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出口,他似乎觉得不妥,又忙改了口:“乔二小姐?”
那两个老外意外:“你们认识?”
小许沉重的眼落在那两人身上问:“怎么回事?”
那两人简单的将经过说了一下,他们看见我跑,所以以为我是坏人,这才将我抓起来的。
我苦笑,用英文对他们说:“我也以为你们是坏人。”
那两个人外国人歉然:“看来是误会。”
小许给我解开绳子,“进去再说吧。”
333。番外之乔灵: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走进屋中,我并没有看见季流年,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而且二楼的灯还亮着,我想季流年或许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于是我的目光开始下意识在屋中寻找楼梯。
小许正在跟那两个外国人说着什么,我并没有刻意去听,只依稀间听见小许问让他们买回来的东西都买了吗?
我的视线落在楼梯上,有些犹豫,那个人就在楼上,与我只隔了短短一个楼上留下的距离,上了这个楼梯,我是不是就能看见他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我的心跳的有点快,之前无比想见他,这一刻,我却又丧失了见他的勇气。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却被小许抓着手腕往楼上走去:“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小许的脚步很快,他带着我匆匆来到二楼,然后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季流年。
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上也出了很多的汗水,浓墨重彩的眉宇紧紧的皱着,眉心已经皱成一个明显的川字。
显然,他的情况不太好,我站在屋中心情复杂的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季流年,此时的他很邋遢,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看着很糟糕,也一点都不帅了,有种大叔的味道。
小许容不得我此时的感性和煽情,他拉着我站在床边,摊开那两个老外背回来的包在里面翻找:“少爷他中弹了,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中弹了?我掀开盖在季流年身上的被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大腿上,他穿着黑色的裤子,因此看不见血迹,只看见那里黏糊糊的一片。
我拿出剪刀将那一块布剪掉,然后就看见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显然他已经受伤很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他伤口上的皮肉已经溃烂,像是已经臭掉的烂肉,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我的手斗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小许沉重道:“已经有几天了。”
我沉默,心底不是滋味,显然这些天他过的很辛苦。
小许体贴的给我打下手,将麻醉剂和针递给我。
我沉静的接过,然后给他注射麻醉,麻醉刚注射完,小许又递给我已经消完毒的工具。
我拿起手术刀,面容冷峻的给他清理那些烂掉的肉,这才划开皮肉,给他取子弹,最后消毒上药,包扎伤口。
“有消炎药和退烧药吗?”我问。
“有,你看看哪些需要用。”小许将另一个背包递给我。
我打开背包,将里面的药拿出来给季流年配药。
没有点滴,也只能靠这些药来给他去烧消炎。
小许下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之后我就带上门消失了,我拿着水和药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季流年,一时间也犯了愁,不知道要怎把这些东西给他喂下去。
我掰开他的嘴,将药片放进去,喂水的事情就没有喂药片那么顺利了,水根本就灌不进他的嘴,反而顺着他的唇角流了出来,我手忙脚乱的去接,却还是沾湿了他头下的枕头。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将水含在嘴里,然后对上他的唇瓣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我用这样的方式让季流年将药吃了下去,或许我们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所以这样暧昧的接触并没有让我觉得羞涩,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顺畅和久违的眷恋。
我退开身的时候,却被季流年突然抱住了,我跌在他的身上,唇瓣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上,他的手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压向他,唇舌纠缠。
我瞪大了眼睛,却见他的眼睛闭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醒的迹象。
他灵活的唇舌柔软的描绘着我的唇瓣,挑逗着我小巧的舌尖,深深的,缠绵的吻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的唇瓣,他按着我的头,脸颊紧紧的与我的贴在一起,我听见他细微的呢喃,虽然声线微弱,弱的飘渺如轻风,但是我还是听清了,他在叫我的名字,然后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咬着唇瓣,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残忍和不好,听着他内疚灼痛的抱歉,胸口情绪激涨,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力气有点大,只会让他有点疼,却又不会特别疼,如果他现在醒着,我肯定会狠狠的痛打他一顿来发泄我心底涨疼的情绪。
可是他现在昏迷着,神智不清,只怕是连痛都感觉不到,此时我心底的气若是发泄了,等他醒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松开嘴,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内心渐渐的开始安定下来。
其实,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有点不太好闻,出了太多汗,有种酸酸的气息,但是,这气息却能让我平静。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已经松懈下来,也不再呢喃自语,安静的躺着,我从他的身上起来退开,只见他安详的睡着,那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再配上他苍白柔弱的脸,此时的季流年少了冷冽,也少了攻击性,变得格外温顺。
我正打量着他,小许的声音传来了来:“乔小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给。”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转身接过小许递给我的晚餐:“谢谢。”
晚餐只是几个凉掉的包子和一瓶矿泉水。
“我们都不会做饭,乔小姐就将就一下。”小许淡淡道。
我无所谓道:“没有关系。”
小许并没有离开,我的余光瞥见他倚在门口,似乎是在抽烟。
我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问道:“季妈妈呢?怎么没有见她?她不是也被赶出来了吗?”
“夫人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小许道。
我点头:“季流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不是季家的孩子了呢?”
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季流年就不是季爸爸的儿子了。
小许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这才道:“夫人嫁给老爷三年都不曾怀孕,在那样的家族,没有孩子怎么行?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动了歪心思,偷偷去医院做了一个人工受孕的手术,然后就有了少爷。”
我愣愣出神:“季妈妈嫁给季爸爸这么多年,季流年还是人工受孕才怀上的,除此外,季妈妈和季爸爸再没有别的孩子……”
之后的话我再没有说出来,如果季妈妈是正常的,那么问题就出现在季爸爸身上,可是季爸爸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啊,季南不就是季爸爸的孩子吗?
我觉得头疼,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看出我的困惑,小许平静道:“在少爷发现他的身世后,我们也发现了老爷的秘密,他在那个女人生下大少爷后就做了结扎手术。”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季爸爸从一开始就知道,季流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却还是欢欢喜喜的迎接了季流年,并且看着他长大,把自己当做他的父亲……
我觉得心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季爸爸的用意。
以前那么疼爱季流年,并且以他为骄傲的季爸爸,现在却冷眼看着季流年和季妈妈落到这般境地却无动于衷,我不禁怀疑,曾经的那些关心和爱,那些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其实只是戏。
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
一个男人,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结扎,不再跟别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给另一个女人的殊荣,给另一个女人的深爱。
334。番外之乔灵:你们乔家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越想,我觉得越心惊,因为我觉得季爸爸的行为,像极了一场报复,一场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报复,如今,才是尘埃落定。
如果不是报复,我真的怎么也解释不了他这样反常的行为,如果不是报复,他怎么可以这样冷眼看着自己养了多年,在明知道不是亲儿子,却还是一直都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妻子落得这般田地的时候而面不改色?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来,其实季爸爸,根本就不爱季妈妈吧,他的内心应该是恨的……
沉默了一会儿,小许才又扬声:“有些事情,我想少爷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我想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曾经,老爷和夫人的婚姻其实只是一场联姻,结婚后没有多久,夫人家的公司就成了季家的,被季家吞噬的干净,从此,夫人再无任何靠山,能依附的,也只是老爷这个丈夫。”
又吐了口烟卷,小许惆怅的看向我:“所以当乔老爷子找上少爷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他爱你,所以他不能看着乔家也从此消失,让你从此无依无靠。”
虽然季流年护着乔家这是我已经想透的事情,但是如今再听,我还是觉得心颤。
“虽然老爷和夫人面上是一对感情和睦,看似相爱深情的夫妻,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和睦,敏感的少爷还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和,看似相爱的两个人,老爷却从来不曾尊重过夫人的意见,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也从来不曾问过夫人的意见。”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我每次见季妈妈和季爸爸的样子,季妈妈总是温温雅雅的,静若明月娴花,而季爸爸,一身的儒雅气,就像季流年一样高贵优雅,给人的感觉也是总是彬彬有礼的,一点都不像是有城府的人,然而我却忘记了,在季家,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岂会是没有城府的?
有一种城府的最高境界,就叫做没有城府,因为深藏不漏,所以让你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反而还觉得对方是好人,很好相处,季爸爸是,季流年亦是!
这些日子以来,季流年何其深藏不露?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小许踩灭手中的烟,耷拉着脑袋:“这些日子你不好过,其实少爷也并不好过,他每伤你一分,会伤自己十分,你没有见过他喝酒喝到险些酒精中毒的样子,你也没有见过他吐的昏天暗地悲痛欲绝的样子,你难过了不痛快了,可以对他大声的吼叫,或者刺伤他,可是他疼了,却只能默默沉受,他伤了你不假,其实,他比你还要疼。”
“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疤,至今未愈,那是那天他给了你一耳光后,他用匕首伤的,伤口很深,险些贯穿手掌。”小许轻笑:“易容是个好东西,总是可以将皮肉上的伤隐藏起来,但是心里的伤呢?”
我听着小许的话,觉得震惊,我拿出季流年的手,此时那只手不再是光华如初,手心上也的确是有一道已经结痂,却还没有痊愈的疤痕。
小许吸了口烟:“当初如果不我拦着他,他这只手就真的不打算要了。”
我红了眼眶,心里说不出的涨疼。
他沉静道:“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就算默默付出也是一种幸福,更不知道爱情的滋味,也体会不了那种只要能看着你幸福我也能幸福的感觉,但是我觉得,爱一个人你为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就应该让他知道,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少爷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小许敛着眼睫低沉道:“有好几次我都想叫你来看看,看看少爷的样子,但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叫你看见了他那个样子,他会赶我走,再不会让我呆在他的身边,而且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我若是走了,留他一个人怎么办?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又有谁来帮他?”
小许的视线淡漠的落在我的身上:“我为少爷不值,特别的不值,当初季南的事情,如果不是少爷,乔家岂会平安无事?只怕早就已经被季家打压收购,但是没有,为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自然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护着乔家,让乔家存活到现在。
“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小许深深的吸了口气,情绪有些激动和愤怒:“你们乔家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从s市回来之后,当少爷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好,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秘密或许在不久之后已经不是秘密,当他去找乔老爷子,试图请他帮忙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小许唇角的笑带着满满的嘲弄和冷然。
他冷笑了一声,“我能理解乔家想要自保,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心情,但是当少爷提出,看在他曾经护过乔家的份儿上,请乔家护夫人周全的时候,乔老爷子竟然提了一个无比冷酷的要求,就是要少爷与你从此一刀两断,否则,他绝不插手,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只是……”小许世态炎凉的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一向以菩萨心盛名的乔老爷子竟然也只是个铁石心肠,他甚至不惜狠狠的戳少爷的伤口,逼着他做出抉择,他问少爷,当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拿什么保护他们乔家的闺女,还拿什么守护他们乔家,他甚至毫无忌讳的直接问少爷,既然你连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还拿什么去给乔小姐你想要的?一个连活都成了奢望的人,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小许冷然的讪笑:“乔老爷子说,如果少爷真的爱你,如果是真的为你好,就应该放开你的手,而不是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中。”
小许又点了一根烟:“当他想通一切,觉得乔老爷子说的对,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他选择‘忘记’你,并且选择将计就计,与季凯派来接近他的霍思静订婚,再加上霍思静有一手针灸的好手法,可以缓解他的疼痛,这也给他留下霍思静多了一个理由。”
上次我问过霍思静,听说她会针灸,而且技术不错,其实当时我就已经猜到,季流年经常跟霍思静在一起其实并不是所谓的分不开,而是他需要她的针灸。
我的脑海中短暂的划过之前回忆,小许的话还在耳边缓缓荡漾:“霍思静怀孕,孩子是季凯的,霍思静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季凯的,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她才告诉季凯,却被季凯狠心的送上了手术台,硬生生拿掉了孩子,所以当霍思静怀上这个孩子,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求了少爷,请他帮忙。”
我的手无意识的扫着季流年掌心里的伤口,有些呆呆的听着小许的话。
“乔小姐,告诉你这些,你说我自私也好,残忍也罢,我都无所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想要用这些将你留在少爷身边,让你不离开他,哪怕他会命不久矣,自私的我还是想让你陪着他,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我不想他最后连自己最看重的人也失去了。”
小许最后道:“当然,你若是想走,我也绝不会拦你,更不会伤你,因为少爷不允许我这么做。”
音落,小许就出去了,并且带上了门。
我猜过,爷爷和季流年之间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季流年怎么能做到对我无情?
但是我没有想到,爷爷竟然用他母亲的安危作为筹码。
335。番外之乔灵:谁让你来的
我想起那天我找到季流年之后,他将我弄晕送回家的事情来,他当时去乔家,其实就是想爷爷履行承诺吧,护他母亲周全的承诺,然后把我送回去。
虽然是交易换来的,但是爷爷护了他母亲周全,我还是比较欣慰,至少,他没有真的完全将季流年拒之门外。
在听完小许的那些话,我真的感到羞愧,我能理解爷爷也有着不能自己的苦衷,他不能让乔家跟着毁灭,但是他的自私还是让我面对季流年的时候感到羞愧。
我抚摸着季流年手心的那道狰狞的伤,他得要多大的狠心才能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不知道到底是他太狠还是他太能忍,手都这样了,却也不见他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的做事,难道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