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地步,压根没料到程远敢过来,此时被他抱着又亲了一下,更是一个紧张就伸臂推他。
程远也是没想到丽达这么排斥自己,心里纳气,干脆连被子带人一把搂过来,叫她再没办法躲开,颇难过的在她耳边低语:“我就抱抱你而已,抱一抱也不行吗?你是我老婆。”
丽达把头偏向另一边,全身紧绷着不说话,程远抬手抚抚她额前的碎发说:“被我抱着真叫你这么不开心吗?我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丽达的语气不辨情绪。
忧伤叠起,记忆微凉,程远盯着她的偏过去的侧脸好一会,才叹口气说:“这些天我老是在想,要是那时候我和真的妈妈一块儿死了会怎样,是不是再没有那些纷争,也不会有血与仇,你父亲说得对,南亚有南亚的生存法则,在这里程氏走上另一条路也许更合适,我的丽达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心这么多灾难,时间是伟大的,即便我不在了,过上几年,你总会把我忘记,对不对?”
丽达在程远怀里微蜷起身子,将头埋下,额顶被他的侧脸紧贴着,忽然而至的冰凉水意刺的她微微发抖。她感觉心揪的疼,不知道是因为程远的眼泪太凉还是因为他说的假设太狠。
等不到丽达的回答,程远心骤然一缩,自答道:“我知道不会,你不会忘了我,二姐说那时候丽达不吃饭不睡觉的哭,就是不肯相信我死了,他们没办法才偷偷告诉她程氏的大秘密,告诉她我还活着的事情,是么?”
丽达抓着被子,始终也不回答一句话,程远只道她是真伤心了,可一点也不相信就如她所说的已经不爱自己了,是铁了心要离婚。
空气似凝住了一般,程远仰了仰头换了轻快的语气说:“海洋馆我已经重建好了,你还没去看过吧,比之前更大更漂亮,等回去我带你去好不好?”
海洋馆?
丽达已经迫着自己刻意忘记海洋馆,那些曾经美好如梦幻的存在似乎只是遥远的奢望。可是到了最后,她连唯一一个为自己筑梦的人,她的父亲都没了。
想起海洋馆,涌起的复杂情感让丽达浑身打颤。
“那里么?我不想再去。”
程远一怔,“为什么?小时候你总是喜欢……喜欢的,我还说等我长大了……”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也不想要了,”丽达打断他吭吭吧吧的怔语说:“童言无忌,小时候的话能做数么,你说的那些话我从来没当过真,你也不用总是记着。”
夜沉沉,心蒙蒙,程远不清楚是不是夜太深的缘故,他忽然觉得都看不清自己呼吸的意义了,只有缄口不言。
半天也听不到程远再说话了,丽达动了动,心道:也是没必要再与他纠缠这些,过去的事真的就是过去。倒底还是心软,怕他伤心,当了真,终于做了模糊的劝慰:“经常回忆容易变老的,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你把我的存在一秒不剩的全部抹杀了,我觉得我已经老了。”
时隔不到十分钟,程远的声音听起来却似经历尘变沧桑。
“你真是好没劲,这么悲观的情绪离我远点,不要影响我。”
丽达真有点怕了,半开玩笑的转换气氛,她只是怕极了再伤,并没有一点点要报复他的心理。
“嗯,是得离你远点,我感冒了,怕把病菌传染给你。”程远松一松双臂才想起自己本来要说的话,于是也接了她的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丽达,好老婆,我要先回金蟾岛了,有个紧急会议,你先在这边玩儿,等玩儿够了我再来接你回去,好不好,别说话我知道……”怕丽达又拒绝,话说到一半他就急忙垂首抵着丽达的脑袋按住她已经愤抗的身子切切说着:“我知道你考虑的结果不一定,但是我不管,我会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等你再来爱我,你没权利拒绝,因为那是我的事,不要说话,不要说听我说就好……
下一个十六年,换我等你。我等你,多久都好,十六年,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好了我不说了,不要讲话,睡吧睡吧。”
烟云繁景过眼目,累世经年惊喧嚣,唯怕,你眼里心上,不再有我。程远伸出食指按着丽达的嘴唇阻止她说话,自己语无伦次的讲完,摇着头摁着她不想听到从她嘴里讲出来凉透心的话,语罢当即翻身下床,不留给她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却还是被丽达抓住了衣襟,他心陡然一沉,跌的狠了。
“我跟你回金蟾岛。”丽达说。
程远胸口似被大锤猛地一击喘不过气来的震颤着慢慢返身盯着她,“什…么?”
丽达坐起来,背光的脸上只是一片漆黑,语调无起无伏的说道:“我本来也要回金蟾岛了。”
程远扑过去紧拥住她道:“你怎样终于肯跟我回家了?”
“我说了我本来也是要回金蟾岛的。”丽达解释,就等你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要做手术。
程远听她说的口气清明,一丝一毫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眉头颤了颤又是高兴又是愤然,心道她莫不是已经知道了航运队的事情,那这样的“回家”他宁可不要。
“我要断气了阿远……”丽达控诉嘞得她呼吸不畅程远,其实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和程远一起生活,也算给这场婚姻一个最终交待。
“噢噢……”程远忽然被叫了久违的称呼,心头一热就再也顾不得什么实际原因了,心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样都可以,我有长长的一辈子让你回心转意,只要回到家我就再不会让你走掉,即便是像祖奶奶那样恨了祖爷爷一辈子,也不是一样陪他到白头。
时间走过凌晨三点,已经快要黎明了,程远给丽达盖好被子欠身躺着,小心的支起脑袋看她闪动在微光里的侧颜,忽然就觉得浑身燥热,心想着不会是这家酒店的冷气坏了吧,这么大热天也太不负责了,明天一定要投诉,暗暗对自己推脱责任的本事汗颜了一把,手不由自主的就探向丽达身边。
“你去睡吧。”丽达背对着程远躺着,搁起受伤的右臂轻声说道。
“嗯?…嗯……啊噢……嗯……”程远翻个身躺下假装睡得迷糊:“嗯睡……睡吧,我都睡着了……”悄悄抹把汗心说: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同一张床上还没点想法的那就不是男人,这太煎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丽达说“童言无忌,小时候的话能做数么,你说的那些话我从来没当过真,你也不用总是记着。”
阿远说“你把我的存在一秒不剩的全部抹杀了,我觉得我已经老了。”
这一章写的很幸苦
☆、信神事件始末
“你们是打算让我在这里照顾闯闯吗?病人照顾病人?”丽达想起刚刚病房里眼睛红肿的边闯一阵感同身受的心酸,张口就质问准备启程的两个男人。
“丽达……这边安定点,”程远转头看外面的行人说道:“只要往北走就不会有危险,我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安排人啊?”丽达冷着唇笑了,“皮皮,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打算找阿毅哥呢还是找南先生?”
皮皮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丽达继续说:“难道你不明白闯闯现在根本不可能再跟南先生沾上一点关系,她跟阿毅哥也断清楚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这边出事这么久阿毅哥会不知道?”她把眼睛移开说:“闯闯的性格你比我清楚。”
最终还是丽达和程远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时,程远闭着眼睛问丽达:“全是为了南小姐才要皮皮留下自己跟我回去吗?”
“不是。”丽达说,“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还有,我不懂为什么瞒着我航运队的事。”她对这件事很生气。
程远卷了卷唇,凉凉一笑,丽达把他这个丈夫排除在她的关系圈以外,她跟纪尚毅相处也不过两月时间罢了,心底就能把他看的比自己还亲,于是故意说:“你现在只是个挂名董事而已。”
丽达愣了一愣,职业性思维模式叫她忘了他们俩现在的牵扯不清的关系以及不明不白的处境,程远话里刻意带刺的味道也是明明白白。她抬手扫过眉梢,淡淡一笑说道:“公关部的工作我很熟悉,你放心,绝对不会托你后腿。”
竟然还能这样气定神闲,“你是故意的。”程远愤慨的睁开眼盯向她,“对我这样冷冽你好受吗?哼~”他歪扯过嘴角轻笑,“我偏不如你意。”
“你想多了。”丽达心里一沉,觉得程远的冷笑很诡异,也只做不理闭眼睡觉。
丽达没想到程远恶语相向说的“偏不如你意”是这副叫她哭笑不得的境况。
下了飞机回到金蟾岛时已是入夜,程家别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全体家佣持着“道具”恭敬的排排列,迎主人回家,什么古怪恶煞的东西布在别墅里外叫人误以为是万圣节要到了,严肃诡谲的气氛叫人禁不住冷意绕身起了鸡皮疙瘩。
“先生,太太。”
随着程远拉着丽达下车步入院子,夹道家佣相继躬身。丽达惊诧莫名的瞪着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聚神看向程远问:“大半夜你干什么?”
“这是咱们祖上古老的习俗,”程远眼神明净的冷静解释:“那时候祖爷爷找回来祖奶奶也是这样,必须……”
“搞这么高调隆重有意思吗?我不明白刚回来连筷子都不会用的你竟然会相信这些,”丽达挣开程远的手直往里走去,“我很困要睡了。”
“可是现在我宁愿信,”程远跟上去说:“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吗,我别无它法,也只好…只好……”
一个无神论者在乎一件事情,宁愿祈求神灵护佑,那是他无计可施又十分在意的无奈之举。
丽达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脚下不停、目不斜视的一直走进去,上了楼忽觉背上一紧,就被程远连搂带拖的往一个方向去了。
程远是真的生气了,脸色沉重很是难看,他的用心丽达全不明白。
“你今晚是怎么了?”进了卧室门,丽达刚被程远放开就抢步往外走,门却“啪”的一声在眼前关上。
程远拖她进的,是做为他们结婚新房的卧室。丽达警惕的盯着跨步过去关上门并靠门而立的程远,满是紧张的握起拳,心咚咚跳的厉害。
“你说我怎么了?”程远似笑非笑的偏头,显而易见的不悦。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丽达假装镇定的要出去。
程远轻轻推了她一下跟步往前走:“那进去洗洗睡吧。”
丽达还没被程远的手挨到就往后退了一步绷起了脸,程远的脸色更沉了。
“什么表情?”程远冷哼一声说:“咱们是夫妻,这是咱们的卧室,有问题吗?水我叫合子放好了,你的东西也拿过来了,还有哪里……”
“程远!”丽达抬高声音打断他,他这是什么意思?用这样的话侮辱自己吗。
程远眸光精闪忽得欺近丽达身旁搂着她,用低柔却带着威胁的语调说道:“你叫我?”低头吻在她发顶、额心。
“你放…开,放开我。”丽达感觉到程远抚上自己背的手,更加紧张害怕的使尽力气推他。
程远本来也只是为了宣泄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气愤怨气,才装出一副“夫妻义务天经地义”的样子来故意吓她,可是不知怎的就不受控制的脑子发热躁动不安起来,只是不经意间瞥见悬挂着的婚纱照才清醒过来。有力的臂膀冷静的环着微微发抖在他怀里控诉的丽达,安抚的轻拍她的背说道:“安静点,丽达别怕,我不闹你了,别怕……你去洗澡吧。”
卧室的灯折射着温柔的光洒在他们身上,程远扶着丽达坐下,等她平静了才轻声说:“你早点睡吧,我感觉有点饿了下楼去找点吃的。”说罢抚了抚她低垂的脑袋就出去走了。
一声门响之后,丽达才抬头擦了眼角的泪水,脚步缓慢的走向门边,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才敢开门。
可是拧了半天门也不开,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门响的声音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换上了电子感应密码锁,门把手在上了密码之后只是个绣花枕头样子货。
丽达瞬间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程远是真的想要软禁她了,也许闯闯说的让自己小心没有说错。
程远是料定就算找回丽达她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家的,她早办理了苏格兰永久居住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跟他说,他也没有把握一时半会就说服丽达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之前换这个锁完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到迫不得已不会用,哪能想到刚回来便用到。
丽达不知是什么心情,靠着门慢慢坐下,打量着这屋里已然换过的装饰陈设,是够家居够温馨,也是按她喜欢的风格来的,她苦笑着怔怔流泪。
程远借口饿了逃走后立马去了书房,趴在书桌上内心挣扎的瞧着显示屏,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上的女孩还是歪歪斜斜的靠门坐着,他忽然心疼的有些后悔,却不愿意她的逃离,自己今晚有些失控单怕她生气走掉就此不回。
丽达神经紧绷着等了很长时间不见程远再来,终于熬不过满身的疲累爬起来,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真的去浴室洗澡,她不清楚程远什么时候会进来,“那个变态今晚有问题,闯闯说得对,我得小心点……”她碎碎念着蹬了鞋倒在床上裹了被子睡觉,虽然浑身难受但也扛不过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了。
当大雨密密砸在玻璃上时,丽达终于从晕晕沉沉的迷梦中醒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声音来源处拉开那一层障碍物,漫天风雨顺势侵袭而来,她怔愣一秒钟激醒过来,抹一把脸没来得及动后面就有一个力道把她拉着往后退。
“雨太大了,您不能开窗户的。”合子着急的护着丽达退后把窗户关上顺手拉起了帘子。
丽达这次完全清醒过来,想起来发生的事和此时置身的地方,不禁扭头四围看了一圈,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
风吹过雨里无声的牵挂,窗外风雨飘摇,窗里静谧安逸。
合子洒扫,丽达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看着。
门大开着,有风吹进来,丽达猜想肯定是合子忘关外面走廊里的窗户了。
“合子,外面有风?”她说着往门口挪去看,合子并没有拦着她,丽达由厅廊里上上下下小心翼翼的看过一遍,除了各自忙碌的菲佣就没有别人了。她轻呼一口气瞬时感到一阵轻松,楼上楼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已经全部消失了,昨晚的场景就好像一场梦,梦醒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原样过日子。
丽达转身,轻踏着脚步回卧室,经过门口时悄悄研究了一下门锁,还是那样的锁,毫无稀奇,一拧把手它就开了,她揪着耳朵真怀疑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个梦。
“合子,程远呢?”丽达走进去佯装不经意的问起,“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他了?”
“一大早……先生…就去公司了啊。”合子奇怪的看着丽达回答:“先生交待等您醒了就给他回话,我刚刚打过去是秘书小姐接的,估计一会就回过来了。”
“噢不用,不用,”丽达赶紧摆手边往浴室走去说:“你赶紧再打过去说一声不用回电话了,我要去洗漱。”
“那我给您去备早餐。”合子心里叹一声:这是终于好了吗?
丽达一晚上睡美了,她可不知道程远是熬到她熟睡后才轻手轻脚的回去,躺在她身边却是几乎整晚的失眠。
“都九点半了。”丽达看着浴室里显示屏上时间部分的数字惊叹,迅速飘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打理整齐下楼吃饭。
不得不说合子真是又细心又贴心呐,丽达喝着粥夸赞合子,合子谦逊内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