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不周山脚下,屠苏停下,其他人看着他不明所以。
“此去危险重重,然而我却非去不可,你们便在此止步吧。”说完也不顾他人反应,将果果报给晴雪,“晴雪,请你帮我照顾好果果。”
“苏苏,你……”晴雪疑惑,或者是不愿相信。
“苏苏……”果果也委屈地看着屠苏。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看着屠苏,眼里还都一个意思,“苏苏,你不讲信用,竟然丢下我。”
屠苏沉默,对他们俩的责难不予理会。
这时,方兰生也吼起来了,“木头脸,你什么意思,又想丢下我们一个人跑,这次竟然还做的这么光明正大。你把我方兰生当什么人了,遇到危险就躲啊,小爷我才不做缩头乌龟。”千觞和红玉也一副赞同的模样。
“兰生,很危险,月言和沁儿她们……”
不等屠苏说完,方兰生便打断他,“月言和沁儿知道也会赞同我的,再说,危险算什么,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危险,哪次不是危险重重吗,不都化险为夷了,这次肯定也一样的。而且,我的福气还没用完,阎王爷不会要我的小命的。”说完还很认同的点点头,“当然,你们的命他也不会收的。”
即使方兰生如此说,屠苏心中也没有丝毫动摇,坚持一个人去,然而最终还是大家一同出发了。不怪屠苏心志不坚,怪只怪屠苏他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晴雪竟说出“你不带我们去,我们便自己进去”来逼他改变主意。
无论过程如何,反正结果是除了屠苏以外的人都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字太少了,但拼在一起感觉又不太好,所以两章一起发
☆、第 20 章
越往山上走,灵气愈加充足;而越靠近龙穴,屠苏几人隐隐有所觉,可以感受到空中的灵气似有暴虐之气,不似寻常平和。
一路异常安静,也亏得方兰生那跳脱的性子能忍得住。
“屠苏,还要多久才到龙穴啊!我都闷死了。再说这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危险啊!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吗?”
闻言,屠苏冷冷横方兰生一眼,“不要吵,这里离龙穴不远,传言说钟鼓居于不周山龙穴,在此守护,若惊了它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
“屠苏所言不虚,猴儿你且安静些……”
红玉话未说完,众人便被一股力道包裹,只在须臾间,屠苏几人就已身处不周山顶。待周身力道散去,屠苏警惕着打量四周,在不远处有一洞穴,只眼看去,竟只能见着一片黑暗,至于内里风光却是窥之不得。最为奇怪的是洞口周围的灵气似乎是混合交杂的,越往外灵气分布也清晰了起来,也不似那般狂暴了。心中想着这怕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龙穴了。明白了自身处境,屠苏并没有放松心神,反提起几分,毕竟那股未知的力量太过强大,恐怕合他们所有人之力都不能抵抗一二。除屠苏外,几人尽皆如此,同时心中也都大抵明白在这不周山上有此能力的也不过就那一人了。
正这般想着,头顶便传出声音,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区区几个黄口小儿,也敢来不周山扰吾安眠。哼,若非是视吾为无物?”钟鼓之威自是不同寻常,只一声冷哼也是足够,饶是几人功力不俗,也不由受创,其中方兰生最重,晴雪次之,千觞、红玉及屠苏三人好上不少。所幸钟鼓只是想着给几人一个教训,下手不重,否则也不会这般轻松。
这样的处境于几人着实不妙,却也无法,屠苏心中冷静,想着应对之策。抬头,大大的龙头从不周山顶伸出,整个龙身缠绕于不周山体。屠苏顶着威压,竭力想要看清,然而便只那双金色的龙眼中散出的光芒就让他感到吃力,这还是钟鼓未展全力的后果。
“前辈见谅,晚辈等并非有意打扰,来此只为进入龙穴中寻一物,望前辈大度。”
紧跟着屠苏说完,兰生也大声嚷嚷开来,仔细听还能听出些讨好之意,“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来寻个东西,钟鼓前辈您大人、不,大龙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龙穴……嗤,无知小儿,不说这龙穴容不得人随意闯入,便是吾放尔等进入其中,也要尔等有那个实力。”说完更是连嗤几声,嘲笑几人不自量力,眼神也是极其轻蔑,尽管无人能看到。
兴许是觉得屠苏等人的到来给它带来了乐子,钟鼓竟能费些时间与他们,纵然这点时间于钟鼓而言不过是漫漫海滩里的一粒砂砾,也不是谁都能如此抓住这粒沙。
屠苏双膝跪地,拿出他所有的虔诚心意,“前辈,屠苏无惧,只求前辈仁慈,给予屠苏一个进入的机会。”挺直背脊,汗滴滑过那张惯无表情的脸。屠苏其实在赌,赌钟鼓对他的那一丝兴趣,他本就一无所有,也拿不出其他。这样的表现其实凶险异常,但他没办法,放在他眼前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就是这一条路也是他硬从绝境中踏出的。
钟鼓目光再度扫向屠苏,施加威压在他身上,逐渐加大力度,于其他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于屠苏而言却是感觉极漫长的一段时光。纵是艰难,他也不曾倒下,拼着全身力气去抗争,直觉里他不能倒下,那是少恭重生的希望,仿佛他一倒下就会失去这个希望,由此催生出他的勇气与潜力。
☆、第 21 章
似是看够了,钟鼓终于收回目光,“尔等也就汝尚可入这龙穴一探,再行个十多步。其他人,嗤……”对于屠苏的表现不见惊讶,毕竟这世间千百年来也出过些惊才艳艳之辈,比之屠苏甚至更过者也有,钟鼓长存于世间,所见所识何其广,更何况他自身实力强横,于它此事实在是常态。而对于屠苏能忍受他的威压,它心中颇为满意,至于欣赏,于钟鼓来说还不至于如此。冷哼一声,钟鼓再度开口,却是不为所动,“龙穴不是凡人能进得的,尔等亦无例外。”
单听前半句,屠苏心中乍然闪过一丝希望,而后半句无疑是摧毁了这希望,挺直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冲动,刹那的恍惚后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放弃,更不能放弃。
“屠苏,起来吧。”甫一出现便见到屠苏如此模样,心中对此事了然,对于屠苏的用心他感动,他的坚持动容。
反观屠苏,听到少恭的声音,他心中惊喜,因着一路与五人同行,少恭也不常出现,此时见到不可谓不欢喜,继欢喜过后就是愧疚与自责了。正自懊恼自己无能呢,眼前便出现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无需如此。”耳边再次响起少恭安慰的话语,浸润心底。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握住,果不其然虚虚穿了空。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少恭。”千觞爽朗而欢快。
“欧阳大哥。”晴雪高兴中带着些微复杂。
“少恭。”红玉客气与戒备。
“少恭。”兰生极其别扭,似是不情愿,实则心中也是欢喜的。
几个声音一同响起,打断屠苏的凝视。少恭对几人稍稍点头回应,便装过身去,面向钟鼓。
“钟鼓前辈,今日打扰,实属在下之故,少恭在此向前辈请罪,还望前辈恕罪。再来我等确实需要入龙穴寻凤来碎片,若非必须,也是绝不敢来违前辈之意的……”
“凤来碎片,确实在这龙穴中,汝……”细细看了面前的两人,“太子长琴,一分为二,原是如此。一梦千年,许久未听过乐音了,汝可弹奏一曲,吾或可应允尔等。”说罢,也不管少恭如今乃是魂魄之身,自顾闭眼,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听闻钟鼓的要求,再看看身边的人,也就少恭一人精通音律,但他如今这模样显然不可能。真真是万分苦恼,偏他们实力低微,得罪钟鼓不得,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度过难关。
“屠苏,你来吧。”少恭的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就是、就是,屠苏来吧。”兰生是最先赞同的,但话出口之后又很是迟疑,“屠苏,这,他能行吗?”
少恭的提议对苦恼的几人来说无疑是解了眼前的困境,但细细想来便觉得有着极大的不确信,想反对,又苦于无更好的应对之策,最后只能被迫同意。
不说其他几人,就屠苏本人来说就更是迟疑,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正因为清楚,才不敢去冒险,终究,为了少恭,他又不得不冒险。对上少恭眼中的安抚与鼓励,屠苏心中再无犹豫,花上全副心神,准备背水一战,再不济也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硬闯了。
☆、第 22 章
拈下一片树叶置于唇边,曾经吹奏过千百遍的乐曲榣山传荡在这群山之中,清泠的乐音流过少恭的心,流过晴雪的耳、流过千觞的耳、流过红玉的耳、流过兰生的耳、流过钟鼓的耳。
屠苏想起许多往事,那些与少恭相处的时光。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听少恭的琴声,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游走,如同游蝶轻舞,有黄昏时的暖黄光线照射在他认真的脸颊之上;琴川的那个夜晚,他与他琴叶相合,其中默契流转;他说愿意陪着他治病的时候,纵使后来知道他的欺骗也无法不感动;还有他穿着红衣倒在他的眼前……他与他之间的过往,无论好与坏,他全都记着。很多事都早已注定,他恨过、怨过、甚至狠下心想要斩断,最终却也敌不过那人的温柔歉疚。
一曲闭,屠苏也从那些记忆中走出,他想,只要看着眼前的人就足够了。
钟鼓早已昏昏欲睡,只趁着最后一点清明弹出一道光笼罩在屠苏身上,“此次勉强算尔等过关,待他日须得再兑现吾之言。汝且自去,此物可护汝些许。”说完,最后一点清明之色也不在,陷入沉眠之中,待下一次醒来也不知是几时了。
照实说来,屠苏此次的确是发挥超常了,技巧虽不算是精妙绝伦,又囿于乐器的限制,其中所含感情却是深沉感人。少恭对他很是赞赏,神色间也不吝赞扬,仅这样,屠苏的眼睛都亮了,更不提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愉悦的气息,极其少见。不止少恭,其他人也是如此,如他们这般并不多通音律之人都为其感染。晴雪感触尤深,她早知屠苏对少恭的感情,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认识到这份深情,这一次却是让他完完全全的绝望,甚至有些妒忌少恭,不过这妒忌在这绝望面前顷刻便消失的无踪影。
关于这些感触,每个人皆有不同反应,心中如何想,也只有自己知道,对此便都不做他说。
“如今既得钟鼓应允,又有它所赠之物护持,还是早做好准备,尽快解决此间之事才好。屠苏,尽快调整好自身。其他事,你心中应有成算。”
“是,红玉姐。”屠苏应允。看了眼少恭,便盘腿坐下,打坐恢复,其他人在周围护法,少恭向其他人示意,也回了镇魂石中。
待屠苏调息好,便准备进入龙穴。
龙穴中情形未知,极为凶险,但他们几人不能开口留下屠苏,只能看着他踏入险境,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一向跳脱的方兰生也安静下来,只凶巴巴道:“木头脸,你可一定要回来,要不然小爷我就带着少恭跑了。”说着,还故意晃悠手中的镇魂石。
见此,屠苏的脸黑了,虽然与平常的面无表情无甚差别,但毕竟添了几分冷气。他就知道不该将镇魂石交给方兰生,要不是为了少恭好,要不是看他烦人,要不是少恭为他说话……
不再理他,红玉也道了声“保重”,晴雪、千觞皆是如此,除了称呼变更,在这个时候,确实也说不出太多。
“屠苏,我等你回来。”两人久久相视,到最后毅然转身踏入龙穴。只得这一句,足够了;只为这一句,他甘愿赴汤蹈火;只因这一句,他定会回来。
☆、第 23 章
屠苏入了龙穴,往前走十余步,才发现洞中其实是有着些微光亮的,且越往里越亮。初始时还觉得与平常行路时无甚不同,十余步过后便似有轻微阻力横贯周身,再行一段,屠苏的速度已由快步变为慢步。及至其后,竟是连慢走都不顺畅,仅踏出一步就需要极大功夫。此时,屠苏身上的衣物已有明显的破裂,洞中狂暴的灵力经由钟鼓设下的护身灵气的阻拦,些于打落在屠苏身上。
又过得十余日,本就有所破裂的衣物更加破了,这时,屠苏离洞中心仍有一段距离。越深入,所承受的阻力越大,便有钟鼓所施加的保护,屠苏的身体也在削弱的灵气打击下有了伤痕。不规则的裂口遍布屠苏的周身,有些看着已有几日,有的乃是新添,有的地方却是接连遭受打击,每往前挪动一步,身上的伤口又多添几道。若有人能看见这个场景,都会替这个青年觉得疼,偏他自己好似毫无所觉。一张木头脸看似毫无变化,若细细观察的话也就是眉头微微皱着了,焚寂剑被他挂在身后,不曾取出,近看时,由他脸上与身上的汗滴可知他是费了极大气力来抵抗,当真是坚韧无比。
龙穴中五行灵力汇聚,又有光元素与暗元素的参与,它们交杂汇聚,再不复本来模样,它们之间似乎存在一场拉锯战,但最终没有谁站得便宜,这是洞中灵力狂暴的因由,也是龙穴的奇特之处,而这场拉锯战的后果便是形成本源灵气或是逸散。这场灵力的战役在洞中心处尤为明显,在那里已形成灵力风暴,自然,这里的本源灵力自是比别处更多。屠苏离洞中心只余几步距离时,便看见悬立在空中的凤来碎片,那些碎片处在风暴的中心,并在经年累月下由这风暴的作用,尽可能的完整。
屠苏能从龙穴外围进入这中心处,实属不易,有了钟鼓施与的保护他都艰辛至此,若然是单靠他自身实力,定是无法的。此时的屠苏仅仅拼着一股信念支撑着,他的身体已经麻木,意识也不多清晰,眼里只有凤来碎片,只想着要拿到它。急切的想要加快脚步,却毫无用处,一日,又一日,就这短短几步他所费时间就不短。终于接近了风暴中心,屠苏身上竟是连完好之处都不多见,手臂缓缓抬起,就这一个动作就花费了半日有余。
身上青筋暴涨,爆发式的发力。还好,拿到了,少恭有救了。支持他的信念蹋裂,屠苏出现了脱力的症状。
好累,没力气了,好想就这样倒下。不行,少恭还在等我,最后关头猛然想起少恭的话。有了新的信念支撑,屠苏摇摇晃晃地向着洞口退去。
即使出来时阻力小了不少,但因着种种原因,屠苏回程时间也不多快。
洞外,千觞等了将近三个月,心中焦虑非常,终于在时刻注视着洞口,以便在第一时间看到屠苏出来。这一日,少恭有所感应,出得镇魂石,果不其然,便看见屠苏出来了。
见到了等在洞外的人,屠苏心神一松,整个人倏然倒下。几人连忙扶住他,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加之过了几月,体重骤减,几人眼眶红红的,再说不出其他话,只快速下山为他医治。
☆、第 24 章
屠苏近来甚为苦恼,晚上经常做一些梦,且这梦还有些不好言说,尤其是每天早晨面对着千觞戏谑的眼神,更是羞愧难当。
每每想起,屠苏心中都有一种微妙的欢喜,一面想着若是真的发生,少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一面又暗自唾弃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亵渎了少恭。真是好不矛盾啊!不过,这样矛盾的心理每每在见到少恭的温和笑意时便一面倒了,只剩下对自己的唾骂,然而这之后不过是再一次重复前一天的过程罢了。
为了摆脱这种让人尴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