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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最后的降头
作者:王烃
文案
【梗概:第一次在宾馆值夜班的包小娜,无意发现606号房的客人自残身亡,至此恶运一直伴随着她。之后她又撞见了几次离奇的自杀事件,并且这些人身上都有特殊的纹身。据说这些人是被下了降,一种在东南亚十分流行的巫术。只要被下降者没有遵守和降头师的约定,都会死于非命。而给他们纹身的不过是一名摆地摊的纹身师曹毅,但随着包小娜和他渐渐接触,她终于发现了曹毅的真实身份。而悬挂在曹毅客厅那幅裸背女人的相片,也一点点暗示着包小娜,让她找出了三年前一桩惨案背后的真相。但随着秘密的显露,包小娜也开始遭遇到难以想象的危机,并且这股力量将她推入了更深的陷阱中……
然而等到一切已水落石出,最令他和她意想不到的,杀人的原来真是降头。】
内容标签:惊悚悬疑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包小娜 ┃ 配角:曹毅、宋极 ┃ 其它:纹身,悬疑,降头
☆、开篇
死亡序幕
降头,一种流行与东南亚地区的巫术。与我国苗疆一带的蛊术类似。中降者一如迷信说法的中邪,被下降头者往往会作出常人不敢想象的诡异行为,甚至会因此丧命。所以去东南亚游玩时要特意小心,不可随便拾捡不属于你的东西,也不可以招惹一些古怪的人,更不要违背你曾对任何人许下的诺言。因为搞不好,你会中了降头。
——————————前言
这是包小娜第一次值夜班。
她被分在梓煌宾馆六楼的客房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小丽。小丽老早受不住困先溜回休息室,包小娜一个人守在服务台玩了大半天QQ斗地主,却光输不赢。又舍不得砸银子弄个只加分不扣分的QQ护身符,惟有退出游戏扑到天涯看有什么大爆料。
许是刚换了新品牌的睫毛膏,包小娜老觉得欠缺一些安全感,生怕久了会晕成黑眼圈。她不时从手袋里摸出小镜子,即便午夜不会有谁注意她的妆容,可这俨然成了一种习惯。正当她对着镜子又涂了一遍润唇膏,一张陌生女人的面孔倏地闪过镜中。包小娜惊恐的回过身,一位身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正抚着刘海,一步一扭的从电梯道走过来。她的粉扑得很厚,似乎想借此遮盖住真实年龄。即便如此,包小娜还是很快发现她眼下那数根细小的皱纹,还有任何遮瑕膏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不过,她的嘴型很漂亮。只是涂得太鲜红,在午夜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电影里,嘴角挂着血丝的吸血鬼。她靠过来的时候,包小娜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几乎不需要过多询问,包小娜已准备让这个女人顺利通过。这在服务行业是默认的行为,甚至宾馆有些人还会帮客人们牵线,介绍一些没有固定场所的三陪□。赚来的嫖资,宾馆与小姐三七开。
包小娜慢慢坐正身子,盯着女人进了606号房。
她撕开一包乐事薯片,塞住MP4的耳麦,托起下巴呆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墙上的三角壁灯似乎开始迈入老龄化,整条走廊都被映照得昏昏沉沉,无精打采。铺得望不到边的地毯也红得有些诡异,总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错觉。恰巧MP4里播放了一首王菀之的《认命》,开场独白本就有些鬼气,在这种若有似无的心理暗示下,包小娜神经质的想到那个女人的红纱裙——红得仿若漫天遍野的泣血杜鹃;又宛若夜半枯坐闺中,面对梳妆镜缓缓抹开胭脂的弃妇;每一滴血泪都哀悼着人生无常。
陡然间,音乐停了,一声清晰而尖利的嘶叫让包小娜浑身一颤。再静下来仔细聆听,四周依旧一片死寂。她忙拿起桌面上的MP4,一看才发觉MP4已经自动关闭了。可突然间耳畔再次响起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包小娜丢下MP4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竟发觉又是606号房。
才刚进门,包小娜便看见三陪小姐□的趴在房门口,一边哭一边尖声叫着;不是不想跑,而是她小腿上错落着七八个牙齿印,并且每个齿洞都是一片血红。三陪小姐见到包小娜犹如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希望,她拼命抱住包小娜的腿,长长的指甲都快掐进包小娜的肉里。包小娜慌忙脱下外套披盖在她身上,又按响警钟。此时606号房的客人同样□的坐在床边,压根不介意被人瞧见。看到包小娜时,他回过头冲她笑了笑,干枯得炸开皮的嘴唇轻扯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黄得泛黑的牙齿上还沾着血丝。想到他可能是个性变态者,包小娜不禁打了个冷噤。
正在这时,男人突然举起手里的水果刀不断插向自己,插一下剜一下,转瞬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然而他丝毫不觉得痛苦,咧着嘴呵呵笑着,仿佛是在享受一种极刑所带来的巅峰快感。一转头,望着包小娜说:“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现在我都还清给你了。我不怕你了,我再不欠你了。”他颤颤巍巍的立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包小娜惊惶失措的夺门而出,失去了观众的男人遗憾的放下刀,捏住大腿一块刺有纹身的肉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请你吃肉。我的肉……可香了……”
只听‘扑通’一声,那名自残的男人终是倒下。往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请人吃肉。
作者有话要说:某天在路上看见一个帮人纹身的小伙子,突然想到的。
☆、第一章 纹身师
自杀事件过后,包小娜主动辞去了梓煌宾馆的工作。临行前客房部长再三叮嘱她,管紧自己的嘴。除了在公安局交代过案发过程,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宾馆离奇死人的消息,也在梓煌与公安局默契的配合下,彻底封锁。况且她也确实不愿意提起,每次从606号房经过,她都恍惚觉得那扇门的背后,有人正透过猫眼恶毒的窥视着她:一排挂着血丝并且参差不齐的黄牙,正为她每一次的露面而兴奋地来回磨擦。包小娜痛恨这种感觉,一段时间里连刷牙所发出的‘唰唰’声都非常避忌。她无法活在没完没了的回忆里,离职是必须的。
只是眼下她必须再寻一份工作,否则生活的开销很快会让她支撑不下去。如今日益高涨的物价光凭她存折里的四位数,糊口都很艰难。在日新月异的都市里,她充其量只够扮演底层百姓的角色。因为学费的缘故,两年前她从大学中退。拿不出像样的文凭,白领们光鲜亮丽的生活,她只能望其项背,暗生羡慕。夜里她将《广州日报》所有招聘广告全部剪下来,但凡适合她的工种都装订成册,第二天按着上面的地址一一去应聘。一晃四天。都没有任何一家的消息。
包小娜点算了失业首周的平均开销,发觉这个数字非常危险。她去超市都开始货比三家,专挑特价期间采购日常用品。为了节省路费,她将转两趟的公车改为一次,大包小包挤上去时,旁边有位时髦的女乘客白了她一眼,故意捂着鼻子身子往里转,仿佛车厢内散发的各种臭味都是她带来的,伸长腿霸住她本欲摆放东西的丁点位置。
一路上包小娜只觉得,整车乘客都是被丢进锅的馄饨,由着司机颠簸来颠簸去。好容易挤下了站,她重新拎住一大包的战利品,硬是走回几站路。
今天的气温比较阴凉,云层里微微展露的日头照得人有些发懒,走路的气力也开始疲软。经过一座天桥时,包小娜实在累得不行,便将东西搁下来休息片刻。她才将喘口气,前方似乎有一束极小的亮光从眼前一闪而过,促使她好奇的探望过去——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帮人纹身的小地摊,摊主是什么模样她看不清楚,但那点亮光却是从他半露的耳钉上发出来的。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水钻耳钉非常亮眼,带点迷蒙的绚烂。包小娜歪着头很想再看仔细,可肥硕的男客人恰好挡住了他的面孔,只能从对方庞大的身躯以外,窥见他三角形的耳钉以及深棕色的碎发。他的手肘一上一下非常有规律,不知不觉包小娜似乎看痴了,直到手机骤响她才回过神。掏出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喂,妈,你有什么事啊?”她的家人生活在另外一座城市,平日也只能电话联系。不过母亲这回语气有点古怪,鲜少的低声下气:“女儿啊,跟你商量个要紧事。我和你爸爸前几天看好了一间房子,特别便宜,首期只要交几万块呢!我们一家人这么辛苦打拼,也是该买个像样的住处了。”
“你和爸觉得好就买嘛。”包小娜也知道老人家操劳,对这件事并不反对。母亲又说:“你去年回家,我不是让你拿四万块出来放我这里保管吗?我和你爸爸手头钱不够,想借你的先交了首期。”
“那弟弟呢?他也开始工作了,不要出点力?”
“你弟弟那点工资哪里够,他现在每天都加班到半夜很辛苦了。”
“你们买新房子不反对,既然都要买了,那把家里老房子留给我住就是。不过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拿一万出来。”包小娜不敢告诉她失业的实情,只能换个法子支点出来救济。可母亲语气一沉:“让你拿点钱用,又不是不还你了,居然还想着拿回去!老房子你住了,我和你爸住哪里呢!”
“那新房子谁住?你不会留着给弟弟结婚用吗?”包小娜算是嗅出阴谋的味道了,怪不得母亲会要她拿出积蓄。从小到大母亲就一味偏帮着弟弟,连弟弟念完大学的学费也是她省吃俭用挤出来的,可家里人似乎都认为应该的。
“哎呀,都是自家人还那么计较。你弟弟也不小了,如今没个房子哪里有闺女肯嫁过来?你做姐姐的难道不要替弟弟着想啊?再说你也是要嫁出去……”
“妈!我替他着想,那你为我想过吗?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好容易积下来那点钱,你拿去用我没话说,可是你也不能偏心到这份上!当初弟弟说要去国外旅游,明知道我等着交学费,你们倒把钱都给了他,让我大二就退了学!现在又想拿我的钱给弟弟买新房,我以后从广州回来家里工作你让我住哪里?你老说他会还,他工作到现在前前后后借了我多少钱?哪一次还过了?你还说让我别计较别计较,我现在都失业了,没钱了,你让我靠他养不成!难道女儿就是迟早要嫁出去的便宜货了!”最后干脆吼道:“钱在你手上,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不管了!”包小娜愤恨的挂断电话,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趴在栏杆上背对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尽量不让行人注意到她的泪水。可是遏制不住的啜泣,还是惹来了隔壁纹身的胖男人反感。他瞪着鼓胀如鱼泡的双眼,手掌大力一挥,冲着包小娜就是一顿叱喝:“娘的!你要哭死回家再哭!老子今天要去赌场的人,出门就看见你这个晦气的!”胖子还在喋喋不休,包小娜偷抹了眼泪拎起东西就要离开。
“快滚!”
“诶,你再动我这笔偏颇了,下山猛虎可就成虎公公。你也不希望我这一笔点错了吧?”纹身师忽然开口,嗓音清朗却暗藏着一股气势。胖男人这下闭了嘴,规规矩矩再也不敢乱咋呼。
包小娜经过胖男人身边,他背后那副威风凛凛的老虎让包小娜眼前一亮。如此鲜活生动的图案,她很难相信会是一个摆地摊的纹身师描绘而成。这位赋予纹身灵魂的纹身师十根手指光洁修长,甚至比许多钢琴家的手更加完美。可让包小娜吃惊的是,他居然闭着眼睛绘画,并且一笔不差。
☆、第二章 偷窥
接下来的一周里,包小娜总会下意识往那条天桥经过。很多次根本没必要走这一条路,她却还是固执己见。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再见到戴耳钉的纹身师,包括他每一幅的作品。
在喧嚣杂乱的人潮里,他总是最从容的一个,关注的永远是他手中的笔,以及他笔下每一个鲜活的刺青。他的指甲缝极干净,手指间没有一般男人常见的黄褐色,说明他应该没有抽烟的习惯。在包小娜这几天的观察里,她更肯定这一论点。不过有客人出于男人的礼节递香烟时,他总会很仔细的收在空烟盒里,然后塞进裤兜。只是包小娜再也没有见过他闭着眼描图,至少这些时日他眼睛都是睁开的。他的眼形狭长,尾部微微上翘,内双的眼皮不算大充其量只算适中,但眼珠子特别明亮,仿若暖日照耀下大放异彩的琉璃;尤其在作画时不自觉轻扬的唇角,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一世,有些狂傲。但他真是个非常斯文和善的人,包小娜从没见他和谁红过脸,哪怕再刁钻的客人,他脸上都不曾流露过一丝半点的不满。
只不过他还是有得罪客人的时候,一到正午十二点无论手边是否还有活计,他都不会再继续,脖子一扬就靠住栏杆午睡起来。有两次他又中途放弃,差点被忿忿不平的客人拽起来揍一顿,待他掏干了身上所有5元至50元的散钞后,才算平息了干戈。但这个‘过午不纹’的习惯他固执的照旧。包小娜虽然有些不理解,可并不妨碍欣赏他的才华。
男人痴迷一个女人,更多是关于她的美貌;而女人仰慕一个男人,更多与他的气质和才干有关。包小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态,但她确实花了太多时间去观察他。好几次她想鼓起勇气跟他交个朋友,但一发觉他视线有转过来的苗头,立马转过身子抓起面前走鬼推车里的盗版DVD,掏钱胡乱买了。最后,她始终没问到他的名字和电话,□和卡通的盗版DVD倒买了一打。第八天,她终于鼓出一股慷慨就义,不问出电话誓不回头的气势,一步步向他的摊位挺进。突然后方一个高亢嘹亮像是吹响了抗战号角的‘战士’喊道:城管来了!城管来了!顷刻间,天桥一旁卖水果的,卖仿冒名牌衫的,卖盗版DVD的,卖走私皮包的,卖女人首饰和腰带的,卖手机挂饰并且帮忙美容的,都仿佛受过特训一般干净利落的将摊位一窝端,或者打包往背上一驮便以博尔特百米的速度朝着安全地段四散而去,桥下城管灰色的小货车已经堵在路边,其中一个身形比较精瘦的男子按了按歪斜的帽子,操起车上的扩音器叉住腰,对着桥上逃窜的‘走鬼’囔道:你地作死啊!成日堵住桥度,人地点行啊!今次走得落,下次先至唔甘好彩!呢班捞仔啊,没死过!(你们要死啊!每天堵住桥,人家怎么走啊!这次跑得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群捞仔,不知道厉害!)叫嚣完,转头钻进车内赶赴下一个地点。城管一走,走鬼们如雨后的春笋,又开始密密麻麻占据各自的地盘。
包小娜从桥头走到桥尾,又从桥尾走回桥头,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往后的两天,他犹如蒸发进大气层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包小娜在天桥附近的茶餐厅应聘成功。多数时间,她就是在这里二楼正对天桥的窗口位置偷看纹身师,次次都会叫上一份牛腩萝卜和黄金糕。茶餐厅老板见她总来帮衬,心里是留了印象的。初见她来应聘服务员,还以为是店里的食物太美味,便很爽快的应聘了她。
同包小娜一班的是个在读大学生严虹,与她养家糊口不同,严虹打工纯粹出于兴趣。附近许多快餐店,甜品店,包括M记和KFC她都混过。见到包小娜时还俨然一副老大姐的模样,只让包小娜放心跟她混。包小娜为人也像白开水似的,对谁都无害。渐渐严虹对她开始亲近起来,时常拉着一起闲话家常。严虹是多多少少听包小娜说过‘纹身师’的事,对这个行为她感到相当离奇。每次包小娜边擦桌子边望着窗外发呆时,严虹总会冷不防凑到她耳边丢过一句:“别望了,你不可能把他手剁了,天天摆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