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别叫我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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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别叫我豆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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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钱我没有,我家的欠都没还完,更别说借给你们了。”丁陡将早饭递给奶奶,自己站在床尾,漠然说。
    他姨脸也拉了下来,“小丁,让你奶奶照顾几天涛涛,你不愿意,让你借点钱,你还是不愿意,我这姨是不是在你心里啥都不算,你说你姨夫残了,是谁的事,我怨过你们家吗。”
    石涛涛突然大哭起来,跑过去打丁陡,哭闹着喊,“你还我爸爸的腿,你是坏人,你们家都是坏人,都该死”
    他姨走过去抱住石涛涛直接蹲地上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命苦,摊上这样的事,老天爷这是不给她活路。
    不活了,没人管了,都没良心了,这是要逼死她。
    丁陡阖上眼睛,老天爷给他活路了吗,他扶着床栏,不知为何,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看不见这张和他妈妈相似的脸在他脚边说命运不公。
    这九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
    他和奶奶住在昏暗湿冷的屋子里,谁心疼了?一到下雨天,天阴下来,奶奶膝盖风湿,楼梯都下不去,做不成饭,又不敢告诉他,饿着饿一天,谁在乎了?
    他失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不敢在他奶面前流一次眼泪,在路上摔倒,狼狈的自己站起来,他埋怨了吗。
    父母的忌日,他在墓碑前心如刀割,捧着父母的照片却再也无法看见他们的脸,身上背着十几万的欠款,想哭都不敢哭,就怕自己想不开,活不下来。
    身上穿的衣服,洗了多少遍,都没买过新的?
    他生病了,从来不敢去医院,就怕花那点儿钱,他好过吗。
    奶奶在外面捡瓶子,车流中穿梭,瞒着他不敢告诉他,怕他担心,有人在乎过他们两个吗。
    丁奶奶捂住心口,难受极了,老天要是开眼,就不会让人为难他孙孙了。丁奶奶大口喘气,心口绞痛,身体有些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姨哭闹的时候瞥见丁奶奶的状态,吓得叫了出来,护士连忙赶来,将丁奶奶送进了急诊室。
    丁陡站在急诊室外,靠着墙壁,一时缓不过来心神,胸口压抑的泛疼,医生早就说过了,老人有冠心病,最忌情绪无常,情绪波动,严重的话会造成心衰,休克,猝死,只要一想起这些,丁陡浑身冷汗,脸色发白。
    石涛涛吓的躲在他妈的怀里,女人也不敢说话了,就怕老人出点事,丁陡讹上她们家闹事赔钱。
    丁陡紧握拳头,努力的压抑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口,他叫了声姨,“你最好期待我奶没事,她没事出来,你要借多少我都借给你,如果——”。
    丁陡吸口气凉气,寒气入肺,疼的他微微颤抖,“如果是,你就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弄死你,我只有我奶了,姨,你要是觉得心疼你姐的孩子,你就放过我吧。”
    他姨猛点头,“丁啊,姨真不是为难你,我我借够了钱就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丁陡在门口站着等了好久,一动不动,直到急诊室的门打开。
    “医生,我奶怎么样,没事,没事吧”
    医生点头,见丁陡看不见,说,“病人没事,这是心前区不适,心悸乏力,典型由情绪激动,体力活动诱发的胸痛,后续睡觉的时候会出现盗汗和呕吐,肠胃不适,你们这些小辈就要注意不要让老人有情绪波动,心境平和才对。”
    丁陡急忙说,“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我奶她现在怎么样了,用不用多住几天医院,还有要吃什么药?”
    “现在病人心悸已经缓和下来了,现在睡着了,等下到办公室拿药方,再住几天吧,观察一下心电图,病人要注意保暖,保持干净卫生,环境安静。”
    “好好,我去拿药,这就去。”
    丁陡握着导盲仗有些踉跄,他站了好久,担惊受怕,再加上昨天身上的擦伤,走路不稳,丁陡在心里默默祈祷,再也不会了,不能让奶奶再出事了。
    原本没打算住几天医院,现在恐怕又要好久,丁陡身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钱和衣服都放在家里,丁陡在丁奶奶床边坐了快一天,一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丁奶奶终于醒过来了。
    值班的护士给丁陡到了热水,病人的床前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啥也看不见,也不敢乱动,就怕错过了醒来的动静。
    “谢谢。”丁陡捧着热水,眼前尽是黑暗,无能为力打破的黑暗像是诅咒将他深深笼罩,看不见尽头。
    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就这么乖乖的坐在病床前,听着护士来回检查和确认。
    丁奶奶醒过来的时候,瞅见丁陡,心里一酸,半天说不出话,忍了半天,叫了声,“小丁——”
    丁陡连忙凑过去,“奶,你醒了,醒了就好,想吃什么吗,这是水,奶你先喝点,冷不,被子盖好了没。”
    “让你担心了,奶奶没事,没事啊,奶还要看小丁娶媳妇呢。”丁奶奶伸手想去摸摸她孙孙,身上却没有力气,她醒过来的时候见着她小孙孙孤零零的坐着,睁着眼睛,眼里却都是茫然,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单薄的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
    丁陡在护士的帮助下接了水给丁奶奶洗手洗脸,医院的护士瞅着他不方便,晚饭帮他们买好,丁陡扶着丁奶奶吃完饭后,躺下来才说,“奶,我回家一趟,拿点东西,你先睡,有事叫一下护士,我马上回来。”
    丁奶奶嘱托了好几句之后,才安心的睡着了。
    晚上七点,天早就黑了,大过年的路上人也不多,出租车更是不好拦,丁陡拄着导盲仗走了好一会儿,他看不见,只能根据声音来分辨车辆多不多,打算在路口试试。
    他伸着手,等着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这个手势司机能看出来。
    有时候还能遇上好心人专门停下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丁陡在心里盘算还有多少钱,加上住院费用和要借给他姨的,还完今年欠别人的,家里几乎没多少存款了吧。
    冬天的夜里,地上积雪,再刮着冷风,冷风刺骨,丁陡躲在黑色羽绒服下仍旧冷的发抖,握着导盲仗的手冻的通红。
    有车子停在他面前,丁陡还没开口,就听见低沉醇厚的声音,“上车。”
    丁陡一愣,手腕就被人抓住拉进了车里。

☆、第11章 【第十一章 心堵】盲人不需要灯

徐则辉扭过来笑呵呵的说,“哎,小丁,我们可真有缘,你在路边干嘛呢,晚上冷死了,你冷吗。”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丁陡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心跳渐渐稳了下来,丁陡微微一笑,听出两人的身份,歉意的说,“绍先生,徐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徐则辉和绍耀刚从一官员的家里回来,大过年的,绍耀跟人家有生意往来,过年的必要礼数少不了,送去了一堆东西。
    从这条路回酒店,徐则辉还嘟囔路边的人好像昨天遇见的,绍耀就直接让停车了。
    还真是他啊。
    丁陡有点不好意思,清俊的脸藏在大大的衣服下,冻得脸颊红通通的,瞪着大大的没有焦距的眼睛,说,“那个,我打算回家去拿些衣服,想打车,路上出租车好像没有了。”
    徐则辉递过去一瓶还热的奶茶,绍耀接住之后放在丁陡手心,“我们算是有缘,绍总,等会我去送小丁回家吧?”
    绍耀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丁陡知道这人不爱说话,也乖乖的坐着,不敢乱动。
    真是幸好遇上了他们。
    徐则辉将文件放回了酒店,二少爷大勺子正趴在床上等他哥回来,“奴家等了好久了,大爷。”
    徐则辉手一抖,艾玛,简直要了亲命,知道自己帅就不要乱勾搭人,他可是直的!
    色勺子咬唇笑,直的你怕什么。
    徐则辉这头还没下去,那头就接到了电话,绍耀直接开车带小丁走了。
    “这是嫌弃我当了电灯泡?”
    森森的怀疑自我了。
    绍梓问,“我哥又去哪儿了,大过年的,路上也没人啊。”
    徐则辉忿忿的脱掉外套,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扔床上,打算跟绍梓打游戏,“昨天那个年轻人,回来的时候见他在路边打车呢,大晚上的,又风又雪的,自己也看不见,老大就让捎他一段,呐,我刚上来送东西,老大就把人带跑了。”
    绍梓摸摸下巴,“挺可惜的,长得挺好的,眼睛也完全看不出来是盲人。”
    “是啊。二少爷~~~,来一盘可好?”
    自从报出了地址,绍耀一路开车也不说话,丁陡觉得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真的让他觉得呼气困难,非常不自在,希望有人能跟他说说话,不至于让他觉得这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到了。”
    丁陡低声说谢谢,自己打算出来时,绍耀早就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出来了,虽然有些粗鲁,但从来没让他磕着碰着。
    丁陡小声说,“谢谢,那个,很感谢,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不用麻烦了。”
    绍耀抬步走在前面,扭头看站在昏暗灯光下的年轻人,“送你回医院。”
    “哦。哦,那个,谢谢,我请你吃饭好吗。”丁陡拿着导盲仗数台阶,不好意思的说,这人总是帮他,他不能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
    绍耀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插兜,嗯了一声,丁陡露出个笑。
    他在屋里找到大袋子,他家的东西从来不随意摆放,所有的东西该放在哪里就一直放着,方便丁陡找到。
    丁陡收拾了几件丁奶奶的厚衣裳和一个毯子,在自己屋里找到□□,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绍耀说,“家里灯坏了?”
    丁陡啊了一声,诧异的说,“没,没有啊。”
    绍耀一顿,沉默了,昏黑的屋子里,年轻人出入自由的寻找需要的东西,他下意识以为是不是灯坏了,却忘了很重要的事。
    丁陡看不见,盲人不需要灯。
    绍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没说话,转身下了楼梯。
    丁陡在心里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真傻,他忘了开灯了,他倒是不需要,丁陡暗暗的忐忑,骂自己太傻了,真是笨死了。
    上车之后,绍耀给他寄上安全带,车里的暖风一路没停,很暖和。
    “还需要什么吗。”
    丁陡一愣,摇头,“不需要了,谢谢您。”
    绍耀皱了皱眉,没说话。
    什么您,他才不老。

☆、第12章 【第十二章 苹果】我吃的权力

丁奶奶第一次发作心悸,医生建议丁陡晚上观察一下,看看病人是否有盗汗恶心的症状,丁陡看不见,只好一夜都坐在床头边上,随时随地摸摸奶奶的手,胳膊,看看有没有事,一夜都没合眼。
    新年的第三天,医院逐渐多了些护士和病人,听说不少都是在饭桌上喝酒喝过头了,有的酒精中毒,有的怎么都叫不醒。
    过年就容易出这事,毕竟喝上几口,中国的饭桌上才更有气氛。
    丁陡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位绍先生,在他的印象了,大老板总是有许多饭桌上的应酬,虽然他没碰过绍先生,不知道他的体型,容貌,不过凭感觉也像是能喝酒的人。
    丁陡撑着下巴靠着椅子,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事情。
    绍梓一大早就跑去找战友玩了,公司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闲着没事,绍耀让徐则辉开车去医院。
    “老大,李书记的烟酒已经送去了,其他人那里也安排好了,初七才上班,现在还有四天,老大,真的不要出去玩吗?”徐则辉眼巴巴的瞅着绍耀,往嘴里塞进一瓣橘子,绍耀接过来,将剩下的一大半都塞进嘴里。
    徐则辉,“。。。。。。”
    能吃了不起吗。
    徐则辉慢悠悠的开车,琢磨要不然找个近的地方去玩。过年可是有庙会啊,人很多的,烧香拜佛什么的,求个平安也不错。
    “停车。”
    早就习惯绍耀随时随地的停车了,他刚靠路边,就见绍耀过了街,在马路对面买东西,等他让开之后,徐则辉才看清小摊上写的字。
    脆皮玉米,五块一个。
    车里的香味只钻徐则辉的鼻子,他抽了抽,郁闷道,“老大,我的呢?”
    绍耀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无声的用最快的速度开吃,“你吃不完。”
    徐则辉,“。。。。。。”
    我吃不完,但你不能剥夺我吃的权力啊。
    刚到医院的天桥那边,徐则辉看见路边摆着好几箱苹果,两个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冷飕飕的等人来买。
    “呶,微|博上说的那两个老人,年前带了一大车苹果,过年也没卖完,不敢回去,听说好多人都来买了,现在还没有卖完啊。”
    徐则辉在停车场停了车,戴着帽子,外面冷,“我去买点吧。”
    绍耀想了想,“全买下来。”
    “啊?老大,买了吃不完啊。”
    绍耀风衣卷起黑浪,大步走过去,“送医院。”
    徐则辉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
    苹果分给了在医院的病人,丁陡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听着徐则辉笑眯眯的声音,咦,这是为什么,这人怎么,怎么又来了。
    绍耀盯着丁陡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站在床边,丁奶奶说,“绍先生,您来了。”
    奶奶,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绍耀点点头,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小丁买的,绍先生来医院是有事吗?”
    “路过。”
    “小丁说昨晚是绍先生送他来医院的,真是太谢谢您了。”丁奶奶拿着苹果递给绍耀,虽说这人高大魁梧,一脸冷寒,但似乎人还不错啊。
    “没事。”
    丁陡捏着手里合起来的导盲仗,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丁奶奶和绍耀一问一答,尽管绍耀回答字数很少,但气氛还算融洽。
    等徐则辉回来之后,绍耀就和他一起离开医院了。
    一直到绍耀走了之后,丁陡才舒了口气,总觉得绍耀身上的感觉对他来说太强烈,存在感总能压抑着他局促不安。
    没过几天,当地微博上就刷出来临安门老总买了老人的所有苹果,并且送去医院,免费分发给病人的事,微博配图上放了好多热闹,干净的临安门。
    #仗义!义买苹果送医院,临安门人情味足#
    徐则辉狡黠一笑,低头在手机上不断点赞,这就是营销,善意买卖,一举两得。

☆、第13章 【第十三章 难受】高烧还醉酒

医院住着暖和,也干净明亮,病房中还会有人和丁奶奶唠嗑,可这快一个星期住下来,任谁也住不舒服啊,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往外面送呢。
    丁奶奶好说歹说,劝丁陡让她出院,瞧,吃嘛嘛香,最多以后不生气了,也不和别人计较,行了吧。
    “在住两天吧,初七咱回家,我问过护士了,奶,你放心吧,钱够。”
    大早上,丁陡就给丁奶奶打好了饭,还接了热水让丁奶奶洗漱,“屋里冷吗?”他问。
    明明开着暖风,丁陡却总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不冷啊,小丁啊,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丁奶奶关切的询问。
    丁陡的手缩在袖子里握了握,手腕贴着导盲仗冰凉的柱体十分舒服,明明身上冷得发抖,却总想摸摸凉的东西。
    丁陡在病房外摸摸自己的额头,比平常高一点,他大概是发烧了吧。
    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睡好,又在外面冬天雪地跑来跑去,丁陡身体不如寻常人健壮,所以他一般都会很谨慎的不让自己生病。
    昨天去给他姨送了钱,借的钱,家里,身上剩的更加不多了。
    丁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上有些发寒无力,他靠在椅背上,有些头疼,疼的是要如何才能将身上的债全部还清。
    爸妈的钱他是不会拿出来的,那是买命钱,他爸妈的买命钱,一分一毫,都是他父母的鲜血和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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