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听见有滴水声从洗手间传出来呢……”倩琪颤抖道,“可是,水龙头明明都拧紧了。”
“那你可要小心。”韩暖突然压低声音,阴阳怪气道,“很可能是那些‘好朋友’在里面洗澡。”
“那我该怎么办?”倩琪顿时六神无主。
“你每次进房间之前都要先敲门,让‘好朋友’知道你回来了。还要将所有抽屉、柜子全都打开,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衣柜。”
“为什么?”这下子连安琪亦感到好奇。
“给你们说个故事吧!”韩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遂道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故事——
这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有位姓罗的台湾女设计师,临时决定来香港出差,所以事前没有预订酒店。
她本打算到步后再让香港公司的职员替她找酒店,可碰巧飞机晚点,抵达时已经是深夜。她在机场没找到接机的人,只好自己想办法找地方落脚,便让的士司机载她到附近酒店。
那时恰巧是五一假期,机场附近的酒店全部爆满,她连跑了三间酒店都没有房间,只好让的士司机载她去第四间酒店。当时她已经很累了,就问司机哪家酒店一定有房间。
司机跟她说:“去韵逸吧!那里位置比较偏僻,平时没多少客人。不过那里档次不高,如果你肯将就过一夜,可以去那里。要是那里也没有房间,其他地方大概也不会有。”
她当时只想尽快找个地方睡觉,档次再低也比露宿街头好,所以让司机载她来到我们现在住的这家酒店。不过,你们别看这里好像没什么客人,说到底也靠近机场跟迪士尼,节假日还是会爆满的。
她来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到步后却发现这里也满客了。她实在累得走不动了,不由得大发脾气,非要经理给她安排一个房间。经理拿她没办法,只好给她安排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上一位入住的客人两天前突然离开,但却没办理退房手续,行李也没有带走,酒店只好暂时将房间空置。
罗小姐承诺若上一位客人突然回来,不管是任何时候,她都会把房间还给对方,经理也承诺一旦有其他房间就给她换房。
或许因为过于劳累,罗小姐刚躺上床就睡着了。然而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见有敲打声从衣柜里传出,好像有人在衣柜里面敲门。虽然很累,但她还是被惊醒了。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非做梦,衣柜里真的有敲打声传出,而且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她壮着胆子,想把衣柜打开,可是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闩上,怎么使劲也打不开。
敲打声不断传出,实在让人无法安心睡觉,在一轮讨价还价之后,罗小姐终于叫来酒店的工作人员强行将衣柜打开。然而,看见衣柜内的情况后,她便更不能入睡了,因为藏在里面的是上一位客人,一个身材火辣,但面容恐怖的女人。
女人的面容之所以恐怖,原因是她已经死了,是上吊自杀死的,而且已经死了两三天。敲打声是因为尸体在衣柜里前后摇晃,脚尖撞到衣柜门而发出……
韩暖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并吐出舌头作吊死状,对倩琪阴森笑道:“所以你一定要检查衣柜,说不定里面藏着一具尸体。”
倩琪被他吓到了,捂耳闭目叫他不要再讲。溪望本想安慰倩琪,但又怕安琪吃醋,只好将这个重任交给榴莲。
“死掉的是什么人?”一直只跟见华聊天的娜汀亚,突然转头向韩暖问道。
韩暖反问:“这可是你家的酒店呢,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爸去年才把这里买下,难道我会逐一翻查这酒店的历史吗?”娜汀亚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快说,不然我马上叫人把你扔出去。”
一直跟随娜汀亚左右的两名肌肉男,闻言便昂首挺胸地站到韩暖身旁,仿佛在告诉他,这并不是开玩笑。
“说、说,我马上就说。”韩暖讪笑道,“那个上吊的女人是个三流艳星,拍过不少三级片,但一直没能成名。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她就跑到酒店里自杀。”
“听说她在自杀之前,拍了一部恐怖片,更有传说她被鬼上身。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韩暖故作阴森地笑了笑,“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衣柜被她从里面封死,是个相对密封的空间。可是她人都已经死了两三天,身体为什么还会晃来晃去?”
“把你吊在衣柜里面看看不就知道了。”娜汀亚给肌肉男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将韩暖架起来。
“喂,你别在这里胡闹行不行!”安琪拍案而起。
“这是我的地方,我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管得着吗?”娜汀亚亦毫不示弱,对她怒目而视。
“哟,你这败家女可要把情况弄清楚。”安琪嘲讽道,“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全香港都是我的地盘。别以为你爸给你买了间闹鬼的破酒店,你就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她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肃道:“你要是敢公然指使手下伤害他人,我一定会把你押回警署!”
“你敢!”娜汀亚站起来瞪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正面冲突似乎已难以避免。就连向来擅长化解纷争的见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大战一触即发,被两名保镖架起来的韩暖向帕克使了个眼色,对方随即示意保镖将他放下来。
韩暖活动一下肩膀,嬉皮笑脸道:“没想到我这个中年大叔,竟还能让两位年轻的美女为我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安琪愣了一下,遂骂道,“你该吃药了吧!”
娜汀亚亦冷哼一声,转头望向见华,没再跟安琪争吵。一场纷争就此被化解,众人随即继续用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唯独溪望留意到韩暖与帕克的眼神交流,于心中暗忖:他们应该早就认识,韩暖绝不会是个普通的的士司机,那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就在溪望为此感到困惑之际,娜汀亚突然转头向众人道:“前几天,还真有个女房客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就和刚才他说的那个艳星的情况差不多。说不定,她现在就待在你们某个人的衣柜里。”
这可又把胆小的倩琪吓到了,自然反应般扑向刚坐到她身旁的榴莲怀中。“不用怕,待会儿我去你房间来个地毯式搜索。哪怕是一只蚊子,我也会替你找出来。”榴莲大声道。
娜汀亚厌恶地瞥了他一眼,遂向溪望命令道:“废柴,别在这里白吃白喝,去把那个失踪的女房客找出来。”
溪望耸肩道:“替你找人倒没关系,但你至少要把对方的名字告诉我吧,不然让我怎么去找?”
“阿湛,那女房客叫什么名字?”娜汀亚向其中一名保镖问道,对方俯身在其耳边细语一句,她便对溪望说:“叫林雪儿,大概在半个月前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踪,你跟阿湛去保安部看看她失踪前的录像。”
她转头盯着安琪,又道:“现在就去,别只知道吃。”
安琪当然知道她在讽刺自己白吃白喝。虽说是受对方邀请而来,但终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口气只好往肚子里咽,和溪望一起跟随阿湛前往保安部调查女房客失踪事件。
阿湛在娜汀亚面前是个冷酷的保镖,但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后便变得十分健谈。溪望从他递上的名片得知,他的全名叫“湛豪杰”,人如其名是个豪爽的人。
在前往保安部途中,阿湛道出失踪事件的大概经过——
大概在半个月前,有个叫林雪儿的房客本预定当日退房,但却没有到服务台办理退房手续。清洁工人进房间清洁时,发现她的行李还放在里面。
这种情况其实也挺常见的,房客突然改变主意,想多住几天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忘记告诉服务台而已。因此大家也没太在意,当然也没有收拾她的行李。
可是,随后有警察来酒店调查,说她的家人报称其失踪,最后一次与她联系时,她仍住在酒店里。警察向保安部索取监控录像,希望能从中找到她的去向,谁知道竟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是什么事?”安琪好奇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待会儿你们看过录像就会知道。”阿湛已将两人带到保安部。
他介绍年近三十的保安部经理田发奎给两人认识,并告诉对方,小姐让他们调查林雪儿的下落,要求对方尽量配合。
知道两人是娜汀亚的朋友,发奎当然不敢怠慢,立刻调出监控录像让他们观看,并从旁解释:“这是女房客失踪前拍到的监控录像,当时大概是凌晨一点钟……”屏幕上显示出电梯内部的情况,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正步进电梯……
视频约莫播放了四五分钟,发奎便按下停止键,并解释道:“之后,她便再没有在酒店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前出现。她失踪前这些奇怪的举动,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健壮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很奇怪吗?我倒不觉得。”溪望让他将视频倒回林雪儿刚进入电梯的时候,并让图画定格,指着雪儿的双脚分析道,“她穿着拖鞋,应该是刚从自己房间出来,而且没打算离开酒店。”
溪望又指她的脸,说:“她也没戴眼镜,应该只打算离开房间一段很短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近视眼?”安琪不解问道。
“你认真看她下一个动作就会明白。”溪望示意发奎播放视频,并做出进一步分析……
第五章 人间蒸发
随着视频的播放,可以看见雪儿进入电梯后,便弯腰将脸凑近控制板,并连按了好几个楼层。溪望分析道:“她凑近按键板是因为看不清楚按钮上的数字,这说明她近视,而且程度还非常深。”
“她连按几个楼层的按钮,也是这个原因?”安琪问道。
“有这个可能。”溪望点头答道,“你留意一下,她不是乱按的,而是只按中间那列按钮。可能她凑近按键板仍看不清楚,只好凭记忆按下整列按钮。我想,她的房间在这列按钮中其中一个层楼。”
“她的房间在4楼,的确是在中间那列按钮当中。”阿湛说。
“4楼?怎么会这么巧,我们也住4楼呢!”安琪略感愕然。
“或许并不是巧合。”溪望想起天昊曾提及娜汀亚答应他会处理好“那件事”,他所说的大概就是指房客失踪一事,而娜汀亚邀请自己来酒店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想让自己帮忙处理此事。
溪望道出心中所想,安琪不由得骂道:“我就知道她没这么好心,说是请我们过来玩,其实是想我们替她做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不想付报酬,真是吝啬。”
“我想应该不会吧,小姐挺大方的。或者说,她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也不太在意。”阿湛辩解道,“如果她是有心找你们帮忙,肯定会给你们支付报酬,不过……”
听见会有报酬,安琪双眼便亮起来了,连忙追问“不过什么”。阿湛答道:“小姐的脾性,你们也见识了。她从来不会当面向别人道谢,就算想答谢对方,也只会用很婉转的方式。有时候,她的谢礼甚至会让人哭笑不得。”
安琪皱起眉头,不屑道:“我就知道她没这么好心。”
“她从小就是这样,从不会认真地向别人说一声‘谢谢’,我早就习惯了。”溪望说罢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继续分析雪儿的怪异举动。
雪儿按下中间那列按钮后,便立正身子贴背电梯壁,缩在里面的角落里,等候梯门合上。然而,等了约10秒梯门仍未关合,她便疑惑地走近梯门,猛然将上半身伸出门外,往两侧各瞄了一眼又立刻缩回来。
溪望分析道:“她觉得有人按了电梯的外部按钮,所以梯门才没有合上。但你们看清楚,实际上是她按完楼层键后,错把开门键当作关门键,才导致梯门迟迟没有合上。将视频倒回她离开按键板那一刻,可以看到梯门动了一下,这能证明她当时按的是开门键。”
“我还奇怪梯门怎么没关上,原来是她自己按错键,害我还这么认真盯着看。”安琪泄气道。
“虽然是她自己按错了,但她突然探头往外看,说明了一件事。”溪望狡黠地笑了笑,又道,“她这一举动,明显是想证实门外是否有人跟她开玩笑,故意按住外部按钮不让梯门关上。她会有这个想法,显然是因为在这一楼层里有她认识的人,而且她还刚跟这个人见过面。按理说,中老年人不爱跟后辈开这种玩笑,所以跟她见面的应该是个小孩或年轻人。当然,年轻人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阿湛叹息道:“可惜从视频里不能分辨,她是从哪一层进入电梯,不然找她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那也不一定。”溪望让发奎将视频倒回雪儿凑近按键板的时候,指着按键说,“仔细看中间那列最上面的按钮。”在视频中虽然没能看清楚按钮上的数字,但明显能看到中间最上面的按钮,被按下后先亮起来但随即又暗下来。
溪望解释道:“按键灯之所以会熄灭,是因为电梯当时就停在那一层。”
“14楼!”阿湛恍然叫道,“电梯按钮中间那列最上面的是14楼。”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她最后出现在14楼,接下来该分析她跑到哪里去了。”溪望又将目光移到屏幕上。
雪儿往门外探头后,又迅速退回电梯内,且一再后退,让自己背贴梯壁,最后缩到按键板前的角落,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在电梯里。
溪望让发奎停止视频,并向他问道:“是不是每层楼电梯外面的布局都是一样?”
发奎点头答道:“除地下大堂外,其他楼层电梯附近的格局基本一致。”
“那14楼电梯对面的墙壁上,是否也挂了一面大镜子?”溪望又问。
发奎如实作答:“是的,除了大堂外,每层楼都挂有相同的镜子。不过因为角度问题,在视频中没能看到那面镜子。”
溪望狡黠一笑,遂分析道:“电梯的外部按钮在视频画面的左侧,但她探头出门外是先看右侧,再看左侧。我想她应该是通过对面墙上的镜子,看见没人在外部按钮附近,所以才会先望向右侧。”
“但那边没有外部按钮呀?”发奎不解道,“每层楼的电梯外部按钮,都在两部电梯中间的位置,没有额外的按钮。”
溪望解释道:“你每天都在酒店上班,当然知道那边没有按钮。但她入住酒店的时间不长,下意识地认为电梯两侧都有外部按钮,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那她为什么要缩到角落呢?”安琪疑惑问道,“是因为她看见外面有让她害怕的东西吗?”
“不是,她什么也没看见。”溪望摇头道,“或者应该说,她其实没看清楚外面有什么。刚才说了,她是个近视眼。她探身出门外,又立刻缩回来,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正因为没看清楚,所以才令她感到不安,缩到角落是保护自己的表现,或许她不想让某人知道她在电梯里。”他说罢遂示意发奎继续播放视频。
可儿躲在梯门旁约十余秒,见梯门仍没有丝毫动静,便好奇地再度走近梯门。她往门外瞄了几眼,突然跳到门外跺了一下脚,并在门外来回移步,最终背贴墙壁靠在门外左侧。虽然在监控录像中,只能看见一条手臂,但足以证明她没有离开。
溪望分析道:“之前是她自己按错键,但梯门久久未能关上,显然是有人故意捉弄她。她注意到这一点,这一跺脚动作有震慑意味,既说明她感到不安,同时亦说明她不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