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警方的严厉侦讯了,不仅如此,警方或许还会对她进行拘留。
警方的怀疑方向是错误的,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藤枝不仅不予指出,反而任其继续错下去,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是的,他不是律师!但他曾经担任过检察官,而且一直以公平正义者自居,竟然在相信宽子并非凶手的前提下,还不帮着宽子进行辩护,这样的行径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在我的面前说了那么多,可是到了警察面前却一言不发。气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扑到车窗前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喂,藤枝,为什么不帮着宽子做辩护啊?”
郁闷的是,列车的开车时间到了,站务员走过来把我拖到了一旁,列车缓缓开动,我也不得不放开自己的双手。
列车上的藤枝看着我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嘿,小川,不要那么生气,你好好地想想吧!保重啊!”
转眼之间,列车已经远去,留下我茫然地守在站台上。
从车站出来,我想着应该马上赶到警局去直接找高桥探长,用藤枝对我说过的那些推理尝试着将探长说服,替宽子辩护。但是当我走在路上,感到一阵阵微风拂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忽然想起了藤枝所说过的话。
——你好好地想想吧!
他的话里包含着怎样的意思呢?
其实在事情结束以后再想起当时的情景,甚至不用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就是现在,聪明的读者根据此时的情形也大概能够做出判断,充分理解藤枝为什么不替宽子做辩护,只不过,愚蠢的我当时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说如此,我还是努力克制着,没有到警局去,出于对藤枝的信任,我相信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但是随后不久,藤枝所说的话就得到了验证,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警方并没有对宽子实施羁押,但还是对她进行了侦讯,直到很晚才让她回家。而从第二天开始一直到4月27日,连续四天都对宽子进行侦讯。
我在这里可能又要发些牢骚,请诸位谅解,我想,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自己心爱的女性无辜地受到折磨,心里都会非常难过。而我,则毫无办法,只能默默为宽子小姐祈祷着,并且等待着藤枝早日结束旅行,踏上归途。
3
如今再回首,那四天的时间对宽子来说是相当难受而苦闷的,而对我来说同样如此。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其实那四天的苦闷,不过是随后到来的恐怖惨剧之前的序曲而已。
就像是之前的恐怖警示上所说的,在5月1日的傍晚,秋川家宅邸里的第四起凶案出现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有必要先说说藤枝出发去旅行之后发生的事情,为了让诸位阅读起来不至于感到厌烦,我只是大概表述一下即可。
之前也提到过,如藤枝所料,宽子在26日接受了警方严厉的侦讯,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宅邸里,接着她每天早晨都到警局去接受长时间的侦讯。
当然,在此期间秋川骏三都在不遗余力地尽量维护着自己女儿的声誉,但是嗅觉敏锐的报刊记者们不可能对秋川家大小姐受到警方侦讯的事情熟视无睹,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宽子的照片以及她接受侦讯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各报刊上。
我每天早上一打开报纸,几乎都会看到有关宽子的新闻,这让我更加难过。
而犯罪嫌疑人早川辰吉则仍然被警方拘留。
在25日发生命案的时候,秋川骏三的健康状况就已经不容乐观,这一次又出现了宽子遭到侦讯的事情,更让他深受打击,以至于整日卧床不起。
最新出现的事件只有伊达正男生病。到26日为止他其实都在接受警方的侦讯,但因为高桥探长突然将重点转移到宽子身上,伊达就不再每天去警局了,或许正是因此精神上有所放松,反而患上了感冒,不得不在住处的床上休息。
贞子在得知伊达生病以后,非常担心,特别委托木泽医生过去给伊达诊治。木泽医生在赶到伊达的住处以后,发现伊达的状况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有点儿发烧而已。
在宽子受到警方传讯的这段时间里,贞子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因为仍然要对秋川家小姐们的安全费心,所以我想要见见她。但贞子在知道秋川家如今每天都在遭受报刊的批评,成为了社会问题的重心以后,开始变得顾虑重重,甚至都没有敢去探望伊达,所以我也就不好再跟她见面,想来想去,不如去伊达的住处看看。
伊达倒是比我预想的要精神,但是看起来还是比之前憔悴苍老了很多,完全失去了往日那清爽的气概,可见不论你是否清白,每日都受到警方的传讯,一个人的精神肯定都会受到严重的压迫。我又由此想到了正在每日接受侦讯的宽子,不觉黯然神伤。
和伊达的会面让我的心里更加痛苦。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警方已经把怀疑的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宽子的身上,他在听闻这个消息以后,表现得相当高兴。
看到伊达的神态,我并不知道他是在单纯为自己摆脱嫌疑而喜悦,还是因为警方开始调查宽子而喜悦,总之,看到他那副神态,我的心里非常不高兴,所以并没有在那里待太久的时间。
4
自宽子开始接受警方的传讯,报刊就众口一词将她认作秋川家杀人事件的真凶了。但是,我不相信担负查案工作的高桥探长会在取得证据之前,就轻率地对记者说明,所以认为记者们肯定是根据调查主任的态度做出的臆测。等到27日、28日的时候,报刊纷纷登出了所谓专家名人的推测内容。
其实,在碰上胶着的事件以后,各报刊通常都会刊登犯罪调查人员、司法当局官员、法医专家、侦探小说作家等做出的推理、想象和臆测,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秋川家杀人事件这样的,会引发舆论如此狂热的评判,同时,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案件能够引起报刊做出这么令人感到不快的评判。当然,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大多数的评论都是在怀疑宽子。
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仍然记着那些支持宽子的论述。当我在报刊上见到某法医专家、某侦探小说作家和林田英三支持宽子的论述时,我心里对他们三个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和藤枝一样,林田也受到了舆论的批判,但是在28日的晚报上,他还是冒着舆论攻击的风险,提出怀疑宽子涉嫌杀人可能并不是正确的。
另外的法医专家和侦探小说作家我之前都闻所未闻,不过从报刊上所登载的照片来看,似乎都是很难让人亲近的样子,不过这天晚上我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林田。
“小川先生,今天是初江小姐的葬礼,所以我刚刚才去过秋川家。”
“是吗?早知道的话我也过去了。”
“但是我也没有看到藤枝,他干什么去了呢?”
“难道你不知道藤枝出门旅行去了吗?”
“我昨天打电话到事务所,才知道他不在。”
“他也没有告诉我去什么地方了,还是那副老样子,放着案件不予理睬,自顾自就走掉了。”
对于藤枝的此次秘密行程,他虽然并没有提出让我保密的要求,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进行过多说明。
“林田先生,今天我其实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
“哦,为什么呢?”
“我看过了刊登在晚报上的评论!你说就此认定宽子是凶手过于草率,是吗?”
“原来是因为那个啊!”林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那是因为晚报的记者不断骚扰我,希望我能够发表些意见,不得已才那么说的。其实想来,藤枝的方法还是颇有先见之明啊!找个地方躲起来真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藤枝那个家伙,或许正是因为不堪忍受记者们的骚扰才跑掉的吧?难怪那家伙跑掉的时候连去什么地方也没有告诉我……对了,林田先生能够站出来为宽子做辩护,真的是让我非常感谢。”
一听我的话,林田不能自已地笑了起来:“啊,这么说来,小川先生喜欢宽子吗?”
因为太过高兴的缘故而说漏了嘴,让我不由得涨红了脸。
“其实喜欢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她会是凶手。但是,藤枝的观点最近似乎有些改变……”
“藤枝?你说他怀疑宽子吗?”不知道为什么,林田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惊异,但随即就笑了,“小川先生,你可不能说谎啊!”
5
“说谎?不可能……藤枝说出这话的时候可是相当严肃的。”
“那样的话,小川先生,你一定是被他骗了。”
看起来,连林田也不相信藤枝会怀疑到宽子。其实,藤枝近来的举动确实显得没有什么常识。
“他跟我讲高桥探长所做的推理有着缺陷,但是却并没有向高桥探长提出任何质疑,甚至还对探长的推理给予了称赞。”随后,我开始了对藤枝的谴责。
林田则一直都在默默听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大笑着说:“那就有些奇怪了啊!但是,藤枝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可能是有其他想法吧!但是好在我是为宽子辩护,否则不知道你会怎么恨我呢!”
离开林田家以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母亲给我拿来一件东西,居然是藤枝从关西寄来的明信片,背面写了一行字:“宽子的事情暂且不要去管,多留意伊达。”
不要去管宽子的事情吗?难道藤枝以为宽子已经被警方拘留了吗?
要多留意伊达?看来就算是名侦探,也不可能知道伊达如今正在病床上呻吟哪!
29日过得波澜不惊。因为宽子不在,我并没有到秋川家去,只好到杂志社上班。不过既然藤枝有特别叮嘱,我还是打电话给木泽医生询问了一下伊达的情况,确定伊达确实还在卧床休息。
4月30日依然是平安无事的一天。虽然这天宽子依然如旧地去警局接受侦讯,但是高桥探长依然没有能够取得进展。
各大报刊依然在报道着秋川宽子接受警方侦讯的消息,但是没有任何报刊登载出她已经自白的报道。就是这样,决定命运的5月1日终于到来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虽然也想到了“啊,今天是5月1日”,但说实话,我早就把那份杀人预告忘到脑后去了。
因为完全不知道藤枝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到杂志社去上班。当然,我并未忘记藤枝的叮嘱,照例在中午的时候给木泽医生去了一个电话,确认了一下伊达的病情,木泽医生给我的答复是“尚未痊愈”。
因为正好赶上节日,街道上到处是游行的队伍,杂志社好像也有不少人跑到外面去观看了。下午3点半左右,林田打电话到我桌上。
“小川先生,因为你特别担心,所以就先通知你一声,今天对宽子小姐的侦讯似乎已告一段落。”
“什么?到今天吗?那结果是什么呢?”
“当然获准回家了啊!我刚刚才去过警局……”
“啊,那么,谢谢你了,林田先生!”挂断电话,我马上就冲出了杂志社,心里想着可以马上去向宽子表达祝贺,但是跑到路上,想着还是先回家换套衣服为好,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
刚走上玄关,就听到电话铃声焦急地响了起来。急忙跑过去拿起话筒,里面传出的居然是藤枝的声音。
“小川吗?我刚才回来,请先到我事务所来。”
6
虽说现在更想去见宽子,但是想到藤枝必然是从很远的地方历经跋涉回来,而且从电话里听出似乎相当急迫,我当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转身奔藤枝的事务所而去。
果然像是刚刚回来,行李箱还放在地上,且仍然穿着跟出门时一样的衣服,但是因为有两三天没有刮胡须,看起来是风尘仆仆的。
“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回事,连一点儿讯息也没有。”
“真是抱歉啊!对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情况可有什么变化?”
“一切都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就像你在明信片上写的,我没有理会宽子的事情,但是,你看过报纸了吗?宽子每天都要到警局去接受侦讯,可是相当可怜呢!”
“是吗?这么说来,伊达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吗?”
“可以这么说,嗯,还有,他生病了。”
“生病?谁啊?”
“还有谁,伊达啊!”
“啊,他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27日,就是你出发以后没多久。”
“嗯……那后来就一直待在家里吗?”
“是的,今天也在家里呢!”
“是这样的啊!那倒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其他的都几乎跟我所想的一样。”
“对了,你觉得宽子会一直都受到警方的怀疑吗?其实,她刚刚才获释。”我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藤枝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紧张:“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刚到过秋川家了吗?”
“不是的,是警方刚才告诉林田,由林田通知我的。”
“看起来,你似乎是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林田了啊!”藤枝冷冷地看着我。
他刚刚并没有使用诸如“恋爱”之类的词汇,而是用了“心事”这样奇妙的词汇,让我觉得有些可笑。
“啊,已经过了4点了啊,我们赶紧到秋川家去吧,关于这趟行程,我必须要做一个报告。”
“那么,我去叫一辆出租车。”
我们两个人在大概十分钟以后坐到了车上。
这天一早就在飘着小雨,天气阴沉,四周都显得很灰暗,景物都无精打采的。因为下了一天的雨,空气里透着丝丝的凉意,游行的队伍早早就散去了,到了下午4点左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对于这一天的天气,直到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忆犹新,因为就在不久之后,新的惨剧即将上演。
在4点30分以后,我和藤枝抵达了秋川家的宅邸。
随后,笹田管家把我们带进了客厅。
木泽医生恰好此时也在宅邸里,藤枝因此要求先和木泽医生见面。
“藤枝先生,之前听小川先生说你出门旅行去了,是吗?”
“是的,是因为恰好遇上急切的事情,这才刚回来。现在,正是因为那件让我不得不旅行的急事,我必须和秋川家的主人见上一面,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主人还在生病,最近一直都在卧床休养。”
“我听小川说起过。但是,不应该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吧?”
“还是和前几日一样,不过是精神亢奋。”
“那么,还是不能见他吗?”
“嗯,这恐怕是要看藤枝先生准备和主人家谈些什么的,就是说,如果藤枝先生将要提及的事情会引起精神亢奋,那么尽量还是避免的好。以医生的角度来说,事先我必须声明这些。”木泽医生的话语中透着威严。
但藤枝看起来却非常紧张,他说:“木泽医生,我很了解你的工作,并且绝对尊敬,但是,希望能够认真听取我的请求。能够在凶案迭发的关键时刻依然不得不出门旅行,可见那件事情确实非常急迫,我觉得我需要尽快寻找到结果,并且将这个结果告诉主人,为了让这个宅邸远离噩梦,为了不致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这完全是基于我作为一个侦探的职责,我想这与您作为一个医生的立场是完全一样的。木泽医生,我想你对这个宅邸里接连发生的恐怖事件也已经有所了解!这座宅邸里已经有四个人被残忍的凶手夺去了生命,秋川家如今只剩下了三个人,我们如今必须为他们的生命负责,我想这不只是你的职责和义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