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时,开始我担心自己心脏不够强健。经过高原考验之后,感觉自己表现还算不错。连续奔波多日,除了感觉有时呼吸急促、喘气困难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当然,我私下还是大把大把地吃红景天、人参滴丸等预防高原反应的药。
此后的2006年6月底7月初,当时,刚刚去欧洲采访归来没几天,组织上派我再次奔赴青藏高原上的格尔木,采访###总书记出席青藏铁路全线通车庆祝大会。那次,我和江苏分社记者韩瑜庆、司机戴师父从格尔木出发一直向西,经昆仑山山口,跨过5020米的风火山,跋涉可可西里无人区,最终抵达长江源头沱沱河。其间,为了追拍藏羚羊,我们的车子开进草地,结果陷进沼泽地,动弹不得。巍巍高原、茫茫沼泽,加上高原缺氧,我们感觉呼吸困难,头发晕。幸好后来遇上好心人,用车把我们连车带人拖上来,总算没让我们和藏羚羊、牦牛一起过夜。采访归来,我写过一篇文章《从挪威森林到青藏高原》,讲述那段难忘的采访经历。我总结,干记者这行,什么福都能享,什么罪都要受。
登上过青藏高原,再来面对眼前的玉龙雪山,对我来说该是“小巫见大巫”。可长期生活在相对舒适环境中的连主席、连夫人能受得了吗?他们毕竟是六七十岁的年纪。
连战夫妇乘坐索道缆车登上4506米高的冰川公园。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连战夫妇一露面,我连忙赶过去看个究竟。
“连主席,感觉怎么样?慢慢走。”我关切地问。
“挺好!你呢?”连战笑着反问我。
“我还行!”回答完连战的话,我感觉自己的提问又有些欠妥。我是一番好心,可人家别理解成,我感觉人家不行。
随后,我赶紧改口说:“您们的身体真棒!”面前的连战夫妇脸色红润、笑容可掬,步伐虽慢但挺稳健,聊天说话,一切如故。
连战和夫人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显得格外精神。仰头望去,雪峰耸立,云雾缭绕。阳光照在雪山上,光线反射回来又照到连战夫妇的脸上,显得光彩照人。
望着连战和夫人兴致高昂的神态,我猜想喜欢写作的连夫人可能又要见景生情。我随口问连主席:“连夫人又该写文章了吧?”听到我的问话,连主席显得挺神秘,伸手指指旁边的夫人对我说:“你让她给你念两句。”
转头再看夫人,她抿抿嘴笑了。
说完话,我便没在意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扭头,发现夫人倚靠在一处木栏边干着什么。我走过去,看到她和工作人员要纸和笔。笔找到了,可没有纸。旁边人随手递过来一张我们活动的行程表,夫人俯下身在行程表的背面写着什么。
我凑过去仔细一看,连夫人一笔一画地写出了“云破山来雪弄影”几个字。随后,她在诗的下面写上日期和自己的名字递给我。站在一旁的连战冲着我眯眯地笑,那表情满是自豪。
“云破山来雪弄影。”我念着这句诗,仔细品味着其中的意境,不禁抬头望去:山上的云雾正随风掠过,亭亭玉立的山峰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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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镇(1)
才下玉龙雪山,又抵茶马古镇。
下午,我们来到束河茶马古镇参观。据说,这里在历史上曾经是茶马古道上的一处商贸集镇,商业和皮毛生意曾十分红火。古镇依山傍水,古朴民居错落有致。较之商业味道过浓、稍显拥挤的丽江古城,这里显得恬静而自然,更显历史文化的风韵。一家家茶楼、酒楼临街而建,楼前溪水潺潺流过。听我们的导游、纳西族姑娘小杨说,这溪水是山上的冰雪融水,温度很低,聪明的商家把啤酒捆起来放到水里冰镇,味道比冰箱里的鲜美。
都说纳西人有文化,从茶楼的装饰、名字、牌匾上的书法水准和品味就可见一斑。连茶楼前的小海报都透着一股文化气息。一家名为“守望者”的茶楼海报引发了连战的兴趣,上面的宣传语是:看书、发呆、聊天、做梦。连战仔细看着海报,嘴里念道两遍,觉得很有趣,刚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回身,专门在海报前留张影。看来,这么大的政治家,也对这种“新新人类”式的生活发生了兴趣。
连战一行还是经不起诱惑,信步来到一处茶楼倚窗而坐,品茗聊天。我们闲来无事,看店铺的年轻老板和老板娘摆弄茶道,给客人沏茶。同事随口问老板娘沏的什么茶。谁知漂亮的老板娘竟然不回答,只是笑着点头,弄得同事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老板过来解释:“对不起,我夫人还听不太懂中国话。”
“她不是中国人?”同事瞪着眼睛仔细盯着老板娘。
“她是韩国人。”老板说。
听老板介绍,他是当地人,大学毕业后,回来找到一份工作。平时工作不忙,看到古镇旅游兴旺,便开了这家茶楼,生意不错。来这里参观旅游的外国人多,她的夫人最早就是他茶楼的游客。过去总听说,外国男人把中国姑娘娶走。现如今,中国小伙子也能把外国漂亮姑娘娶回这古镇。说来,中国人的能耐和魅力越来越大。
“真高兴,连战和那么多台湾朋友来做客。”老板说。随后,他继续干自己的活儿,似乎连战不是什么主席,而是一位普通的游客。“小伙子,有品味。”我心里暗暗佩服。
告别茶楼时,一缕阳光正从茶楼的窗外斜着照过来,茶楼里的一起都恢复了宁静。一行人恋恋不舍地离去,继续我们的行程。我回头一望,只见两位年轻人不急不慌地沏茶、倒茶,每人倒上一杯,慢慢地品起来。
随后,连战一行径直前往参观著名的丽江古城。
走到一个拐弯处,连战正指指点点地和周围人看得起劲,街道边上的十几位纳西族老人,看到连战他们过来,自发地手拉起手,跳起欢快的民族舞蹈,迎接远方的嘉宾。望着老人们一张张慈祥的笑脸,连战禁不住走过去,向老人们招手致谢。
走得时间长了,我突然急着想上洗手间。一打听前面有,便独自赶到前面去解决个人问题。一出门遇到几位来自西安的游客,他们听说连战主席来了,特别想跟连主席照个相。“我们是老乡呀!”看着几位游客挺真诚,我便出主意:如果连主席要去洗手间,你们就守在门口。等连战一出来,你们齐声喊:“连主席好!”然后,我们在一旁提议大家跟连主席照个合影。
别说,这招还真灵。连主席果然去了洗手间。当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几位早已守候多时的游客一起大声喊“连主席好!”连主席一高兴,走过去向他们招手。我们在一旁怂恿着说:“西安来的老乡,特想跟连主席照个相。”这么一说,连主席主动走过去和游客合影。照片上,几位游客自然笑得很开心,这也算他们此行的一次意外收获。我呢,也算是给他们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吧。
走到古城的西南,迎面就到了木府。旁边的几位台湾游客认出了连战,纷纷站起来大声问候:“连主席,好样的!”连主席招手致谢。
白天忙碌一天,晚上,当地部门安排连战一行到古城一家茶馆欣赏对歌。
宽不过十米的街道上,茶楼一家挨着一家,窗窗相对,大家坐在窗前饮茶、品酒,和对面仅隔不到十米的朋友比赛唱歌,当地叫对歌。从小看电影《刘三姐》,我就对里面的精彩对歌场景十分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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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镇(2)
刚到茶楼时,对面茶楼的歌声大振。凭窗望去,像是一批学生。他们的歌唱得并不专业,但团结一心,歌声飞扬。开始时俨然把我们这边压倒了。好在,这边有云南省委副书记、中国文联副主席丹增亲自督战。丹增副书记是位素质很高的藏族干部,虽然是政工干部,却在文学上有很高的造诣,出版过不少专著。他性情活跃,能歌善舞,再加上丽江市的领导一同上阵、身先士卒,带领一批专业演员,唱出各种传统的、高难度的歌曲,最后终于把对面年轻人的歌声压了下去。
连主席确实被眼前的欢乐、热闹的景象吸引。特别是听到台湾校园歌曲《阿里山的姑娘》、《外婆的澎湖湾》时,他显得更加兴奋,不停地鼓掌助威。那个夜晚、那个古镇的灯光、那群快乐的年轻人和他们的歌声,可能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龙脊览胜(1)
10月8日,连战一行抵达广西桂林访问。第二天,连战差一点就没去成号称世界梯田之冠的龙脊梯田。
桂林近来阴雨连绵,天气预报可能有雨。地方接待部门担心去龙脊梯田路途遥远,雨中跑山路危险,计划改变行程。商量了半天,最后连主席还是坚持要去看梯田。
最后的结果,又一次证明了连主席的正确。今天不仅没雨,天气还算晴好。如果当初听了天气预报的,改变了行程,连主席肯定会遗憾。看来连主席的确是个大人物,他的逆向思维、他的预见性还有他的坚持,让他成功地走到了今天。正像他去年克服重重险阻、首次重返大陆访问,实现60年来国共两党领导人的第一次握手那样。人们都觉得和以前的连战相比,他现在变得更加自信和果敢。连主席跨越海峡,不远千里而来。如今,他总该去看看自己多年想去又一直没去成的地方。
我们乘车2个小时、跑了100多公里山路才到达位于龙胜县的龙脊梯田。下车后,我们开始步行上山。接待部门考虑连战夫妇及代表团部分成员年龄大了,在入口处准备了很多轿子,身着黄色马甲的轿夫和红色的轿子排了一大溜。陪同人员建议连战夫妇可以乘轿子上山。连战执意坚持自己步行上山。
虽然已是10月的季节,山上的草木、果树依然郁郁葱葱,远处地里的庄稼好像刚刚收割完,呈现一片金黄色。整个山上山下呈现黄、绿相间的色调。小路弯弯曲曲地横卧在崇山峻岭之间,用青石板铺成的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十分陡峭,如果稍不留意,掉下去就会很麻烦。
连战夫妇一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为了安全,大家多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山路弯弯,长长的人流拉出了弧线。遇到山路狭窄的地方,只能一人通过。
“连主席,休息一会儿吧!”快到半山腰时,陪同人员建议。
连主席终于停住脚步。“连主席,感觉怎么样?”一直走在他们前边的我问道。“挺好!你怎么样?”连主席随手摘下草帽,擦擦脸上的汗。说话时有些喘粗气,可语调很高。
看得出来,连主席很要强。据说,上高中时,他身兼足球、游泳和双杠的校队队员,练就了良好的体能素质,也为以后紧张的从政生涯打下了基础。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约摸四五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一处山顶。山崖边竖立一块褐色巨石,上面刻着红色大字:“龙脊梯田,天下一绝”。此时,连战夫妇顾不上擦把汗,直奔过去,站到石边留影。在查看了地形和拍摄角度之后,我连忙爬上对面的山坡,居高临下地拍摄,在画面中尽量好地表现出龙脊梯田的气势。
山坡上杂草丛生,有的长得一人多高,挡住我的镜头。我只得一手端着相机,一手拨开杂草,还要留心脚下的陡坡。此时,连战夫妇显得很兴奋,不停地与代表团人员合影,却没看见蹲在山坡杂草中的我。
“连主席,连夫人,看这儿!”无奈中,我只得大声喊起来。
现场人多,开始连战夫妇似乎没听到我的喊声。我只好加大嗓门再喊。这次,是夫人先听到的,她用手指了指,示意连战往我这儿边看。
连战夫妇得空开始仔细观赏龙脊梯田的壮观景色。站在山顶的观景台眺望过去,在崇山峻岭之间,几座相对平缓的山梁,山山相连,高高低低,绵延起伏。山梁之上,排列有序的梯田,一道道、一垄垄,从山顶一直延续到山下,恰似龙脊上的纹路一般清晰和错落。我们仿佛站在龙脊上。
位于广西龙胜各民族自治县东南部的龙脊梯田,又称龙胜梯田,距桂林市80公里。景区面积66平方公里;分布在海拔300米-1100米之间,最大坡度达50度。龙胜梯田始建于元朝,完工于清初,距今已有650多年历史。经过当地百姓数百年的耕作,开垦出的梯田如链似带,环绕在一座座山峰之间,形成独特的人与自然共同创造的壮丽景观。
龙脊览胜(2)
此时,站在山边的连战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他从上到下、从远到近精心地打量这处人间奇景。有时因为看得出神,没顾上听导游讲解,只得再请人家重复一边。为了看清眼前的景象,连战不停地往山崖边儿上靠,旁边人看到后连忙劝止。这时,我注意到,连战的淡蓝色衬衫已被汗水湿透。
望着连战呆呆站在那里的模样,我真想过去问问他在想什么?然而,我没有。我不想耽误他宝贵的时间,更不想打扰他此时此刻的思绪。我知道,此时此刻,他一定想得比谁都多。我情不自禁地猜想:“这时的连战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气势磅礴、蔚为壮观、人间奇迹这类的形容词。或许,他还会联想到万里长城,联想到“望长城内外”的豪迈气概。或许,还联想到中华民族历经几千年风风雨雨,至今仍在不懈地奋斗和抗争。
高高地仰起头,两眼凝望着远方,两手叉在腰间。面对龙脊,连战久久地伫立。
“龙脊奇景天下绝,人间哪得几回见。”参观结束时,连战提笔写下两句诗。连战这次下笔十分用力,似乎要把心中的那份感慨抒于笔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攀上龙脊的喜悦,让我们下山的行程充满了笑声。走到一处高大民居前,连战和大家一起坐下来休息、聊天。高大的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其中一边写的是:和睦家庭添富贵。横披是“吉星高照”。另一边忘记了,我后来随便给人家添上另一联:幸福生活满人间。
聊天中,大家都称赞连战夫妇身体棒。有人说,连主席的身体,比不了20岁的,比40岁没问题。我顺口问连主席平时怎样锻炼身体。他指指夫人,然后告诉我说,她每天都坚持游泳1000米,而且是“一口气、连续游。”对此,我自愧不如:“我别说连续游1000米,就是游500米,都得休息两次。”“您呢?”我接着问。“我,就陪着她游。”连战爽快地回答。
“不过,我没有她体力好,因为我80公斤太重,她轻。”连战双手在腰间比划着补充说。其实,连主席很谦虚。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他不愿提及自己当年运动场上的勇猛。
不过最令人佩服的还是夫人。她竟然穿着高跟鞋登上龙脊梯田!上山之前,广西方面的日程安排里特别提醒:女士不宜穿高跟鞋。中间休息时抽空问连夫人:“穿高跟鞋,不难受吗?”夫人会意地笑了,她说:“其实,我这鞋底特别软、特别舒服。”“当然,如果走泥地就不行啦!”她补充了一句。
作为一个男人,我实在不能理解女士们脚后跟垫起老高时的“舒服”,但习惯成自然,当年曾获得过台湾选美冠军的连夫人,穿了几十年的高跟鞋,人家肯定习惯了。
从山上下来,连夫人坐在一处回廊休息时,随手便掏出化妆盒对着小镜子补妆,我举起相机拍了两张。“我还没化完呀!”连夫人开玩笑地埋怨我。人们都知道,连夫人长得年轻、漂亮,也爱美、会美。听人说,人有两个年龄,一个是实际年龄,一个是心理年龄。有些年轻人实际岁数不大,但心理年龄不小,显得老成持重,也叫未老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