也无甚须他操心。大哥说过,个人有自己的际遇,不强求六郎进学。但为丈夫者,立身之本,在于务实担责。若陷于世俗,荒于嬉乐,晃晃不可终,叔父既是先例。故我思想良久,不求图利几何,只求七郎与为人做事上有些收获,便是大利!”
  此话说的铿锵有声,徐夫人不由动容,守平也有所了悟。
  徐夫人想了想,亲去房内取了一黑漆匣子,交与守平。守平不明,徐夫人笑了笑,要他打开。守平慎重地开了匣子,却是些银锭交子之物。
  “此是你大哥省下来的俸禄,我原本打算收着,将来留给我的孙儿。如今有此用途,便交与你,共一千六百余贯。你需记住,日后需还此数与大郎。”
  守平陡觉手中沉重,心中有些忐忑。一时听了六哥与容娘之话,心中激动,不想娘竟真将这许多钱财交与他,这一番期待,实是有些……,嗯,太重了!
  容娘站在一旁,两眼熠熠生辉,却是跃跃欲试。守礼不觉好笑,然容娘思绪灵泛,做事热忱有加,想必七郎懈怠时,可以推一推他!
  卢管事做事迅速,次日立即找了女婿,伙同一块儿去问了那绝户的话。那绝户却推说没个住处,又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价之举?又不提价钱。
  守平听了,便有些不耐,先前只当手中有个几个本钱,些许买两处地方是不妨事的,谁知出师不利。奈何先前六哥话说得不轻,只得耐着性子要卢管事再去盘桓闻讯。
  卢管事只得再找了那绝户老儿问了,那老儿倒未有甚要价的神色,只说家中只有他与婆子,行动不便,无力另谋他处。倒不愿卖了,深恐他日钱财花尽,流离失所。
  守平听了便很是不耐,自己本是下了一番决心要做成一桩事情来给兄长们瞧瞧的,不想出师不利,心里便有几分沉重。
  容娘便笑他,若果嫌世事麻烦,不如将钱还给娘亲,老老实实念书下场。
  守平一听,眉毛倒竖,生气异常:“你说的轻巧,人家不卖,难道我去逼他不成。”
  卢管事亦未守平圆场,说世事如此,人心总是变化莫测的,须怪不得七郎,只另寻他处罢了。
  容娘却不做声,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眼帘半垂。天气不热,她手中的水墨团扇却缓缓摇着。守平见状,便闭了嘴,只等她开口。
  “既是无处可住,不如与他找个房子,或赁或租,如了他意便可!七哥认为如何?”
  守平很是不屑。“作此低三下四模样作甚?不过是买他处房子罢了!”
  转身却又要卢管事去给那绝户寻房子。
  卢管事自然依了主人吩咐行事,不想呐绝户老儿盘算之下,果然同意。
  管事便寻了经纪,在城南那密密麻麻的巷弄之后找了三间房子,虽离主街有些距离,然四周房屋密集,一应生活物资均很方便,因此时城中人口渐多,房屋价贵,足足付了二十贯。他家那处院子原讲定六十贯,他索性连屋后那一亩菜地也添上,硬要了七十贯。如此绝户老儿还剩了五十贯钱,后来老儿又将两间房租了出去,自己只住一间,每月反得钱好几百。生活无忧,棺材本也有了,十分欢喜。
  房屋买卖例有些与官府相关事项,卢管事亲去找了衙门公吏,那公吏见是徐府之事,倒不敢托大,反倒少收了些契税,不过等的一时便将过户文书办好。
  如此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很是费了些时日方将事办妥。守平只在家听写消息,拿几个主意,也觉十分劳累。(实则那几个主意十只有八倒是容娘的。)每每向容娘叹道:“原来,做件事果真是不容易,极费心神啊!容娘,你得做些好吃的给我补补!”
  容娘便抿嘴应了。
 

第三十章 嫁妆
更新时间2014…2…25 13:25:18  字数:3647

 晨起,容娘携玉娘同往老夫人处请安问好。刚走到窗外,即可听到里头热闹非凡,方才想起今日是叔父一家过来问安的日子。进之宅院离此不远,但若天天过来却也是麻烦,故老夫人开口,只缝十、十五过来。当然,日常串门也是有的。
  容娘皱了皱眉,玉娘却已笑着踏进门去。那边莺莺燕燕在于氏的带领之下正围着老夫人说话,几个妾室站在一侧陪着笑。婉娘与娥娘这些日子来得勤快,又善说些讨喜的话语,甚得老夫人欢心。如今她两个见容娘反在她们之后,心中窃喜。
  “容娘,可是有甚不适,如何今日晚这许多?”婉娘很是体贴地问道,厅中许多美丽的面孔便纷纷转过头看容娘。
  容娘微笑着向老夫人福了一福,方道:“容娘起晚了,婆婆勿怪!”又向于氏行礼问安。她神态安然,眉眼间宁静婉约。老夫人本有些不满,竟也不好说的,只淡淡“嗯”了一声。瑾娘搀了容娘的手臂,眉毛一扬。容娘理会,笑了一笑。那边六郎瞧见,很是放心。
  又是一屋子人用餐。如今张氏有孕,容娘这几日不舒服,徐夫人一人操持,很是辛苦。容娘见了,心底愧疚,也不好说得。
  那边婉娘倒是知心,笑微微对容娘道:“妹妹也该帮着婶娘些。一大家子人,都靠婶娘照顾,如何忙的过来!”
  于氏见婉娘假模假式,心底不喜:“食不语,寝不言。如何今日如此鸹噪!”
  婉娘便委屈的红了眼睛,低了头。老夫人见状忙安慰了她几句,又说于氏:“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骂甚?女儿是客,终究要嫁出去的。在家不娇些养惯,日后去了婆家有的规矩立哩!”
  于氏待要分辨,老夫人罢了罢手,不许再说。婉娘与娥娘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十分得意。
  徐夫人近来心中存了些事情,又无人分担,着实不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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