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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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风尽-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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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隐隐欲动手,尤其是浮七生,杀气一时盛过一时,魔界玄子见到她早就按耐不住了,终于能好好跟浮七生算算碧发那笔帐,索细宫最忍不住,喝道:“你好意思端着仙人的身份寻仇来,你们天界的人都像你这样吗?那未免太过无耻了!这么卑鄙的手段难为你以高高在上的仙人身份将它施展的天衣无缝,本宫主服你了!”
  碧发上的手脚令末雪空狂性大发,差点就砍死他们,对魔界排斥更胜从前,让渐渐转到轨道上的事情再一次落空,言水宫也不禁恼怒:“浮七生,今日你不给我们一个解释休想活着走出末雪楼!”
  “你要我解释什么?解释蓝夜手持战雪刀血洗人间?残杀幼孩少妇?他的罪孽多的我实在数不过来,不如你与我回阴阳城我将他所有杀戮逐一理清予你观看?”浮七生冷笑连连,不管清风错铁青的脸色,更不管凤倾泠在旁细听,冷哼两声,长剑一转,寒气逼人:“天界都像我这样的仙人也好过魔界都像蓝夜这样的魔君!祸乱苍生不止妄想称霸三界,我倒要看看谁主沉浮!”
  “你闭嘴!”
  言水宫与索细宫齐声喝气,与正有交战之意的浮七生打到一起,西流宫则在一旁谨慎观察末雪空的脸色,只见他强压在心中的怒火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不由迟疑,他们一心只想帮助他破封,恢复七百年前的不可一世,却忽略了他是否能够接受巨大的改变?正道与魔界之间的差别是否会引起他的抗拒?
  这些,他们三个都未为仍是乱花山庄大弟子的他考虑到。
  西流宫垂眸不语,把斗法的三人逼出末雪楼还末雪空一清净,凤倾泠也已解开魔界玄子频频找末雪空的原因,多待无意便走了,只不过她很好奇扶挽音去了哪?从动手开始就没见到他,眼下是清风错与末雪空的个人恩怨,她没兴趣听。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良久的沉默之后末雪空开了口,他根本无法想象清风错是天界仙人,相处了十多年,到头来竟从未了解过她?
  清风错转身,青衣沾染仙气飘逸空蒙,如此素雅洁净的风姿已数千年未改,她面无表情冷眼迎上,不夹杂任何私人情绪,道:“那又如何?你在怨恨我八年前没有亲手杀了你吗?”
  一句话不留回旋挑开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自八年前引洛谷之后,清风错破封长居乱花山庄后山,末雪空被告知不得出末雪楼半步,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清风错无情,从那时便恨了她,恨她冷血抹灭所有过往,恨她八年从不下山,不留他一丝选择的余地,哪怕连原因也不告知。
  而这个他苦苦猜测的理由居然如此的令人难以接受,清风错竟是天界仙人,八年前破封,八年前记起所有事情,八年前就该杀了他这个魔君转世,末雪空双手渐握成拳,狠狠砸在石墙上,血顺着白璧滚落,一路鲜红温热。
  “你走!”
  一声怒吼之后,背对他的清风错双眸氤氲,头也不回笔直的踏出末雪楼,直到青衫融进夜色里,一行苦涩清泪终于落下,他不知,师傅八年前曾嘱托:清风与雪空生不可同伴,死不可同穴。
  末雪楼还了清净,乱花山庄却还热闹着,西流宫强行拖走索细宫,他何尝看不出末雪空忍耐到了极限,今日是他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末雪空,伤的彻底。
  “浮七生你这个刁妇!”
  索细宫即便被拖走叫骂声仍远远传开,浮七生显然不为所动,把剑一丢不痛不痒走出乱花山庄。
  “七生,你要去哪?”清风错一步跟上,抓紧了她的手臂,却不敢抬头正视她,“七生……”
  “清风,我想回阴阳城。”良久,浮七生慢慢拨开她的手,微微仰面吸进满空漆黑,她暗斥自己不该忽视清风错挡在末雪空身前的决然,那是一种以生命守护的姿态,一如七百年前的自己飞身挡在陌意桑身前,鲜血从脸上挥洒而出亦不悔不悟,她回眸深深望向残音楼,在转身的一刹那千种悲伤心痛纠缠,无声无息。
  九重天阙,云雾深深,拢住了旧人的面容,再也看不清了。
  清风错的挺身而出不经意间伤了浮七生一颗秉持千年的心,她以为清风错和她一样恨极了令天界众仙一夜消失的仇人,然而,世事无常,最是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七世光阴未凋谢(二)

  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今夜一乱可谓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还算收货不少,令期待着渔翁得利的凤倾泠不至于失望,她徒步走到残音楼前,这一座玉楼耸立在玉茫山散着独有的气味与奇特的气质,总让人望之高不可攀,仿佛伫立在茫茫云雾里,高贵而孤傲,而里面住着的那个人更让人琢磨不透,恍惚不真实,他明明就站你身旁,你却觉他飘渺如荡九天中。
  千叶从楼内走出,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是扶挽音要他等候在此,凤倾泠随他上楼,一路婉转阶梯都由上古美玉铸成,华美不可方物,待到一间为“伶仃”的玉房后,千叶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凤倾泠尚未敲门,便听里面传来沉稳清晰的声音,空远悠长:“凤姑娘请进。”
  闻此从容而雅,凤倾泠似已见玉门内的人啜茶浅笑,墨衣素手,心如冰雪,她微微顿足,抬手推门而进,见他一身整洁仪容优雅,额前蓝玲珑澹澹华光倾泻,茶香缭绕屋梁,一如她所想那般郎艳独绝。
  也不知何时起,他的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之外的另一种君子如竹,入墨泼画已在她心里伫根,未见,便如相见。
  “由沧青湖水泡制而成的茶才能有凤姑娘闻到的清香,沁人心脾入喉即化。”玉手微倾间扶挽音已为她斟了一杯,客气的推了上去,玉颜温润。
  借着袅袅茶烟凤倾泠微微蹙了眉,据她亲身经历,沧惘山被九重上仙陌意桑施过法,即便是修为甚高的人类进去了也会消散一身法力,而沧惘山本身陡峭,没了法力的扶挽音是如何上去的?又是怎么下来的?她饮了口茶,问:“你何时去的沧惘山?”
  扶挽音勾唇一笑,似云深高旷处的碧波清逸,“凤姑娘身处幽冥界时在下闲来无事便走了一遭,风景当真奇特,沧青湖亦不负世间美名。”
  怎么可能?沧惘山上的事她永远不会忘,就算扶挽音七百年前是人物,如今也已转世轮回,凡人之躯断不可能自由来去沧惘山,许是她太过差异露了神色,扶挽音问道:“怎么?”
  “没什么,我先告辞了。”凤倾泠豁然起身,银眸如藏山岚,她推开房门直接消失在乱花山庄,扶挽音向着她离去的方向深深凝视,看似专注却又未尽神,他从袖内取出一瓶药散与一把小刀递给千叶,淡淡道:“接下来的事可知怎么做?”
  千叶颔首接过,道:“属下遵命。”不管少主待那两名女子回来有何目的,他只需要照做,接下来的事少主自会处理。
  离开玉茫山的凤倾泠到了锁青山,天暗的辨不出五指,只朦胧见得一袭白衫在风中摇曳,姿容清秀半隐夜中,她良久站立殿前,昂首面对十一宫三字随意大气,仿佛可见提笔之人慵懒的性格。
  不想即可,一旦思念,满满尽是风流的桃花眼,妩媚的容颜,妖娆的身姿,眼前似是十里桃林,而他一袭紫服横卧与粉流之中,叹容观止。
  凤倾泠不知不觉抬手摸了摸紧闭的殿门,这座寂寞的山奢华的十一宫是慕奈兰七百年来的居所,偌大锁青山宽敞十一宫存有他浅浅的气息,永远只会有他一个身影,无人敢来此,也无人会来此。
  她望着这座安静的宫殿渐渐出了神,明知慕奈兰不在里面,只是在得知扶挽音与沧惘山的玄奇之处时只想立即告知他,想见他,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借口,她不知七百年来只有慕奈兰一人从山脚走到山顶,再由山顶走到山脚,反反复复,形单影只的踩出一条浅痕的山路。
  示为君思途,引以卿归宿。
  同是此时,十一宫的主人正站在紫京皇宫某妃子的寝宫内,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瓶子,妖孽的容颜上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来回的眨,这瓶子里装着的就是勒王口中能令凤倾泠脸上那道疤瞬间恢复的良药,这是他偷偷听来的。
  药得手后,他对着熟睡的皇帝轻轻吹了一气,皇帝睁开惺忪睡眼,即刻便见一双狐狸眼在夜里散着惊悚的光亮,像灯笼!
  “再敢找银眸女子的麻烦,本少就把紫京江山给拆了。”
  “啊!护……护驾!护驾!来人!”
  随着这一声警告,狐狸眼消失无影,受了严重的惊吓皇帝却已全无睡意,吓的浑身哆嗦,对闯进殿的大内侍卫大声呵斥,操起枕头砸过去:“你们这帮废物!竟然把手在房外也不知有妖孽闯进,速速叫董格来见朕!”
  慕奈兰笑的乐不可支,在紫京上空盘旋一圈十分目的性的落入了董格的府邸。
  “亏了墨狐狸愿意陪你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少来帮帮你。”他大摇大摆推开书房,随手翻阅里面的书籍,百般无聊的拿起一直笔,也不看屋外灯火通亮,脚步声急促。
  “董大人,皇上让您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有劳公公。”
  脚步声渐次后,慕奈兰提笔来到另外一间房内,女子的体香迫不及待袭来,他挥袖厌恶的扫了两下,在董粒栖的脸上挥笔豪画,完时还略施法术,“区区人类妄想将本少的凤娘子捉进大牢,胆子倒是不小。”
  一夜过去天露冷色,虽然阳光普照却仍显单薄,山□□上不再分外妖娆,不再千岩竞秀,一派沉睡冬景,雾淞冰凌。
  慕奈兰去了趟乱花山庄找凤倾泠,被扶挽音告知昨夜就离去,两人闲聊一会,扶挽音从他似有似无的话中串联出这狐狸又替自己找了麻烦。
  “十一少,许久未见了。”
  好不容易等他走出乱花山庄,早早等在一旁的暮梓枫立即微笑着走来,慕奈兰调笑着伸手去挑她下颚,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本少甚是想念枫儿。”
  暮梓枫轻巧躲开,假意随口道:“十一少来此寻凤姑娘?梓枫倒知道她的去处。”
  慕奈兰听了也不着急问,反到玩味的挑起眉目,唇角微微一牵,戏谑道:“枫儿如此聪慧本少替墨狐狸感到欣慰,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墨狐狸那瓢还是注定一去不回的冷水。”
  他何等精明,那双桃花眼只需微微一眨,暮梓枫便恍若被他给看穿了,不由偏过脸以遮神色,道:“十一少可知浮七生是何人?”
  闻言慕奈兰爽朗大笑,心情一好就喜爱把话往露骨里说,“墨狐狸真抢手,勒女侠豁出去护着,浮七生拼命闯祭殇山,逛个紫京城差点被朱钗手绢给砸死,本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暮梓枫满脸通红暗瞪了他几眼,自然辩驳:“我只是好奇浮姑娘与二师兄是何关系,为何会为二师兄闯祭殇山。”
  “本少实在不忍你被墨狐狸糟蹋,但看你情根深中已有十多年了吧?墨狐狸这种人不会对谁有半点真心,尽管记住本少今日这番话,要找浮七生就去阴阳城。”她喜欢跟鬼扎堆,慕奈兰以袖掩住半边笑意,紫发半遮妖颜惑色,心下却无笑意,不知未来又会有多少女子为扶挽音那一张仙人容颜颠倒一生,可悲。
  暮梓枫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脸红了青,青了白,硬是没听懂当中深意,慕奈兰凑上去眨了眨眼睛,忽道:“不如从了本少,本少待墨狐狸收了你。”
  你这张脸确是勾引良家少女必备武器!便是我敢从你也不会要!暮梓枫贝齿轻咬暗暗腹诽,这只口是心非的紫狐狸走哪都为祸苍生,魅颜惊人勾魂摄魄!腰肢软的跟水蛇似的,偏偏还生的一头三界六道芸芸众生绝无仅有的紫发,风吹来像盛放年华中的曼珠沙华。
  谁不经意看你一眼此一生都休想移情他人了,幸得吾等自小便先窥得二师兄那般风华,否则指不定就栽你手里。
  她难得的走神,直勾勾盯着他看,慕奈兰大大方方任凭欣赏,忽屈指一弹她额头,吓的她飞退好几步。
  “昨夜我看到凤姑娘往锁青山方向去了,十一少可回十……。”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没了妖孽的身影,独她一人在此站了许久许久,目光寻向润泽潋滟的残音楼,玉树琼枝,日郎风清,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视线总会投往那一处,痴看十多年。
  回了锁青山不见凤倾泠的慕奈兰又折回了乱花山庄,远远就瞧见勒缈云扯着墨云瑕说:“五师姐昨夜你看见没?凤倾泠她搂着言水宫的时候?西流宫和那索细宫不是也受伤了吗?为什么她偏偏就只接住言水宫?这个事要不要与二师兄说说,好让下次十一少再挤兑二师兄的时候能……”
  墨云瑕无奈一抬眼,不甚瞟见不远处的紫光,当即捂住她的嘴,低低道:“别说了,这是末雪楼前不是残音楼前。”大师兄可不会为这等小事出来给你解围。
  勒缈云显然也瞧见正晃着袖子走来的紫狐狸,当下有些紧张,毕竟吃了很多次亏了,故悄悄的摸上了腰间的软鞭。
  “嘀咕什么呢勒女侠?怎么最近受谁教育了?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跟你皇叔身旁捏着嗓子的红人似的。”慕奈兰笑眯眯把手拢在袖子里,勒缈云愈发紧张了,这狐狸莫不是还带了暗器防身?她本想斜个脑袋不搭理,但回味回味方才的话,立即就拔出了腰间的腾云鞭喝道:“你敢把本郡与那阉人相提并论!”
  皇叔旁边捏着嗓子说话的不正是太监!
  慕奈兰眨眨眼盯着她的软鞭,绽开大大的微笑凑上去,“本少认为你的腾云鞭不够威风,代你将她烧了如何?”
  他今日委实愿代,欲代墨狐狸收了暮梓枫,又欲代勒缈云毁了自家鞭。
  腾云鞭还能自燃?你显然是在威胁我!勒缈云血气上涌一鞭子就要过去,墨云瑕赶紧拦下来,紧紧拽住她,“十一少,七师妹不过玩笑罢了,你切莫与她当真。”
  “蠢货。”翻了勒缈云一白眼,慕奈兰爷们似的去了残音楼,后面还能听到勒缈云被捂住嘴巴的呜呜声,他一上楼,扶挽音一挥袖将房门掩上,恰到好处什么也没被瞧去。
  “你藏什么了?”慕奈兰两眼直往那间房瞟,似要透过玉门将里面的东西看个清楚。
  扶挽音往楼下走去,答非所问:“十一少此番折回是有要事与在下商量?”
  鬼鬼祟祟一定藏了什么,慕奈兰努努嘴,双手拢在袖内显得颇为八卦,跟在扶挽音身后蹭了蹭,“墨狐狸,昨夜妖皇是不是来找你大师兄了?怎么你不应该感谢本少吗?”昨晚玉茫山阵仗那么大,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影随诗这么心急,太沉不住气了。
  若不是这狐狸从中引他去魔界,他也不会知道末雪空与魔界玄子存在非一般的关系,若无这狐狸预先透露,也就没有他昨夜仔细观察过后得来肯定的消息,确实该好好谢谢慕奈兰让他早一步知晓末雪空的身份,但他却也知道慕奈兰在打什么算盘,只不过浮七生一事他不愿在多绕圈子,必要问个明白,“十一少若真想得在下一句感谢,不妨如实相告浮姑娘到底是何人?”
  慕奈兰挑了挑眉,像扶挽音这般头脑聪明城府极深之人自然不受摆布,但这种时候陌意桑若破封,幽冥界无非首当其冲,他又怎肯直接?只是藏不住的事他向来不爱故弄玄虚,便含糊道:“你见过浮七生了吧,她身负仙气不难猜,是从阴阳城出来的,据本少所知她在满是恶灵的地方生活了长达七百年。”
  慕奈兰的表情瞬息万变,他事先没料到昨夜扶挽音不在末雪楼,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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