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如意二三事- 第45部分

　　
　　打发凌小骨去牢里劝凌落石归降，如意展开一张白纸，依次写下神捕司的人员名单，然后思考一番勾划掉一个人名。
　　
　　“在练字呢？”诸葛正我踱步过来，他手里提着一篮新上市的香瓜。“这是早上附近街坊送来的。”“世叔客气，留着自己吃吧。”如意不着痕迹折起白纸，沏了一杯姜茶水给诸葛正我。
　　
　　“方才凌小骨去了牢中。”“是我让他去的，凌落石见不得女儿在闹绝食，我是不会让他轻易见到凌小刀的，再多抻几日，我就是要让他发急发慌。”凌落石熟悉蔡京，是对付蔡京的最佳棋子，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诸葛正我闻言感慨的叹一声，如意明明做的事利国利民，可手段太过卑鄙无耻。如果让无情知道说不定会闹出矛盾，故而诸葛正午至今没有让四个徒弟沾手此事，他自己陪着如意做一回搅屎棍。
　　
　　“蔡京今日上朝了，看起来他气色很不错。皇上同意蔡京招待金国使节，你最近还是不要有大行动，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得来不易，我担心蔡京会在金国使节来访之时生出事端。”
　　
　　“多谢世叔提醒我会小心些的，蔡京私开金矿的事，舒大人预备何时启奏皇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彻底扳倒蔡京，不如等金国使节离开之后。”
　　
　　“也好，也不差那么几日。”
　　
　　宋金两国战事频密，此番金国使节来访是想双方都暂时停战休养生息。徽宗自然是不希望打仗的，乐于坐下来和谈。原本应该是和乐融融的氛围，在诸葛正我师徒五人到后出事了。
　　
　　冷血刺客的身份曝光了，诸葛正我那么努力的洗白，最终输给蔡京的奸计。活蹦乱跳的诸葛正我回来时鲜血淋漓，桑芷妍配了金疮药再施针，血渐渐止住了。再三嘱咐要卧床静养，桑芷妍开了一帖补血的方子。
　　
　　“我送桑姑娘一程。”如意主动提药箱，桑芷妍点点头和众人告辞。
　　
　　夜色沉沉，如意打着灯笼与桑芷妍闲聊，话题从医术转到无情的身体状况，桑芷妍本不想多言的，可到没药坊门前忍不住提醒如意要加倍小心不要让无情着凉。
　　
　　“无情是我相公，我怎会疏忽呢。”如意淡淡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桑姑娘的提醒，夜深了，桑姑娘快进去吧。”目送桑芷妍进去，如意原路返回。
　　
　　走入巷口，如意吹灭了蜡烛，将衣袖束进手腕，裙摆扣入腰带。如意一个纵身翻上墙头一路疾驰，最终止步没药坊。
　　
　　如意一夜未归天蒙蒙亮才回来，无情放下书卷满脸的倦意问去向。
　　
　　“你熬了一夜没睡？”不答反问，如意摸过无情双手的温度再探过额头，全是凉凉的，当即脸色一沉。觉察妻子呈现蓄力发飙状态，无情连忙谎称是自己起的早，如意扫一眼床铺见被褥有翻动的迹象于是信了。
　　
　　双双用过早膳，熬了通宵没睡的小夫妇又各自忙开了。如意派了九帮十八派的弟子出去寻找冷血，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开封府这下子乱套了，每日搜寻冷血的人马不断，几乎用掘地三尺来形容。如此大的声势蔡京看不懂神捕司这是想干什么，索性传唤安插在神捕司的暗桩：桑芷妍。
　　
　　“无情最敬重诸葛正我，冷血重创诸葛正我，无情不会坐视不理。芷妍猜想，如意可能是代无情找冷血报仇。”这是唯一说得通的。
　　
　　蔡京点点头略有所思道：“你找个机会除掉她，这个女人太危险。另外凌小刀的下落你查到没有？”“属下还在追查，请主人放心。”“有凌小刀在手就不怕凌落石生出反我之心。”
　　
　　出了丞相府的密道，桑芷妍扮回草药姑娘背着个竹筐回到没药坊，然而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来人一身金红色的衣裙，乌发挽成流云髻，两鬓簪着金步摇垂于肩上一寸盈盈摆动。一般做这般奢华的打扮都是上年纪的妇人，这女子却很年轻，不仅年轻容貌也极其出挑。黛眉飞扬，一双凤眼神采奕奕，配上桃花妆真正妩媚妖娆。
　　
　　桑芷妍暗自回忆这是自己何时治疗过的病患，但见此女身边赫然站在凌小刀，一身水绿色的罗裙衬的脸色苍白憔悴，她当即吃惊的问道：“凌姑娘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桑姑娘…”凌小刀欲言又止，想再说下去触及到警告的视线连忙垂下脑袋扮哑巴。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何人？”银铃似的笑声自红衣女子唇中溢出，待笑够了，红衣女子笑道：“换身衣服就瞧不出来了？”
　　
　　“你是如意？！”桑芷妍震惊无比，她知道女子上妆后容貌有几分差异，但没人会变得判若两人。
　　
　　如意咯咯的又笑起来，听见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声。凌小刀脑袋垂的更低，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关节隐隐泛白，显然是很怕如意的。
　　
　　“今日也是巧了，早上听弟子说在明月庵内寻到了凌姑娘，我还以为又要空欢喜一场，没想到真是凌姑娘。躲藏这么多日吃了许多苦，这姑娘都瘦成这样。我想桑姑娘诊治看看，再配几副方子给她调理一下。”
　　
　　“凌姑娘的样子是有些不妥的，不如留在没药坊，这样也方便芷妍随时诊疗。”“怎能如此劳烦桑姑娘，还是我带回去，神捕司人多，照顾一个凌姑娘不成问题。”如意不管桑芷妍怎样劝说死活不松口，无奈之下桑芷妍只能在药物中下手，她下的是使人昏睡不醒的药物。
　　
　　桑芷妍开的药尽数灌进一死囚的口中，凌落石见死囚直挺挺的倒下发狂似的叫嚷，他懦弱的软骨头儿子则哭着磕头求饶。
　　
　　“凌某是不会背叛相爷的！”凌落石怒子膝盖太软，早在知道凌小骨背叛后已经不把他当儿子了。
　　
　　如意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她说了一句进来吧。在凌家父子诧异中，凌小刀抖抖索索的走入弥漫着药味的牢内。见到父兄头发蓬乱身裹鞭痕血迹斑斑的惨状，凌小刀瞬间泪崩，再下一刻视线落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囚，她双眼一番直接晕过去。
　　
　　“小刀！”凌落石目眦欲裂，手脚镣铐摇的叮当作响。“妖妇！你若伤害我女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那药可不是我的，自己看吧。”将药纸团成球丢入囚室内，如意命令凌小骨拿去给他爹看。
　　
　　“爹，是没药坊的药纸，药是桑医师的。”凌小骨展平药纸，底下的印记的的确确是出自没药坊。“爹，桑芷妍就是蔡京说的安排在神捕司的细作！蓝破天中毒一定是桑芷妍下的手，也只有她才能趁着疗伤接近蓝破天。小刀现在露了相，蔡京怕爹倒戈，派了桑芷妍杀小刀。小刀死了，接下来就是我们。”
　　
　　凌小骨作为反派人物之一也热爱解释工作，他解释的很好，完全不用如意多费唇舌。
　　
　　“在你想通之前，你这娇滴滴的女儿我先替你养着，养不养的活我不保证。”如意捞起凌小刀走了，快要出牢门前，凌落石狮吼起来。
　　
　　将凌小刀安置在冷血的房间，如意去寻无情一路惊到很多人，金银剑晕乎了一阵子回神一致觉得少主独具慧眼，其实他们不知道少夫人这副扮相是无情明令禁止外出的。
　　
　　“娘子你…”无情连日来杂事缠身，如意这身打扮搁在闺房内是赏心悦目的乐事，不过他没有这样心情，而且这里不是他们的卧房，而是议事厅。
　　
　　“相公回房换身衣服随我入宫面圣。”用一座金矿换一个冷血，徽宗肯定会答应这笔划算的买卖。
　　

　　☆、赐婚？赐婚！

　　如意到时，赵盘已经撒好一池的红黄花瓣，赞一句好一锅番茄蛋汤，如意落座蒲团垫子手捧一杯茶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弹。懊恼自己再一次会错意，赵盘轻咳一声也入座品茶。
　　
　　一男一女在这么一个旖旎的场所独处，所谈的话题无丝毫暧昧。如意游说赵盘启用李斯，她赞此人智慧超群是可用之才。前期可以先封个太傅当当，一来不会让琴清太辛苦，二来也不会让吕不韦起疑，将来赵盘登基之时再根据形势委以重任。
　　
　　“李斯是么，我记住了。”赵盘表示回宫即刻请旨讨要人，快则一日，迟则两日，如意很快能在太子殿见到人。
　　
　　“我想和你谈的第二件事，你身边可有个奴才叫做赵高。”赵盘略想了一下毫无记忆，称服侍的人太多并不是所有内侍的名字都会记得。
　　
　　“此人是有何不妥？”赵盘入宫以来一直被算计，猜测赵高是吕芈两派中人，否则如意也不会有此一问。
　　
　　如意没有立即回答，她借着为两人续茶的时间拖延了一下，再度被问起时她微笑道：“前几日你派人送布匹来，其中一人正是赵高，娘蓉觉得这小子十分机灵想讨来使唤，你可答应？”
　　
　　“别人来要是绝无可能的，倘若是你的话…”赵盘顿一下笑的灿烂，“当然要什么给什么。”
　　
　　“那你当是我要的。”赵盘一点头，赵高立即归了吕娘蓉所有。
　　
　　“朱姬的癫病如何？有否医治的可能？”如意在路上偷偷打量过朱姬，从外表来看与常人无异，是否识人还得问赵盘。
　　
　　“今早接人出宫时倒是还好没有显出怪异来，说到医治倒是也没有断过诊，不过时好时坏的。”时好时坏的原因是阳泉君在汤药里下了东西，赵盘明明晓得偏偏不去阻止，二人虽是对头在朱姬的问题上倒是阵线统一的，但这种事赵盘不会告诉如意，怕她觉得手段肮脏疏远了自己。
　　
　　“有时疯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大王最近的身体还好么？我听说刚入宫，大王的风湿病发作，是你在病榻前尽的孝心。”皮护膝、蜂蜜糕在宫中风靡了一段时间，吕不韦还仿制了许多公然拿来做生意，他自己也是有几套护膝的，婢女晾晒时如意见到眼熟的不行，打听了这才知道吕不韦侵权知识产权的行为。
　　
　　一提到赢异人，赵盘仿佛想起来什么，握住如意的手他斟酌词句一番才说道：“明日我想带你去见一见父王，离成亲尚有一段时日，婚事还是有转圜馀地的。你如此贤良聪慧，父王明白你的好处，必定会成全你我。”
　　
　　“如若大王认为我不好呢？”也有这种结果，而且出现的几率很大。
　　
　　包住双手的大掌紧了紧，赵盘坚定地摇头认为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意也不想在这时说泼冷水的话，倾身靠去对方身前下巴搁在胸口，她眨眨眼恶作剧的问道要不要来个鸳鸯戏水，来到温泉行馆不泡一泡是损失的说。
　　
　　“这这…你若是想…也…也由你做…你做主。”赵盘皮肤没那么黑，脸红起来是看的出的，纯情派突遭调戏脑筋不灵光舌头也打结。
　　
　　“逗你玩呢。”
　　
　　如意有大人欺负小孩的痛快感，刮一下热乎乎的脸庞，她笑说：“你自己下水泡吧，在马背上颠了大半日腰背一定不舒服，好好泡一泡解解乏。我要回去了，娘蓉见不到我会出来寻的。”
　　
　　“由着她去找，你可怜可怜我再多陪我一阵。”牢牢箍紧腰肢，赵盘才舍不得现在放走如意。
　　
　　如意回房时嘴唇微肿，吕娘蓉今日尝过情爱的滋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和谁私会去了这么晚回来？”吕娘蓉要如意老实交代，从她兴奋的表情来看是纯粹的好奇情郎是何许人也，而不是在责问。
　　
　　“反正不是小姐的荆大哥。”如意调笑一句，吕娘蓉的粉拳落了下来，一下下瘙痒似的她根本是打着玩的。
　　
　　“何时你也来打趣我了，下回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小姐高抬贵手，若撕我的嘴谁还为小姐传话去，若无人传话，小姐与你的情郎哥哥岂不是要夜夜辗转难免相思到天明。”如意闪电出手在吕娘蓉唇上一点，回过味来吕娘蓉害羞的遮住双颊。
　　
　　“小凤你胡说什么，谁夜里会想男人。”
　　
　　也许是临睡前不适合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吕娘蓉半夜里还真做梦梦见一些人与事，第二天她起不来床，故而赵盘出去打猎她没有送行。不过中午回来，赵盘差人送来一只灰褐色的小兔子送于她把玩。
　　
　　吕娘蓉讨厌赵盘但不讨厌兔子这样的萌系小动物，不仅愉快的用食物逗弄玩了一阵子还带兔子出门散步，结果被荆俊瞧见十分吃味。
　　
　　“太子送了娘蓉一只兔子！”荆俊找项少龙投诉，项少龙懒得理他，被缠的烦了威胁要再打他一顿。
　　
　　“大哥眼中除了太子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兄…”荆俊屁股中了一脚乖乖地闭嘴。
　　
　　与此同时知道赵盘送了兔子的如意在咀嚼美味的山果，果子是赵盘摘回来洗干净的，如意吃掉一颗嘴一张，赵盘就喂一颗，配合的十分默契。
　　
　　“喜欢我再命人摘一些。”“好，带回去给师父尝尝。”赵盘嗯了一声将一枚果子含在嘴里喂过去。啊呜一口接过，如意吃的很满足，同样的赵盘也喂的很满足。
　　
　　分甘同味中，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料不到午后会有人来泡温泉，赵盘急中生智拉着如意翻出窗户。来不及关窗，人进来了。
　　
　　“寡人不用你们伺候，都出去吧。”
　　
　　来人是赢异人，同来的还有朱姬。二人在屏风后宽了衣衫双双入池，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不断，窗外如意踮脚偷偷的瞧。宫中的人皆称朱姬是褒姒转世，如意是不信的。但见温泉池中的女人妖娆多情的身姿，花样百出的魅惑手段，她一个女人见了也心潮澎湃，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男人都抵受住这样的女人，各个愿意为她精尽人亡。赢异人一把年纪挑战各种高难度动作也很是辛苦，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估计再辛苦也是甘之如饴的。
　　
　　“哇，这样的角度也行。”如意小声赞叹，后方的赵盘忍无可忍用衣袖遮住其双眼，这种龌龊污秽的场景已严重玷污了纯洁美好的如意，尚未出阁的闺女看这些会做恶梦的。
　　
　　经过这么一遭，如意无法在直视赢异人了，被赵盘带去见家长她全程低着头。赢异人问什么如意答什么，老老实实的模样也瞧不出好或者不好来。
　　
　　赢异人扫几眼如意又看看赵盘，眼睛里透着狐疑之色。他觉得儿子的眼光不咋地，这种性情的姑娘很普通满大街都是，随便一抓一大把，干吗要死要活的娶，也许长的特别标致吧。
　　
　　“项少凤你走近些抬起头让寡人瞧瞧。”
　　
　　大王有名怎能违抗，如意莲步轻移离赢异人三步距离停下，缓缓抬了头与赢异人对视立即回忆起某些片段来。
　　
　　“样貌倒是可人的。”赢异人笑了笑，感情儿子和他一样都喜欢眉眼风流凹凸有致的，内定的太子妃也是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但和眼前这丫头一比反显得青涩干瘪，也难怪儿子百般挑剔不喜。
　　
　　“既然政儿喜爱，寡人赐你做太子侧妃吧。”赵盘没料到是这个结局愣了一下，他刚想开口反对，如意已经屈膝领旨。
　　
　　“父王这怎可…”“父王已经退让一步了，政儿你是不是也适当退上几步呢，少凤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痛快的。也罢，父王再退让一步，你可以先纳了少凤，行了弱冠之礼再与吕家姑娘大婚，之后寡人自会安排少凤入册。”
　　
　　“父王！”“太子殿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