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微笑地看向文蕾：“是吗？”
文蕾低头避开他眼中的温柔。
───
去到舞蹈室，谢辰宇已经到了。不久，方姐就带着玛莎走了进来。玛莎。爱德华，英国人，今年四十岁。她四岁开始练芭蕾舞，十四岁就已经凭一套‘黑天鹅’一炮而红，十八岁时她的脚受了伤不能再跳芭蕾舞，转为跳现代舞，在舞蹈领域屡创巅峰。
玛莎微笑地向文若菲伸出手：“you。”
天吶，她竟然知道她的网名？不仅如此，原来玛莎在三年前她参加国际青少年流行舞大赛时就留意她了。文若菲惊喜地和她握手，她的手柔软而坚实，像她的舞，柔美中渗透出震撼人心的力度。
玛莎和众人坐在舞室的一边，文若菲站在舞室的中央。聚集了众人的目光，文若菲的心跳快得有点难以控制。她闭上眼，深吸口气，默念：她是人，她是普通人，她是要吃喝拉撒的普通人。
文若菲要跳的是三年前她拿下流行舞大赛冠军时跳的舞，这一次她增加了舞蹈的难度，加重了舞蹈的情绪起伏，希望让舞蹈看起来更层次丰富。
音乐响起，玛莎静静地看着文若菲起舞，看似面容平和，只是文蕾留意到她的眉心轻轻地揪了揪。
一舞完，玛莎带头鼓掌，她站起拿起块毛巾递给文若菲。文若菲接过擦了擦额上脸上的汗，喘息中视线紧盯着玛莎的表情，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反应。
“你的舞衣很特别，上面是天堂鸟的图案？”玛莎的第一个评价竟然是她衣服。
“是。”
“天堂鸟的传说你一定知道吧。”
文若菲点头：“知道，永不停歇向太阳飞去，至死不渝。”
“这也代表着你对舞蹈的热爱？”
“是！”文若菲坚定地点头。
玛莎继续问：“你现在在哪个舞蹈学院读书？”
文若菲梗住：“……呃，我没在舞蹈学院读书。”
玛莎诧异：“你才18岁，没念大学？”
“我……在念大学，不过不是舞蹈系。”
“是什么系？”
“会计。”
玛莎脸上浮起一抹失望：“你读会计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因为你不认为舞蹈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文若菲哑然，想解释，但词穷。她说的正是她现实的考虑。
玛莎叹息：“现在能以天堂鸟的心对待舞蹈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人只是把舞蹈当成一种赚钱的工具，所以舞蹈越来越华丽，舞蹈的内涵却越来越匮乏。”
文若菲的心陡然抽搐一下。
“我第一次看你的舞蹈时你才十四五岁，当时你跳的是同样的舞，虽然舞蹈技巧有点稚嫩，但整个舞很有灵性，那时的你就是用一颗天堂鸟的心对待舞蹈。可惜，今天的这一舞，我没看到当时让我欣喜的灵性。”她的声音飘着遗憾“今天你的舞蹈就像我刚刚所说的，在华丽中迷失了灵魂。”
☆、第38章 认罚
文若菲的心像被绑上了铁球，一个劲地往下坠。
玛莎说：“所以，你现在要问问自己，你想要成为什么？舞蹈员还是舞蹈家。如果是舞蹈员，你现在的舞蹈技巧已经足够了；如果是舞蹈家，你的路走错了。”
她的路走错了？她的舞没有内涵，没有灵魂？
她去当演唱会舞蹈员，她为了舞蹈比赛疯狂地吸粉，为了迎合粉丝她跳的舞妖媚性感。有多久，她没有静下来好好思考，她跳舞是为了拿到世界冠军，然后呢？
文若菲咬着唇，强压下眼里的泪意。这个评价远超她最差的设想。她从来没想过她引以为傲的舞蹈在女神眼里竟是一无是处。
看见她被打击得支离破碎的目光，玛莎伸手把她抱住：“菲菲，你是个很有天赋的舞者，你也绝对有成为舞蹈家的潜质。只是舞蹈的路很不好走，没有百分之百的毅力和投入是走不下去的。”
玛莎的安慰让文若菲的泪腺崩塌，她忍不住伏在玛莎的肩上抽泣。玛莎轻扫她的背：“去茱利安学院吧，在那你会找到一条对的路。我一直期望能收十位徒弟，可惜我找了五年也没找到第十位。我希望你会是我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四个字像突如其来的网接住了文若菲沉得没了影的心。
玛莎凝视她：“给自己两年时间，找回舞蹈的灵性和灵魂。”
文若菲郑重地点头，泪花在空中翻飞。
临走时，玛莎给了文若菲一张私人名片：“如果需要我的推荐信，给我打电话。当你认为你准备好了，给我打电话，让我再看你跳一次舞。”
文若菲坚决地点头。
文蕾心里吹起一阵恍惚，茱利安？那里也是她的梦想，曾经！
韩彬瞥见文蕾的惘然，悄悄握住她的手。文蕾一惊想甩开，却被他牢牢地扣住。
“让菲菲去茱利安吧，我们陪她一起去。”
文蕾的手一颤，却不再挣扎。韩彬的手包裹得更紧：“给菲菲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
——
离开了舞室，谢辰宇把失神的文若菲带去了澳门，登上了澳门塔。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文若菲受到的打击和此刻的心情。他的第一场职业赛，自信满满，却因为一时急燥而一败涂地。她倾尽心血的舞蹈在女神眼中只是虚有其表。追梦的第一步，他俩一起摔到了坑洼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文若菲现在最需要什么。
文若菲忍不住问：“我们来这做什么？”
“蹦极，你不是一直很想玩吗？”
“……现在？”文若菲迷茫，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玩那么刺激的玩意？
“对，现在。跳完我们去开房，我再让你爽几次。”
“……”
谢辰宇紧紧地搂住她，站在塔边：“准备好了吗？”
文若菲瞄了一眼塔下，尼玛，好高。她的心跳一下子蹦上喉咙底：“没……没有。”
谢辰宇给了她来一个热吻：“别怕，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文若菲环抱他，把失控的心跳靠在他的胸膛。
“1，2，3……”谢辰宇抱紧她，身体向外倾倒，两人掉了下去。
“啊……”文若菲大叫，狂叫，疯叫，在她人生中最受打击，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天。
没有舞魂和关门弟子，冰火两重天的评价和期待，最让人疯狂。
文若菲的心随着身体急坠，反弹，再跌，再弹起……终于在塔底缓缓缓地停了下来。
心跳得再七零八落，总会慢慢回归原点。
两人倒竖着，谢辰宇吻了吻她：“好玩吗？”
文若菲急喘了好几秒：大笑：“真特么的好玩，再来一次！”
——
谢辰宇订了豪华的酒店套房，订了豪华大餐送去房里，把土豪的浪漫进行到底。
浴室里有个按摩浴缸，缸旁是单向的玻璃窗，居高临下，澳门夜景，一览无遗。吃完晚饭，两人坐在按摩浴缸里，水流击打在身上，把攀延在心上的郁结一点一点地冲散。
文若菲坐在谢辰宇面前，他环抱着她：“你想去茱利安吗？”
“我想，可是……”
“你舍不得离开阿姨？”
文若菲点头：“还有，茱利安的学费很贵。”
“如果钱不是个问题呢？”
文若菲扭头看他：“你借给我？”
“金额无上限，免息，没有还款期限。”
文若菲嗤笑：“你的颖珊姐一定会说，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小妖精还不是看中你的钱。”
谢辰宇一脸理所当然：“我的钱给我爱的女人花，天经地义。更何况我很肯定，你看中的是我的人。
文若菲甜丝丝笑了，她还看中他的傲。
“可是，妈妈……”
“不是有韩老师陪她吗？”自从确定了韩彬的身份，他对韩彬的叫法改变了，毕竟“哥”字不再适合。
文若菲看向他：“如果我去了纽约，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谢辰宇吻着她，手在她身上摸索：“所以更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个机会。”
文若菲看着这片落地玻璃窗，感觉很不踏实：“不如把窗帘放下吧。”
“不用，外面看不进来。”谢辰宇的吻慢慢滑落“而且住这间套房就是为要看这片夜景。”
窗外的美景醉人，窗内的美人让他疯狂。他分开她的双腿，把自己送进了眼下一片最诱惑的幽地。他的冲击主宰着她最激昂的情动，让她为自己呻。吟，让自己为她迷醉……
身心结合的爱意把情。欲推上了顶峰，文若菲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抽搐，谢辰宇大汗淋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要给她极致完美的享受，在她脑海里刻下永恒的印记。
——
谢辰宇送文若菲回家，文若菲进房间换衣服，谢辰宇在大厅，拿起矮柜上的四叶草水晶相框。韩彬和文若菲小时候是挺像的，只是她越长越像妈妈。
文若菲从房中走出，神色恍惚。她把手机递给谢辰宇：“韩老师发微博了。”韩杉发的是一张十八。九岁时的群体合照。他搭着文蕾的肩膀，两人笑得灿烂似阳。他配上四个字“青春，不忘。”
谢辰宇看她一眼：“怎么了？”以韩彬的高调，这微博不算什么。
文若菲的目光发颤：“照片上有日期。”
谢辰宇细看，2007年9月8日。
文若菲拿过手机，去了一个推算出受孕日期的网页，以她的生日算起，可能的受孕日是2007年9月6日。如果韩彬在9月8日还是和文蕾在一起，还有谁比他更有可能是她那个渣爸？
谢辰宇一怔，韩彬不想他知道的事就被一张照片曝露了。又或者，韩彬是故意的。
文若菲咬着唇，眼中尽是迷茫惶惑：“他……会是我爸爸吗？”
现在还要撒谎吗？谢辰宇微垂首，下定决心：“他是。”
“什么？”文若菲听出他语气中的肯定。
“前两个星期，他对我承认了。”
文若菲呆了良久，目光缠绕一片迷雾中，看不明，扫不清：“他真是……我爸爸？！”
谢辰宇拉她坐在沙发上，搂着她慢慢地和她说韩彬告诉他的话，“总而言之，他离开是因为误会，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真的出世了。”
文若菲想起了文蕾对韩母的怒气冲天，原来韩母就是从中作梗的人。难怪妈妈不让她叫韩母奶奶，韩母真的配不上这个称呼。
韩彬一直对她那么好，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怪不得他若有所指地说如果她发现他有错，就用他的好来相抵。
早有预谋！
可恶！
──
文蕾和韩彬一起从婚纱店回来。韩彬看见文若菲坐在沙发靠在谢辰宇肩膀上，神色萎靡。他走去坐在她身旁，摸摸她的头：“还在为玛莎的事不开心？”
文若菲看他一眼，目光郁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韩彬心微震，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文若菲站起，盯着他的眼：“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抵消不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韩彬却听懂了。他无奈一叹：“也是，坏的我认罚，怎么罚都行。”
“怎么罚都行？”文若菲挑衅“好，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吗？那你去吃一盆水煮牛肉再加十只变态辣鸡翅。”
韩彬对上她的怒火，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文若菲别过头，对文蕾说：“妈妈，今晚我约了朋友，不在家吃饭了。”她拉着谢辰宇往外走，谢辰宇看着韩彬，有口语说：“照片日期。”
韩彬坦然地点点头。他的暗示，文若菲果然看到了。
他俩走后，文蕾注视他：“你是故意的？”
“这事总不能瞒一辈子。我有信心把她哄回来，就像把你哄回来一样。”韩彬温和地笑着，笑中有难以言喻的笃定。
文蕾一时竟无言以对。
——
第二天，上课时教授没到，文若菲打开手机刷微博，看到了韩彬今早发的微博。他放上来一盆水煮牛肉再加十只变态辣鸡翅的照片，一张把它们全吃光的照片，和一张躺在病床的照片。
“认罚！”
☆、第39章 最爱与最恨
文若菲瞠目结舌，他真的吃啊？还吃到进了医院？他是不是傻啊？不是，一定是苦肉计，根本不是他吃的，别中计。
很快，韩彬又发了一来条他吃水煮牛肉和鸡翅的微博视频，不太能吃辣的韩彬每一吃口面容都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每一口都是煎熬。
文若菲合不拢嘴，看着他辣得满额大汗，嘴唇红肿，她莫名地心痛了。
教授来上课，可整堂课她根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韩彬被辣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不能吃辣还硬吃，逞什么强啊你？一把年纪了，你以为你真是神啊？你是屁神，屁神，屁神！
终于熬到了下课，她冲出课室，坐上甲虫车，向医院开去。去见他干嘛？幸灾乐祸？不知道，别管了，去了再说。
医院的病房外，文若菲在门口来回踱步，犹豫不决。病房门打开，方姐走出，看见文若菲笑了笑：“菲菲，你来了。”
文若菲脸色一窘：“……他没事吧？”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
文若菲向前迈了一步，却戛然而止，迟疑再三，终究还是后退，跑离了医院。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和态度去面对他。
──
谢辰宇练完车，看到了文若菲的留言：“我在xx酒店咖啡厅。”
文若菲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海景发呆，从午后到夕阳，日光的变迁定格她眼眸的前方，眸子的后方是一片暖阳照不透的迷雾。
男神？渣爸？本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两个人聚成了一个，像是神和魔鬼钻进了同一副躯壳。最爱与最恨，纠缠在一起，她是该爱他，还是恨他，还是爱恨相抵，清零？
谢辰宇从后搂住她，在她的脸颊下了一吻：“你点了一杯咖啡，一口没喝，坐了一下午？”
文若菲撅嘴：“我好烦。”
“看来我要好好逗你开心。”
文若菲耷拉着脑袋：“你今天看了微博吗？”
“看了，他真的把水煮牛肉和变态辣鸡翅给吃了，吃完就进了医院。他这苦肉计用得够狠。”
文若菲瞪眼：“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谢辰宇点头赞同：“他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让你开心和得到你的原谅。”
“……”文若菲的眉头锁得更紧“你是要为他说好话？”
“我在说实话。”
文若菲扭过脸不理他。
谢辰宇坐在她身边，环抱她的腰，打量她苦瓜干一般的脸：“哦，你是要我说他的坏话是吧？”
文若菲垂首不说话。
“你昨天罚了他吃辣，今天想罚他什么？”
文若菲低头，还是不说话。
“你不是喜欢米老鼠吗？不如叫他扮米老鼠去迪斯尼把所有游戏玩一次。”
文若菲恨恨地盯着他。谢辰宇一脸无奈：“我想法子罚他也不行。”
要这样捉弄男神，真想吊起他来抽。可是，这样玩弄渣爸，又远远不解恨。
谢辰宇亲了她一口：“你要捉弄他又舍不得，但不弄他又不解恨，对不对？你现在想不通，就别想了。来，我们去吃大餐，然后我再让你爽翻天。”
文若菲一拳打他的胸脯：“我心情不好，你别闹我。”
“那……你想去医院看他？”
文若菲默不作声。
原来这才是她想要做的事。女生的小心事啊，真是不好摸索。谢辰宇微笑地拉起她：“来吧，我们去码头坐船，一起去医院。”
──
谢辰宇敲敲病房的门，推门而入。韩彬正坐在床上喝粥。
“韩老师，你真是够拼了。”谢辰宇拉着文若菲走了进来。文若菲看见韩彬面容憔悴，不由然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